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这种情况,伊翎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剧本。
现在不是很流行穿书重生吗。
那么好。
她也穿一次,不过她向来都喜欢玩与众不同的。
她要从书里穿出来!
在所有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时,伊翎演技上头,瞬间红了眼眶。
扁扁嘴从床上站起来,视线一直停留在路复川脸上:“既然你背叛了我们的誓言,本姑娘也不纠缠!”
说完,四下望了望。
也不知道这是在哪,是几楼。
看着房间的豪华程度应该不是医院,难不成是在路复川家里?
不行,不能往窗户那边跑。
万一他们傻不拉几没拉住她怎么办,万一楼层很高怎么办。
突然,她瞧见门口一只金毛咬着遛狗绳走进来。
伊翎一个箭步冲过去,从它嘴里抢过绳子。
刚好天花板有一处镂空的装饰上,伊翎想都不想直接把绳子往上抛。
一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有人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
天呐,你们是傻子吧!
我绳子都扔上去了还不过来拦我!
“你们都别拦着我!”
两行清泪留下,伊翎哭喊地指着路复川:“你这个负心汉,如今竟忘记与我的承诺,要嫁去皇宫做驸马,我做鬼也不会放了你!”
这下大家才回过神来,一股脑冲上去。
三两下把伊翎控制住,绳子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小姐,你不要冲动!”
“小姐小姐,有话好好说,你认错人了!”
伊翎:呼——
她的双手被控制住,硬生生折到背后。
也不知道是谁用手臂锁住她的喉咙。
伊翎就快被疼晕过去了。
不过这刚好替她的戏码锦上添花。
眼泪比刚才更凶,脸上也充了血,看上去凄惨无比。
“枉费我丢了千年修为供你上京赶考,你竟为了驸马之位要抛弃我!”
“你不要我,我不勉强!”
伊翎瞪着他:“你混蛋!”
“你究竟是谁?”
路复川一开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沉静下来。
只剩金毛在一旁嗷嗷叫,大概是气她抢走了它的牵引绳吧。
路复川走近,清冷的眉眼像是渡了一层霜。
“说话。”
像是能随时迸发出寒刃的眼神的确短暂震慑住了伊翎。
她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下,才扬着下巴说:“我化成人形你就不认得了?我是从书里穿出来的,平夷山唯一一条红狐,灵灵是也。”
路复川:“……”
“为了追随你,我千年修为都散尽了!”
看我嚎的这么大声,你该心疼了吧。
不给口水也至少也应该让他们放开我吧。
就在伊翎等着路复川下令时,却听他说了句:“联系精神病院。”
“……”
你三十七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男人说完就要离开。
万不得已之下,伊翎一口咬在锁她喉的手臂上。
听着一声嚎叫,她总算脱离束缚,直接朝路复川冲过去,赶在男人反应过来之前抱住他的腰不放手。
“秦让,秦让你别不要我,我在这里无依无靠,没有你还怎么活得下去啊呜呜呜……”
“放开。”
“我不我不!”
伊翎把埋在他胸前的头抬起,下巴垫在他的胸膛上:“秦让,你这是想逼我去死吗?”
她委屈巴巴撅着嘴,一双眼睛乍一看带着无辜。
可就这么对视一下,路复川又在里面找到了一丝妩媚。
这两种感觉交织缠绕,叫人陡然生出一股不忍苛责的心理。
伊翎的双手还紧紧抱着他的腰,诉说着她的辛苦和艰难。
“我废了好大力气才从书里出来找到你,你确定不要我是不是,你忘了你曾经在山中被毒蛇咬死,是我亲你一口你才活过来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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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路复川的家庭医生垂手站在书桌前。
“路先生,依照那位小姐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有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症。”
“她的行为以及个人意识出现扭曲,就是说在她的身体里有两个以上的人格,每个人格对应的性别不同,年龄不同,说话做事的风格也不同,所以会出现认知错误,错以为自己从书中穿越过来,还把您当成了书里的人物。”
停顿一下,又问:“您说您是在外面捡到她的是吗?”
