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石桌在伯渊愤怒的一巴掌下裂成两半。
“杀孔微生、杀非觉、阻拦天兵……藏珠这是疯了吗?在父君闭关的时候她要带着金乌造反吗?”伯渊额上的青筋跳动着,俊逸的面孔因为怒意而变得狰狞万分。他的好妹妹一直不起眼、安分守己,可眼下父君的宽容长了她的胆气,让她连拦截天兵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
通报消息的仙侍在伯渊的愤怒下惶惑不安,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伯渊咬牙切齿,良久之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将金乌天妃请过来。”这回因为金乌的插手,尚未给醉竹熊一个教训,他们便铩羽而归!天兵在人马上未曾损伤分毫,可这事情传出去就是颜面大失啊!
金乌天妃是藏珠的生母,因为并不被天帝重视,居住在了天宫不起眼的偏角。伯渊对她的印象尚且停留在她乘坐金乌日车入天宫的那一刻,盛大之后满是荒唐和寂寂。他的母亲因为此事同父君闹了一通,可换来的是无情地训斥——从那个时候他的心中便蒙上了对妖族的恨意,要不是他们的坚持,父君和母妃之间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嫌隙。
伯渊尚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那边打探消息的仙侍战战兢兢地入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尖声道:“禀帝子,金乌天、天妃她——”
伯渊的视线冷得像是冰碴:“她怎么了?”
“死了——”仙侍的语调拖得极长,他惊恐的双眼中映衬着伯渊玄色的下摆,察觉到一只手覆盖在了自己的头上,一道尖锐的痛意传来,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觉。鲜血顺着面颊流淌,那双仍旧强睁着的眼中还残余着未尽的恐慌和诡谲。伯渊掐了个法诀清静双手,最后沉着脸快步地踏出了法殿。
父君不会在意这些,他只会觉得自己无能。
无能将凤来山纳入麾下、无能去取异火、无能治理这偌大的仙世……
僻静偏冷的宫殿,花花草草无人打理。
伯渊在院中快速穿行,最后推门而入,冷冷地盯着那萎靡在了床上的美丽而僵硬身躯。
他没有靠近这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天妃,而是运转着灵力以其作为手眼,良久之后,他从牙缝之间挤出了两个字:“傀儡!”谁能够想到在天宫中住了近千载之人是个傀儡?金乌一族献上此人的时候是傀儡,还是后来安置的?傀儡在此,那真正的天妃到哪里去了?他说藏珠怎么这般胆大妄为、不管不顾,原来天庭之中无她在意之人了!
伯渊一卷袖子,一侧的锦被飞起,将榻上无声无息的傀儡盖住。为了保住父君的颜面,他并不能将“傀儡”一事宣告出。如果这是金乌的计谋,那么接下来那边会将此事揭开吧?他低垂着眼,冷沉的面容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
……
黑白色的团子们滚作了一堆,围着石头形成了一个圈,此刻都仰着头望向了醉醺醺的九玄。
“箭矢如同流火,伴随着唿哨声穿过了火光,一蓬鲜血,金乌的哀鸣响彻在四边。就在这时候,宝塔从天而降,弥漫的大雾将周边的一切都吞噬,连带着日光都薄了几分,像是阴沉的冬日。咚咚的鼓声响了起来,天庭的司寂做出一抹要进攻的架势,然而下一刻便卷着尾巴落荒而逃,十足狼狈……”
在九玄话语一顿的时候,黑白团子发出了一阵“呜呜”的欢呼声。
一旁的越怀真抱着双臂,眸光冷峻。见宣清和好奇地望向了九玄,她不动声色地挪动着身躯,让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塔灵整天都是醉醺醺的,说的话语不可信。”越怀真顿了顿,又补充道,“司寂应该是因为金乌一族的加入而退去的。”
宣清和眨眼道:“金乌载日,承负烈焰,同样是浴火而生的。”
越怀真眉头拧得更紧,她道:“别看他们叫金乌,其实应当叫黑乌,一身黑黢黢的,只有三只脚,哪里有……”后面的话语被她吞回去了,宣清和瞧着她的模样便知晓她想说的是“不如凤凰”。
宣清和当即顺着她的话道:“我在古书里瞧见的,黑乌浴日如黑影,似是不祥。”
越怀真沉默片刻,应道:“金乌疯狂,我怀疑是恶气所致,我不能让仙世出堕仙。”
宣清和低垂着眼,长睫掩住了异芒。恶气就恶气吧,这是邪物,背锅也是理所当然的。
竹林外。
藏珠用十枚丹玉叩开了醉竹熊领地之门。
原本小醉竹熊会将进来的人带去试炼塔,可最近试炼塔已经关闭了,塔中的人都被斥逐了出去,故而它直接将人带到了九玄说大话处。
藏珠的视线先是落在石上那洒脱的青衣女子身上,可紧接着又望见了眉眼冷凝的越怀真,她的心跳顿时乱了一个节拍。凤来山主?她怎么会在这里?金乌出动真的与她有关?而九玄真人其实也是得了凤来山主授意?这是逼着金乌做选择,强行将她拉入凤来山的阵营?藏珠心中惊疑不定,费了好大劲才压下了心神,往前走了一步,抬袖施了一礼。
“啧,小金乌啊——”九玄拖着语调,她睨了藏珠一眼,故意慢吞吞道,“帝女来我醉竹熊领地做什么?做那天庭的使者么?”
