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极尽所能地补偿一点萧瑨，而他觉得自己目前没有脸面对萧瑨，心底里他觉得自己对萧瑨有所亏欠，可到底，这个世界，他跟萧瑨谁也不亏欠谁。
“这个我得问问。”
城主也想过要不要给萧瑨建立一些社会关系，用于稳定萧瑨。
毕竟这十年来，萧瑨的表现显得无欲无求，虽然目前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但是不排除其他偶然性的不稳定因素。
萧瑨没有根人类正常沟通已经长达九年了。实验室里的那些惨烈，让所有人都觉得，萧瑨是不稳定的。
“你最好问问楚致，主城在这方面从来不会强制要求。”城主拍了拍喻文天的肩，走了。
喻文天也不敢耽搁，最重要的还是楚致愿不愿意，不过他看楚致下了飞机就一直贴着萧瑨，没有被他的模样吓到，应该……
他来到检测室，却见楚致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室外连个人都没有。
他开门进去，楚致睡得很熟，并没有被吵醒。
他看着楚致那一身破烂，完全不知道拍哪里，只好轻轻抚了抚他的发，“楚致，醒醒。”
楚致睁开迷蒙地睡眼，揉了揉眼睛，顺从大流地喊了一声“老大”。
喻文天觉得楚致这样的性格难得很软，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一样，向来冷硬的脸带上了几分笑，“你现在没有住的地方，你想住哪里？”
“我还能选吗？”楚致瞬间精神了，方才邵医生才说了要给他分配，这么一会儿居然可以选了？
“能。”
“我、能跟那个很好看的人一起住吗？”楚致说的很是小心翼翼，他能感觉到之前那个团队里，大多人都很怕萧瑨的，但是他觉得萧瑨不一样，他挺喜欢萧瑨的，就是有点怕他的尾巴。
喻文天没想到楚致会提这样的要求，他还没主动说呢，虽然心底里他希望楚致这样干净的人能跟萧瑨住，主要还得看楚致自己的意愿。
“能。”喻文天的态度更软了。
~
而萧瑨那边，跟楚致这边的待遇就不一样了。
“萧瑨，你愿意跟今天被你们救下来的那个人一起住吗？”听起来是询问他的意见，但萧瑨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十年来，他习惯了每天睡在冰冷的铁皮上，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冰冷，也明白基地是想给他建立一些社会关系。
只能点头。
第一次，萧瑨以“人”的身份走出了那个他待了十年的冰冷之地。
外面的风是温热的，带着花香；天上的群星很璀璨，月亮也特别圆，特别亮；人群的声音跟冰冷的四面铁皮不一样，让他觉得很陌生，却又很怀念。
这是他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的模样。
楚致被带到了萧瑨面前。
最先跟萧瑨对上视线的，是喻文天。
萧瑨勾了勾唇角，却依旧只是礼貌的浮于表面。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楚致默默移动脚步走到萧瑨身边，仰头看了他一眼。
萧瑨被楚致的行为微微震惊了一下，随后平静地移开视线。
喻文天没有说话。
这种气氛尴尬微妙得楚致云里雾里，直到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种氛围。
“楚致！”宋玉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平时出勤主要任务就是开飞机、打鸟，负责空中支援的，性子非常活泼。
二队的人都被他烦过，但是年龄基本都比他大，除了逗他就是嘲讽他是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好不容易抓着一个比他还小，感觉还更好拿捏的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找点儿底气。
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对着楚致就是一顿嘘寒问暖，“住处决定了吗？跟我住好不好？我床很大的，够我们两个人滚……”
“楚致的住处已经定了。”喻文天凉凉开口。
而且跟他住？
喻文天有点嗤之以鼻，外出执行任务坐在车里浅眠都能把队友踹乌青的人，楚致跟他住不得跟被家暴了似的。
萧瑨内心一点儿期盼的火焰差点儿被宋玉掐了。
“啊？定了？跟谁？我要跟他决斗，敢跟我抢人。”宋玉软了吧唧的，凶起来压根没气势。
喻文天：……
喻文天的沉默让宋玉立马懂了，懵逼地看着萧瑨，又看了看楚致，焉儿吧了。
队内人员他还能嘴炮两句，萧瑨就算了，他没本事。
“去吧，好好休息。”喻文天看着楚致，嘱咐了一句，“明天记得来医疗处换纱布。”
楚致点头，拽着萧瑨尾椎的衣服走了。
路上楚致一直在打量周围，觉得很新奇。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一路上过来都有人在工作，也有巡逻队。
穿过广场，走过小巷，时不时看看萧瑨的脸，时不时再用手指扣扣挖挖他的尾椎。
萧瑨：……
直到一栋雪白的大楼前，萧瑨才道，“前面的路不好走，你注意一点脚下。”
