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年盯着屏幕久久回不过神,黄昏的橘红日光映亮不可置信的俊逸脸庞。


    他是脚踏两条船的渣男他怎么不知道?谁他妈吃饱了撑的传这种谣言。


    忽的,他像是想通了某个关节,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禇临,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挖起墙角比谁都快。


    他日我若为青帝:小熊姐姐听谁说的?


    抱抱小熊:一个朋友。


    他日我若为青帝:手腕受伤那个,禇临?


    抱抱小熊:你怎么知道。


    他日我若为青帝:就是无意间发现的,小熊姐姐我悄悄跟你讲一个事。


    抱抱小熊:嗯,你说。


    他日我若为青帝:禇临插足别人感情,不是什么好人,他跟你说的话万不可尽信。


    抱抱小熊:……我了解他,不可能的。


    他日我若为青帝:小熊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禇临不由泛起迷糊,他什么时候插足……不对,这句话似曾相识,前不久在校门口刚从姜予年嘴里蹦出来过。


    和心上人聊天的微笑尽数收敛,禇临面色一冷,又飘起风雪。


    渣男人不怎么样,倒打一耙的本领倒不小,居然颠倒是非给小陛下洗脑。


    抱抱小熊:没有的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什么人我再了解不过。


    死死凝着这句话,姜予年脑子嗡的一声,接着铺天盖地的醋意烧成滔天大火,一瞬间焚尽他的理智。


    摁触键盘的动作似乎不再受他控制,完全出自于下意识,冷静都喂了狗。


    姜予年沉着脸掏出“绿茶话术”。


    他日我若为青帝:小熊姐姐和他是青梅竹马?


    抱抱小熊:……算是吧。


    他日我若为青帝:呜呜我酸了,小熊姐姐只喜欢我,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抱抱小熊:好。


    他日我若为青帝:那你不要和他来往,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抱抱小熊:……行。


    他日我若为青帝:小熊姐姐真好!对不起我只是太想独占你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呀?tnt


    抱抱小熊:怎么会,小陛下明明那么可爱。


    外边门口传来“咔”的一声,姜予年终于清醒,他仔细端详一遍对话框,一点儿不脸红心跳,反而忍不住扶额笑出了声。


    果然老话说得一点没错,撒娇女人最好命!


    屁的元气少女,他就要把枕头风吹成八级大台风。


    心满意足收起手机,姜予年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玄关处,女人脱下白大褂,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听到脚步声抬了头,冰冷严肃的神色稍有消融:“阿年,吃了吗。”


    “随便对付了顿,”姜予年侧倚着墙,懒散地贴了两秒往厨房走,“我没继承老姜的手艺,给你煮点面条还是饺子?”


    “饺子吧。”


    女人坐在餐桌前,划着手机过目事务,随口问起:“我听小举说,你谈了个女朋友?”


    “嗯对。”


    “小姑娘学习很好吧。”


    “那当然,速竞答题能跟我杀得有来有往,非常厉害。”


    没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陈怡的脸掩在白气后,吃得很快。


    但更快的是一通电话:“陈医生……”


    陈怡歉然看了眼姜予年,后者平静注视表示理解,她起身应下,提着包扯下白大褂迅速出了门。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姜予年习惯了,老姜和陈女士豁达开明,又因工作原因常年不在家,不然他当也不至于活得这样潇洒肆意。


    收拾好餐桌上的残局,姜予年回房间温习,考虑到明天还有月考,他一早睡下。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迷迷糊糊的,姜予年梦见还是在黑白灰极简风的卧室,依旧是身下那张双人床,他盖着被子酣眠,臂弯里躺着的柔软小棕熊也是。


    “咚,咚,咚。”


    好像有什么妖魔鬼怪在叩墙,没轻没重敲得他天灵盖前的墙体一阵晃动,太阳穴也跟着突突跳,姜予年忍不住蹙眉。


    “咔擦!”


    倏地一声巨响,墙体薄纸般从中间撕裂,混凝土天女散花。


    躺在床上的他蓦地醒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揽紧了小熊向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身蓝白校服,身形挺拔的青年肩上嚣张地扛一把扑簌簌往下掉土的巨型锄头,冷淡勾唇,气势惊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凶器。


    风声呼啸,转眼锄头尖抵在姜予年颈前。


    “姜予年,交出抱抱小熊,我饶你不死。”


    呼吸一窒,姜予年脱离梦境睁开双眼,迷蒙的漆黑眼瞳好一阵失神才重新聚焦,他一把揭开被子。


    艹,禇临这狗登西好生猖狂!挖墙脚都挖到他梦里来了!