藏珠抿了抿唇,面上有些难堪。对方明明加入金乌与天庭的一战中,哪里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来意?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抹羞恼,沉声道:“天庭欺人太甚,我金乌一脉也与醉竹熊一般,自天庭舆图中自划而出!”
九玄挑眉一笑道:“你是帝女。”
藏珠道:“可我也是金乌一脉的族裔,我母亲连带着灵脉嫁入天庭,可我族族长除了脉主之位什么都没有谋到。麾下的族属也归于天庭统御,还要向天庭献上供奉。”
九玄“喔”了一声,又重复了一次:“你是帝女。”
藏珠一噎,顿时明了,这位就是故意的。她的意思是要转向凤来山主?藏珠福至心灵,倏然转向了越怀真,双眸灼灼道:“山主应该能明白我族之恨。”
越怀真笑了笑,神情凉薄。她的确是明白的,过去的凤来山难道没有寻找过金乌么?可对方如何呢?迫不及待将人嫁入了天庭,与之结成同盟。对上了藏珠隐着几分焦心的视线,她反问道:“你们不是早知道如此么?这不是你们自己选择的么?”
藏珠顿时无话可说。
在一开始,金乌一族尚未沦落到如此境地,给天庭一两成所得的丹玉、宝材也是小意思。但随着各方势力的起伏,愿意依附金乌的族裔渐渐地远离,领地之中寻不到可用之人,连带着金乌的收成锐减。天庭的索取日日加多,逐渐成为金乌族的沉重的负担,可族人无能,没有谁敢站出来反抗。就算站出来有什么用呢?昔日的同盟已经走到了彼端,这一切不过是金乌自找的罢了。
上一辈的错误压在了她的肩上,她所求的只不过是一条出路。
她深深地望了越怀真一眼,忽然屈膝一跪,她低着头,一字一顿道:“我金乌一族有负凤主!”
越怀真眉头一拧,她要的可不是藏珠的磕头下跪,这一点用处都没有。一拂袖,一阵清风硬是将藏珠抬起,越怀真望着她狼狈的神情,淡淡道:“你来这里求什么呢?醉竹熊遭遇天庭的逼迫,我凤来山同样如此。我们能够给你什么呢?”
藏珠的面上红红白白。
其实要不是计划被迫提前、胜算寥寥无几,她并不打算寻求九玄真人以及凤来山主的帮助。她的目标便是谋取那帝君之位,为此等上数百年乃至于数千年她都愿意。
良久之后,她望着越怀真道:“金乌源火,等到异火出世之时,我等竭尽全力帮助山主夺取。”
听到了“异火”两个字的时候,越怀真眼中泛起了波澜,她望着藏珠倏忽一笑,她道:“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取。”
藏珠抿着唇,面容绷得更紧。她有什么?她能够许出什么?凤来山孤军抵抗到如今,大抵是不再需要同盟了。
越怀真凝视着藏珠,见她久久不言,眼中多了倦色和失望,她道:“你跟他们也是一样。”
宣清和察觉到了越怀真心绪的变化,小凤凰的心思软,虽然是背叛者,可只要不是像龙族父子那么张狂的,她在心中都留了几分柔软。可她不一样,她没有什么前人、后人,没有什么同是某族属的牵扯。她眯着眼凝视着藏珠,视线逐渐地冷锐了起来,她审视着藏珠,悬挂着的阎浮金铃感知到了她的心绪,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动。
越怀真刹那间便被惊动,她转向了宣清和,放柔了语调低声道:“怎么了?”
宣清和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柔的面孔,如云的长发、如雪的肌肤、如星辰般的眼。
越怀真视野中的闲杂人逐渐地远去,眼眸中只映衬出了一张美丽的面庞,那股因藏珠生出的不愧陡然间消失,她笑道:“走吧,我们继续去练剑。”
一言不发的藏珠背脊始终挺立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九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藏珠,她懒洋洋地开口道:“怎么说都是姬玄黄家的种,你要的是金乌如同龙族、麒麟那般,凌驾于诸脉之上,是么?对了,你的母亲还在天庭吧?”
