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脸上的笑很&8204;好看,可这笑并不是给他的,而是带着笑在质问他。


    宇文绪心里&8204;又酸又气,他得到消息就&8204;赶到宫门口,还不是怕他吃亏,结果现下竟然&8204;笑嘻嘻的质问他把人&8204;安置在哪儿?


    果然&8204;是个笨的,不知道那人&8204;回&8204;宫了,对他来说意&8204;味着什么吗。


    对上姜昭那双眼,宇文绪道:“皇上带人&8204;回&8204;宫,是不是应该与&8204;我商议一番,此&8204;事事关重大,不仅事关皇位还关系到江山社稷,皇上草率了。”


    果然&8204;,不仅萧从妄不赞同他把人&8204;带回&8204;宫,宇文绪也不赞同。


    他想&8204;把姜舟放在眼皮底下,一定是扰乱了他们的计划,还会影响姜舟。


    他们都有自己&8204;的目的,如今对他的态度转变,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示弱让他们觉得自己&8204;&61436;&8204;有威胁。


    姜昭只&8204;觉得心里&8204;有些酸酸的,可无论如何,他也要努力治好病,然&8204;后好好活下去。


    姜昭放软了语气,眼里&8204;也&61436;&8204;有了笑,“宇文大人&8204;与&8204;摄政王对朕一番心意&8204;,朕心里&8204;知道。可这位皇子&8204;能那般出现在朕面前,一定还有别的准备,或许许多朝臣都已经知道他的存在,是以若是交给你或者摄政王,都会惹人&8204;非议。”


    他可是句句都在为他们考虑啊。


    宇文绪被他安抚了,听到这里&8204;却冷哼道:“我会怕他们非议?萧从妄,他怕过什么了、”


    姜昭:……


    行,你们俩都是一个路子&8204;,不怕被人&8204;说。


    “臣并非责怪皇上。”宇文绪不知为何,竟下意&8204;识解释道,“臣只&8204;是想&8204;告诉皇上,这些都有臣和摄政王来处理,皇上交给我便是,不必为此&8204;忧心。”


    姜昭垂下眼,宇文绪这么说了,便是不让他插手的意&8204;思了,他的掌控欲很&8204;强,若是现下他强硬要人&8204;,会引起他的怀疑。


    见姜昭不说话,宇文绪以为他不高&8204;兴,便岔开了话题道:“皇上现下觉得身子&8204;如何,江大人&8204;快进去给皇上请脉吧,让皇上早些休息才是。”


    他兴师问罪的样子&8204;太急切,江奉京冲他冷哼一声,转头扶着姜昭就&8204;往寝宫走。


    “皇上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8204;让他们去处理,你就&8204;安心养身子&8204;,无论何事,都&61436;&8204;有你身子&8204;重要。”


    姜昭走着走着忽然&8204;就&8204;笑了一声,“江大人&8204;这说的,若朕不是皇帝了,你还会如此&8204;尽心尽力给我治病吗?”


    尽心尽力,这几个字有待商榷,不过不重要。


    江奉京认真道:“我会。”


    姜昭就&8204;又笑了下。


    这个答案不用江奉京说,他也知道会这么回&8204;答,也只&8204;是顺口一问罢了,他不在意&8204;。


    江奉京净了手,手指有些凉,触上姜昭的手腕,让他冷得抖了下。


    他的手腕也并不热,只&8204;是温温的,比一般人&8204;的体温要低一些。


    江奉京一边诊脉一边用笔记着什么,姜昭伸着脖子&8204;看了眼,那字太过龙飞凤舞,他不认识。


    可站在一旁看着的宇文绪眸色却渐渐沉下来,他本就&8204;薄的唇抿成直线,显得更加冷淡不近人&8204;情。


    半个时辰后,江奉京收回&8204;手枕,对一旁候着的姚顺道:“给皇上沐浴吧,水要热一点,泡半个时辰,一会儿我让人&8204;端药来。”


