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几年前,林子晋并非现在这样戒心很强,看谁都用审视的目光。


    四年前,他和同公司的几个师兄师弟一起被送去韩国做练习生。因为当年国内刚刮起偶像风,练习生的训练体系并不完备,更多公司还是选择在国外培养练习生。


    原本几人去了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应该相当拘谨,可偏偏队伍里有一个林子晋。


    当年林子晋还年轻,意气风发得很。虽然家里父母并不支持他进娱乐圈,但丝毫不会打消他的积极性,一边憧憬着未来在舞台上发光,一边和韩国公司的练习生们打成了一片。


    这其中就有kg。


    当年的kg还是个小透明,甚至于要很努力才能在半个月一次的考核中稳住名次不被淘汰,远没有现在作为公司代表被派到国内来得风光。


    林子晋当时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处事原则,想和所有练习生搭上话,可唯独kg孤僻又古怪,连韩国的练习生都没几个愿意跟他说话的,只有一个林子晋闲来无事偶尔理理他。


    慢慢kg也不再总冷脸相向,偶尔和林子晋说两句话,还特意学了汉语,为的就是让两人的交流稍微容易些。而也因为林子晋在课后给他开的那些小灶,kg的考核排名稳步上升,再也不是那个提心吊胆着被淘汰的吊车尾了。


    这种正常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林子晋的学习结束。


    那大概是一个初春的晚上,两人吃饭时林子晋随意提起了这件事。


    kg勉强听懂了他的意思,面色倏地垮了下来,也不再说话,只闷头吃公司发给他们的轻食。


    林子晋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自顾自说道:“你应该听懂了吧,以后没人帮你捋动作和拍子了,以后要自己努力啊。”


    kg瞥了他一眼,眸中的压抑之色越来越重。


    林子晋微微侧过头,对他跌宕起伏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怎么不说话?”


    kg动了动唇,用生涩的汉语比比划划:“可以不走吗?”


    “不行啊,合约到期了,”林子晋说,“我刚刚和你说的你听懂了吗?”


    kg眸色再度暗了几分,缓缓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下周吧,还没定,要问我师兄的。”


    林子晋轻轻牵起唇角:“我走了之后记得想我啊,以后有机会来中国我带你玩去。”


    kg的目光一直粘在他的脸上,不声不响地悄悄凑近他:“真的不能不走吗?”


    林子晋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为什么?”


    “因为我,我”


    kg拧着眉想了一会儿,带着几分苦恼地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因为我喜欢你。”


    林子晋从小到大也不缺人表白,可被男人表白还是第一次。


    还特么是个外国人。


    于是他半开玩笑半正经道:“我把你当兄弟,但是你想当我男朋友?别吧。”


    可kg却相当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不行吗?”


    “当然不行。”


    林子晋说着便端起饭盒起身:“我们只是朋友啊,我对你没那方面的想法。”


    因为kg这个问题,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尴尬。林子晋为了掐断他那点不成型的苗头,在练习室里也处处躲着他,让大家一度猜测两人是不是闹掰了。


    直到他们临走的前一天。


    这么多日子里不理kg,其实林子晋心里也觉得过不去,但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有超越兄弟情谊的同性,只能在宿舍里有些焦虑地踱来踱去。


    直到门被人在外面敲响。


    kg站在门外,面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愧疚,门一开他就立刻鞠了一躬:“对不起,那天的话让你觉得困扰了,我很抱歉。”


    字正腔圆的中文,应该练了不少时间。


    看上去还挺有诚意的。


    林子晋几乎一瞬间便心软了,更何况他从没真正生过kg的气,毕竟性向这种东西也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得了的:“没事的,你不用道歉。”


    他本以为kg只是来道歉的,但没想到那人的神情有几分窘迫,似乎还有话对他说。


    “别站在门口,进来吧,”林子晋向旁边让了让位置,露出有些乱的宿舍,“但是我们在收拾行李,可能有些乱,你不要介意。”


    kg眸中闪过一丝狠戾,面上仍不动声色地维持着“诚恳”的模样,比划着告诉他自己有话和他说,能不能一起出去一下。


    林子晋有些为难地看向屋中的师兄师弟,得到应允后才跟着kg走了出去。


    他只当kg要和自己说事情,完全没往别处考虑,更是万万没想到kg居然将自己带进了一间库房里。


    这是间放衣服的库房,因为工作人员下班早就断了电,漆黑一片。


    林子晋心中刚升起几分奇怪的预感,门便在两人身后关上了。


    他警觉地转过头,便看见kg正在黑暗中慢慢欺近自己。


    “你要做什么?”林子晋问,“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我喜欢你。”


