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宛月一心想要给姬星河多补补,无奈他底子太差,想要跟别人一样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慢慢来。
在两人相处过程中,容宛月也知道了他更多的事。
他以前的确什么都吃,树上的叶子,地上的蚂蚱,水里的浮萍,他都尝过。
肚子也经常疼,有时只要赤脚在外面走一圈就会痛得满地打滚,有时醒来会发现天不知道何时黑了,又或者什么时候太阳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出来,他再从地上爬起来,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肚子饿了就再去找吃的。
这期间不会有人来看他。
容宛月也听出来,姬星河所说的,苏梓对他好,仅仅只是不打他罢了。
她并不曾对他有更多的关心。
对于丽妃,姬星河很少提及,容宛月能看出来,他对丽妃感情复杂。
几次偶然间提起,他的眼中有惧怕有茫然,当然也有柔软和孺慕,但更多时候,他会沉默。
容宛月不仅更加好奇,这对母子平日到底是如何相处的。
或者说,丽妃怎么对待姬星河,会让他对自己的娘亲没有依赖。
姬星河不说,容宛月只觉得时机未到。
但是应该也快了,这些天小反派的好感度又在增加,已经到了百分之五十,她也可以去商城里兑换东西。
她看上一双圆头鹿皮靴子,这靴子黑底褐面,上面银丝绣了两只小鹿,靴子里面内衬绒缎,看起来暖和舒服又英气十足。
姬星河脚上的鞋子底子早就磨破,上次扎到一个木刺,她给拔/出/来,发现他脚上也有茧子。
当时她都想扔掉,姬星河说这是他唯一一双鞋。
她只好抽空给他用针线缝上几针,让这双鞋勉强兜住他的脚。
姬星河见她穿针引线很好奇,他只见过苏梓缝合衣衫,还从未见过男子做此事。
容宛月知道他年龄小,好骗,便说外面很多男子做家事,她是个太监会女红不稀奇。
姬星河一副长见识的表情让容宛月事后想来还是闷笑不已。
他本该是皇子,锦衣玉食,可是却一直被困在这个冷宫里,只是一双普通的靴子也能够让他如此高兴。
这部剧主要是围绕男女主展开,对于姬星河的童年并没有过多的介绍,她隐约记得他爹不疼娘不爱,当时看的时候,因为他阻碍男女主实在是太讨厌,导致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感受。
现在亲眼见到他生活在冷宫中,为一餐热饭,一件新夹袄而高兴许久,容宛月才知道他小时候的“爹不疼娘不爱”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丽妃其实是先太子的妃子,两兄弟同时爱上丽妃,当今皇帝夺了皇位又将丽妃也抢回来,成为他的皇妃。
她不明白,姬星河可是皇帝的儿子,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可以将一个婴儿连同丽妃一同打入冷宫,这么多年来一眼也不曾看过。
如果他几年来透露出一丝想念,那些宫女太监也不敢如此对待姬星河。
那个四灵只不过是咸宁宫里的太监,就敢抽打姬星河,还要挖他的眼睛。
大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最后却让姬星河一个人承担后果。
哎,现在剧情还未展开,她多多关心他一些,是不是能让他的童年生活过得快乐,以后也许不会变成残忍的帝王,以致于最后惨死。
她想着这些,两人见面的时候,姬星河吃完见她在地上画些什么,好奇地问道:“你在写什么?”
容宛月回答道:“我的名字。”
姬星河好奇地看着地上树枝画出的三个字,蹲下来,手指着容宛月三个字问道:“罗宣?这里怎么还多出来一个字?是我念得不对吗?”
容宛月一瞧,哪里是他念得不对,明明是她不知不觉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而且还用的事简体字。
她忙用手抹掉,字迹消失,看着姬星河不解的神情,她道:“不是多出来一个字,是我的小名,我的小名就是三个字。”
“是吗?叫什么?”姬星河问道。
“嗯,罗小宣。”容宛月脱口而出。
“罗小宣?”姬星河重复道,“罗小宣。”
他接连说了几遍,像是有趣,又像是要把这个名字牢牢刻在脑海里。
容宛月听他一直叫自己的名字,莫名心虚,她赶紧道:“对,就是罗小宣,这只是我的小名,不好听,所以我从来没跟其他人说过。”
听到这个,姬星河愣了下,而后眸中迸现惊喜:“真的吗?我是第一个知道你的小名吗?唯一一个吗?”
