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柱间走了？”听到身后门被拉开的声音, 泉奈头也不回地淡淡问了一句。
斑一边点头一边靠近过来：“嗯，回去了。千手那边因为黑绝闹出不少事情来，连千手桃华都被黑绝附身了, 千手柱间作为族长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千手扉间虽然是个顶顶好用的工具人，但有些事情单靠他是不够的。因为千手扉间虽然实力不弱, 但并不是无人可敌, 更不具有压下所有杂音的统治力。
说到底忍者以强者为尊，在时局混乱、环境险恶的忍界，实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指标, 实力强大者才能一锤定音, 或改变或颠覆原有的秩序和规则。
走到榻榻米旁, 斑垂眸看了眼窝在被子里昏睡着的夏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夏树怎么样, 医疗忍者怎么说？”
“没什么事, 只是力量消耗过度, 查克拉经脉有些微的崩裂。”泉奈先是如实述说了夏树的情况, 然后才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地补充道, “千手柱间倒是没有骗我们。”
闻言斑松了口气，盘腿在泉奈身边坐了下来：“没事就好。”
盘膝坐在榻榻米旁，斑沉默的垂眸凝视了夏树许久才低声说：“黑绝这个威胁被铲除了是件好事，至少族人不会再因黑绝的神出鬼没风声鹤唳、疑神疑鬼。”
对此泉奈不置可否, 只挑了挑长眉淡淡道：“等夏树醒来，我要仔细问问他是怎么跟千手柱间说的，问他有没有把不该说的事情透露出去。”
别的不说, 单是被黑绝篡改过的那块石碑就不让千手柱间知道它的存在、知道上面记载的内容——
以千手柱间的敏锐, 若是他发现宇智波正急于追求近乎传说的永恒万花筒，那他很可能推测出斑的万花筒出问题的事情, 继而看出宇智波的外强中干。
斑和泉奈本以为被医疗忍者判定无事的夏树很快就能醒来，却没想到他们等夏树睡醒等了不短的时间——他这一次昏睡足足睡了半月有余。
等夏树醒来时，黑绝曾经掀起的风波早已彻底平息，而忍界的局势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不说翻天覆地，也确实与从前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其中最显著的一个改变，是战乱频发、混乱无序的忍界里有了名为“和平”的希望：
千手柱间想要联合其他忍族建立一个忍者组织，以结盟的形式参与战争，结束忍界各忍族互相对峙，因受不同雇主雇佣而进行内部争斗的混乱局面。
虽然半个月的时间不足以千手柱间和其他忍族谈拢条件，虽然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仍是八字都没一撇，至今只是一个希望看不到半点和平降临的前兆。
但战乱持续了百余年的忍界，深受战争之苦、忍者平均年龄已经降到三十岁的众多忍族却已经对和平的到来亟不可待，或主动或积极地参与进这件事情里。
在因为追寻和平而乱象迭出的忍界里，与众多忍族格格不入的是同处于火之国、与千手并称忍界最强忍族的宇智波。
宇智波对忍界发生的改变无动于衷，也对忍界各处响起的对和平的诉求和渴望装聋作哑。
让众多忍族议论纷纷的是，宇智波不仅拒绝了千手结盟的邀约，而且无意拉拢其他忍族另起炉灶创立与千手相对的忍者组织——同为瞳术家族的日向曾做出隐晦的暗示，但被宇智波无视了。
宇智波反常的行径、不走寻常路的应对让众多忍族挠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明明宇智波曾经和千手撕得整个火之国都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怎么突然就咸鱼了不跟千手争了？宇智波不是最傲慢不过的吗，这次怎么反应这么佛系？
让宇智波在群情激昂的忍界中置身事外，独树一帜地做出咸鱼应对的直接原因——夏树，在长达半个月的昏睡后终于从长久的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夏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片混乱，画面绮丽却没有逻辑、没有条理，也没有前因后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梦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一股发自本心、近乎本能的安心之感。哪怕他身处混沌迷蒙的梦中，他也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不惧梦中发生的任何或混乱或无头无尾的事情。
盖在眼睑之上的浓密睫羽轻轻颤动起来，鸦黑纤长的眼睫越发衬得皮肤白皙如玉、干净剔透，夏树眨了眨眼睛，被洒落在脸庞上的金色暖阳从梦中唤醒。
睡了很久，一睡就是半个月的夏树刚醒来时神智还有些迷蒙，他没有记起自己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去想自己身在何处的问题，而是只有最原始也最简单的本能。
而夏树最本能的反应是……
“饿……”睁开眼睛，腹中空空的夏树下意识地喊饿，全部的意识都被从胃部传来的灼烧感攫取了，满心满眼只剩下“我好饿”、“想吃东西”的念头。
在刚醒来的夏树眨巴眨巴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画面时，他耳畔突然响起“呵”的一声冷笑，紧接着有熟悉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喲，终于舍得醒了。”
半醒不醒间被半是放心半是嘲讽的话糊了一脸，夏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往软软的被窝里躲了躲，缩成一团妄图逃避现实，假装自己并没有醒来。
但显然夏树的伪装只能自欺欺人，并不能骗过慧眼如炬的泉奈，他呵了一声，撇了撇嘴淡淡道：“醒了就睁眼，还觉得自己睡得不够久想继续睡下去？”
被拆穿的夏树不敢再装死，立刻睁开眼睛看向坐在离榻榻米不远的书桌前处理族务的泉奈，嗓音软软、一脸乖巧地说：“泉奈，我饿了~”
“饿，你怎么会饿？”泉奈手中的笔不停，继续处理族务头也不回地冷笑道，“你不是把黑绝一整个给吞掉了吗，吞噬了黑绝的灵魂能量，你不该撑得走不动道吗？”
夏树：……
被泉奈一言道破自己馋黑绝能量、故意去找黑绝麻烦的小心机，夏树呆若木鸡、愣在当场：怎么回事，怎么泉奈连治愈圣光吞掉黑绝后撑得走不动道的细节都知道？
惊愕过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夏树登时气得一阵咬牙切齿：千手柱间你完了，你居然敢跟泉奈告状！！！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就在这时，泉奈扭过头来看了眼气得咬牙的夏树，眸光不明，但周身却溢散出让夏树本能觉得怂从心的气息，“不解释两句？”
缩了缩脖子，夏树陷入到了纠结的犹豫当中：是诚恳的道歉，态度真挚的反省自己馋黑绝能量搞出的破事；还是死不承认这一点，在泉奈面前撒谎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夏树思考，在短暂地纠结之后，他选择了第三个选项，打算换个话题转移泉奈的注意力：“泉奈，斑哥呢？”
垂眸瞥了夏树一眼，泉奈淡淡道：“千手柱间又送来了结盟文书，斑哥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这个回答让夏树脑袋一懵，抚着额头在榻榻米上坐了起来：“斑哥不是拒绝过千手递来的结盟文书吗，怎么又送来了一封？”
别看夏树跑去拉着千手柱间合作一起干掉了黑绝，其实他心底对两族结盟是非常排斥和不愿意的，他完全没法想象宇智波和千手成为盟友的画面。
不过话说回来，千手柱间到底是对和宇智波结盟有多大的执念啊，这样不屈不挠，被拒绝了一次还不肯放弃还要尝试第二次，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的坚持。
等等，他究竟睡了多久，这难道不是千手柱间第二次送结盟信？
夏树刚准备开口问清楚，他的肚子突然响起了咕咕咕的声音，而胃部传来的如火燎一样的灼烧感让他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大半心神都被如潮水一般涌来的饥饿淹没了。
瘪着嘴，夏树可怜巴巴地仰起小脸看向泉奈，软着声音撒娇道：“泉奈，我饿了。”
薄唇微抿，泉奈似笑非笑地瞥了夏树一眼，神情淡淡地说：“放心，不会让你饿着的，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夏树闻言一喜，立刻坐正身体、挺直腰背充满期待地朝泉奈看了过去，一双圆润剔透的猫瞳都快眨巴成了水汪汪的狗狗眼，但泉奈伸手指着的分明是——
“兵粮丸？！”夏树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泉奈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地答道：“有兵粮丸吃就不错了。”
夏树一下子萎靡下去，明白过来这就是他不通知兄长溜出族地搞事、肆意妄为的惩罚了。
本来夏树决定去找千手柱间联手对付黑绝时已经预想过事情暴露后斑和泉奈会有的反应，也清楚自己逃不脱事后的教训，但他真的没想到泉奈会这么“急不可耐”。
他才刚醒来呢……
说起兵粮丸，夏树从前在忍界时并不是没有吃过这东西，他也是接过委托的。碰上比较紧急的任务，忍者中途根本腾不出时间好好进食，只能用兵粮丸果腹。
但兵粮丸那东西，事情紧急时拿来填饱肚子还行，没事时真没几个人愿意吃它，毕竟兵粮丸不仅味道极差，而且也没什么营养，唯一的好处只是顶饿，吃一颗能顶一顿。
时隔一年多，夏树完全不想重温兵粮丸的味道，他对那玩意实在没什么怀念，小声嘟哝了一句：“兵粮丸吃多了我会长不高的。”
那玩意实在没什么营养，他还是个孩子呢！
泉奈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觉醒血脉成了半妖，几百年都长不大吗？反正你吃不吃都长不高，不要紧的。”
夏树：QAQ
第152章 152计划
虽然泉奈一副超凶的模样, 说话阴阳怪气，语气也满是嘲讽，但他的行动却并不像他的言语那般不留情面——最后夏树当然是没有吃兵粮丸果腹的, 相反他美美的享用了一顿大餐。
虽然嘴上凶、说话不留情，但泉奈只是气夏树不跟他们商量一声就跑出去搞事, 到底还是不忍心夏树受兵粮丸的折磨, 亲自下厨给他做了饭。
等夏树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安抚了自己半个月没有进食的胃，去族地外再一次拒绝千手结盟邀约的斑也回来了, 并十分惊喜于夏树的苏醒。
眼见斑哥回来了, 捧着肚子靠躺在椅子上发懒的夏树顿时正襟危坐起来, 觉得是时候和斑、泉奈说正事了，也是时候将举族搬迁一事正式提上日程。
背脊挺直地坐在椅子上, 夏树抬起头看向斑和泉奈, 白嫩精致的小脸板着, 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斑哥, 泉奈, 我们可以启程搬去人界了。”
