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的,一夜过去,次日就到了宋清衍上班日子。吃了早饭宋清衍就骑车去上班了,走的时候还把这次要送供销社的糕点带上了。
宋清衍走了以后,夏苒送二妞和大娃去上学,随后回家看孩子,继续和村子里的人一起做糕点。
村子里的人嘴巴都是闲不住的,几个妇女一边做糕点,一边坐在夏苒身边:“清衍家的,大娃奶奶那边你们准备怎么办呀?我听说秋分因为她爹娘的事情都急生病了。”
“玉成那孩子也往县城跑了几趟了,说是想把大娃奶奶弄出来,不过一直没弄出来。”
“清衍家的,你听到啥消息没有?这事情总是要有个章程吧,人被带走了,是要一直被管着吗?还能回村子里吗?”
夏苒默默看着问她话的几个妇女,都是昨天看清衍洗衣服说闲话的人。
夏苒笑笑:“婶子,我们家和老宋家没关系了,我和两个孩子早就和那边断了关系了,清衍也不是那边的亲生儿子,以后啊,我们两家只有偷孩子的仇恨,老宋家可是让大娃的爹一辈子二十多年来没和自己的爹娘在一起,这种骨肉分离的痛,几位婶子没体验过,就别在这里问老宋家怎么怎么样了。”
“老宋家犯事了,怎么处置都要看公社,我和清衍我们都不管,以后啊,老宋家的事情,谁可怜也不用告诉我们。”
夏苒说着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老宋家的人可怜,我家大娃爹就不可怜?小小年纪就和亲生父母分离,跟着仇人过了二十多年,还被仇人吸血了二十多年,要说可怜,谁有我家大娃爹可怜?”
“还有以前我家大娃和二妞就不可怜吗?两个孩子被老宋家欺负得不成样子,她宋秋芬以前还故意让我家二妞给她洗衣服,说洗衣服了给孩子糖果吃,结果呢?就一块她吃过的糖果,给我家二妞嗦了一口。”
夏苒是真生气了,说话是没留情面的。
几个刚刚还嘻嘻哈哈问话的婶子,这会都不敢继续问了,有脸皮厚地笑着打哈哈:“清衍家的别生气哈,我们就问问。”
夏苒瞥了那婶子一眼没说话,心里计算着啥时候去县城,到时候一定不会推荐这几个人。
夏苒在家里做着糕点,县城这边,宋清衍送了糕点就去了运输局,不过他到运输局没多久,李大力就过来了。
宋清衍办公室里,李大力进门就热热乎乎地走过去:“宋哥,我来给你送好消息了,昨天那房子,房主同意卖了,你看你啥时候有时间去土地局办合同?”
这时候没有住房买卖合同,但是这时候的房子是可以去土地局转的。夏苒她们要房子,肯定是要去土地局把房子转移到他们名下的。
不过房子的事情好了,夏苒的户口还没有好,宋清衍看向李大力:“这两天比较忙,等两天休息了就去。”
“宋哥,这房子可遇不可求,你可要快点下决定哦,不能太晚啊。”
“嗯。”宋清衍点头。随后又和李大力聊了一会,才送他走。
送李大力走了以后,宋清衍又进入了一天的忙碌中,最近几天休息,工作积压了不少,一直到中午的时候他才空出时间来,去了公社一趟。
公社这边,也是宋清衍来巧了,秦书记今天上午会客来着,刚刚把客人送走还没来得及去吃饭,看到宋清衍过来,他招招手:“好小子,你来了,正好陪我去吃饭,咱们顺便谈谈你爱人说的那个厂子的事情。”
公社这边的食堂吃饭是要自掏粮票和钱的,宋清衍带了钱和票过来,听了秦主任的话,他点头:“好。”
宋清衍和秦主任两个人都打了两个素菜三两米饭,坐在角落里,秦主任就和宋清衍谈起了厂子的事情。
“昨天县城就开糕点厂的事情开了个会,大部分人都是同意的,不过还是有人担忧,这个厂子开起来了,做的糕点销售不出去,还有,糕点厂的招工这一块,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章程,上面怕批条子开厂子了,后面做不起来。”
宋清衍似乎早就考虑到了公社会担忧的问题,他沉声说:“销路好解决,糕点是吃的,这时候家家户户都缺衣少食的,糕点这东西肯定有人买,运输部有车,会到处出车,出车的时候,可以顺便捎糕点去各个县城销售,专门供给各个县城的供销社。”
