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听见你的心 > 16、奈何人生16
    二楼的女生宿舍里,白嫩嫩的小姑娘趴在蜜色长发姑娘耳边,说悄悄话:“方校长做饭好吃吗?”


    “好吃呢。”


    “他怕我生气,要请我吃菌子嘞!”


    “云云——”彤妹有点着急,“你信我,阿源真的没有不喜欢你,他——”


    “我知道我知道。”云潆调皮得很,“我逗他啊。”


    腻古腻古:“逗他一下嘛,你心疼啦?”


    “呔!又乱说话!”彤妹一只铁爪把小姑娘两片嘟嘟的嘴唇捏住,听她哎哎求饶,“还说不说了?”


    “我错啦!”云潆两手搓啊搓。


    她问彤妹:“菌子是什么味道?蘑菇的味道吗?”


    彤妹不愧是个数学老师:“就是很好吃的味道哎呀我说不清楚嘞!”


    云潆:“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哦!”


    彤妹摇摇头:“我要回家看阿批。”


    云潆:“我叫方校长给你留住哦!”


    彤妹笑了:“这个季节满山都是,我回家有的吃,你自己多吃点,下次我带你上山摘菌子啊!”


    云潆就憧憬了,贴贴:“你很厉害吗?”


    “阿源最厉害,他挖到过干巴菌和松茸。”


    于是云老师希望时间能快快划走,一睁眼就是周末。


    周六,红尖镇下了好大的雨,一直下了好久。关灯后,她兴奋得睡不着,彤妹躺着没动,应该是睡着了。


    良久,就在云潆快睡着时,彤妹唤了声:“云云?”


    “恩?”


    “今天陈老师打电话来了。”


    云潆睁开了眼。


    “赖老师从头骂到尾,阿源最后制止了她。”


    “他想干嘛!”


    “他说他想道个歉。”


    “册那!让他去吃屎啊!”小姑娘忿忿道。


    安静了几秒,又问:“那方校长呢?方校长说什么?”


    “阿源让他再也不要打过来。”


    云潆:“……”


    “你知道吗,我们所有人都好恨陈老师,可阿源至始至终没有责备过他,所以老校长走的那天才有人气不过砸烂了他的相机。”


    “方校长……他该有多难过啊……”云潆把脸藏在小象耳朵里。


    “阿源没有哭。”彤妹吸了吸鼻子,“所以我觉得,你这样闹他是很好的,最起码他能笑一笑,慢慢就好了。”


    ...


    云潆知道,雨是在凌晨两点十五分停的,因为她一直没睡着。


    一早,所有人都还赖在周末甜美的被窝里,一身旧衬衫的男人穿过操场上了二楼,轻轻扣响门,云潆从窗户探出脑袋,短短的发尾四处支棱着。


    “起来,带你去摘菌子。”方清源压低了声音,怕吵到别人。


    本来没想上来,可彤妹电话关机了,路远,得早点走。


    窗户边的小毛脑袋浑浑噩噩,打了个哈欠——


    方清源一走过去,身影遮住了半扇窗,他说:“去山里摘菌子,刚下过雨,能出好多。”


    说完就走了,人站在台阶上,听见宿舍里动静很大:“彤彤!彤彤我要去采蘑菇啦!”


    小姑娘的拖鞋踢踢踏踏,很着急,生怕慢一点方校长就不等她了。往她的小书包里装驱蚊水,捧着还很空的书包挨着彤妹,跟要去野餐的幼稚园小崽似的,让彤妹陪她去买零食。


    彤妹拿走书包,说:“不用,会有很多好吃的,你跟着阿源走就是了。”


    把云潆的防晒霜防晒面罩防晒手套防晒伞全塞进去。


    云潆:“……”


    她想拿出来:“我现在不怎么娇气了。”


    彤妹不肯:“带着!不上课就好好防晒,你什么时候娇气了?谁说的?我打他!”


    云潆眯眼笑,往书包的小兜兜里塞两颗桃子糖。


    ...


    彤妹用防晒霜把云潆的脸糊成了一个白面鬼,极厚一层,方清源乍一看没忍住,笑了一下。


    云潆的刘海被彤妹用桃子发夹夹起一撮小啾啾,爬上车时一颤一颤的,没不好意思:“别笑!一直忍着没说,你也要注意防晒,以后长晒斑怎么办!”


