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衍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从人群后走出来,漆黑无际的眼眸盯着宋婆子：“什么意思？”
宋婆子这会想打自己的嘴,咋就那么管不住嘴，讲了这样的话。
她后退一步：“没,没啥,清衍，我过来找你说事的，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有多败家？她找人做糕点，一天给一块钱,找了十五个人，这一天就是十五块钱，你挣的钱都要被她败光了。”
宋婆子转移话题,就不说宋清衍问的话,逮住夏苒给人钱让人过来做糕点的事情使劲说。
好不容易炸出来的事情,宋婆子想搪塞过去,夏苒可不会让她搪塞过去。
夏苒挑眉看着宋婆子，一字一句很加大了声音说：“我们都听到了，你刚刚说清衍不是你亲生的儿子。”
夏苒这么一挑明说，一些反应慢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了。
原来宋婆子刚刚是承认了宋清衍不是她亲生的啊！！
宋清衍不是宋婆子亲生的？？
村子里的一些妇女都看过来了，盯着宋婆子：“宋婆子，宋清衍真不是你亲生的啊？”
一些年龄稍微大一些的妇女,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你没生玉成的时候对清衍很好，生了玉成以后对他不好了，你这是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了，所以才对清衍不好的吧？”
“这就说得通了,哪有对自己亲生儿子不好的，再偏心也不能像你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像是对仇人一样，原来不是亲生的啊。”
村子里的妇女都是话多的，你一言我一语宋婆子话都捞不着说了。
夏苒听着那些人的话，她悄悄看了宋清衍一眼。
宋清衍这会面色寒凉，双目一点寒如冰，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男人锐利如鹰的眼睛看着宋婆子：“我不是你生的？”
宋清衍又问了一遍，明明是问话，却像是陈述句一样。
宋婆子心里慌慌的，她现在也明白自己闯祸了，但是不能认输啊，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承认，要是被发现……被发现了，她们一家都要完了。
宋婆子撇开脸，不看宋清衍。
“你，你说啥呢？你就是我亲生的。”
宋秋芬在宋婆子面前也拉住了宋婆子的手，看着宋清衍很认真说：“哥，你别听人乱说，你是娘亲生的，你是我亲哥，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关系呢，她就不想让你和娘亲。”
宋秋芬眼泪都落下来了，宋清衍可是他们家里最厉害的人，即使这个哥哥现在对她不如以前好了，但是她也想要这个哥哥。
“哥，娘以前对我们多好啊，你忘了小时候娘给我们做饭吃，娘送我们上学时候的事情了吗？”
“哥，小时候娘多疼我们，我们就是娘亲生的，你别听外人的话。”
宋秋芬说着，还有些愤恨地看了看夏苒，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说夏苒在胡搅蛮缠，在说假话挑拨宋清衍和宋婆子的关系。
夏苒可不怕宋秋芬，她听着宋秋芬的话，嗤笑一声：“你娘自己都说你哥不是她亲生的了，你还狡辩啥？你哥出生的时候，你可没出生呢，你咋就知道你哥哥是你娘亲生的？”
“你娘对清衍和对宋玉成的态度村子里都看着呢，这一对比是不是亲生的可不就知道了吗？”
门外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夏苒今天可不怕她们来看热闹，来看热闹的人越多，这事情就越容易传出去，村子里就有越多人知道宋清衍不是宋老头家的亲生儿子。
夏苒看着那些人，提高声音继续说：“你爹娘对清衍不如宋玉成好就算了，这清衍要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那我们家大娃和二妞就是她的亲孙子，谁家对亲孙子不是宠着疼着的？我们家大娃要是你爹娘的亲孙子，那就是你们老宋家的第一个孙子。”
“你看看谁家爷爷奶奶不疼第一个大孙子？但是你爹娘做的啥事情？你爹娘想饿死我家大娃，就这态度，像是对亲孙子的吗？这是对仇人的态度。”
夏苒的话一句句抛出来，围观的人都听到了，都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那些话一句一句砸在了宋清衍的心里，一下一下，很重很重。
宋清衍的双手死死的握着自行车把手，他信了夏苒的话，信了，心更涩了。双目看着宋婆子，宋清衍一字一句询问：“我亲生爹娘是谁？”
这个问题夏苒也想要知道，夏苒跟着宋清衍看向了宋婆子。
宋婆子双目飘忽，她哪里知道宋清衍的亲生爹娘是谁，不过一面之缘的人。
