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床板不堪忍受重负发出吱呀的声响,摇摇欲坠的在杜行清的弹跳下稳住了,杜行清正要喊,余光瞥到窗边的身影,突然顿住了。
窗户开着,阳光从那里照进来,文絮璁就那么坐在光里。
杜行清看着低头看书的他,突然就恍了神。
“你怎么了?”文絮璁听见声响,抬起头的神情有点凝重:“不会真有什么梦魇的毛病?”
“啊?”杜行清手还撑在床板上,维持着一种慌乱的动作,才睡醒的大脑不允许他做出太过清醒的反应,所以他微张着嘴,发出了一声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气音。
文絮璁手上还拿着书,见到杜行清在书院里永远都是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模样,哪里见过小侯爷刚刚睡醒呆呆傻傻的样子,这个认知让他愉悦的挑了挑眉梢,坐在凳子上的他转了个身,完全的对着杜行清的方向。
“你这是在笑我呢!”杜行清搓了把脸,掀开被子下床穿外袍:“你这小公子没良心,亏我还以为你被踢下床去了。”
“你睡在外面,被踢下去的也是你。”文絮璁敛眉,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是吗?”杜行清随意把头发束起,突然凑到文絮璁身前,弯下身子,嘴角噙着一丝不正经的笑:“你怎么没把我踢下去?”
文絮璁抬眸,正对上一双盛满笑意的眼,他微怔了一下,而后用手把杜行清一推,别开眼:“今晚就把你踢下去,总有被踢下床的那天。”
杜行清被他的力道推得向后一仰,笑着直起身子:“本公子给你这个机会,今晚上保证不动,让你把我踢下去。”
文絮璁抿了抿唇,没出声,心里却在想:谁要踢你!
“我去拿早饭,你等着我回来。”
杜行清洗了把脸又溜溜哒哒的提着食盒出门去了,回来时食盒里装着两碗清粥几叠小菜,二人吃完后,照例是杜行清收着食盒,文絮璁拿着碗想要帮忙。
“你别动。”杜行清抬手拿过他手里的碗,用手肘把他往旁边推:“这碗碎了不碍事,要是碎了,你又被割破了手,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我……”
文絮璁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人推到一边,再回来的功夫,杜行清已经手脚麻利的收好了桌子,盖上了盖子。
“接下来……”抬起头的杜行清目光灼灼,想说我们就得到处去遛遛,打听打听兵符的线索。
文絮璁指着墙角的剪子笤帚,冷着脸打断他:“我们应该去打理园子。”
不然到时兵符没找到,先被赶出谢府去。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素日里养尊处优的小侯爷背都不如以往挺拔了,他叹了口气,挪着步子移到墙角边,拿起扫帚,莫名的觉得有点悲愤:“我可是小侯爷!”
丞相公子走到他身边,拿起剪子,沉默的往外走。
“哎哎!絮璁!”杜行清吓了一跳,三两步追上去:“你拿剪子做什么,放下放下,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不。”文絮璁坚持,修剪花木的剪子被他藏到身后。
“万一扎着你,”杜行清绕过他就要去拿那把在他看来锋利无比,稍有不慎就能戳破文絮璁手指的剪子。
文絮璁垂下眼,推开他继续往外走。
“行行行,那你等等,”拉住这位祖宗,杜行清把自己的扫把递给他:“咱们换换,我来剪,我比你高,有些地方你剪不到。”
文絮璁看着扫把,似乎在思考。
“真的,而且我不喜欢扫地,”杜行清乘胜追击;“用剪刀剪两下就完事的活多好,文公子,你和我换换呗!”
文絮璁眸光闪了闪,终究是对那两顿饭心软了,迟疑着交出了自己的剪子,换了一把笤帚。
杜行清松了口气,提着剪子和文絮璁一起出了门。
园子里确实不怎么好,灌木参差不齐的像四面八方伸展着树枝,一些高的槐树,松树倒稀稀拉拉的长在各个角落,珍贵的花草比不得野草长势凶猛,瘦骨嶙嶙的匍匐在地上。
杜行清从没干过这些活,心里凶猛手上也压不住火,唰唰唰的就把灌木剪的小小一团,地上落了大片枯枝残叶,野草也被小侯爷毫不留情的捏住枝叶一扯,也不管是不是扯到了花,根是不是还在土里,再往外一扔,野草和灌木树枝十分可怜的躺在一起。
“来,给本公子再长起来,我到要看看是你长得快,还是我的剪子快!”
“这什么玩意,只长叶子不开花,扯了算了!”
“又是一个没开花的,不要不要。”
在第六次文絮璁扫过的地方又被杜行清扔出来的杂草泥土弄脏了之后,文絮璁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他不想再忍了。
拿着扫帚,小丞相冷着一张雪玉的脸,走到弯腰正怨气冲天的拔草的小侯爷身后,对着某个地方,抬脚就是一踹。
小侯爷熬的一声扑进了草丛里。
“你这小公子怎么回事,竟然偷袭!”捂着屁股,杜行清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拍着自己身上的草屑,本是有点火气的五脏六腑看见文絮璁的刹那也安静了下来,憋出这么一句。
“你要是不想修剪,你就回去。”
“没有没有,我还是很喜欢扯草的。”
“不要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
“那你就专心干活。”
“好的好的,我一定不聒噪。”
得到回答的小丞相满意的走了,杜行清委屈巴巴的闭上嘴,转身拿起剪子又是一通怒剪。
都怪你们这些倒霉玩意,让絮璁烦我了。
过了一个上午,园子的树枝被大致,粗略,不是很走心的修剪了一番,路上的杂草泥土倒被扫的干干净净,这园子才有了点能见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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