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八张银票被于梵梵拍下,加上起先的二百两,这都一千两银子了,对方却还不知足,于梵梵怒从心起,手上再没了动作。
如果一千两都喂不饱这狗东西,都没法买自己见那位吴大人一面,如此贪得无厌,自己身上全部的身家,想必也填不满吴家这个大窟窿啊。
毕竟下人都如此,主子想必只会更贪。
就在于梵梵犹豫了的时候,这位很会看人眼色的吴管家,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于梵梵的心态。
知道自己要的再过,到手的好处就要飞了,于是吴管家呵呵一笑拍板了。
伸出迟迟不动的大手按在银票上,吴管家一脸的和气。
“看在余大娘子这份慈母心的份上,我吴某人就破例帮大娘子一回。”,眨眼抓起全部银票,利索的收入怀中。
银票落定,□□家端茶惬意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杯再度落下时□□家却突然话风一转。
“不过余大娘子啊,不怪吴某不提醒你,大娘子若是真想救儿出囹圄,这区区一千两……呵呵,恐怕是不行,一千两吴某一个下人看得上,我家主子可是眼界高啊……”
话到此于梵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抬眼看着对面前是笑非笑,右手还在不断摩挲比划搓手指的狗东西,心里暗暗鄙夷此人的贪得无厌,面上却诚恳真挚。
提起茶壶给狗东西再度满上茶水,于梵梵笑了。
“吴大管家尽可放心,为了犬子,小妇人定当竭尽全力,只要大管家帮着小妇人引荐成功,吴大人那边的另算,大管家放心收,刚才给您的是订金,事成之后小妇人再奉上一千两当做答谢。”
于梵梵的话一出口,狗东西立刻眼睛一亮,端起茶杯仰头一口喝了,全身都散发着愉悦,撂下杯子就朝于梵梵心照不宣的笑了。
一场谈判,于梵梵身心俱疲,不过好在结果不坏,以高昂银子的代价开路,换得这位吴管家的松了帮忙。
回到租住的小屋等消息的于梵梵,关起门来把自己先前藏好的银票拆出来,连带所有的家当一起,看着剩下这些看着多的家当,于梵梵的心里其实很没底。
时间过去了一天,隔了一日,于梵梵按照与狗东西的约定,来到当日请对方喝茶的茶馆等消息,只可惜,于梵梵等来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就是求人啊!
于梵梵心里又急又苦,求人求人,如水中浮木,没有着落,心里七上八下空荡荡的,就是这么是被动无奈。
而狗东西不愧是狗东西,拿住了于梵梵迫切救子的心态,笃定了于梵梵一介孤女求助无门,狗东西拿乔,次日见了于梵梵却借口推脱。
没办法于梵梵咬着牙,又奉送了五百两银票,并按照对方的要求,花了三千两购买了几箱子据说吴夫人很喜欢的高档皮毛,东西狠狠砸下去,换来的却是了无音讯,水花都不见一丁点。
事后于梵梵递上拜帖想先见吴夫人一面,却始终得不到召见,于梵梵预发着急上火,而那该死的狗东西,居然还是个喂不饱的,骗走了自己的四千五百两都不足性,居然在冷了自己两天后又出现了,这次又拿着府里深受吴大人喜爱的大公子说事。
于梵梵当场就气笑了,自己信了他的邪!
知道眼前这狗东西是怎么填也填不满,且还吃定了自己,于梵梵心里有底了,可一可二不可三,她又不蠢,不过是迫于无奈而舍财罢了,居然让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
于梵梵恨啊,恨不得把眼前猖狂的狗东西打一顿,抢回损失,可惜不能。
如今自己势单力孤,还得救儿子,打死眼前狗仗人势的狗东西容易,可事后呢?
忍了再忍,最终于梵梵也值得憋气,打着自己尽快想办法筹银子的借口,甩开了这狗东西,深一脚浅一脚满不是滋味的离开了茶楼。
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出手帮助她于梵梵救儿出苦海了吗?
没后台,没权利,没人脉,自己真就救不出自家的儿子了吗?
站在茶楼外,于梵梵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喧闹的街道迷茫了。
从在馄饨摊上听到秦举人说谢家出事的那天算起,八天过去了,整整八天时间,也不知道自家的崽儿在那阴森恐怖的大牢中还是否安好?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被虐打?有没有受惊……
不行,不能再这样无为下去了!
哪怕不能找到管事的官员打通路子见到儿子,救出儿子,她也得先确保儿子的安危才行。
那怎么样才能确保儿子的安危,让他在大牢里过的稍微好点呢?
对,秦举人,找秦举人!那个第一时间议论此事,一副他朝中有人的秦举人!