路复川忆起昨晚,他打着电话,突然感觉脚下一软,不知道踩到了什么。
还没等回头就听见震耳欲聋一声尖叫,而后女人软绵绵朝自己倒来。
当时他有要紧事必须回家,没办法只能把人也带到家里。
“是。”路复川点头,又问:“你联系精神病院过来接人。”
“路总。”医生有些犹豫,缓缓道:“我看这姑娘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不让所有人靠近,而我们市又没有精神病医院,离这里最近的在咸城,一路上,这姑娘一定会吃不少苦头。”
“这与我无关。”路复川头都没抬。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乱,铺天盖地的敲门声紧随其后。
路复川皱眉,一把拉开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袭绯色连衣裙,和女人花容失色的脸。
伊翎像个无尾熊一样,手脚并用缠绕在路复川身上:“秦让救我!他们要给我吃毒药,秦让快救我呜呜呜……”
大家冲到书房门口看见这一幕时,所有人都像被点穴一样僵在原地。
平日里在他们面前矜贵高尚的路总,如今挂了个女人在身上。
这场景太诡异了。
路复川:“你下来。”
“呜呜呜,他们要毒死我……”
路复川想把她推开。
就在这时,医生走过来,谨慎道:“路先生,在没把这位小姐送走之前,建议不要刺激她,这样可能会给她造成逆反心理,认为所有人都会害她,被害妄想症会导致她更加疯癫,伤人也说不准。”
伊翎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还疯癫,还什么被害妄想症。
好家伙,你在给我加戏吗?
谢谢你的科普哈!
这可提醒她了,伊翎顺杆往上爬:“秦让救我,他们要杀我,可惜我修为散尽,不然我一定砍下他们的头当球踢!”
路复川脸色黑的不像话:“你刚才不是说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吗?”
医生:“除了您。”
“……”
“千万注意,不要刺激到她。”
伊翎看准时机加码,倏地从路复川身上跳下来,两只手做成九阴白骨爪的样子:“呜呜呜……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下一秒,突然被一股力道扯回去。
她再次埋进那个硬朗的胸膛里。
男人咬着牙:“行了,别哭了,他们不会毒死你。”
呦呵!
哦吼!
伊翎抓着他的衬衫偷笑,嘴上却还没停。
“要抱抱,要安慰!”
路复川咬着牙抬起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落在她的背上,僵硬地拍了两下。
“要安慰!”
路复川在心里骂了一句,沉着嗓子要警告她:“你——”
伊翎又开口:“做鬼都不会放过那些欺负我的人!”
“……”
没人能听见路复川叹了口气,除了紧紧贴在他胸膛上的伊翎。
下一刻,伊翎身体一轻。
她被路复川一路抱回房间。
刚才看见路复川和医生离开,伊翎心道不妙,不知道他们出去研究什么法子去了。
这间房里又有这么多人看着她,为了跑出来她着实废了不少力气。
现在路复川看着地上狼藉一片,内心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他用脚踢开躺在地上的桌椅,把人抱到床上,伊翎却勾着他的脖颈不松手。
仿佛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就要哭给他看。
路复川只得将她搂在怀里,语气比刚才轻柔许多。
“好了别害怕。”
“好了,别害怕。”
“别害怕,好了好了……”
“……”
大哥你是复读机呀?
你就会这一句话呀?
虽然不满,但此时此刻,伊翎还是见好就收,窝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
感受男人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她眯着眼睛盘算——
没关系,以后有都是机会教你怎么哄我。
过了好一会儿。
路复川又开口:“那你先在这里等我,不要闹,不要动。”
伊翎的手一直抓着他的衬衫领口,后怕般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马上。”
“你还要不要我了?”
“……”
小样,还不好意思了?
哼,一看你就没有社交牛逼症。
没关系,摊上我了,哑巴都能给你治好。
“呜呜呜,我做鬼都不——”
“要。”
伊翎扁扁嘴,刚涌上来的泪珠又退回眼底,软软道:“那我等你回来。”
路复川走后,伊翎抹干脸上的泪水。
其实她知道,她的复仇之路现在仅仅才迈出半步而已。
从刚才到现在,她没从路复川眼中看出一丝丝怜悯。
仿佛是个没血没肉的机器人一样。
之所以肯哄着她,也无非是想保全他自己。
所以伊翎猜测,路复川这次出去一定是去找那个医生,继续讨论刚才被她打断没有说完的话。
至于这话的内容。
十有八九是要把她送走。
可是会送去哪里呢,昨晚那个街道?还是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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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医生一直等在书房,路复川进来脸色阴沉的不像话。
他理了理衬衫上的褶皱,冷冷问:“精神病院什么时候来把人接走?”