此言一出，斑和泉奈俱是微微一怔。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后，泉奈开口打破了室内的静默：“你之前不是说操控空间的等级不够一次性带着所有的族人搬离忍界，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来提升操纵空间的等级吗？”
“之前确实是这样。”夏树点点头承认了这番话, 但他紧接着就转口道，“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事情出现了转机, 我们没必要再在忍界多待一年。”
还在人界时, 为了尽快返回忍界探望斑、泉奈和其他族人，夏树是没日没夜地锻炼操纵空间的能力, 为了提升技能的等级疯狂地训练。
但即使夏树已经很努力了，操纵空间这项能力却也不是那么好提升的。之前夏树一个人从人界返回忍界就累得够呛，还差点被空间通道挤出个好歹来，就此迷失在空间风暴中。
回到忍界后，夏树与斑、泉奈一番商议过后做出了举族搬去人界的决定。但究竟能不能做到一次性带着所有的族人离开忍界，夏树其实心底根本没底。
他原本的打算是在忍界多待一段时间，一边积蓄妖力、锻炼操纵空间的能力，一边寻觅提升操纵空间等级的机缘，等到准备万无一失时才带着族人离开忍界。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夏树正处于默默积蓄妖力、努力练习操纵空间的阶段，还来不起去寻找什么劳什子的机缘，天大的机缘就已经掉到了他头上。
——这一次天上是真的掉馅饼了，而黑绝就是那个送上门来的机缘。
在吞噬掉黑绝本体的灵魂能量后，占了最多好处的无疑是直接吞吃黑绝的治愈圣光，但治愈圣光作为夏树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夏树作为主人当然也沾光跟着喝了点汤。
就只是沾光得到的那么些好处，也足够让夏树整个人发生蜕变，实力进一步得到提升：
黑绝在忍界潜伏了近千年，他的灵魂能量无比充沛，十全大补丸和他一比简直弱爆了。而且黑绝的本质并不一般，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就是神祗——虽然只是神祗的一部分灵魂。①
昏睡整整半个月，夏树可不只是睡了一觉，他在这场近乎休眠的长久睡梦中淬炼了自己的妖力，妖核的体积变大，他的力量也随之提升，连带着对操纵空间这项能力也更加熟悉了。
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夏树眼底盛满了迫不及待的兴奋和激动：“吞噬黑绝后，我可以一次性带着族人前往人界了，我们这就准备出发吧！”
既然已经有了带着族人即刻离开忍界的资本，那夏树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了。他并不是担心夜长梦多什么的，只是并不想在忍界待下去，想尽快回到人界罢了。
泉奈在最开始的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认真考虑起现在就举族搬离忍界的计划是否可行：“半个多月前我就下令让族人们收拾好行李，现在就搬问题应该不大。”
斑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召开族中大会，一起商量搬离忍界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赞同夏树和泉奈的意见，决心要提前搬离忍界的计划了。
垂下眼眸，斑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游离，仿佛染上了不能说出口的隐痛一样暗沉了下去。
斑的嗓音低沉，透着些微的暗哑，语气却自若如常仿佛无事般的补充道：“现下整个火之国，乃至整个忍界都被千手的动作吸引了，我们正好浑水摸鱼，趁机离开忍界。”
泉奈眼带深意地侧眸看了斑一眼，点点头附和道：“现在几乎所有忍族都在关心千手会建立怎样的忍族组织，又怎样让战争结束、和平降临，没几个忍族还记得关注我们宇智波。”
这半个月来，不管忍界掀起了多少风波，发生了多少大事，宇智波始终置身事外不掺和进去，活脱脱一副咸鱼躺平的做派，让忍界许多忍族直呼宇智波转了性。
正因为宇智波在这重要关头展现出来的咸鱼态度，导致忍界很少再有忍族把注意力放在宇智波身上了——不是宇智波突然转变的态度不奇怪，只是比起这件事，忍界还更重要的变故发生。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忍族关注着宇智波了，别的不说，至少千手——或者说千手柱间，还是一直关注着宇智波的。
虽然被连番拒绝了数次，但他始终没有放弃与宇智波结盟的想法。
这半个月来，千手柱间送来的结盟书不止一份，每一封信都是他亲手所写，每一封信都言辞恳切。
夏树三人在一番讨论后初步确定了搬离忍界的计划，既然如此，那有些事情就该准备起来了——
斑转头看向夏树：“族中大会结束后我就换上叔父的万花筒熟悉一下叔父空间系的独有瞳术，你也曾借用过那双写轮眼，正好在旁边提点一下我。”
既然侑李的万花筒独有瞳术是空间系的能力，那就没有白放着他的写轮眼不用的道理，在举族搬迁时，斑正好换上侑李的眼睛辅助夏树一次性将所有族人带去人界。
第153章 153赚钱
族中大会结束后, 宇智波进一步收缩警戒防线，也越发对外界的纷纷扰扰置之不理，不管千手和与之结盟的忍族闹出什么风波来, 宇智波都装聋作哑地绝不掺和。
参加过族中会议的宇智波都知道家族很快就要搬离忍界了，在这种情况下, 对未来既期待又微微惶恐不安的宇智波们哪里有闲心去关注忍界其他忍族在干什么。
对于即将离开忍界, 即将彻底斩断与忍界之间羁绊的宇智波来说，不管忍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了哪些改变, 都已经与他们没有关系。
也许如今的忍界正处于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已经能看到名为和平的希望, 但是——太迟了，这一缕似曙光一样的希望来得太迟了。
宇智波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决心要抛弃忍界前往新世界展开全新的人生。不管忍界在宇智波做出决定后是不是变好了, 是不是和平了, 他们都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他们选择了离开。
宇智波的骄傲, 一旦松手放弃，就绝不可能再捡回来；一旦转身离开，就再不会回头。
哪怕他们放弃后、转身后选择的道路是错的，可他们宁愿在错误的路上撞得头破血流, 也绝不会回头去走老路，这就是宇智波，偏执、桀骜、傲慢早已经融入骨血当中的宇智波。
宇智波无人关注忍界的动向, 除了他们已经选择了放弃忍界, 还因为宇智波们每个都很忙，他们忙着收拾行李, 忙着变卖带不走的家产，还忙着……
出任务赚钱。
是的，在召开族中大会后，泉奈并没有将还在族外出任务的族人召回，只是让忍猫和忍鹰给他们送信，让在外的族人们规划好时间，务必记得在家族举族搬迁前返回。
不仅如此，泉奈还鼓励族人们接取距离近、就在家族附近且任务简单、耗时短的任务，只要能赚到任务金，从前瞧不上的低级任务也不要放过，一切以赚钱为目的。
泉奈很清楚，宇智波举族搬去人界后，要在全然陌生的新世界为家族的未来打拼，他们搬去人界时带着的财富越多，家族在新世界立足的资本就越充足。
当然，泉奈鼓励族人抓紧时间多赚取任务金时也没忘了交代族人将银票换成金银等更保值的硬通货。
夏树早就跟斑和泉奈说过，忍界通行的银票带去人界后就成了没用的废纸，人界的钱庄根本不会认忍界的银票，还是趁早将银票换成金银珠宝比较好。
毕竟在人界，金银珠宝也是硬通货，一样被人承认价值，可以参与进钱币流通。宇智波要搬去人界，当然要带能花出去的金银，而不是烧火都嫌少的废纸银票。
自从夏树醒来，斑在族中大会上宣布不日搬迁计划就会启动后，宇智波们简直忙疯了：没能力出任务的族人就在家里收拾行李、鼓捣家当。
有能力出任务的族人则蜂拥着跑出去争抢任务，从前因为报酬少被嫌弃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任务也有人抢着做了，只要能赚钱，宇智波们甚至愿意“纡尊降贵”做找猫、拔草等任务。
随着宇智波一窝窝的往外跑，荤素不忌地接任务拼命内卷，忍界的局势一时间变得颇为奇怪。
在千手等忍族忙着洽谈结盟的事宜，忙着组建忍者组织结束战争为忍界的和平奋斗努力时，宇智波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一心只想着赚钱，简直跌破了一众人的眼球。
在忍界众多忍族看来，宇智波简直是忍界的一朵奇葩，画风清奇得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宇智波究竟在想什么。
“斑哥，你感觉怎么样？”夏树收回指尖萦绕着星星点点金色圣光的右手，语气关切地问紧闭着双眼、表情隐忍的斑。
在换上侑李的万花筒后，斑和之前夏树在人界换上侑李的万花筒那次不太一样，他出现了排异反应，眼睛产生了刺痛感，并不像夏树那样完美地包容了侑李的万花筒。
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侑李是夏树的父亲，却只是斑的叔父，在和侑李万花筒的适配性上，斑当然比不上夏树。
事实上，如果不是斑和侑李的血缘足够亲近，他都不一定能暂时借用侑李的万花筒，换了和侑李血缘更远的火核，只怕根本没办法包容侑李的万花筒。
眉头不自觉地紧蹙着，额头有冷汗滑落的斑长长呼出一口气，双眼仍旧紧闭着微微颔首道：“感觉好多了，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彻底适应。”
斑身上出现的排异反应并不算重，只是眼睛有刺痛感而已，所以夏树在用治愈圣光替他缓解了一番后，他身上的排异情况就大有好转。
夏树闻言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那就好，能适应就好。”
对侑李的万花筒排异反应最小的肯定是夏树，他甚至可以做到完美包容侑李的写轮眼。
但夏树本身就拥有操纵空间的能力，就算换上侑李独有瞳术是空间忍术的万花筒也只是锦上添花，并不能让夏树获得更多的帮助。
而且肩负着开辟空间通道重任的夏树并没有余力在维持空间通道时再动用万花筒的力量，真让他换上侑李的写轮眼也只是白白浪费这双同样具有空间能力的写轮眼罢了。
但是让斑换上侑李的万花筒情况就截然不同了，斑原本并不会空间忍术，借助侑李的写轮眼却可以使用空间忍术从旁辅助夏树构建空间通道。
换上侑李的万花筒对斑来说是从没有到有，这简直是质的飞跃。侑李的万花筒再加上斑充足磅礴的查克拉，那效果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必定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那斑哥你先休息会儿，我在旁边练习一下打开空间通道，要是斑你不舒服就立刻叫我。”不放心的嘱咐了紧闭双眼的斑一句，夏树这才走到一边去练习操纵空间。
治愈圣光吞噬黑绝后操纵空间的技能等级也随之提升了不少，夏树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才能重新熟悉升级后的操纵空间，再次做到将这项天赋能力运用自如。