听到了“母亲”这两个字,藏珠的面色有些古怪,似是要哭,可又像是强挤出来的伤感。
九玄皱了皱眉,她在金乌小公主才出生的时候见过她,后来帝舜元就战死了。
“我阿娘在生了我之后回了一趟金乌族地,像金乌之祖奉献了自己的命火。”藏珠低声道,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金乌一族的出生都伴随着太阳命火,火在则命在,火亡则命亡。她阿娘并不愿意嫁到天庭,可那时候没有人能够帮助她,她只能够以这种方式进行抵抗。
“她不是还在天庭么?”九玄拧着眉,狐疑地望着藏珠。
藏珠定了定神,又继续道:“留在天庭的是我阿娘炼制的一具傀儡。”她勾了勾唇,眉眼间藏着讥讽。在天庭之中数百年无人管顾,谁也不曾发现其中的变化。她原本应该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在天庭寻得名师、像他们那般长大的。可是阿娘在她尚幼之时便将她托付给了好友,让她在宗门之中成长,那是一个与天庭截然不同的环境。阿娘大概希望她能够摆脱天庭,能够快活,可阿娘被逼死、金乌一族沦落到这般地步,她怎么可能不生恨。
九玄讶异地一挑眉,她望着藏珠嘟囔了一声:“真是古怪。”她的视线又扫向了越怀真二人离去的方向,嘴唇翕动着,可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让藏珠如意的话语。
竹林另一侧的越怀真,说是“练剑”,其实也只是找个远离藏珠的借口。她的眸光下沉,似是蒙着一层久不见日芒的阴翳。
宣清和跟在了越怀真的身后,良久之后才轻声问道:“山主,你想帮她?”
越怀真抿了抿唇,她没有吭声。凤来山一众是不能够出来了,如果要帮助藏珠,也只能是她一个人。这就注定了她的“援手”不会让藏珠满意。
“我恨他们背叛了凤族,但不想见他们沦亡。”
宣清和若有所思地望着越怀真,又道:“她是天帝之女,可能向天庭服软了就解决此事了。”
“大概吧。”越怀真叹息着应了一句,她抱着双臂走到了宣清和的跟前。翠绿的竹叶落在了她的鬓发间,越怀真不自觉地伸手清清拂落,她转了个话题道,“我在藏珠的身上,并没有察觉到堕仙的恶气,不知道金乌族地境况怎么样了。”
宣清和凝视着越怀真,莞尔一笑道:“姐姐若是不放心,那就跟着她去一趟金乌族地。”
越怀真点了点头,之后为了金乌源火她也是要走上一趟的。
天宫之中。
前往金乌一族的使者已经带回了金乌那边的来信。
违背最初的盟约、步步欺凌金乌一脉,偏向麒麟一族使得金乌不得安生,逼死天妃……一项项控诉在仙官颤抖的语调中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胡说八道、荒谬至极!”伯渊大声地斥责了一句,一把夺过了金乌的来书,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其他的事情天庭的仙官并不会在意,然而“天妃”两个字落入各大脉主的耳中,使得他们心中生出冷意。龙族自孟鸿重伤后在天庭的位置一直空缺着,此回开口的仅次于龙族的青鸾脉主。在面对着帝子的时候,他的神情并没有多大惶恐,反而还藏着几分锐利:“逼死天妃一事如何说?”
伯渊的心蓦地一沉。这件事情他已经压了下去,然而他忘记了在金乌族地之中同样供奉着自家血脉的命灯。金乌是仙,一个仙人在天庭中不明不白地死去,的确是难以解释清楚。“金乌谋逆,天妃畏罪自尽!”伯渊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然而青鸾脉主一挑眉,往前逼近了一步道:“可在金乌来书中并不是如此说的,帝子似乎颠倒了顺序。”
麒麟脉主闻言冷笑了一声,他道:“帝女犯下的罪责还小么?”他到底是顾忌着天帝的颜面没有直言,可眼中对金乌一脉的恨意并不会少。
青鸾脉主没有看他,而是朝着伯渊一拱手道:“帝子,此事不小,需要给百族一个交代。至少也要让我们明白,好端端的,金乌为什么会发疯?请帝子让我等一观。”天庭中的倾轧并不会少,先前没有想明白帝女藏珠对帝子非觉出手的动机,此刻牵涉到了天妃,他恍然大悟。意味不明的视线转投到了麒麟脉主的身上,对方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勃然大怒,一副备受屈辱的神情。
伯渊沉着脸没有应下,如果让他们亲眼见到了那具尸身,自然也会发现她只是一具傀儡,到时候传出去让父君以及天庭蒙羞。他断然否决了青鸾脉主的话语,而是语气冷硬地开口道:“金乌一族已经毁了天庭的敕封文书,族地已经从星图上消失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了!”随着妖族与人族之间的界限分明,各大脉主倾向金乌一族会逐渐增多,他不能够让藏珠成长为能与自己一抗的势力。“当日金乌拦道之时,九玄真人也一并现身,由此可见,金乌明显是与叛逆勾结到了一起!或许就是金乌说动九玄真人叛离我天庭!”伯渊斩钉截铁道。
话说到如此份上,青鸾脉主笑了笑,一拱手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老神定地不再开口。其余的妖族各脉都在左右张望,眼中既藏着看热闹的戏谑,又暗暗地隐含了一丝丝的紧张。同人族相比,他们显然是与同为妖族一脉的金乌更为亲近。金乌如此结局,那日后的他们会不会也如此?