“不好走”是萧瑨表达有误，前面有一条内城河，河里养了鱼，河面建了玻璃栈道。这种鱼非常凶，但是营养价值非常高，内脏跟表皮都能用作医疗，浑身是宝。
楚致刚踩上去，就被湖底撞上栈道的鱼吓得一哆嗦，不自觉长出来的指甲抓破了萧瑨的衣服。
萧瑨转头看他，楚致有点委屈的道：“吓人。”
他看着玻璃栈道下面朝他们龇牙咧嘴的鱼，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物，并没觉得吓人，不过还是低声“嗯”了一句。
楚致发现，萧瑨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也不凶人，就是没什么表情，看着像石雕似的，就连体温也是冰冰凉凉的。
到了那栋楼，宿舍管理早就收到消息，准备好了东西，微笑着递给他们俩，“难得战斗组大楼多了两个厉害的，加油，缺什么找我申请就行。”
宿管只收到会有两个战斗组人员住到顶楼，并不知道两人的具体身份。
更何况，主城人口众多，所有人都不敢说自己每个人都认识。
两人录入门锁指纹，领了东西上楼。
他们的住宿点在顶楼，据宿管说，顶楼是战斗二队的宿舍，从顶楼往下数，上面七层都属于战斗组。
其下就是这片区域的其他行政人员了。
上了楼，萧瑨开门，楚致意外的发现，这个房子还挺大的，里面东西都齐全，有个小客厅，里面那个房间有个上下铺。
楚致身上脏污，拿着领来的一套衣服问萧瑨，“你要洗澡吗？”
“洗过了。”
楚致就自己去浴室洗了。
在浴室的时候，楚致见了水就跟干了八百年的鱼似的，把自己泡在那个不大的，看起来像一个大罐子的“浴缸”里，尾椎的地方生出了漆黑如钢刀般的触手，软的时候表面泛着不是很明显的七色光，硬起来的时候，尖端就如同钢刀般。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触手，原本白润秀气的指甲倏地长长，白得宛如珍珠色泽。
他试着玩自己的指甲，软的。但是跟自己的触手轻轻一撞，就能发出轻微的、犹如钢铁碰撞的声音。
楚致不仅感叹：好神奇啊！
他的头发从齐肩短发变得及腰，蕴在水里仿若黑色的上好绸缎。
楚致玩儿了一会儿，有点羡慕萧瑨的黑色爪子，好像比自己的好看很多。
楚致在浴室玩儿了半个多小时，萧瑨一直侧耳听着浴室的动静，有点担心那么孱弱的一个人摔倒了。
半个小时后楚致出来，见萧瑨在给自己打针，吓得手里的盆“哐当”一声掉了下去。
萧瑨身后那条长满倒刺的尾巴出来了，只是比他之前见过的模样小了很多，上面的倒刺看起来像毛一样，整条尾巴都是毛茸茸的。
“抱歉。”萧瑨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他以为楚致还要一会儿才出来的，闻声立即把尾巴蜷了起来，只能堪堪围住自己半截腰。
楚致双眼放光，萧瑨此时的眼眸呈淡紫色，瞳孔一圈像是被晕染的墨，其中晕着一点浅绿，非常好看。最重要的是萧瑨背后一双肉嘟嘟的小翅膀，看得楚致非常馋。
萧瑨以为自己把楚致吓着了，立即把没注射完的液体抽了出来，准备把翅膀跟尾巴收回去。
“我能摸摸看吗？”楚致差点“哧溜”口水。
萧瑨闻言一怔，从来没有人主动对他说过“摸摸看”这样的话。语气里除了好奇，是不掺杂其他任何的欣赏。
“你——不怕吗？”萧瑨心里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他很久都不曾生出其他情绪了，虽然现在他是人的形态，负责他生态变化的专人对他的态度都不像是对待人，更像是主城的资产、附属品。
“为什么要怕？”楚致不解，随后他又想到了之前跟他们一起坐飞机的人，瞬间理解了“怕”，原来那就是怕啊。
随后他摇了摇头，“很好看，很漂亮，我很喜欢啊。”
楚致看着萧瑨的眼也是干净的，说出的话让萧瑨觉得非常诚实。
内心像是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萧瑨沉沉地“嗯”了一声。
楚致的眼瞬间就亮了起来，迈过盆嘴角微微裂开，走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两只翅膀。
楚致站在萧瑨后面，馋得双眼放光，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啊，还能闻见香味。
“嗷呜~”
萧瑨整个人都是一僵，他的翅膀上没有毛，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翅膀在被搓被揉，还有软乎乎的触感。
楚致——在咬他的翅膀！
这个信息出现的时候，萧瑨整个人都是懵的，翅膀都不自觉地颤了颤。
楚致实在被馋疯了，但是不敢真的下嘴咬，也就舔一舔，咬一咬，用口水泡一泡了。
但是真的好香。
等楚致反应过来的时候，眨了眨眼，眼睁睁地看着萧瑨的耳朵变得通红，翅膀上的细骨都颤抖着要变大的趋势。
楚致懵了。
赶紧松了嘴，他没忘记那一尾巴甩出去的巨大力量，有点怕他把自己也拍飞了。
“那个……有点脏。”楚致睁眼说瞎话，说完他就用不属于他外表的身手翻身上了上铺。
萧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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