夏树忙着练习操纵空间，斑也得花时间适配侑李的万花筒，族里的事务全都堆到了泉奈身上。
族中大会召开后的这几日里，泉奈是忙得脚不沾地，就差忙得吃饭都没有时间要用兵粮丸凑合着填饱肚子了。
不过这对泉奈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就算斑没有因为换上侑李的万花筒暂时处于排异状态中无法睁开眼睛，族里的事务大多也要靠泉奈来处理，斑……
虽然斑才是族长，但并不擅长处理事务的他并不能帮上多少忙，能够不添乱、不帮倒忙就比千手柱间那个坑货强很多了。
右手向前平伸，夏树手臂挥动，做了个从上至下的竖劈。
随着他的动作，他面前的空间像是一张薄薄的纸张一样被从中间划开，显露出了一个仿佛黑洞一样的偌大豁口，凭空出现的豁口横亘在眼前，将空间给割裂开来。
而从这黑洞一样裂开的缝隙中显露出来的，是无序混乱的空间缝隙，是亚空间能被世人窥测到的冰山一角。
徒手撕开这么大一道空间裂缝，夏树狠狠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后跳开一步，自己也有些被自己搞出来的动静吓到。
本能的和空间缝隙拉开距离，夏树抬手抹了把自己的额头的冷汗，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空间缝隙是无害的，处于他的操控之中，绝不可能会伤害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夏树才真的冷静下来。
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他太清楚紊乱不受控制的空间缝隙有多危险。
若是无端地陷入到空间缝隙之中，除非本身拥有空间方面的能力，否则难逃被亚空间吞噬，被空间风暴绞成碎屑的下场。
抬头打量了几眼面前体积庞大的黑洞，夏树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和不解来：“我感觉我没用多少妖力啊，怎么随手一划就弄出来这么大一个空间缝隙。”
一旁闭目养神，默默忍耐着排异反应的斑闻言插嘴问道：“出问题了？有哪里不对劲？”
他暂时没法睁开眼睛，自然也看不到眼前发生的事情。可眼睛暂时被废了，斑十分敏锐的感官却让他知道在他眼前有一个危险源出现了。
挠了挠头，夏树有些懵逼地说：“操纵空间的等级提升了好多，比我预想的还要多。”
正因为此，夏树才没有控制好力道，划开了那么长的一道空间缝隙。
眉头拧了起来，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并没有单纯地认为力量等级提升了就是一件好事。
要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操纵空间的技能等级一下子提升得太快，夏树却没有相应的、完美使用技能的熟练度，这会导致他短时间内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实际上实力是不增反降的。
就在斑为这一点忧心时，却听到夏树松了口气的声音：“不过还好，虽然我划出的空间缝隙大小超出我的预计，但我并没有失去对它的掌控力，想合上它还是能做到的。”
夏树最怕的是划开了空间缝隙却没法将它关闭，如果放任空间缝隙继续壮大，那谁也不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
有可能空间缝隙只是存在了一会儿就自己消散了；也有可能无法关闭的空间缝隙会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吞噬，最后衍变成一个无法处理、无法控制的无底黑洞。
挑了挑眉，斑放下心中的担忧，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抓紧时间练习，争取快点做到对空间操纵的完美掌握。”
第154章 154出发
“准备好了吗？”泉奈看了蓄势待发的夏树和斑一眼, 最后一次地问道。
泉奈眼底沉浮着些许的忐忑，但更多的是火热的期待和激动。
今天，就是宇智波举族搬离忍界的日子。在等待了那么久之后, 他们终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完善了所有的布置, 到了该成行出发的时候。
此时, 笼罩整个宇智波族地的大型封印阵已经全面解封，展现出最大的威力阻隔外界对宇智波的窥视和打扰，将所有意外隔绝在外, 只为保证宇智波撤离忍界的计划能够成功。
三日前, 泉奈便让忍猫和忍鹰传信所有在外出任务的宇智波, 到今天，宇智波所有族人都已经回归家族, 此时全部集合在族地中央的广场上。
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带着封印着行李的封印卷轴站在最内围；有战斗力的宇智波则在外围警戒, 即使身处族地内部, 即使有大型封印阵的保护也不掉以轻心。
迎上泉奈带着渴盼的目光, 夏树用力点了点头, 嫩乎乎的小脸严肃地板着，他紧抿着唇，表情格外认真肃穆，语气郑重且自信地回答道：“准备好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 夏树已经完美掌控了等级提升后的[操纵空间]，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做到开辟一扇能稳定存在且持续很长时间的空间之门。
如果再有换上侑李万花筒的斑辅助，夏树开出的空间之门足以供所有的宇智波穿越时空离开忍界、前往人界。
深呼吸了一下平复激动的心情, 夏树转头看向斑征询地问道：“斑哥, 我们开始吧？”
在斑点头表示同意后，夏树闭了闭眼, 收容在妖核之中的妖力倾泻而出，毫无保留地朝着他浑身上下的经脉汹涌出去。
一瞬间，夏树便从人类变成了半妖之身。
他乌黑的细软发丝披上银白的霜雪，黑亮如星的眼眸染上灿金的光辉，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他就从宇智波标志性的黑发黑眸变成了透着几分妖异的银发金眸。
“夏树打开空间之门后，斑哥你在一旁帮助夏树，辅助他稳定空间之门的存在。”
“一队警备忍者先行进入空间之门探路，确定没问题后二队所有无战斗力的族人跟在一队后面进入空间之门，三队警备小组负责收尾，注意防备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在夏树开始打开空间之门后，泉奈将查克拉附着在喉咙上放大了声音有条不紊地下达了一系列的指令，广场上保持安静的宇智波们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指令。
安排好族人们后，泉奈散去了附着在喉咙上的查克拉，嗓音恢复到正常音量的他对夏树和斑说：“我们三个就在最后压阵，等所有族人全部穿过空间之门后再进去。”
打开通往人界的空间之门时，夏树是主力军，而斑是辅助，他们两个要维持空间之门的稳定供宇智波所有族人穿行而过。
在这个过程中，夏树和斑不仅消耗很大，而且无力自保。
泉奈显然不放心让夏树和斑在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地维持空间之门，他留下来、留在最后，就是保护无暇兼顾自保的夏树和斑。
随着夏树的动作，周围的空间被搅动、被撕裂、被打开，一扇三米高、两米宽的空间之门于广场上显现而出。
纯由能量组成的空间之门周身流转着恢弘玄妙的灵光，整个光门充斥着充沛且浓郁的空间之力。虽然光门的体积并不大，但却莫名的给人恢弘堂皇之感。
空间之门大开着，在敞开的光门后，藏着一个神奇的、与忍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夏树成功开辟出空间之门后，斑紧跟着亮出了瑰丽魔魅的万花筒。
在仍旧存在的轻微排异反应中，斑使用了万花筒的独有瞳术，将空间忍术加持在玄妙高远的空间之门上，维持空间之门的稳定，增加空间之门存在的时间。
广场上的宇智波族人在昨天已经进行过数次演练，在空间之门打开后，一队的警备忍者率先冲进去探查门后是否安全，是否藏有意外。
在先行一步的一队传回一切安全的消息后，数量最为庞大、战斗力最弱的二队才听从指令上前，这些宇智波族内的老弱妇孺排成两列，有序地踏进空间之门。
有演练过数次的经验，有泉奈冷静有条理的指挥，数量最为庞大的二队花费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全部进入了空间之门，紧跟着的是负责断后和收尾的三队。
而直到三队的宇智波有一半都已经进入了空间之门，笼罩着整个宇智波族地的封印阵依旧没有被人从外面攻击的迹象。
显然，没有人知道宇智波试图举族搬离忍界的打算，也没有人跑来阻止，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宇智波就能举族转移到人界，彻底和忍界断开联系。
没有发生意外，没有出现干扰，一直严阵以待的泉奈不由松了口气。
不只是他，就连费劲维持空间之门的夏树和斑脸上都显露出放松之色。此时距离宇智波举族搬离忍界，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了！
“该我们了。”泉奈目送着三队的最后一名宇智波进入空间之门，冷静地提醒分站在空间之门两旁的夏树和斑。
额头有一滴滴汗水淌落下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微微发白的夏树哑声说：“先让斑哥过去。”
就剩他们三个还没有进入空间之门，夏树虽然消耗很大，但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已经不需要斑的辅助了。
空间之门由夏树开辟而出，夏树肯定要最后进入空间之门，而不放心他的泉奈必定也会留到最后。
但斑只是辅助，他可以先过去空间之门的另一边和其他族人会合。
先行一步的大部队暂时由火核统领，虽然火核实力不弱，但他毕竟只是三勾玉，大部队的族人没有一个实力超绝的人压阵，不管是斑还是泉奈都没法放心。
点点头，同样牵挂着其他族人安全的斑动作迅速地抠下眼眶中的眼睛换回自己的万花筒。
作为家族的最强者，斑必须时刻保持战斗力才能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意外。而在这个时候，斑自己的眼睛肯定比侑李的万花筒用着顺手。
将侑李的万花筒塞进浸满了特殊溶液的小瓶子中，斑抬步迈向空间之门，可就在这时，就在斑试图穿越空间时，变故陡然突发——
在斑身后，突兀至极的出现了一个身披白色长袍、手持锡杖的老头虚影。
来人出现得无声无息，笼罩着整个宇智波、将族地牢牢护住的大型封印阵竟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没有阻隔他哪怕半分，让这老头直接出现了宇智波的腹地，飘在了斑身后。
就在老头虚影显现出来的瞬间，正要踏进空间之门的斑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就好像有人用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锁住，困得他无法迈出哪怕一步。
差点迟来一步失去大儿子的六道仙人：因陀罗，你在干什么啊因陀罗？你不要你的老父亲和弟弟了吗？
斑背对着身披白袍的老头虚影，无法动弹的他并没有看到控制他的人是谁，但夏树和泉奈却都看到了突然出现的白袍老头，也发现了斑的不对劲。