    姜予年好半天才平复心情。


    ……


    高二文科分开考,占用时间较长,和昨天一样,一直考到下午。


    十三中老师出题还是很有水准的,试卷入手,姜予年便被吸引了全部心神。


    一连考了两天,考场中的学生不免面带倦色。


    只有姜予年,那股如火热情愈烧愈旺,运笔越写越振奋。


    无边学海上,即便再多学生瘫在甲板上随波逐流,他依然兴致盎然驾着快艇乘风破浪。


    遇见好题并且解出来的快感,就像三伏天扑进一堆旺旺碎碎冰,通体舒泰的爽!


    只可惜世人理解得少,不过幸好,这条路上还有抱抱小熊陪他一起走下去。


    文综的最后一门考完,便是十一假期了。


    仰面躺在甲板上晒盐分的学生纷纷活了,振奋地背着书包向校门发起冲锋,姜予年却蔫了,领了作业有点怅然若失。


    要是每天都考试该多好。


    姜予年斜背书包,随着人流向校门口悠悠迈步,不期然想起那年生日,莹莹烛火下他虔诚合掌许愿:不求天天生日,但求日日考试。


    下一秒天公作美,立刻给了他回应,“轰隆隆”一道紫雷劈下来。


    从此姜予年再没强求。


    他叹息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走过了头,身侧是一家昀宝爱心超市,门口戳着个代言人立牌,褚昀那头白毛分外显眼。


    手有些发痒,姜予年收回视线,往前走了没多久,韩举一通电话打来。


    “怎么了?”姜予年听到电话那端嘈杂喧闹,依约能分辨出手下小弟、褚昀的声音,还有禇临和一个女人的,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在上演什么闹剧。


    韩举似乎是贴近了点,以便手机更好收声:“哥,你能来幸福公寓这边一趟吗?昨天褚方南让禇临他们母子搬回褚家,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受他妈挑拨,褚昀那孙子带一群人过来,把阿姨收拾好的行李一顿打砸。”


    “哥啊,这场面我真控制不了了,那孙子今天带的人不少,我刚不过。”


    姜予年沿路拦了辆出租车,长腿一伸,矮身坐进去后道:“师傅,幸福公寓。”


    “这种情况是他们褚家的家事,你联系褚方南不是更好。”


    话落,手机里仅传出嘈杂的声响,过了会儿韩举才闷声回:“联系不到,人跟新来的秘书出差快活去了,你知道他们家破事一向多。”


    电话挂断,姜予年往后一靠,阖眼心说这都什么事,不仅没给禇临这个阴损小人教训,反而要去给人解围,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禇临跟他母亲势弱,褚昀一向没底线,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老旧的公寓楼没有电梯,姜予年只能三两步并作一步爬楼梯,还没到七层便听到争吵声。


    “褚昀你还要不要脸啊,人想去哪去哪,用你指手画脚?”


    “不懂情况少哔哔,当初那些项目少不了我舅帮忙,这个女人除了添乱做了什么?被赶出褚家分居那么久本来都快离婚了,现在听说我爸有意把公司留给禇临又眼巴巴要回去。哪儿有那么美的事?”


    “你的意思是出轨还有理了,这么些年金家人趴在褚家账上吸了多少血都被你自动忽略了是吧。人家夫妻爱怎样怎样你管不着!去你妈的,还砸是不是?再砸我报警了!”


    吵吵嚷嚷的还伴着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姜予年听得头都快炸了,他快步登上七楼,窄小的楼道内堵了密密麻麻的人。


    他的视线越过这些人,恰好落到禇临身上,他一身蓝白校服还未换下,默然站在哭泣的苍白女人身旁,神情结了冰,冷白骨感的背脊挺直,宁折不弯。


    姜予年只看了一眼,他长睫垂下,地面上衣物、日用品凌乱四散,一个个脏污鞋印烙在上边。


    褚昀堵在门口,新款潮牌球鞋一脚踏在行李箱上,张扬的银发下一张原本还算俊秀的脸遍布阴鸷,他仰头瞥了眼,简陋的公寓内没有一个摄像头,肆意地咄咄逼人道:“报不报随你,继续给我砸!”


    砸你个头。


    没等狗腿子闯进门,褚昀直立的左腿膝弯处一痛,“扑通”一声双膝跪在满是凹陷、咯得吓人的行李箱上,身形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脑门重重着地“吨”一声磕了个很钝的响头。


    两边的新一轮战争就此熄火,在诡异的沉默中对褚昀行注目礼。


    褚昀恼火至极地抬起擦破的额头,后衣领便被人扯住,姜予年幽黑的眼攫住他笑问:“还记得我上次警告过你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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