“工人这一块,按照厂子里正常的招工来就行了,我媳妇那边有几个手艺熟练的,到时候可以一起带带人。”
宋清衍条理清晰地叙说着,秦主任安静听着。听完了宋清衍的话,他沉声说:“那行,有解决办法就行,上面可以安排开厂子的事情了。你媳妇的那个条件,上面也都答应了,不过上面也提供了条件,给你媳妇一成的分红可以,但是每个月厂子里的销售必须能支付得起厂子里的开支、工人的工资等等,等厂子里的开销都去除以后,每月得盈利分你媳妇一成。”
对于公社来说,多一个厂子能解决缓解一下工人没工作的事情,多提供一些工作岗位,也没指望这个食品厂能赚大钱。不过如果能赚钱,对于公社来说那是稳赚不赔的好事。
宋清衍在这边和秦主任商量着厂子的事情,不知不觉食堂的人都吃好饭走了,食堂的打饭阿姨都开始收拾桌子了。
宋清衍和秦主任也不好再继续聊了,两个人起身离开。
各自分开以后,宋清衍回了运输局,秦主任则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帝都罗家,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拿着信往家里跑:“妈,妈,哥来信了。”
罗母坐在沙发上打毛衣,供销社刚刚进来的毛线,她准备织了给儿子寄过去的。听到了女儿的话,罗母毛衣也不织了,赶紧站起来:“快,快给我看看。”
“好,娘,你说哥在乡下咋样呀?今年能回家过年吗?”罗家这一代只有罗海珠一个小姑娘,家里的男孩子小时候都很疼她,自从罗浩杰去乡下当知青以后,罗海珠每天都盼着哥哥回来。
“今年,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先看信,回头问问你哥能不能回来,能回来就早点准备着,到时候把他的房间提前收拾好。”
罗母嘀咕着,拆开了罗浩杰寄过来的信。
罗浩杰的信,和他的人一样干净整洁,写的生活中的话不多,就简单的一些问好的话,信的最后提到:“我在的村子,最近发生了一桩偷孩子的事情,村子里一户人家42年的时候偷了别人的孩子,那孩子今年28了,是个男孩,我看着和秦父长得很像。”
罗浩杰提到的不多,就提了几句话,但是通篇看下来,罗母觉得上面问好的话,都是面子话,就最后几句话才是儿子想和她说的。
罗母把信递给罗海珠:“海珠,你说你哥哥是啥意思呀?你哥咋会无缘无故提起42年前,那村子里偷孩子的事情?”
“哥可能是感觉事情比较匪夷所思,所以和我们吐槽吐槽吧,不过娘,你说这人咋那么坏?咋能偷别人的孩子呢?还一偷就是42年,被偷了孩子的人家该有多伤心啊。”
罗母摇摇头:“不对,你哥不是多嘴的人,你和我一起去你大伯家,看看你堂哥在不在,前两天你堂哥的那媳妇不是要生了吗?我们正好也去看看去。”
提起罗一鸣的媳妇,罗海珠撇撇嘴:“娘,我不想去看她,每次看到她装我都烦。”
罗海珠很小的时候就看秦英不顺眼,长大了秦英嫁给罗一鸣以后,她更看秦英不顺眼了,总觉得秦英在装。
罗母自己也不咋喜欢那女人,半个月前她带着女儿去罗大伯家还被秦英冷嘲热讽了一顿,那之后罗母就没去过罗大伯家,即使听说秦英生孩子了,她们也没过去。
但是今天罗母想去看看,她的儿子她了解,不是无缘无故说那些话的人,她把信给一鸣看看,一鸣那孩子和她家浩杰一样聪明,信交给他看,也许能看出啥的。
“你呀,你还能一辈子不去你大伯家了?你大伯、大伯母还有你大堂哥、二堂哥对你多好呀,你不想去看看他们吗?”
罗海珠拉住了秦母的手:“娘,我和你一起去。”
……
罗一鸣家里,冷寂无声。
罗海珠站在门口敲门,好一会才有人过来开门。
罗大伯的脸色并不好,看到罗海珠母女过来,他缓和了一下:“海珠过来了,进来吧。正好你过来劝劝你堂哥,我今天才知道他竟然向部队提交了离婚材料,像什么话?他媳妇刚刚生了孩子,他就提交离婚材料。”
罗大伯很生气,罗海珠听了罗大伯的话,心里却有些欢喜。
大哥终于要和那个女人离婚了。不过大哥咋突然要离婚了呢?