夏树和泉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紧接着就担心起斑的安全，两人又惊又怒，目眦尽裂、异口同声地大声喝道：“放开斑哥！”
白袍老头对夏树和泉奈的怒吼充耳不闻，只是朝斑伸出手，仿佛想摸摸他的头，又或者拍拍他的肩膀……
但不知想起了什么，白袍老头最终仍是没有触碰斑，而是默默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站在斑身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苍老的脸庞上流露出令人心酸的怅惘。
白袍老头虽然没有去触碰斑，但这并不代表他打算放斑离开忍界。
侧头看了夏树和泉奈一眼，白袍老头挥舞着手中的锡杖，打算将夏树和泉奈送进空间之门，只将斑一个人留下——宇智波决意离开忍界，他无意阻拦，只是不想因陀罗也跟着一起离开。
夏树还费力地维持着空间之门的存在，泉奈上前去攻击白袍老头，试图将他逼退救下斑，
但泉奈的攻击一点作用都没有，全落到了空处，根本没有对白袍老头造成半点伤害，更谈不上将他逼退救下被控制得无法动弹的斑。
夏树和泉奈急得不行，可束手无策的他们只能看着干着急。
就在这时，空间之门旁竭力维持着空间之门的夏树身上陡然浮现出一缕璀璨灿烂的金光，在金光乍现的瞬间，一道夏树十分熟悉的女声响了起来：“就知道你这老头要搞事。”
夏树的身后也徐徐现出一道虚影，赫然是远在人界、且身处五百年后的纱织。
纱织为了侑李曾在忍界待了数年，以她的实力和位格，虽然从未见过六道仙人，却也知道忍界的天道是有意识的，是近似神祗一样的存在。
“你要阻我？”六道仙人终于转过身看向夏树，他凝视着夏树身后的纱织虚影，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六道仙人大半的力量都用作维持忍界的安定稳固，降临过来的虚影并没有携带多少力量，更不要说他还要分心控制斑不让他踏进空间之门。
纱织如果铁了心地要阻止他，六道仙人未必能顺利留下斑。
但纱织的情况其实也没有比六道仙人好到哪里去，她只在夏树身上留下了一缕灵魂，携带的力量同样不多，只有一击之力而已。
“你儿子自己想走，你个老顽固凭什么阻拦？”冷哼一声，纱织毫不犹豫地动用全部力量朝六道仙人攻击而去。
第155章 155基石
纱织鼓足全部的力量与六道仙人硬拼一记, 总算是成功将大半力量无法动用的六道仙人暂时逼退。
在将灵魂携带的所有力量全部用出去后，纱织这一缕附着在夏树身上的灵魂也即将消散、回归本体。
在最后的时刻，趁着这一缕灵魂还没有彻底消散, 纱织抬起腿冲着站在空间之门前面的斑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进了门内：“还愣着做什么, 快走！”
纱织的本体还在五百年后的人界, 现在拦住六道仙人的只是附着在夏树身上的一缕灵魂，本身就没法在六道仙人的攻击下坚持太久。
更何况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纱织这一缕灵魂中携带的所有力量，等六道仙人缓过劲来卷土重来, 纱织可就挡不住了。
六道仙人想要阻拦的只有斑一人, 只要他先行一步离开了忍具, 六道仙人再将虚影降临过来时未必会为难还未离开的夏树和泉奈，斑就在门的那一边等着他们过去会合就好了。
泉奈素来机警敏锐, 在重要关头从不缺判断力和决断力。
眼见斑哥被纱织一脚踹进空间之门, 而纱织的虚影隐隐消散的痕迹, 刚才那个古怪的老头又很有可能再回来, 他当下便一咬牙冲向夏树, 抱着他埋头奔进了渐渐有消散趋势的空间之门里。
至此，所有宇智波全都进入了空间之门，循着空间之门后面的空间通道离开了生养他们、也最终被他们抛弃的忍界。
夏树被泉奈抱着扑进空间之门的瞬间，在斑换下侑李的万花筒后就全由夏树一人支撑的空间之门立刻就有消散的趋势, 化作星星点点的银白光点于广场上飞散开来。
但好在夏树和泉奈是落在最后的两个，在他们进入空间通道后，这扇位于宇智波族地中央的空间之门消散了也就消散了, 影响不到什么。
等六道仙人重新投影过来, 见到的就是封印阵开启，房屋完好但空无一人的宇智波族地, 而他大儿子因陀罗查克拉转世的宇智波斑早已经鸿飞冥冥，不见踪影了。
看着宇智波空荡荡的族地，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直接傻眼了，苍老的脸庞上流露出失落和伤心的神色来：因陀罗走了，头也不回。
虽然宇智波斑只是因陀罗查克拉的转世，但因陀罗的意识和灵魂始终存在于他的查克拉之中。只是这千年的轮回转世里，因陀罗的灵魂一直在沉睡罢了。
宇智波斑成功的离开忍界，没有被苏醒过来的因陀罗阻止，这说明因陀罗是赞同的，他根本没有阻止宇智波斑，他同意甚至有可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忍界。
因陀罗他不要自己这个父亲了，也不要弟弟阿修罗，他甚至连出生、成长，转世轮回生活了一千年的忍界都不要了。
他抛弃了忍界的一切，头也不回地选择了离开。
因陀罗……至今为止，你依旧怨恨着我和阿修罗，不愿意原谅我们吗？
佝偻下腰，六道仙人布满皱纹和风霜的苍老脸庞上流露出深切的苦涩和悲伤来。他茕茕孑立于空无一人的宇智波族地里，眼前仿佛又浮现了一千年前因陀罗离开时失望悲愤的眼神。
但很快，这些软弱的、属于人的情绪从六道仙人脸上褪去。
六道仙人很快从大儿子丢下他和阿修罗离开的悲伤中清醒过来，他不再作为一个父亲痛苦于儿子的离去，而是站在神祗和天道的立场上考量因陀罗离开忍界的事情。
握住锡杖的手猛地收紧，六道仙人的脸色变得尤为严峻，他死死盯着空间之门消散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眼底隐隐透露出几分愤怒和忧虑。
“因陀罗带着神树的一部分力量离开了，支撑忍界的基石少了一块，忍界千年来的稳固将被打破，席卷整个忍界的灾难……要降临了。”
当大筒木一族将神树在这个世界种下，当神树攫取了整个世界的力量成长，支撑整个世界、维持忍界稳固的就是由全忍界的力量供养而出的神树。
但在大筒木辉夜盗取神树果实并吃下查克拉果实后，神树的力量就分散了很大一部分到大筒木辉夜身上。支撑忍界的不再只是神树，还有得到神树力量的辉夜。
随着大筒木辉夜诞子，生下继承了她部分力量的两个儿子，神树的力量进一步被分散。大筒木羽衣、大筒木羽村同样拥有神树的力量，自发成为了支撑世界的基石之一。
没多久，大筒木辉夜被羽衣、羽村联手打败，她的意识被封印月亮上，她的躯壳化作外道魔像，她的查克拉被抽出来化作九只尾兽。
自此辉夜的力量被一分成三，神树的力量进一步被分裂。
但到这里还没完，辉夜的神树力量不是被分成三份，而是四份——在被两个儿子封印之前，饱含不甘和憎恨的辉夜又“生”出了三儿子黑绝，在忍界留下后手等待封印被解开的那一天。
辉夜被封印在月亮上的意识，她的儿子羽衣、羽村、黑绝，她的躯壳外道魔像，她的查克拉所化的九只尾兽……随着吃下神树果实的辉夜一番造作，支撑忍界的基石从一个扩大了十几个。
但你以为大筒木一家的破事就到此为止了吗？很遗憾，并没有。辉夜的三个儿子可不止黑绝一个喜欢搞事，羽衣和羽村同样不遑多让，
尤其是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一千年前封印了大筒木辉夜后，他也学着母亲辉夜用阴阳遁造了两个儿子出来，羽衣身上神树的力量又被分到了因陀罗和阿修罗身上。
因陀罗和阿修罗出生后，支撑忍界的基石再一次增加。
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神树的力量分散太多，支撑着忍界的支点林立，这使得忍界的稳固非常脆弱，一旦有半点意外发生平衡就有可能被打破。
因为辉夜的意识被封印在月亮，而作为弟弟的大筒木羽村在月亮上看守辉夜的意识，留在忍界的神树力量便缺失了一部分，支撑忍界稳固的力量严重不足。
这一千年来，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竭力维持着忍界的稳定。为了不让忍界崩毁，他更是身化天道，将自身大部分的力量反哺忍界，让失去了神树果实支撑的忍界得以存续下去。
可即使是这样，这一千年里六道仙人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缝缝补补又三年，极是艰难地维持着忍界脆弱得像是一张纸一样的稳定和平衡。
现在，因陀罗离开了忍界，带走了他身负的那一部分神树的力量。
缺少了一个基石，忍界维持了千年的稳固摇摇欲坠，眼看着平衡就要崩毁了。情况坏到了这个地步，由不得六道仙人脸色不严峻，表情不难看。
握紧手中的锡杖，六道仙人右手青筋暴起，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紧咬着牙关，大筒木羽衣心头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和担心：“不能放任因陀罗带着神树的力量离开忍界，必须把他找回来，必须把支持忍界的基石拿回来！”
因陀罗想要离开忍界也就算了，但神树的力量绝对不能遗失在外。
带不回因陀罗，至少要将神树的力量拿回来，支撑忍界的基石绝不能有失。
半低着头，六道仙人表情阴沉地思量片刻，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神色莫测地看着空间之门消散后飘荡在宇智波族地内的银白光点，他自言自语地低声道：“必须要有人带回神树的力量。”
“看来，我该去见阿修罗，将沉睡千年的他唤醒了。”
或许……用不着他去唤醒，阿修罗很可能已经苏醒了。
因陀罗的离开，阿修罗一定察觉到了吧。
无需他鼓动催促什么，阿修罗自己就会主动去将因陀罗找回来，因为阿修罗绝不会放手让因陀罗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在被泉奈抱着一头撞进空间之门后，夏树立刻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但夏树并不是力竭晕厥，他也没有受伤，他只是意识被纱织拉进了她所构筑的意识空间中。
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漆黑深邃的空间里，夏树抬眸四下张望，很快就发现了静静站在不远处的纱织，当下就惊喜不已地唤道：“母亲？”
见夏树醒来，纱织神色一缓，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宇智波打算举族搬来人界？”
“嗯。”夏树点了点头，“人界比忍界更适合拥有力量的人生存。”
人界的修行体系多种多样，什么千奇百怪的力量体系都有，多一个查克拉并不算突兀。
在人界依旧可以修炼查克拉，宇智波去到人界后仍旧可以靠接任务赚酬劳，还不用像在忍界时那样做战争之下的炮灰。
而且，以宇智波的家底和战斗力，说不定就能在战国占据一座城池捞个城主当当，这可比做接任务的忍者有前途多了。
纱织没有否定夏树的话，只是神情平静地淡淡说：“人界五百年前处于战国，但五百年后却已经天下太平。让宇智波直接来五百年后的人界，我会接应他们。”
“诶？”夏树傻眼了，被纱织的话给惊住了，“还可以直接去五百年后的人界？”
他是从五百年前的人界回到忍界的，再返回人界，不该去到五百年前的人界吗？夏树完全想不通怎么操作才能带着宇智波的族人直接去到五百年后的人界。
不对……纱织之前不是说过，他没法去到五百年后的人界，必须在人界真真切切地活过五百年才能与她和侑李团聚吗？
