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这个销当然要报。


    钟闻下了床,搭着拖鞋把门打开,恹恹地看着他:“支付宝还是微信?”


    “支付宝,我有你账号。”迟淮说着,拿着手机操作起来。


    点开转账记录,迟淮盯着那条五十万的交易流水又停了下来,他眉头一蹙,不动声色地关掉支付宝,将微信二维码打开放在钟闻面前:“记录找不到了,还是微信吧。”


    “哦,”钟闻返回床上一把抓起手机,回头拿去一扫,“滴”的一声,微信跳出添加好友的界面。


    背着迟淮,钟闻将隐私设置改成了“仅聊天”。


    “一共是两千二百五。”钟闻冷着脸,把迟淮手中的一叠发.票抽走。


    迟淮没吭声,手机亮光映在他的脸上,将原本立体的脸庞衬得如雕刻一般。


    钟闻不由得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儿,直到那束亮光消失,钟闻手里的手机也随之震了一下。


    打开一看,怎么只有两千块?


    他诧异地抬起头,只见迟淮嘴角勾着一抹坏笑。


    “那二百五就当你赔我的。”说完,迟淮抬脚就往隔壁走。


    “什么意思?我赔你什么?!”钟闻拉住他。


    “你动了那棵松树。”迟淮说。


    “呵……呵呵……”钟闻冷笑,“我动那棵松树怎么了?我给你布置庭院还没多要劳务费呢!”


    “是你自己要弄的,”迟淮挣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在进房间前给了他一个侧脸,“记住了,不许再动那棵松树,碰一下都不行!”


    钟闻被他那锐利的眼神震了一下,直到迟淮走进房间都没想通,那棵松树到底怎么了,值得他这么宝贝?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一个总裁干嘛跟自己这样的虾兵蟹将计较二百五?


    钟闻越想越不对,他紧盯着那扇门咬牙切齿:“你丫骂我?你才是二百五呢!”


    还站在门后的迟淮将钟闻这一句低骂听得清清楚楚。


    *


    因为那极度讽刺的“二百五”,钟闻耿耿于怀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他白天接受傅黎安排的各种训练,到了晚上则一声不吭地猫在房间里刷剧、打游戏、和李晓远远程视频吐槽唠嗑。只要迟淮在家,钟闻就可以不吃饭不喝水,坚决避免和他碰面。


    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迟淮已经有整整两天没见到钟闻了。


    见不到钟闻就意味着同居“监视”没了效果,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在房间里做些什么,和谁有过联系,有没有异常表现都无从知晓。


    这样下去可不行。


    决赛那天,虽然直到下午2点才集中妆造彩排,但迟淮依然起了个大早,还推迟了早上的会议,一声不吭地坐在客厅里守株待兔。


    这一坐就到中午十一点。


    以为迟淮不在家的钟闻一边哼着今晚要唱的歌,一边懒懒散散地从楼上走下来,绕过客厅直奔厨房,就好像没看见客厅沙发上活生生的那个人。


    “瞎了吗?”迟淮心想着沉下脸来。


    他看着钟闻一脸自在地在厨房里搜索食物的样子更加不爽。


    为了等他,自己坐在客厅里一早上不吃不喝,这人不但敢无视自己,还那么愉快地想大吃大喝?


    “渣渣,你才是个二百五!”钟闻拿着牛奶突然骂起来,他一边往杯子里倒牛奶,一边骂,“禽兽、败类,你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要求我这要求我那?你他妈不亏心吗?”


    “操,瞧不起我是吧?”钟闻用勺子指着牛奶盒,“今天我就拿个总冠军,瞪大你的狗眼给我看着吧!”


    ……迟淮的脸黑得跟炭一般,他冷不丁地开口问:“谁是二百五?谁是禽兽?谁狗眼?”


    “哐当”一声,铁质的勺子掉在地上。


    钟闻吃惊地对上迟淮锋利的目光,就好像要把自己扒皮抽筋了一样。


    他脑子里的小人进进出出,一个让上去直面刚,一个说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真操.蛋!”钟闻紧紧咬着后槽牙。


    迟淮走到他跟前,把倒好的那杯牛奶一口气全部喝光,又玩味地看着浑身都僵了的钟闻,笑着说:“刚刚瞎了,这会聋了?”


    钟闻捏着手指,冷笑一声,故作镇定地问:“自言自语而已,迟总不会要对号入座吧?”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多想了?”迟淮走近他,“这几天在故意躲我?”