于梵梵也是没辙了,不是没看到当时周围人对秦举人的怀疑,也不是没看到那位秦举人的底气不足。
可她没办法呀,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是破罐子破摔,只期待这位能先人一步得到消息的秦举人,真能跟他自己炫耀的那般,身后有门路。
哪怕是很没底气的门路,哪怕对方的门路后头并不是什么有能力的高官大员,哪怕对方是吹牛呢?
她也得去试一试。
于梵梵匆匆赶回城南,直奔馄饨摊,好在小摊是全天营业。
于梵梵来的时候不是饭点,小摊上寥寥无几的坐着两名顾客,摊主正在摊位后的墙根下洗洗刷刷。
于梵梵没耽搁,走过去直接开门见山,“店家,冒昧打扰,请问一下,您可否知道那日在你家摊位上……”,
得于梵梵的询问,摊主闻声抬头,看到有些眼熟的于梵梵,回忆起她是那天点了馄饨没吃,却是老实给钱的好客人,摊主态度立马和蔼可亲起来。
双手不断在围裙上不停擦拭着,摊主仔细的听完于梵梵的问话,最后才摇头回答:“哎呦客官,在下不知道啊。”
于梵梵见状不死心,“店家这事情对我很重要,劳烦您再仔细想想,您真不知道那位秦举人的住处?”
摊主依旧摇头,长长叹气,“这位客官,那位秦举人虽是我家常客,可在下真不知道他的住处,要不然您问问别处?”,摊主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于梵梵手里一串钱上,眼里都是失望。
要是他知道,你当他不想白挣她手里的这一串钱?一百文呢,野菜馄饨自己都得卖二十碗才能挣到手。
“那店家,您可否知道,这周遭的店铺摊位,有谁知道这位秦举人在哪落脚的吗?”
“唉,大娘子,您还是莫问了,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的,您想啊,您是客人,即便日日上我这小摊来吃馄饨,您会把自己住哪告诉在下吗?”
这话问的,于梵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自己当然不会,可这不是不死心么。
加上那日看到那秦举人爱显摆的态度,万一呢?万一那位秦举人脑残,是个见人就说自己的住址,或者偶尔提起过被人听到过呢?
结果让于梵梵失望,再三确认,都没能得到那位秦举人的地址下落,于梵梵全身都写满了颓废,晃荡着出了馄饨摊,漫无目的晃荡着,脑子里不断想着要怎样才能找到人。
话说,是不是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明早上开始来这条街上蹲点守人?毕竟那货能在这条街上吃早点,那说明,他住的地方一定不会隔着这里很远才是。
自己用最笨的守株待兔等人,万一等到了呢?
不断的给自己打鸡血,心里满怀期待的想着,于梵梵脚下的步伐却不停,走到街角的位置,才想着先转回家去看看,起码得给四眼弄点吃的然后再继续出门去忙,忽然,于梵梵腿上一重,感觉撞上了什么,额,确切的说,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
下意识低头一看,眼前的人看着有些眼熟,是?是……是个小乞丐?是那个小乞丐!
“你?”
“大姐,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你跟我来。”
于梵梵看到熟人,嘴里下意识的开口。
自己都不知道要问些什么呢,结果人家小乞丐却先一步打断了自己,嘴里还说着让自己无比惊喜的话,人就已经飞快的离开自己跟前,往街道一旁的小巷蹦跶而去。
走出去了三五步,没听到跟上来的动静,回头一看,自己的恩人还站在原地未动,小乞丐皱了皱眉,有些怯懦忐忑的再度开口。
“恩人大姐,我没骗你,刚刚我在那边听到你跟馄饨摊店家打探秦举人了,那个家伙上回喝醉酒,是我跟爷爷送他家去的,我知道他家在哪,我带你去,就当,就当……”,就当是自己报答那五个大肉包,让自己爷爷最后能吃了顿饱饭离开人世,不用做饿死鬼的报答了。
看到小乞丐的模样,不知小乞丐背后故事的于梵梵点点头,决定相信他一回。
其实她也是不信也没办法,眼下没有别的渠道能找到人,信一回小乞丐又何妨?反正自己没有损失,自己力气大,也不怕他对方骗自己谋财害命,便赌一把。
“好,我信你,劳烦小哥给我带路,只要带我找到人,这串钱就是你的。”,于梵梵掏出刚刚的那一串钱对着小乞丐说道。
小乞丐抬头看了于梵梵手里的钱一眼,嘴巴里轻轻的嗫嚅了一句:“不要你的钱。”
声音太小根本听不见,于梵梵不由道:“小家伙,你蚊子样的哼哼嘟囔什么呢?”
小乞丐闻言一僵,避而不答,只兀自转头就走,走出好几步都没听到有跟上来的声音,小乞丐没法,只得再次停下,看着于梵梵急迫的丢下句:“大姐你跟我来。”,而后小脚就麻溜的跑开了,于梵梵见状只得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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