门因为室内窗户的对流风,嘭的一声,关上了。


    江阙阙仓皇失措地捂着屏幕,嘴巴因为抿得过于用力开始泛白,她缓缓转过头,悲戚地注视着季砚,两滴眼泪划过白皙的脸颊,流连于下颌处,摇摇欲坠。


    似乎是伤心过度,她身子轻轻晃了晃,边捂住脑袋边喃喃道:


    “让你看笑话了。”


    季砚现在脑子里还是“弱鸡一个”和铺天盖地的红色乌龟。


    如果说下午时他对江阙阙的说法有七分不信,现在只剩了三分。


    因为那乌龟画的太丑了,实在是,太丑了。


    季砚发誓,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丑的简笔画。


    力度狠绝,笔笔见血。


    陈修诀头顶那个红色乌龟帽子,就像顶着一个变形锅盖,因为江阙阙画的时候手太抖,零星的红点戳在那张脸周围,弯弯扭扭,像簌簌往下掉的渣子。


    江阙阙看季砚沉思的神情,得瑟地眨动了几下卷翘的睫毛,嘴角乱挑又狠狠压平。


    娘嘞,终于能松松绑了!谁要和黄金辛巴捆在一起!


    一天天的,愁死个人。


    小花轻轻:“设定是男狐狸精呢。”


    小江坚持:“男狮子王呢。”


    行吧。小花轻轻下线。


    季砚沉默地盯着情绪低落的江阙阙,又有了出去抽烟的欲望。


    他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和江阙阙离婚,也是真心希望陈修诀成为江阙阙同意和他协商离婚的关键因素。


    真是丝毫不想了解她和陈修诀的纠葛,他烦躁地转了转右手的尾戒,摩挲着上面雕刻精美的花纹。


    江阙阙看他一直不说话,不知道自己这次演的怎么样,发达的泪腺迅速工作,两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圈淡淡的水痕。


    她昂着头,固执地等待季砚的评价。


    良久后,词穷的季砚,意思了下,从喉咙里滚出两个字——


    “节哀。”


    江阙阙胸腔发出轰鸣,细长的睫毛颤了又颤,她猛抽了一口气,捂住心脏,蜷缩在座椅上,像小仓鼠一样把脸深深埋进膝盖。


    又是节哀哈哈哈哈哈。


    搞笑不自知,最为致命。


    江阙阙笑得肩膀乱抖,小声呼着气,就怕忍辱负重人设崩没了。


    她下午进来的时候主要干了两个事,一是把外室的桌子拖到正对着大门的位置,内室的桌子她没动,她肯定季砚绝对不会进她的房间去确定一下桌子坏没坏。


    第二件事嘛...


    江阙阙抬起憋得满脸泛红的小脸,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擦干净,小幅度抽了抽鼻子,像是在闻什么气味。


    她歪了歪头,疑惑问道:


    “你觉不觉得,有股淡淡的胡椒味?”


    季砚皱了下眉,他觉得江阙阙这个人的性格干不了大事,不专注不严谨,刚刚还哭着这就走神了。大概是真对陈修诀心死了,一个胡椒就能吸引走。


    但他还是暗暗深吸了口气。


    一股刺鼻香麻的味道直冲鼻腔,季砚瞳孔微颤,猛地捂住口鼻。


    然后,打了一个喷嚏。


    江阙阙满意了。


    室内空气不流通,她当时滴在季砚脖子上的胡椒味滴眼液,味儿终于开始冲了。


    善于运用手头一切资源攻略男主,即使这个资源是当时稀里糊涂留的,也是善于运用!


    江阙阙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宿主,你大概忘了当时是怎么哭着喊着跪求他不要闻到呢。”


    江阙阙无视这个拆台专业户,开始自己搭戏台子。


    她顶着小红鼻头,呼哧呼哧左左右右闻了闻,低声问自己:“怎么回事?味道怎么越来越大了?”


    “刚刚还没有的。”


    她从床上光着脚跳了下来,白色的裙摆随着她落地的双脚,向后轻摆出一圈浪花。


    江阙阙垂下亮晶晶的眼神,以季砚为终点,开始波浪线式飞速移动。


    季砚看江阙阙寻着胡椒味走到了自己眼前,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倏地后退了半步。


    江阙阙随之迈进了一大步。


    季砚又退半步,这次后脚跟抵上了门。


    江阙阙乘胜追击,一只手撑在了门边,然后高昂着脖子想看清季砚的脸。


    好吧,看不见。


    门咚失败的江同学委委屈屈后退了一点点,又抬头看他,言辞困惑:“季砚,你闻到胡椒味了吗?”


    季砚抱臂低垂着头看她对视了一眼,眉毛轻挑,回得云淡风轻:“没有。”


    哦吼?江阙阙嗅了嗅这里冲鼻的胡椒味,好似有些疑惑:“没有吗?”


    她很给面子地作出让步:“我有些闷,想去花园散心,十点左右回来。”


    季砚随意地“嗯”了一声,敛着眸子看她披上外套关了门。


    江阙阙出门三秒后,季砚又打了一个喷嚏。


    他把房门锁好,迅速拉开了洗浴间,单手脱掉上衣,嫌弃地闻了闻,然后随手扔在地上。


    浴室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紧实流畅的肌肉和漂亮的人鱼线上,稍显凌乱的发丝垂在额前,随意又性感。


    他一边撩着额发一边转动洗浴喷头的把手。


    没有水流。


    他一边撩着额发一边继续转动洗浴喷头的把手。


    还是没有水流。


    ...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已经扔在地上的上衣,缓缓转动头,看向床边那个,与温泉池水相接的浴桶。


    “节目组资金饱和,实在不缺钱?”


    季砚的语气颇为咬牙切齿。


    **


    江阙阙哼着歌往屋里走,她虽然把淋浴的出水阀门关了,但只是想让他自在地泡泡澡。


    季砚今天背她走了一路,虽说她的体重可能还比不上他平时的训练量,但季砚很显然没有拉伸的意思,她担心他明天腰背不舒服,所以想让他舒缓一下肌肉。


    毕竟自己在,他肯定不会在浴桶泡澡。


    “宿主,我终于想起你当年是天使女配了,呜呜!”


    江阙阙被噎了一声,一脚把小花踹进光脑角落。


    她美滋滋敲了敲门,准备等一个香喷喷脸黑黑的老公来开门。


    结果门因着她敲门的力度,缓缓打开。


    江阙阙从门缝扫视了一圈,笑容逐渐凝固。


    ???


    卧槽,我老公呢?


    我那么大一个老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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