第156章 156选择
细说起来太麻烦, 纱织没那个闲心跟夏树详细解释，只简短说道：“我自有办法，你只要通知宇智波这件事情就够了, 别的事情有我来解决。”
被纱织显露出来的霸道“总裁”范给镇住了，夏树讷讷着生出了退缩的想法, 想着要不就照纱织说的去做。
但心底到底不太情愿, 夏树瘪了瘪嘴，忍不住小声嘟哝道：“可我都和斑哥、泉奈他们说好了，他们会去到五百年前的人界和我生活在一起。”
纤长的柳眉微挑, 纱织眸光浅淡地扫了夏树一眼, 语气平平地反问：“五百年前的人界正值战国时代, 没有比战火纷乱的忍界强到哪里去，你真的忍心让宇智波继续与战争为伍？”
夏树不说话了, 耷拉下脑袋蔫蔫地叹了口气。
抛开感性的不舍, 理智地去思考纱织的提议, 夏树知道让宇智波前往五百年后的人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已经天下太平的五百年后, 宇智波将真的迎来和平, 远离战争的荼毒，不必再与战争为伍，挣扎在生与死、铁与血之间，他们会有美好的明天和未来。
看了眼垂头丧气, 模样可怜巴巴的夏树，知道他已经想清楚的纱织淡淡说：“让宇智波来五百年后吧。这也是侑李的意思，他对宇智波有愧, 希望我能照拂宇智波几分。”
“诶, 父亲他出生了？”夏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关心起父亲的近况。
上次他和纱织联系时, 不是说侑李才刚刚借天命之子的庇护转世投胎成功吗，怎么感觉没过多久，侑李就已经出生了？
提到侑李，纱织无意识地微笑起来，眼中盛满了温柔和暖意：“侑李他刚出生，现在还是个婴儿，还不会说话，只能在意识空间中和我交流。”
听闻此言，夏树眨巴眨巴水润明亮的猫瞳，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纱织这是要把侑李从小婴儿养到长大成年吗，这、这……养成系？
想到五百年后的侑李才刚刚出生，还是个不会说话、只能喝奶的无齿婴儿，夏树顿时有些微妙地庆幸起自己身在五百年前的人界，和侑李隔着五百年的时光。
让他面对缩水几十年，变成婴儿的父亲，他会疯掉的，对此他是真的吃不消！
稍稍收敛脸庞上温软如水的甜笑，并不能和夏树交流太久的纱织用一锤定音的强势语气说：“就这么说定了，让宇智波来五百年后。”
在纱织的强势下，夏树迷迷瞪瞪地就要点头应下这件事，但在将要点头之际，夏树陡然反应过来不对：他什么时候和纱织说定了？他还没下定决心呢！
夏树一下子急了，鼓起腮帮子忿忿道：“你和父亲在五百年后，现在还让斑哥和泉奈带着族人去五百年后，这样一来岂不是——”
瘪了瘪嘴，变成被抛弃的小可怜的夏树一脸委屈：“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五百年前？”
白了夏树一眼，纱织眼底掠过一抹似笑非笑，嗤笑着说：“你以为我不想把你带到五百年后？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有什么办法。”
难道要她绑着他去五百年后，像六道仙人那样根本不顾他本人的意愿？
“啊？”夏树茫然地张大嘴巴，一脸懵逼，“我自己的选择？这怎么可能？”
当初纱织带着夏树离开忍界去往人界时，夏树身上的封印还好好的，他的妖怪血脉根本没有觉醒，他也没有获得操纵空间的天赋能力。
那个时候夏树只能被动地由纱织带着他穿梭时空，他自己可没法选择降临人界时是去到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毕竟那时候他只是个刚开眼、实力平平的小忍者罢了。
对夏树的疑惑和不解不置可否，纱织只深深地凝视着夏树，朝他伸出了手：“这一次宇智波举族前往人界，你要跟他们一起来五百年后吗？”
“只要这一次你选择来五百年后，我们就不用分别，你不用在人界等待五百年，我们一家立刻就能团聚。”
这下子轮到夏树迟疑了：和斑哥、泉奈他们一起直接去到五百年后的人界，不回五百年前的人界吗？
如果他这样做了，如果他选择五百年后，那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桔梗、枫还有犬夜叉了？
身为半妖的犬夜叉也许能活到五百年后与他重逢，可桔梗和枫只是人类，五百年后的她们必定早就化作一捧黄土了吧？
对了，还有五条真，他已经收了五条真的报酬，和他达成了束缚，答应了要将下一个六眼从五条家带走。如果去到五百年后，那他就算是违约了吧？
不仅如此，夏树在五百年前的人界只是生活了短短的一年，未必已经在五百年前的人界留下了属于他的历史标识。
如果他没有在五百年前的人界留下历史标识，而他又选择去到五百年后，那他曾经在五百年前度过的时光、经历的一切，都将成为虚妄。
他在五百年前经历的过往，会像一场梦一样醒来便水过无痕，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无痕迹。
没了夏树的历史标识，五百年前的历史会自动纠正，重新朝着没有夏树参与的历史脉络发展。
在鬼蜘蛛得到四魂之玉后，桔梗可是差点死去，是夏树觉醒血脉用治愈圣光救回了她。没了夏树的参与，在正确的历史走向中，桔梗还能活下来吗？
她会不会……会不会像翠子一样，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战死在与妖怪的对决中？会不会因为被除妖师托付了守护四魂之玉的责任，最后被鬼蜘蛛害死？
心头思绪滚滚，众多或忧虑或担心或不安的念头都纷纷浮现出来，让夏树没法安心地做出去到五百年后的决定。
看了眼纱织朝他伸出的手，夏树抿紧唇，清透的眼瞳中掠过一抹坚决，他摇了摇头，愧疚且抱歉地低声说：“对不起，母亲。我不能现在就去五百年后。”
放下手，纱织脸上不见失望，反倒显露着几分“果然如此”的神色。
她眸光深沉地凝视着夏树，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怅然，微微叹息道：“你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虽然我已经经历过一遍，但还是忍不住再尝试一次……但果然，你还是选择了去五百年前的人界，选择保留你在五百年前结下的羁绊。”
没有理会对这番话听得半懂不懂、饱含疑惑的夏树，纱织径直说道：“去吧，去告诉宇智波们这件事情，让他们直接来五百年后的人界。”
被纱织推出意识空间，夏树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你醒了，没事吧？”见夏树清醒过来，泉奈不由松了口气，连忙关切地问道。
刚才带着夏树跌入空间之门后，夏树离开就闭上眼睛晕了过去，可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夏树出了意外。
刚从意识空间中返回现实的夏树有些懵逼，瞪着水润黑亮的猫瞳四下张望了一番，才看清自己身处空间之门后的空间通道里，正朝着人界所在的空间坐标进发。
到这里夏树才反应过来，泉奈已经带着他和先行一步的宇智波族人以及被纱织踹进空间之门的斑哥回合了，他们已经离开了忍界，没有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袍老头拦下。
既然已经离开了忍界，那就该考虑前往人界的事情了。
想到纱织的嘱咐，夏树闭了闭眼睛，亮出自己的三勾玉写轮眼，他抬头和泉奈对视一眼，将他拉进月读空间将纱织的提议如实说了出来。
不等泉奈做出选择，夏树动作很快地退出月读空间，又和不远处的斑对视一眼，同样将他拉进月读空间重复了一遍纱织的提议，说明五百年后人界的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了。”没什么大碍的夏树从泉奈怀里下来，在斑靠过来后干巴巴地对两个哥哥说，“你们可以直接去五百年后的人界，纱织会负责接应你们。”
纱织在操纵空间上的造诣可比夏树这个半吊子强多了，毕竟夏树的力量传承自纱织，而纱织比夏树多了时间的沉淀，经验更加丰富，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掌握这项能力。
纱织获得操纵空间的能力有多少年谁也说不好，即使夏树是纱织的亲儿子，也不知道纱织究竟活了多少年——主要是夏树不敢问，害怕自家母上大人恼羞成怒后教训他……
在知道纱织给出的新选择后，斑和泉奈都面色沉重地思考着，沉吟再三却没有表态给出答案，做出选择。
夏树知道他们的顾虑，连忙说道：“斑哥，泉奈，你们去五百年后吧，那里更适合宇智波生活，五百年前的人界毕竟还处于战国，比不得五百年后已经天下太平。”
“那你怎么办？”泉奈忍不住问道，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忧虑，难道他要一个人待在五百年前的人界？
夏树心头酸涩，面上却还做出无所谓的模样：“我就留在五百年前的人界呗！反正我现在是半妖，能活很久，等我长大我就能和你们重逢了。”
眉头紧紧蹙着，泉奈神色阴晴不定、晦暗难言，显然并没有被夏树云淡风轻的表象所欺骗：“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留在五百年前吗？你…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五百年后吗？”
这个问题纱织也曾问过，夏树垂下眼睛，声音微弱却坚定：“我有重要的人在五百年前的人界，我不能不管她们。”
闭了闭眼，斑长长叹息一声：“拿着。”
他将盛放着侑李写轮眼的小瓶子塞给夏树，右手搭在夏树肩膀上拍了拍，便把他往相反的方向推了推：“去吧，我们在五百年后等你。”
第157章 157始末
空间浪潮汹涌而来, 夏树只来得及和斑、泉奈最后对视一眼，便被泛着银白光点的浪涛推开，与宇智波拉开距离, 远离了通往五百年后人界的空间通道。
手中攥紧盛放着侑李万花筒的小瓶子，夏树驻足在时间与空间的长河中不动。
他站在原地送走了有纱织前来接应的宇智波一族, 亲眼见证了宇智波脱离忍界、正式踏足人界的一幕, 直到事情圆满结束，没有出任何差错，他才放下心来。
广阔无垠、苍茫流淌的时空长河中, 送走所有族人只剩下自己一个的夏树四处游走, 等待着打开通往五百年前人界的空间之门的机会。
在时间和空间的长河中徘徊着, 夏树心头仍有无法排解的疑惑：“母亲说，最开始就是我自己选择了去到五百年前的人界, 可这怎么可能呢？”
在夏树的时间线上, 一年前的他是真的做不到操纵空间自己选择前往五百年前的人界。
一直以来, 夏树都以为自己是因为意外才和纱织分离, 以为自己是意外之下才流落到五百年前。但现在看纱织的态度, 其中似乎还有隐情。
心中怀着对当年事的疑惑和不解，夏树在时空长河中跋涉时便有些心不在焉，一时没注意，他踏进了一条岔路里, 身周银白光点萦绕的时空长河中荡起了涟漪。
夏树很快就在机缘巧合之下知晓了当年的内情——在走进岔道后，他在前方不远处的时空长河中看到了在银白浪涛中艰难跋涉的纱织和夏树。
那……那是过去的他们。
夏树亲眼看到一年前纱织带着他离开忍界时发生的事情在他眼前上演：
一年前，刚和死神撕逼一场抢回侑李灵魂、身上还带着伤的纱织带着昏睡中的夏树涉足苍茫无边的时空长河, 要带着他离开忍界前往人界。
但在前行的途中, 力有未逮的纱织一时疏忽，手一松, 她和夏树就被奔涌不息的时空长河冲散，分散到了两边。
巧合但也不是巧合的是，过去的夏树被冲到了现在的夏树面前，距离他只有数米的距离，现在的夏树往前迈出几步就能触手可及过去的自己。