“一个星期后。”
“这么久?”路复川皱眉,下达通牒:“最晚明天。”
“这个真的没办法,您不知道——”医生说:“咸城最近在下暴雨,很多路都封死了,私家车根本不让通过,这还是我搬出了您的名号,医院才答应派车绕路过来。”
路复川的生命里从未有过麻烦。
从小到大都是麻烦刚刚滋生出来,就被他厄住源头。
如今听了医生的话,他整个人都被一种莫名的焦躁感笼罩。
奈何他有通天的本事也解决不了自然灾害。
路复川挥挥手:“尽快吧。”
垂眸又看见自己这一身褶皱的衬衫,他想都没想直接将衣服扔进垃圾桶,重新换了一身来到公司。
池风昨晚没跟着他,但也从别人口中听到个大概。
问:“路总,需不需要加派人手到您家里看着她?”
家里现在就只有那个女人和保姆在。
万一她发了病,怕是保姆也控制不住她。
于是,在路复川离开的一个小时后,伊翎发现她的房间门口多了两个戴着墨镜的黑衣人。
“……”
好家伙,黑客帝国呀?
倒也不必这么防着她吧。
路家保姆也在这时候端来一杯喝的东西。
她先是探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对上伊翎的视线后又迅速缩回。
将杯子塞到黑衣人手里,忙不迭溜了。
黑衣人也同样谨慎,虽然戴着墨镜,但伊翎知道,他墨镜底下那双眼睛此刻一定一眨不眨盯着她。
眼看着他把杯子放到离自己很远的桌上,伊翎抿了抿唇。
她在心里给嘲笑自己。
呵呵呵,你成危险人物了。
拜谁所赐啊?
还不是路臣?
都给他记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个大男人在一姑娘的门口晃来晃去,还要不要人好受了。
伊翎索性闭上眼靠在床头,内心默念《莫生气》
依照现在这种情况,估计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有暴躁症的疯子。
所以路复川才让他们过来盯着。
她也不急,这个效果正是她想要的。
正因为大家都不敢靠近她,所以她才有机会跟路复川单独相处。
他不是想把她送走吗?
那么,如果她就要做一个可怜巴巴,只依赖他、信任他、等他回家的‘小狐狸精’
不信捂不热他那颗冰冷的心。
傍晚,路复川一回到家,就看见保姆钱阿姨神情严肃走过来。
“先生,你快去看看吧,楼上那位不吃不喝不动一整天了。”
不吃不喝到时常能听说。
不动……?
他缓步走上楼,站在门口就看见伊翎靠在床头,双眼阖着,像是睡着了。
桌上是一杯凉透了的水,满满的一口未动。
他站在床边看她。
上午那身红裙大概是因为她闹得太厉害,裙摆处开了个叉,一条腿就若隐若现支在那。
再往上看她的脸,化了妆的,如今已经被她哭得晕开。
头上那个红色发带倒是纹丝不动。
手肘处有一道血痕,应该是早上撕扯时被抓伤的。
她闭着眼睛,睫毛轻颤,纤细的眉毛蹙起,眉间涌出一片小山。
双手握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她嘴唇微动,有气音传出,听上去像是:“秦让……秦让……”
下一秒她浑身颤栗,从梦中惊醒。
见到他像是不敢相信一样,揉了揉眼睛。
喜悦从眼底涌出:“秦让!”
伊翎一把抱住路复川,恨不得手脚并用盘在他身上:“秦让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路复川万分后悔过来看她。
掰开她的手指,他沉声问:“为什么不吃饭?”
“是你不让的呀。”伊翎歪着脑袋看他,尽量学习小狐狸的姿势和眼神。
还想扑过去,被路复川握住肩膀固定在原地。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吃饭了。”
“你之前告诉我的。”伊翎掰开手指,重复他早上的话:“那你先在这里等我,不要闹,不要动。”
说完,又邀功般似的看他,咧开嘴:“我没动,也没闹,我在这里等你,我乖不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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