    方清源无所谓:“长就长了。”


    车开出去,云潆拉下遮阳板把防晒霜再糊糊开,眼尾不动声色扫过男人,方清源递给她一个纸包:“先垫垫。”


    里面是烤饵块,刷了辣子和乳腐,闻着很香。


    方清源指指杯座里的保温杯:“这里有水。”


    一大早的,他怕她来不及,什么都准备好了。


    从来不存在早晨起太早胃口不好这件事,云潆嗷呜一口,很气:“我的杯子留在县小学了。”


    “带你去取?”


    “才不要!那个老师好讨厌,自己喝矿泉水让孩子喝水窖的水!”说着说着就开始告状,“他们学校那个什么主任,说那个破厕所好几十万嘞!骗鬼哦!”


    别人的事方清源不予评论,单问:“网上买一个?你用的杯子我们这里没卖。”


    “不要啦,我用玻璃杯也一样!”


    说着,咽下一口咸香的饵块,把纸包搁腿上,打开那个保温杯。


    “新的。”方清源说。


    小姑娘哀怨瞪他一眼:“不是介意这个,我怕烫。”


    “兑了温的。”他说,“要不这个你拿着先用。”


    纯黑的杯身,杯盖上印了市农科所几个字。


    “好啊!”云潆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


    她对摘菌子这件事完全没概念,任凭方清源车一路往深山老林开,开了很远很远,密密丛丛的树林,各种姿态,她叫不出名字,觉得很好看,刚以为到了尽头,车到山前又有了新路,金光乍现,蓬勃灿烂,就这样,一直开到了山顶。


    山顶是一片绒绒的草坪,平时觉得很小的风车现在觉得很大。


    向下望,袅袅炊烟的村落零散在山间,每一处都似桃源盛境。


    太阳完全出来了,出发的时候还有点冷,下了车,云潆脱了身上的长袖外套往小书包里塞,喊热。


    方清源看到包里的东西,叮嘱她都戴上:“虫多,别被咬。”


    于是云潆就老老实实套上了她的防晒手套,戴了遮阳帽,那个非常夸张的防晒面罩被她塞在最底下。


    她哒哒哒跟着他,问:“你那天,有没有被我吓到?”


    方清源想起那天上去送驱蚊水,老实说:“有一点。”


    小姑娘不知道在得意什么,翘起鼻尖哈哈大笑。


    看见方清源从后座翻出一个小背篓背在肩上,顿时羡慕了,伸手摸摸:“这就是传说中采蘑菇小姑娘的小背篓吧?”


    馋兮兮的,觉得很好看。


    “你喜欢?”他没觉得好看,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有一个,都说不清是从哪个阿太手里传下来的。


    然后看见她点吧点吧脑袋:“嗯嗯。”


    总是这样,见着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都很乖。


    “这个太大。”方清源想了想,“下回遇上赶圩给你买个小的。”


    云潆赶紧先道谢,跟着走了一段,发现方清源今天戴草帽了,稍微松了口气。


    等看见他拉开一把小刀利落地拨开松针撬开土层,顿时又眼巴巴了。


    这回方清源没同意:“这个你别碰,割手。”


    云潆也没坚持,看了好几眼,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落到她手里就是猪八戒耍大葱,而方清源握着它,像是与多年的老友协作,在这深山之中挖出宝贝,轻轻放进垫了松针的背篓里。


    果然,大雨过后满山的菌子,方清源的话比平时多了些,教她认:“这是见手青。”


    “网上说菌子不能乱吃,有的有毒。”小姑娘美滋滋,有本地人带真是很放心啊!


    “这个有毒。”


    云潆:“?”


    方清源的手指在菌伞刮了一下,立马显出青色。


    看着就像个有毒的。


    云潆忙抓他手,不让碰,怕他中毒,方清源低头看手腕上女孩纤细的手指,没挣开,告诉她:“炒熟能吃。”


    “……”云潆觉得,“我们还是吃点别的吧。”


    “这个好吃。”


    她只好松开手,听方大佬的。


    “你碰碰?”他把一朵巨大巨肥的连根拔起,递到她面前。


    小姑娘壮起胆子,食指刮了一道,看见青色,笑了:“所以它叫见手青啊?”