怔怔地凝视着过去的自己，夏树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有恍然，有明悟，有叹息，也有些许的迷茫——他并不怀念过去的自己，只是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过去的自己不仅处于昏睡之中，而且没有解开血脉封印，没有拿回操纵空间的天赋能力。
如果无人解救，过去的自己只能在无边无际的时空长河中漂流，等待着近乎没有希望的、靠岸的机会。如果真是这样，那无疑过去的自己会在时空长河中死去。
当然这种可能是不会发生的，不说纱织已经在涉水往过去的夏树那边跋涉，就说现在已经是半妖、掌握着操纵空间的夏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过去的自己死掉，一定会解救过去的自己。
但与此同时，一个选择也摆在了夏树面前：
他可以选择将过去的自己送到纱织身边，让他们一起前往五百年后的人界；也可以选择按照他自己曾经经历的那样，将过去的自己送往五百年前。
如果选择前者，他所经历的过去会被改变。除了夏树自己，不会再有人记得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五百年前的人界里所有与夏树接触过的人将他遗忘。
而没了夏树的参与，被搅乱的命运线会自发地修复到原本的模样，夏树在五百年前的人界留下的痕迹会全部消散，改变的历史也将变成幻梦一场。
看着远处在时空长河中挣扎着涉水想要和过去的自己会合的纱织，看着昏睡中无知无觉漂流在时空长河里的自己，夏树不禁苦笑起来。
他承认，比起刚才纱织邀请他去五百年前的人界时，此时的他更加迷茫，也更加难以做出抉择。
因为现在的他不是在羁绊达成后做出选择，而是在一切还没有发生前做出抉择。
如果此时的他选择了去往五百年后，那就相当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不曾与桔梗和枫相遇，不曾见过犬夜叉，不曾接下五条真的委托与他达成束缚。
过去的所有都会随着他的选择荡然无存，他和桔梗等人结下的羁绊当然也会不复存在，因为在从源头改变了历史后，一切就相当于没有发生过。
可夏树扪心自问，他真的可以做到截断过去所有的相遇，让一切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曾发生吗？
夏树想要说服自己：其实他也没有很重要，也许他对历史的改变根本就是微乎其微的。
就算没有他参与，桔梗也不会因为守护四魂之玉的责任早早身亡。她会和枫幸福快乐地生活在枫之村，两个人都将是受世人尊敬爱戴的巫女。
就算没有他，犬夜叉一样会去到枫之村与桔梗相识，一样会打开黑珍珠的封印取出铁碎牙与兄长杀生丸和解，一样会得到西国的承认，从此不再身如浮萍、无家可归。
是的……就算没有他参与也没什么的，什么都不会改变，事情根本不会变得糟糕。说不定没有他搅和进去的历史走向会更好呢，所有人都有好结局，都将迎来光明美好的未来。
夏树闭上眼睛，嗓音微弱得近乎不可听闻地喃喃道：“……并不是没有再见之日。”
“只要我活到五百年后就行了。”
不改变过去，让事情照从前一样发展，那他最差也不过是要在人界活上五百年才能与身处未来的父母、兄长还有族人们团聚。
可相反，如果他选择从源头掐断过去的一切，那他不仅会失去在五百年前缔结的一切羁绊，而且会亲手将他重视的人推向地狱，推向他们本已经逃开的悲剧命运。
直到此刻，夏树才真正明白纱织那句“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的这句话的涵义。
原来，这与纱织他们分隔在时光的两端，这分别的漫长到让人觉得恐惧的五百年，都源自我自己的选择。
抬手轻轻一推，夏树将过去的自己送到五百年前的人界。
站在时空长河里，他隔着世界壁障看着过去的自己落在枫之村附近的森林里，看着过去的自己被妖怪追击，看着过去的自己与白衣红袴的巫女相逢，被她所救下。
“原来，所有的初遇都是久别重逢。”久久凝视着那一幕幕自己亲身经历过、无比熟悉的画面，夏树垂下眼帘低声喃喃，嗓音缥缈如穿透晨雾的阳光，“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
就在此时，纱织终于跋涉过湍急的河流来到附近，也看到了漂流在时空长河中的夏树被推走，送到五百年前人界的画面。
几乎是立刻，纱织目光如电地朝动手的逼视而去，像被抢走了幼崽的母兽一样愤怒至极，随时可能暴走将伤害她孩子的人撕碎。
可当纱织抬头看向动手的人，她却怔在了原地，因为她看到了模样与她的孩子一模一样，只是长大了一些，从黑发黑眸变作银发金眸的夏树
“别担心，母亲。”夏树勾起唇角，向过去的纱织展露出温软轻柔的笑容，“我发誓我最终会和你们重逢，会再回到你们身边。”
“但在那之前，请让我任性一次吧，我有不得不去见的人，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在五百年前的人界，有关心爱护我的人，他们对我来说也一样是亲人，是我重视和在乎的人。”
所以，请在未来等他吧，他会努力活到五百年后去他们重逢的；所以，请原谅他的任性，原谅他不能和他们一起去五百年后。
与过去的纱织道别后，在时空长河中游荡了许久，力量已经接近耗尽的夏树终于找到了打开空间通道的契机，得以回到对他来说正确的时间。
穿行过狭窄漫长的空间通道，从空间之门中跌了出去的夏树终于再次回到人界。
在从空间缝隙回到人界的一瞬间，因为长时间使用操纵空间而妖力枯竭的夏树几乎是立刻就变回了人类。
他再也无法维持半妖之身，妖核内所有的妖力都被榨取得干干净净，身体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变回了人类，直到妖力回复到底线之上，才能再次变成半妖。
摔落到厚实柔软的草地上，夏树的意识一阵模糊，疲倦如潮水般朝他涌来，他全身酸痛，经脉抽搐着好似已经崩裂，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疲惫和痛苦。
先是维持空间之门供所有族人穿行而过，后来又在空间长河中游荡了那么久，更是干预了过去的自己去到五百年前的人界，夏树的消耗实在太大了，他已经提不起一分力气。
夏树眼前一阵阵发黑，眼中看到的画面从清晰变得模糊，从平稳变得摇摇晃晃，最终被一片纯粹的黑暗所取代——
他昏睡了过去，躺倒在厚实柔软的草地中，在清新的青草芳香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是半妖，也是稀血，要是空间通道的开口开在无人的野外，我会不会被妖怪和恶鬼盯上？我可不想在昏迷中被妖怪恶鬼当做口粮捡走。”
“但应该没关系的吧，永恒之躯赋予我最强的防御，就算被妖怪和恶鬼找到，他们应该也咬不动我的身体，没法吃了我，把我变成大补丸。”
失去意识之前，夏树心头模模糊糊地闪过这么个念头。
但很快，他的最后一个念头也被疲倦的潮水淹没，他的意识彻底沉入了静谧深沉的黑暗之中。
第158章 158相遇
“噼啪……”
经过一阵深层次的酣睡, 体力得到恢复的夏树终于从深邃静谧的黑暗中苏醒过来。
醒来后，夏树率先听到的是木头燃烧时炸裂开来发出的细微声响；紧随其后，他感知到的是洒落在他身上的暖意, 那是火焰的温暖，将长风带来的寒意驱散开来。
是火堆吗？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救了, 正躺在火堆旁, 意识清醒过来的夏树艰难地撑开眼皮，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又是谁救了他。
睁开眼睛, 扑面而来的便是迎风跳跃的橘红火光。在星月俱都沉寂的深夜, 这一捧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山林, 驱散了野外令人不安和害怕的黑暗。
在熊熊燃烧的橘红火焰溢散开来的温暖中，夏树揉着眼睛半坐起来, 很快就发现了坐在火堆对面, 外表看上去年岁和他差不多大小的清秀男孩。
盘腿坐在火堆对面的男孩穿着一身灰褐色的和服, 披散着一头黑中带红的半长头发, 左边额角攀爬着形似火焰一样的深红色纹路, 耳朵上带着奇怪的、日轮花纸的耳饰。
男孩面容清秀，五官精致，看上去十分可爱。
只是男孩的皮肤比雪还要苍白，眼眸比漆黑的夜色还要幽深, 脸上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看上去不像个活人，反倒像是玉做的人偶, 冷冰冰的模样温度。
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夏树没有被火堆对面人偶一样的男孩吓到, 他好奇地打量了男孩几眼，歪着脑袋友好地说道：“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道谢之后, 夏树借着火光环顾了周围一圈，发现他身处的地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
而这附近的景象，和他昏睡过去之前迷迷糊糊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基本没什么变化。
所以说……他从空间通道里摔了出来落回人界后，基本就没挪过位置，还是在他降落的地方，他并没有被救回到村庄城镇等人类的聚居地？
虽然如此，但夏树还是一脸感激地冲对面的男孩颔首致意：没让他被妖怪恶鬼拖走，没让他在妖怪恶鬼的巢穴里醒来，这一样算是救了他，简直可以说是帮大忙了！
——夏树可不想在妖怪恶鬼臭烘烘，甚至可能洒满了鲜血、残留有尸骸白骨的洞穴里醒来；更不想一醒来发现自己被妖怪恶鬼整个吞下了，在它们的肚子里睁开眼睛。
带着日轮花纸耳饰的男孩没有回应夏树的感激，只是隔着明亮橘红的火堆默默地注视着夏树，幽深漆黑的眼眸中盛满了惊奇和怪讶。
男孩用满怀渴望和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夏树，就像在看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奇观一样充满了惊叹，眼中流露出孩童天真且单纯的好奇。
夏树又不是个死人，当然察觉到了男孩堪称诡异的眼神。
沐浴在男孩像看什么神奇存在的目光里，夏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不虞——谁也不想被人用看新奇物的眼神反复打量啊！
要不是面前这男孩多少帮了他一些忙，性子有点急、被宠得也有些任性的夏树早就发作了：看什么看，他有哪里很奇怪吗？现在的他可没有显露半妖之身，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
夏树却不知道，对他面前的这个男孩来说，世界上出现他看不透、摸不清的存在，让他露出好奇的、探究的眼神是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在男孩眼中，整个世界都是通透的，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他天生拥有和六眼一样的能看破世间光怪陆离、看清最本质的能力。
盯着夏树看了半晌，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孩终于开口慢吞吞地说道：“我没有救你，我只是在旷野中奔跑时经过这里，却没有发现你的存在，不小心一脚踢在了你身上。”
“？？？”夏树傻眼地瞪向发色黑中带红的男孩，头顶不由冒出一连串的问号来。
（黑人问号脸.jpg）