伯渊将天正司寂留下来重点兵将,而退下的各大脉主则是聚合在了一起。
“这是帝子借事发挥,想要在天帝闭关之时,将对手驱逐了吧?”
“姬玄黄都不敢同我等这般说话,伯渊小儿倒是有胆气!”
“我看帝女有我妖族风范,下手果决狠辣,比现在的这位帝子好多了。”
“她所杀乃是我麒麟一族的血脉!”
……
伯渊亲近人族、打压妖族的态度比之姬玄黄更为明显,各大脉主对他不满的同时也暗中思量着支持藏珠的可能性,然而在脉主之中有麒麟以及其附属,他们因非觉之死显然是恨透了金乌。凑在了一起讨论并没有多久,便因为麒麟他们的翻脸而做鸟兽散。
“乌合之众罢了。”青鸾脉主弹了弹衣袍,一脸傲然地开口。
与之亲近的鸟族族主靠近了他,低声道:“我们要帮助金乌么?”
青鸾脉主睨了说话之人一眼,不再吭声。天庭的赢面大,他们现在去支持金乌,那不等同于叛逆么?
妖族各脉主的聚会可瞒不过伯渊的耳目,得知他们对自己的诋毁后,他又是发了好一通脾气。以往有父君压着,这些妖族脉主乖巧地像是一只只鹌鹑,可现在却是欺自己,纷纷露出了爪牙和桀骜。他实在是不明白,父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闭关?!
金乌之事像是一座山压在了伯渊的身上,再加之对上可能同九玄乃至于凤来山都有关联,他更是需要慎重。思来想去,他决定前往天帝闭关的洞府一探。就算要训斥也无所谓了,除了藏珠之外已经没有谁能够同他争了,到时候再让母亲说些好话,应当便能够解决了。
天庭群宫错落,经过数百年的修缮,四面富丽堂皇,早不是初立时候的简陋破败。
在群宫之中,有一座法殿直通洞府,是天帝的清修之处,便算是天后也不能够轻易涉足。
伯渊恭谨地立在了殿外,一句“孩儿叩见父君”在来回地盘旋,然而殿中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
难道父君不在殿中么?伯渊的心中有些许好奇,他往前方逼近了一步,可脚下的阵力陡然狂暴起来,将他猛地一掀,直直地砸到了对上的墙上。伯渊一时不妨,周身血气激涌。在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了一道凄哀的低鸣。
洞府中,姬玄黄听到了伯渊的声音,但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管顾。
他双眸凝视着那悬在血水上方的心脏,想要听见它搏动的声音。
底下的血是他当初小心翼翼收集起来的凤凰神血,以此供养那颗心,才使得它千载不衰。可也仅仅只能保持住如今的这个状态,而不是彻底地复苏过来。难不成是因为身躯不在么?可那具身躯已经被葬在了凤冢之中,若不攻克凤来山,取回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森狱堕仙、异火……姬玄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就因为森狱而放弃么?或者是继续等待?等到凤来山的森狱堕气被凤凰神火烧灼尽?可是两千多年了,师姐,我已经等不及了。”
“天机院那边始终祭炼不出镇压森狱的法器,是因为缺少凤凰一脉的气息么?师姐,再借我半颗心吧,等到时候我将自己的心剖开还你。”
姬玄黄抬起了手,朝着那被无数血线缠绕的心脏轻轻一划,一道剑光顿时将这颗心脏剖成了两半。姬玄黄伸手一抓,眸光转向了一侧天机院打造的法器坯胎,将那半颗鲜血淋漓的心脏扔了进去。他已经无暇管顾天庭的事情了,如今唯一想做的便是祭成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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