    钟闻扯着嘴角:“的确是你多想了,我就是训练太忙太累,都住一个房子里了,我躲你干嘛,难不成你还会违反‘同居合约’?”


    “就算我违反了,又怎么样?”迟淮再一次靠近他。


    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钟闻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违反合约,是有巨额赔偿款还会……”


    “你觉得我缺那点钱?”迟淮一把扣住他的肩膀,故意刺激他说。


    的确,自己眼中的巨额天价在迟淮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钟闻抬起头狠狠瞪着他:“那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迟淮语气轻佻,捏着钟闻肩膀的手稍稍用力,在他耳边威胁说,“再骂我,就要付出代价了。”


    钟闻浑身一颤,两手汇聚了全身力量搡着迟淮的胸口将他推开。


    “迟总,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要整我一个无名小卒?”钟闻冷声。


    到底是谁在整谁?


    想起被下药设计的那一夜,迟淮的脸就阴得像雪天。


    “这话,得问你自己。”扔下这句话,迟淮大步走出厨房,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钟闻对着一个空了的牛奶杯。


    “还有……”在离开家门前,迟淮突然停了下来,“从今天起,每天都必须让我看见你。”


    ???这他妈什么怪癖好?!


    “迟总,合约里好像没这一条。”钟闻也不傻。


    “那就加上,”迟淮回头,“我没和你商量。”


    看他离开,钟闻连忙说出去:“这他妈简直是霸王条款!我不答应!”


    “合约最后一行写着,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你答不答应有用吗?”迟淮轻笑一声,拉开车门疾驰而去。


    “你他妈……”一句脏话还没飙出口,迟淮的车就开得没了影,钟闻站在门边气得直喘气,“奸商,败类!你脑子有病吧!”


    钟闻也没了食欲,他“砰”的一声拿门撒气,风风火火地去了公司。


    比赛前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钟闻阴了一天的脸,就连化妆师和造型师在给他弄妆发时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这个即将大火的小祖宗。


    比赛前,钟闻接到江庭的电话,因为有个非常重要的手术,他没有办法到现场加油。


    沮丧之时,他接到了远在川海的李晓远的电话。


    “哥们儿,我全家都在电视前守着呢!”李晓远非常激动,“你一定要加油啊!”


    “放心吧,哥还要把你接到元城带你飞呢。”钟闻笑笑,挂了电话他给自己打了一口气。


    比赛很顺利,钟闻获得了众望所归的冠军。


    当漫天的金片从头顶落下时,他眯着双眼接过沉重的奖杯,这一刻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明明一个月前还满揣着希望和梦想和赵睿那个王八蛋一起坐火车来到元城。明明半个月前自己还躺在医院里生不如死。


    不爱流泪的钟闻仰着脖子,眼角湿润,漫天的金片成了光点。


    恍惚间,迟淮的身影出现在余光里。


    钟闻紧紧捏着奖杯哂笑一声。


    最可笑的是,这一切竟然都是迟淮给的。


    迟淮穿着笔挺西装,三两步就走到钟闻的身边。面对镜头的拍摄,他依然摆着一副冰川脸。


    “你不想出道照片就是在哭的样子吧。”迟淮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沸腾的人声里。


    钟闻骤然清醒过来,他眨巴两下眼睛,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谢谢迟总提醒。”钟闻嘴角挂着一抹寡淡的笑容,直视着镜头悄声说。


    ……


    宣布了正式签约出道,钟闻连夜接受几家媒体采访。尽管疲惫,幸好有易婧这样的王牌经纪人陪同,才不至于忙中出错。


    等结束所有的采访录制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三点二十九分了。


    钟闻长吁一口气,放下戴着腕表的左手。


    眼尖的易婧看他这表款式老旧斑驳,提醒他说:“钟闻,从明天起你这手表就别戴了,先自己重买一个,等底下广告赞助都来了,就不需要你再额外消费了。”


    钟闻摩挲着这块手表,轻声应了应。


    这块手表还是自己十八岁生日时,李晓远和赵睿一起送的,虽然不值钱,但这么多年他一直放身上。


    易婧的司机把车开到了门口,她有些不放心钟闻,又确认了一遍:“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家?”


    钟闻点点头:“婧姐放心,明天见。”


    “行,按以往老规矩,今天没有给你安排通告,先好好休息一天。”易婧笑笑,摆手上了车。


    “还愣着干嘛?”有个男声突然出现在身后呵斥着,“上车,回家。”


    钟闻的脸一下垮了下来,都不用猜,如今还会用这样口吻对自己说话的,只有那个冷面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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