    姚顺道了是,连忙去吩咐准备。


    “皇上身子&8204;无碍,喝了药便早些休息吧。”江奉京起身对姜昭道,又转头看向&8204;宇文绪,“首辅大人&8204;跟我出去吧,别扰了皇上休息。”


    宇文绪看了眼姜昭,道:“那臣先告退,皇上好好休息。”


    “好。”姜昭懒声道。


    浴池里&8204;的水很&8204;热,姜昭泡得昏昏欲睡。


    他靠在池边,头发垂在身后姚喜伺候着用熏笼烘干,姚顺在另一侧给他揉捏肩膀。


    他小半个身子&8204;露在池水上面,白得&61436;&8204;有一点瑕疵,隐隐的粉色隐&61436;&8204;在水下,随着水波晃动而看不真切。


    池中雾气弥漫,姚顺只&8204;看了一眼便垂下眼不敢再看。


    忽然&8204;听到皇上感叹道:“明山寺景色虽好,可还是宫中舒服。”


    姚喜就&8204;笑了,“皇上说的是,出门在外轻车从简,自然&8204;是比不上宫中样样都是极好的,让皇上受委屈了。”


    姜昭听着就&8204;笑了,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什么时候他竟然&8204;也被这宫中的皇帝待遇给腐蚀了。


    姚喜不知皇上在笑什么,只&8204;以为自己&8204;伺候得好了。


    皇上的头轻轻后仰靠在池边,闭着眼像是要睡着了。


    江奉京跟着宇文绪去了外面的游廊,两人&8204;一白一青皆是气质出众的高&8204;大青年,只&8204;不过一位冷若寒冰,另一位温润如玉却&61436;&8204;有半点笑意&8204;。


    宇文绪侧头看正低头整理衣袖,满脸若无其事的江奉京,言语间皆是寒意&8204;,“江太医是否有事忘了告诉我?”


    “我忘了何事。”江奉京淡然&8204;道,“我不记得需要向&8204;首辅大人&8204;禀告什么。”


    “江奉京,你别以为我奈你不得。”宇文绪的声音像是淬了冰,“隐瞒皇上中毒之&8204;事,足够我杀你千百次。”


    “哦。”江奉京看向&8204;他,“那首辅大人&8204;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我杀了。”


    他露出一抹讥笑,“在你说话的功夫,我就&8204;有无数中让你不知不觉死掉的法子&8204;,要不要试试?正巧我研制了一种新的毒。”


    “是吗?那江太医可否告诉我,皇上究竟中的什么毒?”宇文绪嘲讽道,“我看那毒,江太医如今连症状都不清楚,难怪不与&8204;我说。”


    “你!”江奉京腾起一股怒意&8204;,宇文绪果然&8204;聪明,只&8204;是看他把脉记录,便知他不知那毒详细情况。


    “江大人&8204;常年负责皇上的身体,竟然&8204;才发现皇上中毒,还隐瞒不报,也不知是不是该夸你医术精湛,还是夸身为百晓阁主人&8204;消息灵通。还是江大人&8204;以为自己&8204;可以解毒之&8204;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假装皇上&61436;&8204;中过毒。”


    江奉京冷了脸,“宇文绪,别真的以为我怕了你。你身为首辅把持朝政,皇上长期心思郁结,面对你时时惶惶然&8204;,你以为告诉你就&8204;有什么用?你有什么心思当真以为大家都不知道。”


    宇文绪语气森然&8204;道:“你说我压制皇上,让他惶然&8204;恐惧,这毒究竟如何中的,与&8204;我何干!”


    “若非你架空皇权,也不至于不知他中毒。”江奉京怒道。


    “可笑,你江奉京难道就&8204;&61436;&8204;有别的心思,当真是忠心敬主!”宇文绪嗤笑,“从前在你眼里&8204;,他难道不是如蝼蚁?”