罗海珠没应罗大伯的话,跟着罗母进去。
大厅里,罗大伯母脸上还抹着泪,大概是刚刚罗一鸣说了啥,看到罗大伯进来了,罗大伯母就说:“老罗,让他们离婚,一鸣刚刚说了,秦英生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罗一鸣那天从医院出来以后就直接回帝都郊外的部队了,也没和家里人说要离婚的事情,更没说孩子不是自己的,直接提交了离婚申请书。
罗大伯从好友那边听说了这消息才把罗一鸣喊回来的,罗一鸣刚刚到家就被罗大伯训斥了一顿,没来得及解释原因。
刚刚罗大伯去开门的时候,罗一鸣直接去罗大伯母说了,孩子不是他的。
罗大伯呆住:“咋会不是一鸣的?”
罗母觉得自己来错时间了,听到这话,站在客厅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去了。
罗大伯母骂了一声:“杀千刀的秦英肯定是背着一鸣乱来了,这样的儿媳妇咱们家可不能要,一鸣刚刚说了,他和秦英都是a型血,孩子是b型的。”
这血型和父母都不一样,不用验了,这孩子肯定不是秦一鸣的。
罗大伯瘫坐在椅子上。
还以为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孙子了,孩子竟然不是她们家的,这让人一时真接受不了。
好久以后,罗大伯才开口说:“离,离婚。”
罗大伯和罗大伯母心情都很低落,到手的孙子没了,两个人开心不起来,两个人这几天可是一直去医院看秦英和孩子。在医院里秦英可是乐呵呵和她们一起逗孩子,一句没说孩子不是罗家的。
罗大伯母恨得牙痒痒。
罗一鸣没太管父母的情绪,他转头看向罗母和罗海珠:“婶、海珠,你们过来有事吗?”
提到正事,罗母也不走神了,立刻把信拿出来:“一鸣,你看看,这信是浩杰发过来的,可能和秦家有点关系,浩杰这孩子你了解,不是多嘴的性格,我总觉得他写这封信说这些话,不是无缘无故说的。”
罗一鸣把信接过去,一目十行,很快扫到了最下面的字。
罗一鸣握着信若有所思。
罗母看着他的样子就看了过来:“一鸣,你说浩杰这是啥意思呀?”
“秦英生产当天,秦叔和秦姨验血,两个人都是b型血,秦英是a型血,秦英应该不是她们的孩子。”罗一鸣把信叠起来,淡淡叙说。
秦母瞬间懂了。
“所以,秦英不是秦家的亲生女儿,那浩杰信里说的这个被偷的孩子,有没有可能是秦家的亲生儿子?”
罗一鸣点头:“有可能,我去秦家一趟。”
罗一鸣说完就走了。
客厅里,罗大伯母还一头雾水,她看向罗母:“弟妹,咋回事?咋秦英又不是秦家的亲生女儿了?秦英可是在大院里长大的,我们都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不是秦家的亲生女儿?”
43年春节那会,柳湘就带着秦英回了帝都,从秦英小时候开始,她就和大院里的孩子一起长大,大院里很多人都看着她长大的。
那孩子明明是柳湘亲生的女儿,咋又说不是秦家的孩子了?
看着罗大伯母疑惑,罗母坐在了她身边:“嫂子,我和你说,我家浩杰给我写信说她们村子里有对夫妻偷了一个孩子,42年偷的,到今年都28年了,听浩杰说那孩子和秦峥明长得很像很像。你说我家浩杰是乱说的人吗?我总觉得他写这封信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事情的。”
“刚刚一鸣又说秦英不是秦家的亲生女儿,我怀疑啊,秦家的亲生孩子八成是小时候被人家换了。按照一鸣说的,生活在乡下和秦峥明很像的可是男孩,那孩子和秦英一样都是42年出生的,秦英也是。我看啊,指定是乡下人重男轻女,想要儿子呢,所以啊,生了女儿不想要,故意拿女儿换了秦家的儿子。”
“这,怎么还有这样的人?自己生的孩子不要去换别人的孩子?女儿不好吗?”
罗大伯母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她可是一直想要个女儿的。
罗母笑笑:“我也觉得女儿挺好的,但是有些人啊,就是不觉得女儿好”
罗母在罗一鸣家里和罗大伯母聊了起来,这边罗一鸣已经到了秦家大门口,站在门口敲门。
敲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秦家的保姆,罗一鸣是秦家的女婿,她认识罗一鸣,看到罗一鸣就笑着说:“罗先生来了,不巧了,先生和太太去火车站了,今天不在家。”
“她们啥时候去的火车站?”
“先生和太太一早就去了,说是要去东北,前两天就去买票了,但是一直没等到票,好像是说今天有票,她们又去买票了,罗先生,你要不要进来等先生和太太?”