    别扭的中文发音回荡在寂静的库房中,显得空洞而可怖。


    林子晋动了动唇,伸手向一边摸去,摸到了一柄用来挂衣服的晾衣杆。


    “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我一点都不想放弃。”


    kg的身子骤然向前扑来,压在了他身上。


    林子晋原本正拿着那柄晾衣杆,却被他扑了个猝不及防,杆子脱手而出,落在了衣架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kg本来就比他高,骨架也比他大,整个人将林子晋压得喘不过气来。


    林子晋没见过这种场面,慌得很,伸手便去推他,可身上就像压了一座山似的推也推不动。


    成年男人的气息喷吐在他耳边,炽热而急促,甚至手都开始在他衣摆处蠢蠢欲动。


    直到这个时候,林子晋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他妈这是强/奸!”


    他低呼道,声音中满是恐惧:“你现在放开我还有挽回的余地,你”


    一双急切的唇向他印来,他凭本能躲过,只让kg与自己的脸颊擦过,扑了个空。


    “我不想你回去喜欢别人,只能用这种方法,抱歉。”


    林子晋不想听他的心路历程,慌乱之间向后一倒,将身后立着的衣服架子“稀里哗啦”压倒一片,整个人也仰面向后摔去。


    这一下摔得相当不轻,林子晋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一股热流便在耳畔蔓延开来。


    压在他身上的kg似乎也注意到了异常,爬起来后在原地慌张地看了他一会儿,居然转身跑了出去。


    一时间漆黑的库房只剩林子晋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可能因为摔在衣架上把头磕破了,但因为没有光,也不知道伤势重不重,若是只凭感觉,他会觉得自己正因为大出血死去。


    就算是同公司的师兄师弟发现自己不见了也需要一段时间,更何况kg没和任何人说起要带自己去哪。


    外面骤然响起一道惊雷的声音,紧接着便下起了倾盆大雨,“砰砰”地砸在库房的棚顶上,砸得他心惊肉跳,整个人陷入一种接近窒息的恐慌之中。


    林子晋讲故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似乎故事中那个险些被猥亵,又被关在黑暗库房中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


    可他的手却微微颤着,暴露了此刻他并不像面上一样平静的心情。


    从别墅出来后,李华的车也及时赶到。裴鸣为了让林子晋安心,特意让李华和司机先下车,等他把人哄好了再上来。


    “这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满意了?”


    林子晋牵了牵唇角,故作潇洒地看着他:“说了都过去了,也不用这么紧张,没事的。”


    他话音刚落,便被人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裴鸣咬着唇,眼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泛着红,可声音却依旧如往日一样轻快:“我没紧张,就是心疼你。”


    “没什么好心疼的。”


    林子晋被他抱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将人推开,可感性上却并不想让裴鸣离开。


    “怎么就没什么好心疼了?”


    裴鸣喃喃道:“其实我问过曾姐,她说你刚回国的时候经常去看心理医生,试过很多治疗方法。会,会很疼吗?”


    疼吗?


    当然疼。


    医生说他的病学名ptsd,做了药物治疗,甚至尝试过电击疗法后,他才慢慢从那个梦魇一样的夜晚中走了出来,却丧失了再接受一切亲密关系的能力。


    直到裴鸣的出现。


    林子晋却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轻轻将下巴搭在了裴鸣的肩上。


    其实说出来的感觉比他想象中好多了。这道难以启齿的伤疤被暴露在阳光下后,居然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不堪。


    “虽然之前我没能在你身边保护你,”裴鸣低声说,“但这次这个畜生绝对不要再想来中国圈钱。”


    林子晋被他的语气逗得轻笑一声,心头的阴霾似乎也散了大半,打起精神调侃他:“天凉了,裴总要他滚出中国?”


    裴鸣面上一红:“就和参加活动的主办方打个招呼嘛没有艺德的艺人就不应该出来赚小姑娘的钱,更何况还惹我男朋友,罪加一等。”


    “什么男朋友,我还没”


    林子晋心说我还没彻底原谅你骗我的事,怎么自己又成他男朋友了。


    可话说了一半,车窗便在外面被人敲响了。


    裴鸣微微蹙眉,遗憾于如此好的复合机会被人打断,刚准备将那敲击声置之不理,便听见李华急促又磕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板,好,好像有点大事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林哥:笑死,根本没法狠心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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