“你别听这贱女人胡说，你就是我儿子，我当年大肚子村子里的人都看见呢，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宋婆子伸手想要去抓宋清衍的手，但是没抓到，宋清衍推着车后退一步，躲开了。
夏苒默默走到了宋清衍身边，悄悄伸手握住了他放下来的另一只手。
“宋婆子，你说清衍是你儿子，你敢去医院做血液检查吗？现在可是有一种技术，医院能验出来清衍是不是你亲生儿子的。”
七十年代，这时候还没有亲子鉴定，但是这时候国外应该有了，一些帝都的大医院可能也会有。不管有没有，宋婆子现在是不知道的，可以炸一炸她。
果然听到医院能检查宋清衍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宋婆子慌了。
“我不去，清衍就是我生的儿子，我凭啥去医院检查？”
“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还能不知道吗？小贱皮子，你不要再挑拨了，清衍是不会相信你的。”
宋清衍目光沉沉的看着宋婆子，宋婆子反应越大，越说明夏苒说的是对的。
“我信。”
宋清衍的两个字落在宋婆子耳朵里，宋婆子微微愣，似乎不敢相信，宋清衍竟然信了夏苒的话。
“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宋清衍看着宋婆子，沉声说。
宋婆子听到宋清衍让她去医院做检查，立刻回神，撒泼喊：“我不去，清衍，你是我儿子，你咋能听外人的呢？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夏苒门口的动静闹得有些大，院子里大队长媳妇早在看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去喊了大队长过来，这一会大队长和老支书、记分员都过来了。
他们过来正好听到了张婆子不愿意去医院做检查的话。
大队长媳妇路上简单的和大队长说了几句，大队长不太了解具体情况，听了宋婆子的喊闹，他大步走过来：“都闹啥呢？一个个的都闲着没事干了？是不是一天不上工你们就想闹事？要是这样，都回家拿工具去上工去。”
大队长厉声说着，明显看到一群人在夏苒家门口围着，他生气了。
如今夏苒可是带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做糕点，虽然做糕点的人不多，但是也能带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发展发展，这对她们村来说可是好事。
现在这群人在夏苒家门口闹，以后夏苒有这种好事不带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干了，咋办？
大队长是为着村子里的发展着想，心里就偏向了夏苒。
这围观的一群人听到大队长的话，有一个大胆的走了出来：“大队长，这可不是我们来闹事的，是宋婆子自己跑到宋清衍家里来闹事的，她还说宋清衍不是她亲生的呢。大队长，你快问问咋回事吧？”
夏苒看到大队长过来，也走了过来：“大队长，您来了，正好您来帮我们家清衍做做主。”
“这些年来我们清衍在老宋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您是知道的，小时候上山砍柴、下山干活，一天天的就没休息过，长大了去部队，每个月还寄钱回家给老宋家。我们清衍在老宋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老宋家宋小到大一直都在喝他的血。”
“要是清衍是老宋家的亲生儿子，老宋家这样使唤他，那是偏心虐待大儿子，但是现在宋婆子自己亲口说了，我们家清衍不是她亲生的儿子，那我们清衍的亲生父母是谁？我们清衍是怎么到老宋家来的？”
夏苒看着大队长凝重的面容，一字一句说：“老宋家这些年一直瞒着我们清衍不是她们亲生儿子的身份，是不是说这两个人没干好事？当年我们清衍是不是他们偷来的？”
夏苒这句话像是挑拨了真相一样，宋婆子吓得跳起来：“我没偷。”
她没偷，她没偷。
宋婆子这反映，太大了，夏苒看着她继续追问：“你没偷，我们清衍又不是你生的，是怎么到你家的？”
夏苒步步紧逼。
宋婆子被逼问的，大脑都空白了，她这会都不知道自己该说啥不该说啥了，但是她知道一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偷孩子了。
“我，我捡来的还不行？”宋婆子梗着脖子反问。
宋婆子这再次承认了宋清衍不是她亲生的，围观的人看着，心里都有了更确定的想法，宋清衍就不是老宋家亲生的。
夏苒听到宋婆子的话，立刻乘胜追击，看向大队长：“队长，你听到了，她说了，我们清衍就不是她亲生的儿子。”
大队长没想到，宋清衍竟然真不是老宋家亲生的。这乱糟糟的事情，他有些烦躁，想抽烟袋了。
宋清衍任由夏苒和宋婆子等人说话，这会已经明确了他不是宋婆子亲生的了。
心里说不上啥滋味，不好受。
就像是一直以来的坚持，都崩塌了。