容宛月道:“是,你是第一个。”
姬星河笑了,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他知道了罗宣的秘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
他再低头去瞧,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见,他很是可惜,但是嘴角一直挂着笑。
容宛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开心,这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又看他还在一直看自己刚刚写的“容宛月”三个字,她心里还是有点慌的,只能庆幸他不识字。
“你会写字,我可以跟你学吗?”姬星河抬头看着她道。
“当然可以。”
容宛月一口答应下来,在她看来,教姬星河学习写字,也是增加两人接触的好方法,教一个皇子识字,某些意义上来说可就是老师,这样下来,姬星河对她的好感度还不蹭蹭上涨。
她顺手折下一根树枝,将上面毛刺处理干净再递给姬星河问他道:“你想先学什么字?”
姬星河接过树枝,摸着光滑的树枝,他几乎舍不得让这根树枝沾上泥土。
“我想学写名字。”
“你的名字吗?好啊。”容宛月树枝抵在地上,随即就要写下他的名字。
“不,”姬星河道,“我想写你的名字,罗小宣。”
容宛月顿住:什么?写她的名字,她刚刚写的是容宛月,这会儿再写罗小宣,三个字明显不一样,姬星河万一看出来,岂不是要露馅?
“可是,我更想让小皇子学会自己的名字。”容宛月笑道。
姬星河见她迟迟不下笔,知道她不打算写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写字不能写出他的名字,他心中有些失落。
“我的名字?”他眸子里浮现出茫然,“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
容宛月脑海浮现出几个大问号,不是吧,小反派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容宛月的表情过于吃惊,姬星河似乎也很难为情,他的手又不自觉地垂下来,紧握双拳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像是做错事,不敢看容宛月,两手又想攥住衣角,可似乎意识到这是新的夹袄,不能弄坏,他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
讶异过后,容宛月更多的则是心疼。
他都已经这么大,可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管是苏梓还是丽妃,都没有告诉他,也未曾喊过他的名字。
那他们平时是怎么称呼他的?
喂,哎,这样吗?
名字是一个人生下来就有的代号,有的也许是随意取的,但是更多的则是凝聚了父母的爱意和期许,就连他们尚膳监的猫都有名字,姬星河却没有。
不,他不是没有,相反他的名字还很好听。
是皇帝为他取的名字,本是凝聚了美好的寓意,最后变成笑话。
姬星河塌肩,他依旧沉浸在自己没有名字,让罗宣失望的沮丧中。
容宛月看着他,阳光穿过枝丫,倾洒在他的肩头。
一小片树枝的阴影投射在他的侧脸,他笑意全无,失落的模样像被遗弃在林间的小鹿。
容宛月蹲下来,双手搭在姬星河的肩膀上,让姬星河看她。
“小皇子,你是有名字的,而且你的名字特别好听。”
姬星河抬头。
“星河,姬星河。”容宛月慢慢地道。
“星河,姬星河。”姬星河跟着容宛月念,这三个字好生陌生。
可随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出来,他眼中是阴霾渐渐褪去,星光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底。
“姬星河,我叫姬星河。”他对着容宛月道。
容宛月摸摸他的头道:“对,小皇子叫姬星河,有诗人道‘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星河是天上银河,尤其是夏日漫天的星子闪烁,那是夜间最美的风景。小皇子,你的名字是最好听,也是最好看的。”
姬星河没料到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样的意思,他抬头望向天空,可惜现在是白天,艳阳高照,看不到容宛月说的星河。
容宛月见他似乎又要犯傻,忍不住笑了。
她道:“等晚上你再看,现在是三月份,再等几个月,到了夏日,你就可以看到最美的星河。”
姬星河点点头:“好。”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学习写你的名字好吗?”
“好,写我的名字,姬星河。”
他不再惦记着写罗小宣,容宛月松口气,在地上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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