    他点点头。


    云潆跟着他继续走,看见他把两朵连根的红伞伞带走——


    “欸。”她忙背书,“白杆杆红伞伞吃了一起躺板板。”


    “这是松包菌,没毒,红的嫩。”


    “……”


    “不信我?”


    “当然不是!”


    “小时候跟我爸来采菌子,我也怕这个不能吃。”方清源突然提起了老方校长。


    云潆静了静。


    “我们这里的小孩从小跟着爸妈进山摘菌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是家传。”


    他瞥了眼身边安静的小姑娘,问:“还爬得动么?”


    “嗯嗯。”


    “这个是牛肝菌。”方清源蹲在树旁,从树脚扒拉出一朵很大的菌子。


    云潆仔细瞧了瞧,记住了样子。


    “你找找。”他说,“这种菌附近应该有。”


    于是她眼都要找花了,从枯叶下翻出一朵差不多的,谁知方清源摇摇头:“这个是黑牛肝,有毒。”


    “长得好像哦!”


    “有点发紫就不行。”


    云潆伸手刮了刮,果然变色了。


    然后,她见识到了可爱的奶浆菌,和珊瑚一模一样的珊瑚菌,乳牛肝菌,绿铜菌,多到数不过来,原来菌跟螳螂一样也会伪装自己,长在树下的像树,长在枯叶下的像枯叶,长在松针下的又是松针的颜色。


    云潆到最后都放弃了,方清源怕她无聊,把周围扒拉干净让她上手,他那双眼仿佛会透视,漫山遍野的菌子都在他眼里。


    她摘完,会学着他的样子将松针和枯叶拢拢好,方清源说,来年这里就还会长出一样的菌子。


    于是,小背篓里一半都是“云云的菌菌”。


    最后再往山里走了走,方清源让她站开一些,拿出背篓里的小爪子,刨开一块无人触碰的区域,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松针,比来过的任何一处都要厚,除此之外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


    但方清源几爪子下去,挖到了东西。


    圆滚滚的,沾满了深色的泥,再深就只能用手刨,云潆要帮忙他拦住,神情专注地把东西挖开,轻轻地说:“太脏了,你别碰。”


    他却不嫌脏,把圆滚滚的东西拍干净,才让她:“伸手。”


    下一秒,云潆的掌心里,多了个其貌不扬但方清源似乎很得意的东西。


    小姑娘满头问号。


    “松露。”


    松露云潆是吃过的,高级酒宴上,一盘薄薄的黑松露片送上来,主人一定要吹嘘是野生的,和养殖绝对不一样。


    然后大家就会开始听那听了一百零八遍的故事,说一只小黑猪是怎么在主人的带领下翻山越岭找到黑松露的。


    仿佛必须要有小黑猪才会有黑松露。


    云潆当时对这玩意并不感兴趣,但此刻,她震惊了。


    手里的黑蛋蛋好大一颗呢!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小声,“方清源!你是神仙吗???”


    他好笑:“做什么不敢大声讲话。”


    “会把神仙吓跑的!”


    对,这也是酒会上的必听故事之一,挖松露一定要小声,吵到了神仙就挖不到了。


    “没有的事。”方校长摇摇头,一哂,告诉她其中的门道。


    松露都是一窝一窝的,找到一颗就是找到一窝,这一窝来年还会产一窝,连绵不绝,所以在这里,知道松露窝的人都不说,每日溜达过来瞧瞧,像小心养着自己的娃娃,到了收获的季节,避开人上山来。


    自然要小声说话,不然被别人听见了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那挖人参是不是也是……”


    “是。”方清源点点头。


    “那这里是你的窝?”


    他又点点头,把土再埋回去,踩踩实,铺上松针,带着云潆往回走。


    没走几步,被小姑娘拉住背篓,问他:“我又分不出来了,是那里吗?”


    她指了指,他摇摇头,让她多偏六十度,那里有一颗毫不起眼的小树。


    云潆收回手,仰头问:“你就这么告诉我了啊?我明年要来全部挖走的!”


    他不会当真。


    她偏要追着:“我认真的噢!”


    人没站稳,方清源伸手拉了一下:“再找找干巴菌,那个也很好吃。”


    但这天并没有找到传说中美味干巴菌,尽管他们挖到了很多珍贵的松茸。


    因为彤妹说干巴菌比松茸好吃,所以这成为了云潆支教之旅结束时觉得最遗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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