宋清衍曾经对老宋家真的很好、很好。结果，自己一直以为的亲生父母，一直孝顺着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宋清衍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他对着宋婆子的眼，一字一句询问：“在哪里捡的？”
宋婆子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宋清衍：“我，我在雪地里捡来的。”
宋清衍心中一阵阵难受，但是到底是当兵的，比一般人要敏锐，同时侦查能力也特别强，即使心里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他也没表现出来，看着宋婆子，宋清衍脑中思绪转了又转，把听到的以前的事情都想了一个遍。
看着宋婆子，宋清衍直接询问：“你捡我那段时间怀孕快要生了，我是捡来的，你那个孩子呢？”
夏苒也盯着宋婆子看了过去，张婶子就说过当年宋婆子怀孕了，就因为宋婆子怀孕了，所以没人怀疑宋清衍是老宋家亲生的。
她也好奇，清衍不是宋婆子亲生的，那宋婆子亲生的孩子在哪里？
宋婆子心里慌乱，身子都有些发抖了，她在害怕。
宋秋芬没遇到过这种场景，她以前都是被老宋家保护的，这会被所有人看着，她有些害怕地拉住了宋婆子的胳膊。
“娘。”
宋秋芬一个字似乎让宋婆子稳了下来，宋婆子深呼吸：“死了，刚生下来就没气了。”
宋婆子这话刚刚说完，人群外面就响起了宋老头的声音：“大队长，你们在说啥呢？”
宋老头和宋玉成一过来，村子里围观的人都错开了身子，让宋玉成和宋老头过来。
宋玉成和宋老头本来躺在床上装死的，但是村子里有人去找了他们，特意说了宋婆子说宋清衍不是老宋家亲生的事情。
听到这话，宋老头哪里还躺得住，立刻和宋玉成一起过来了，过来就听到了宋婆子说的话。
大队长看着宋老头，沉着脸说：“你过来了正好，这清衍不是你们老宋家亲生的，你们……”
大队长话没说完，就被宋清衍打断了：“我当年是怎么到老宋家的？”
宋老头面色沉重，他一脸忠厚：“你当年啊，是我和你娘捡来的。”
捡来的，宋老头和宋婆子话说得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何，夏苒就是不太相信她们的话，她总觉得宋清衍不是她们两个捡来的。
宋清衍继续盯着宋老头：“什么时候，在哪里捡来的？”
宋老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他沉浸在痛苦中：“当年你娘怀着孕去了你姥爷家，冰天雪地的她要回来，结果摔倒了，动了胎气孩子没足月就生了。”
宋老头的语气沉沉的，听着他的话周围的人像是都被他带到了那种伤痛的情境中：“没足月的孩子，还在娘肚子里就被摔了一跤，这摔下来的孩子哪里能活啊？孩子生下来就断气了。”
宋老头看着宋清衍：“这是我和你娘的第一个孩子啊，孩子断气了，我们哭得心都碎了，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啊，我和你娘就从你姥爷家回来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路过树林子，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当时还害怕，你娘还说是不是孩子来找她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即使心里害怕，我们也一起过去看了，然后就看到了你在雪地里躺着。”
“当时啊，我们就想着是上天的恩赐，赐予你来到我们身边，你就该是我们的孩子。”
夏苒默默听着宋老头瞎扯，他真是惯会笼络人心说好话，这话一说出来，刚刚的局势立刻就变了，村子里的人不自觉地都把心偏向了宋婆子她们。
“这，这样说还是老宋家救了宋清衍一命。”
“小宝宝，冰天雪地的被扔在了树林子里，要不是宋婆子救了他，他现在还有命吗？”
“老宋家心还是好的啊。”
“他们救了宋清衍，这宋清衍孝顺她们也是应该的啊。”
村子里的妇女，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宋老头一家是好人，对宋清衍有救命之恩。
宋老头说得很真实，很能打动人。
但是夏苒一个字也没信，她不觉得宋老头和宋婆子骨子里都夹杂着自私的坏人，会发善心去救人。
“你说清衍是你在树林里捡的，什么时候捡的？哪个树林这捡的？捡来的时候清衍身上穿的啥？还有，你咋知道孩子是人父母扔的？你带走清衍的时候，有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吗？”
夏苒一下子抛出几个问题，宋婆子张口就想说话，手却被宋老头拽住了，宋老头死死的拽着宋婆子的手，不让她说话。
宋老头按住宋婆子以后，他才看向夏苒：“这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是从清衍姥爷家村外的树林子。大雪天的，我们捡清衍的时候，他脸冻的红彤彤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们要是再晚一会，估计他都要没气了。”