嘴角抽搐着，夏树表情难以言喻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清秀男孩，满腹脏话却根本骂不出口：是他自己认错了恩人，瞎说感激的话，眼前这男孩一开始可什么都没说呢！
“呵呵……原来是这样，是这么回事啊。”尴尬地干笑两声，随口应和着，夏树试图掠过这一茬，从尴尬的氛围中逃离。
清了清嗓子，总算觉得没那么尴尬的夏树才反应过来男孩话里包含的信息，当下便忍不住眯起眼睛，脸上流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来：
这男孩没有救他，反而在奔跑时踢到他，刚才还用那种看奇特事物的怪异眼神看着他，这是当他没脾气吗？
挑了挑眉，夏树不怀好意地隔着火堆打量对面没有表情的男孩，想着该怎么报复才能出心底的一口恶气，顺便也把之前的尴尬彻底翻篇。
可就在这时，作为被踢到的人，夏树还没想好是要大度地表示原谅，还是连带着刚才被用异样眼神打量的不快一起算总账，净白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男孩又开口了。
他清秀精致的面容上一片无机质的冷淡，可眼中却分明闪动着灵动的眸光：“你比石头还要硬，踢到你以后我的脚趾都肿了，没法再继续奔跑下去。”
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怎么会没有发现草地中躺着一个人呢？
明明眼前这个人是活着的，还有生机，还在呼吸，他经过时为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通透的，按理来说，即使他正在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奔跑，也不会“看”不见草地中躺倒的人，不会直到一脚踢上去才发现有人。
……还有，怎么会有人比石头还要硬啊，这还是血肉之躯吗？
侧了侧头，带着日轮花纸耳饰的男孩疑惑而不解地看着夏树，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寡淡，可他眼中却流露出明显的新奇之色。
就像面对一个他不曾见过、无法理解的难题一样，男孩心里生出跃跃欲试的求知心，平生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他看不透的人。
被说比石头还要硬的夏树一脸冷漠，他面无表情，声音毫无起伏地回了男孩两个字：“呵呵。”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嘴巴除了张开还能闭上不懂吗？
白了脸上没有表情的男孩一眼，夏树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意阴阳怪气地怪声道：“我比石头还要硬，让你的脚受伤了，这可真是抱歉。”
“不用觉得抱歉。”男孩歪了歪头，眼神颇为奇怪地看了夏树一眼。
随着他半侧过头的动作，男孩披散下来的黑中带红、微微弯曲的半长头发也跟着往左边倾斜，将他左额角蜿蜒攀爬而上的深红色纹路显露无疑。
正襟危坐着，男孩隔着火堆一板一眼、很是认真地对夏树说：“该我道歉才是，我不该踢你。”
虽然他踢到夏树的结果是他的脚趾直接肿了，差一点就要骨折，但加害者确实是他，该道歉的也是他。
脸上故意显露出来的阴阳怪气已经不见，夏树重新变回面无表情的模样。
夏树觉得自己完全没法和眼前的这个男孩正常交流，他们之间的对话简直太奇怪了——总之，不是他有问题，就是眼前这个男孩有问题。
话说回来……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没有人教过他怎么跟人说话，怎么跟人交流沟通的吗？没有人嘱咐过他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吗，他怎么敢一个人在夜晚游荡在野外的山林中？
搔了搔头，夏树莫名地发现自己生不起气来了，只好叹息着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让你一个人在野外。”
野外的山林是很危险的，吃人不止有以人类为食的恶鬼，还有嗜血想抓人类打牙祭的恶妖。
眼前这男孩的年龄看着跟他差不多，就算幸运地没有碰上恶鬼和妖怪，碰上凶恶的野兽也一样是凶多吉少。
所以说这孩子的家长到底在哪里啊，放任这么大点的孩子跑出来，在夜晚的山林草地中晃荡，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当放羊啊把孩子这么放养！
“缘一。”男孩嗓音稚嫩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并有样学样地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至于有关家人的问题，母亲去世后便与兄长告别离开家的缘一并不想回答。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奔跑的过程中踢到夏树这块“石头”把脚趾踢肿，缘一还会继续在无边无际的旷野中奔跑下去，直到他找到停留的地方。
“夏树。”瞥了缘一一眼，夏树不甚在意地随口说出自己的名字，紧接着仍旧追问道，“你的家人在哪，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说你家就在附近？”
瞄了眼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堆，夏树下巴微扬，：“看在你没有把我一个人在丢野外，还生了个火堆守着我的份上，我可以好心一次送你回家。”
就算现在妖力还没有恢复，没法动用半妖的能力，夏树也自信自己的实力比年龄跟他差不多的缘一强很多。
别的不说，送缘一安全回家肯定是没问题的。嗯，看缘一这小胳膊小腿，瘦弱苍白的模样，说不定年龄还比他小呢，他既然年长一些，那就勉强多包容他一点吧。
“对了，这里是哪里？”夏树打算送缘一回家后，才想起来要问这里是哪里，又离武藏国枫之村有多远。
歪了歪头，缘一一脸无辜地回望过来：“……我不知道。”
离家以后，他在旷野上没有方向地奔跑一天半夜，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啊！
第159章 159天才
夏树颇为无语地看向对面一问三不知的缘一, 心里气恼得很，没想到却对视上缘一无辜茫然的狗狗眼。
缘一：(⊙-⊙)
这下子夏树没能忍住，冷笑着冲缘一翻了个白眼：要你何用？
在旷野中遇到夏树的缘一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从空间通道跌出来回到人界的夏树当然也不清楚这里是哪里。
他虽然在人界生活了一年，但称得上熟悉的地界就只有枫之村和西国——夏树倒是去过江户和京都, 但他每次都是开空间直接过去, 空间坐标是记得很熟，但具体地址就不清楚了。
现在夏树的妖力还没有恢复，没法变成半妖之身, 没法动用操纵空间的天赋能力, 就算他将枫之村的空间坐标记得再清楚, 短时间内也没法回去。
至于老老实实赶路去枫之村更不现实，他连自己身处哪里都不知道, 又怎么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前行, 又要走多久才能抵达武藏国, 进而回到枫之村呢？
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没头没脑地到处乱跑, 不如耐心等上几天, 等他的妖力恢复到底线之事可以变成半妖之身，他立刻就能开空间回到枫之村。
反正他的妖力很快就能恢复，他没必要急于一时。而且，他正好趁这几天将缘一安全的送回家, 可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待在野外游荡，一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
“咕咕咕……”
夏树正在想下一步的计划，突然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下意识就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
但这一看, 夏树却有些发愣——他并没有感觉到饥饿，并不像上次吞掉黑绝睡了半个月醒来时那样饿得恨不得吃掉一整头牛。
甚至因为好好睡了一觉, 在深层次的睡眠中恢复了体力，夏树觉得浑身舒坦，精神奕奕，身体倍儿棒。
既然不是他肚子饿，那……肚子咕咕叫的人是——夏树霎时抬起头，目光如电地看向对面的缘一。
却见肚子咕咕咕叫个不停的缘一十分淡定，面上一点儿异样都没有显露，没有半分羞窘尴尬，又或者饥饿难耐的模样。
也不知道缘一是强撑着不露怯，还是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饿肚子的感觉，早已经在过往的生活中学会了忍耐。
“唉……”看着这样子的缘一，夏树怔了片刻，忍不住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算了，没必要和缘一这个呆瓜计较太多。
他们俩虽然年龄差不多，可夏树毕竟出生在忍界，作为忍者长大。早就接过委托、出过任务的夏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他觉得他应该多包容一些缘一，谁让他看着又呆又傻呢！
“坐在火堆旁别乱跑。”嘱咐了缘一一声，夏树站起身从腰后的忍具包里摸出几个手里剑，准备在附近打几只猎物弄点吃的给缘一填饱肚子。
他等会儿去找食物可能会和缘一拉开距离，缘一待在火堆旁不乱跑，至少野兽会慑于火光不敢靠近。
在危机四伏的野外夜晚，这便是很多人普通人唯一能做到的自保手段了。
抬起头，缘一表情呆呆地看着夏树转身离开的背影，直到夏树走出火光笼罩照耀的范围再也看不到，缘一才吸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还是很痛。”
缘一当然不是感觉不到饿，他离家后在旷野上狂奔了许久，直到遇（踢）到夏树才停下来，接近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的他不饿那才是怪了。
但缘一的脚实在太疼，他几乎没法站起来，当然也没有办法法去找食物，他能生起面前的这个火堆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感觉到腹中饥饿的缘一是打算忍耐的，反正以前他在家中住在面积不到三叠的狭窄房间里时，也经常因为仆人忘了给他送饭而肚子
对饥饿的滋味，缘一并不陌生。这一点饥饿他是打算忍耐的，也认为自己能够做到……因为过去的许多次里，他都忍耐住了。
但果然……如果有机会能填饱肚子的话，他还是想吃饱饭，不想饿肚子。
很快，夏树就拎着两只灰毛兔子回来了，他打算缘一一只，他自己一只。
虽然夏树并不是很饿，作为半妖也决定了以他的体格用不着天天进食，但能吃饭让肚子饱饱的，夏树也不会傻到不吃东西，非得觉得饿了才吃饭。
拎起其中一只兔子，夏树就着跃动的橘红火光动作麻利地给兔子剥皮，去掉没法处理的内脏，然后将整只兔子架在火堆上炙烤，末了最后洒上一点他随身带着的粗盐。
——作为一名合格的忍者，夏树随身携带的忍具包里可不只有忍具，紧急情况下用得上的生活必备品也是有准备的，反正夏树买得起封印卷轴，必需品当然要随身携带啦！
在夏树给可怜的兔子剥皮拆骨时，缘一半歪着头认真观看起他的动作。