“不用了。”罗一鸣说完转身离开,骑车去火车站。
秦叔应该是打算去东北找亲生孩子,不过她们这时候去东北应该是盲目的找,不一定有线索,他这边有线索,不管那人是不是秦叔的孩子,去看看,总没错。
帝都这边,罗一鸣在找秦峥明的时候,宋家村这边,夏苒家的门正被拍得啪啪啪的响。
那响声,夏苒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院子里做糕点的人都往外看去,想看看是谁在敲门。
听着那敲门声,夏苒就知道是来者不善,拿了南墙的棍,大步走过来开门。
门哐当一声打开了,在外面大力敲门的人重心不稳,直接往院子里滚过去。
夏苒看着滚进屋子里的人,一双眼睛寒凉如冰。
“夏菊,你来做什么?”
这段时间,她没去找她算账,她倒是来她家里找事了。
夏菊从地上爬起来,不管自己身上的灰尘,直接看向夏苒:“夏苒,我的腿,是不是你搞的鬼?”
这两天她的腿一直很痛,右腿痛的她都不太敢走路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她没干过啥,就上次从夏苒家里回去,腿就开始变的不舒服了,一定是夏苒搞的鬼。
夏苒挑眉往夏菊的腿上看去。
小半个月了,可终于见效果了。
不过,没人看见,她腿上也没有伤,谁也不能说是她做的。
“你的腿咋了?”夏苒挑眉看着夏菊的腿,眼睛里还带着不解。
“你,你装啥装,就是你整的,你把我的腿弄废了,你还问怎么了,夏苒,你快点把我的腿治好。”夏菊暴躁,指着夏苒就让她帮忙治腿。
看着平时惯会装绿茶的人,这会竟然成了暴躁的人,夏苒有些想笑,看来真的是被逼急了。
夏苒站直身体,看着夏菊严肃又冷漠:“夏菊,你有病吧?大白天的跑到我家胡言乱语,我一直在家里都没出过门,怎么把你的腿弄废?你没事,赶紧回家,不要在我家里乱窜。”
夏苒伸手去推夏菊。
夏菊哪里肯走,她最近这几天都快被自己的腿折磨疯了,看着腿越来越不受控制,有时候走路还会摔倒,两只腿直接瘸掉一只,她崩溃了。
“夏苒,你别想赶我走,我的腿就是你弄得,你快把我的腿治好。”
她的腿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她是从夏苒家回去,腿才开始慢慢不舒服的,一定是夏苒弄的,一定是她弄的。
夏菊这敏锐度,夏苒不得不说她还敏感的,不过即使感觉到了也改变不了啥,她的腿会慢慢的废掉的,直到最后,路都不能走了。一只腿不能走路,估计以后她也没有太多时间出来闲逛了。
“你这腿可和我无关,你可别狗急了乱咬人。我记得我说过以后我和夏家没关系,你们要是再来我家,我权当你们是来找事的,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现在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打你走?”
夏苒撂起了手里的桃木棍,看着夏菊,大有夏菊不走,她的棍子就落下来的趋势。
“我不”
夏菊后面的话没说完,夏苒手里的棍子就扔下来了,直接打在了夏菊的屁股上,夏菊嗷嗷叫。
夏菊不走,夏苒继续打。
这人啊,果然打几下就服了。夏菊挨了五六棍子,终于服了,不敢再说不走了。
“别打了,我走。我走。”
听着夏菊的话,夏苒手里的棍子没停,继续打。
夏菊这会不敢再继续说了,瘸着腿往前跑。
一瘸一拐的夏菊跑了。夏苒默默拿着桃木棍回院子,关上大门,洗手继续做糕点去。
院子里的人,看看夏苒,那几个碎嘴的婆子还记得上午夏苒怼她的话,没敢和夏苒说话。张婆子等人和夏苒熟了,看着夏苒回来说:“你那妹子就该大,大姑娘家家的不误正事,天天往你们家跑,还来找事,该教训。”
夏苒笑笑:“她是我继母带过来的,小时候就跟着继母一起欺负我,长大了要是欺负我就算了,还欺负我的孩子,整天把大娃爹挂在嘴边,你说我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要是任由她欺负我的孩子,每天想靠近我男人,以后真出事了,我咋办呀?所以呀,我只能动动手,让她离我们家远一些。”
夏苒家外面的拐角处,宋秋芬躲在墙壁后面看着夏菊跑过来,她立刻拽住了夏菊:“别跑了,跟我来。”
夏菊看看宋秋芬,眉毛立刻竖起来:“你还有脸过来,上次就是你编纂我”
“别说上次的事情,我就问问你想不想报复夏苒,想不想过夏苒那样的好日子?想你别说了,跟我来。”
夏菊安静了,默默跟着宋秋芬往前走。
此时帝都火车站,秦峥明和柳湘正把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柜台的售票员,不大会两个人就拿到了火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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