宋老头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救命恩人的好形象，夏苒心里恨得牙痒痒，芯子里都是坏的人，这会倒是装起好人来了。
不管今天能不能问出更多的事情来，这救命恩人的名头都不能落在了宋老头头上。
这名头要是落在了老宋家的头上，以后老宋家要是拿这事情让宋清衍帮忙做事情，宋清衍不帮忙，可能都会被村子里的人喷。
今天必须把救命恩人的名头脱掉了。
“你这样说，你带清衍回来的时候，他应该是被冻得鼻青脸肿，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我咋听说，清衍回村里的时候，白白嫩嫩的，长得很好看？村子里还有人夸过清衍早产了一段时间，但是比足月的孩子长得还好呢？”
夏苒和张婆子、大队长媳妇在一起做工的时间多，平时没事的时候会问问宋清衍小时候的事情，那问的事情，这会可不就是派上用场了，正好用来反驳宋老头。
夏苒说完，察觉到身边她握着的大手攥紧了她的手。
夏苒微微抬头，往宋清衍脸上看了一眼。
宋清衍微微垂眸，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来，但是夏苒能感觉出来，身边这个男人，这会心情很沉重，他也在憋着气等宋老头的回答。
二十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估计宋老头自己都忘记了，当年孩子抱回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看见孩子夸孩子的事情。
宋老头能忘记，但是村子里的一些妇女夸过宋清衍，她们不会忘记。
大队长媳妇和村子里别的几个中年妇女，听到夏苒的话都点头：“对对，我记得当初宋婆子抱着清衍回来的时候还特意给我们看了呢，清衍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刚出生就比咱们村别的孩子好看。”
“清衍媳妇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清衍当年那样子可不像是被冻坏的样子。”
村子里妇女的讨论声传开了，不大会她们都对宋老头的话产生了怀疑。
宋老头的脸黑沉黑沉的，他低头，佝偻着身子看着自己的脚尖。
“当年我们两口子的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命，我们心疼啊，看到孩子就特别心疼得慌，孩子当时被冻得很严重，但是我们把自己的棉袄脱掉，给他包裹上了，把他暖热乎了。”
夏苒就听着宋老头辩解，暖热乎了，孩子的脸色能变好，但是当年清衍被老宋家抱回来的时候，宋老头和宋婆子两口子可是在村子里炫耀有儿子了呢。
“冰天雪地的，你们把棉袄脱给清衍，你们自己没被冻坏？我咋听说你们当年可是抱着清衍在村子里走了两圈，当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们生了儿子呢？”
“你们在树林子抱来的孩子，清衍健健康康、又白白嫩嫩的孩子，你咋知道是别人丢在树林子里的？也许是人家有事去树林子里方便了，这孩子，我看啊，就是你们两口子想要儿子，故意偷来的。”
夏苒看着宋老头和宋婆子，厉声说。
屋子里，张婆子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呢，她让自己的儿媳妇看着四娃和三妞，她从屋子里出来了。
听到夏苒的话，宋婆子接了一句：“对，清衍小时候我可是抱过的，宋家的刚抱着清衍回来那会，她在村子里炫耀，那会我正好怀着大丫爹。”
“宋家的当时就炫耀她生了儿子，嘲讽我生不了儿子，还故意让我抱清衍，说沾沾喜气，也生个儿子。”
“当时我婆婆还在呢，我婆婆听了宋家的话，强势要求我抱了清衍。那孩子当时真是白白嫩嫩的，身上包裹的小铺盖都是新的棉花被，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新的棉衣。”
“就像清衍家说的，清衍小时候可不像是被人丢的孩子。”
宋婆子急了，宋老头额头隐隐也有些冒汗。
“那，那小铺盖是我给孩子准备的，我们儿子走了，我们拿了给清衍穿了。”宋婆子仰头说。
夏苒嗤笑一声：“我听说当年老宋家很穷，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来的钱和票买棉花做新棉衣、新棉被？”
“那是我……”宋婆子张口要反驳。
宋清衍淡淡瞥了他一眼，低沉带着震慑力的声音响了起来：“棉衣棉被可以强辩是你们买的，二十八年前，王家村的树林子还没有建起来呢，你们从王家村前的树林子捡到我？这事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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