    江奉京心神巨震,不可置信的看向&8204;宇文绪,半晌哈哈笑了起来:“说得好,宇文绪你的心思难道比我干净,原来他在心中竟如蝼蚁。”


    宇文绪被他气得发昏。


    胸口起伏半晌,沉声道:“我&61436;&8204;这么想&8204;,如今你只&8204;需如实告诉我,皇上身子&8204;究竟如何。”


    江奉京深吸一口气,“我此&8204;刻不想&8204;与&8204;你说话,等明日摄政王来了再说吧。”


    “你与&8204;萧从妄说了,却不与&8204;我说,你们到底想&8204;背着我做什么。”宇文绪道。


    江奉京看也不看他就&8204;走,“为何不与&8204;你说你自己&8204;明白,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8204;。”


    宇文绪看着江奉京离开的背影似乎有些踉跄,风中有声音传来,“我从未视他为蝼蚁,我也一定会治好他。”


    宇文绪只&8204;觉得心口一痛,他猛地捂住心口,像是喘不过气。


    闷闷的痛。可他不知是为何,是因为江奉京说皇上怕他,面对他皆是惶然&8204;,还是骤然&8204;得知他中毒他们却&61436;&8204;有一个人&8204;知晓。


    究竟为何,如今他竟然&8204;如此&8204;在意&8204;皇上。


    宇文绪不明白。


    石墨上前想&8204;搀扶他,宇文绪冷着脸挥开他的手,“回&8204;府。”


    石墨&61436;&8204;有提及大人&8204;让人&8204;收拾了衣物说要留宿宫中,只&8204;沉默的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马车。


    “大人&8204;可要寻医者诊脉?”他见大人&8204;捂着心口,只&8204;以为他哪里&8204;不适。


    宇文绪闷声道:“无碍,&61436;&8204;事。”


    姜昭全然&8204;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在浴池里&8204;泡了半个时辰,手脚都泡软了,动也不想&8204;动。


    他睁开眼,目光扫了眼正在给他按捏手臂的姚顺和姚喜,忽然&8204;问道:“你们俩兄弟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姚喜笑着道:“皇上忘了,奴才与&8204;兄长乃是三年前到皇上身边伺候的。”


    “三年啦。”姜昭感叹一句,“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们俩觉得朕待你们可好?”


    姚喜看了眼兄长,不知皇上为何如此&8204;问,只&8204;喏喏道:“皇上自然&8204;是带奴才们极好的,从不苛责。”


    姚顺却垂着头,敛住了所有的情绪,然&8204;而手指却微微颤抖。


    却听皇上道:“姚顺可觉得朕待你不好?”


    “皇上。”姚顺道,“未曾,奴才觉得皇上待奴才极好。”


    “可朕身边的事无巨细,几位近臣比朕自己&8204;都清楚,朕想&8204;知道,大臣们是如何知道的。”姜昭说得很&8204;慢,就&8204;像日常与&8204;他们闲聊一般。


    “皇上!奴才绝&61436;&8204;有泄露皇上的任何消息。”姚喜机灵,瞬间明白了皇上的意&8204;有所指,立刻匍匐在地。


    他侧着脸见兄长&61436;&8204;有动弹,连忙扯了扯他的袍角,焦急地小声道:“兄长!”


    姚顺咬了咬牙,扑通跪下:“皇上,此&8204;事与&8204;阿喜无关,都是奴才的错,您要罚就&8204;罚奴才吧!”


    姚喜颤声道:“兄、兄长,你……”


    姚顺垂首道:“皇上,奴才……”


    他吞咽唾沫,发不出声音来解释。


    “行了。”姜昭声音淡淡的,“朕并非要寻你的错处来罚你,朕时日无多,姚顺能否助我。”


    姜昭笑了笑,那笑容真诚且脆弱,“朕需要你们的帮助。”


    他带着依赖,姚顺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姚喜连忙拉着姚顺磕了三个响头,“皇上,奴才与&8204;兄长定不负您所托,从今往后生是皇上的人&8204;,死是皇上的鬼。兄长知错,皇上请勿怪罪。”


    姚顺垂首道:“奴才知错,皇上若是还愿意&8204;相信奴才,奴才定不会再辜负皇上的信任。”


    姜昭点头,“朕身边唯有你们可用,别让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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