看了一会儿，看明白的缘一便拎起另外一只兔子，照着夏树的动作对手里的灰毛兔子进行处理。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缘一完全是复刻了夏树的动作，他处理兔子时的一举一动都和夏树刚才做过的一模一样，竟然是直接将夏树的动作模仿而来。
宇智波世代传承的血继限界是写轮眼，作为宇智波，夏树也和族人一样在写轮眼的事情上分外敏感。
很快，他就发现了缘一动作间的异样，当下就错愕不已地脱口说道：“复制？”
写轮眼最基本的能力就是观察、复制和催眠，此刻缘一显露出来的模仿能力，与写轮眼的复制能力何其相似！
可缘一不可能有写轮眼，他不是宇智波，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孩童。
但……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那就没法解释缘一为什么能复制他的动作。
还是说，真相其实就是缘一天赋异禀？
夏树不太相信地上下打量了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缘一几眼，实在看不出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天才再哪里，又怎么天生拥有比拟写轮眼的天赋。
嘴角微抽，夏树收回打量缘一的目光，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运道有点奇特：难道他狼狈地落回到人界后，随随便便就碰上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
就在这时，缘一已经将手里的兔子处理好了。
他学着夏树的做法，将手里更肥一些的兔子架在火堆另一边，然后就不顾火焰的炎热往火堆靠近了一些，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被橘红火焰炙烤的肥嫩兔子。
转了转串着兔子的树枝，让整只兔子均匀地受热，夏树随手将装着粗盐的小瓷罐递给缘一，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缘一，你以前抓过野兔子吗？”
“没有。”缘一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目光依旧落在面前被炙烤的兔子上，同时他将夏树的举动一比一地还原，略微有些笨拙地给兔子抹上粗盐，又缓缓转动起树枝。
默了默，夏树认真转着树枝，嘴上却继续说道：“可我看你处理兔子的手法很熟练，你以前真的没有抓过兔子？那你岂不是光看我怎么做就学会了？”
缘一过于苍白的精致脸庞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在明亮火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睛却亮晶晶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璀璨。
注意力全都放在面前颜色渐渐变深，有香味溢散开来的烤兔子上，缘一没怎么深想夏树的问题，随口就答道：“是的，我看做了一遍就学会了。”
这对缘一来说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他早已经对此习以为常。这个世界对缘一来说是通透的，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特殊，反而认为这是一件普通且寻常的事情。
转动树枝的动作一顿，夏树抬头眼神古怪地看了缘一一眼，不得不承认缘一真的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此时夏树终于明了缘一为什么敢一个人在旷野中游荡。
天生拥有近似写轮眼和六眼看破且复制的天赋，缘一不可能是个弱者，哪怕他的年龄并不大，也不像忍者那样从小就培养战斗的能力。
“呼……”轻轻呼出一口气，夏树心头蠢蠢欲动地泛起将缘一拐回去的念头。
老天让他走运碰到这么一个天才，可不能浪费自己的好运道白白将他放过！
不过……夏树想到自己执意要回五百年前的人界，推己及人，他想到缘一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重视和在意的人，就这么把他拐走似乎不太合适，缘一肯定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吧。
耷拉下脑袋，神情变得有些恹恹的夏树将已经烤好的野兔从火堆上拿了下来，在鼓起腮帮子吹了吹烫嘴的兔肉后，他一口恶狠狠地咬在野兔肉质最劲道的后腿上。
含恨咽下一口鲜美的兔肉，夏树满足地喟叹一声，对双眼亮晶晶、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只还没完全熟透的兔子的缘一说：“等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家，然后我也要回家了。”
要不是没法使用操纵空间，夏树哪里还会在这里多待，早回枫之村去见桔梗她们了。
呼呼吹了吹气，夏树继续说：“我刚睡醒，一点都不困，你填饱肚子后就睡下休息会儿，我来守夜。”
“等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你可记住了，以后也别一个人跑到野外来，更别在野外的山林过夜。”
虽然缘一是个天赋极佳的天才，实力并不弱小，可夜晚的野外带来危险的东西太多了。
野兽、恶鬼、妖怪，这些凶恶的存在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缘一要是老在野外游荡，总有翻车碰到打不过的敌人的时候。
目光落在烤兔上，缘一表情木木的，语速慢吞吞地说：“我不想回去。”
他没说“回家”。
第160章 160年龄
挑了挑眉, 夏树立刻敏锐地向对面的缘一投以目光，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思索和若有所思来。
缘一说自己不想回去，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他是离家出走自己跑出来的, 而且他还坦然说明了自己不想回家的意愿……这可不是夏树的错觉！
在明悟这些后，夏树心头想要将缘一拐回去的念头再次死灰复燃, 就像面前跳跃的橘红篝火一样熊熊燃烧起来。
而且这一次他心中的蠢蠢欲动没有熄灭的意思, 反倒越演越烈，很快就席卷他整个心间，让他越发按捺不住将人拐回去的冲动。
眼前有这么一个天赋超绝、与众不同的野生（重点）天才, 如果夏树什么都不做, 就这么放走缘一, 那他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给予他的这场际遇？
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夏树觉得自己应该顺应天理, 将缘一这个离家出走的天才拐回去, 而不是任由缘一一个人在野外游荡,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糟了恶鬼妖怪。
夏树放下手里的烤兔, 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咳咳……”
绷了绷清稚精致的小脸, 夏树努力做出郑重诚恳的表情来，对缘一发出了邀请：“既然你不想回去，那你要不要跟我走，做我的家人跟我回家？”
夏树琢磨着多养一个缘一也不费事, 如果光凭这个就能拐回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的天才，那可真是赚大了，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绝对不能错过。
咧开嘴, 夏树笑得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冲缘一眨了眨眼睛, 夏树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反正你好像也没有目标，不如跟我回家吧！”
缘一的目光终于从烤兔上移了开来，准确地落到了夏树含笑的稚嫩脸庞上：“……跟你回家？”
“嗯嗯嗯！”夏树连连点头，又将之前的邀请重复了一遍，“跟我回家，做我的家人。”
“怎么样，你愿意吗？”
怔怔看着夏树，目光在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上游移了片刻，缘一半歪着头想了想，就点点头干脆应道：“好。”
哇——
夏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没想到缘一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的邀请，这跟白捡的有什么区别，原来拐带别人家的天才这么容易的吗，还是说果然是他的运道很好？
笑弯了一双清亮透彻的猫瞳，夏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真诚：“既然缘一你答应了，那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嗯，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脸上的笑容缓缓淡去，夏树面上的神色变得极为认真郑重，他双眼紧盯着缘一，语速平缓、吐词清晰地说：“缘一，你今年几岁？”
是的，让夏树这么郑重其事的询问的事情就是缘一的年龄。
这是一件分外严肃的事情，至少对夏树来说是这样——知道了缘一的年龄，他才能分辨出他和缘一谁大谁想，在成为家人后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一直以来都是最小的、都是弟弟的夏树表示自己不想再做弟弟了，这一次他要做哥哥，他也一定会做一个疼爱弟弟、保护弟弟的好哥哥。
眨巴着圆润澄澈的清亮黑眸，夏树一脸期待地看着缘一，等待着他说出答案——缘一看上瘦瘦的、小小的，夏树坚定地认为缘一的年龄一定比他要小。
“八岁。我今年八岁。”缘一语速慢吞吞地坦然回答了这个问题，并顺口反问回来，“你呢？你今年几岁？”
夏树：……
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凉水，夏树心中的激动和期待全部被浇灭，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渐渐从面上淡去，继而演变成了面无表情。
没有回答缘一的反问，夏树祭出了转移话题大法，指了指缘一面前的烤兔子说：“这只兔子也烤熟了，可以吃了。”
轻易被食物转移注意力的缘一立刻抬头去看架在火堆上的烤兔，浑然没有察觉夏树对刚才那个问题的避而不谈。
小巧精致的鼻头耸动两下，在闻到充满诱惑力的肉的味道后，缘一精致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浅淡却真实的微笑，真的可爱到家，让人联想到心思纯粹的、容易满足的毛茸茸小动物。
将架在火堆上的烤兔拿下来，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吹烫嘴的兔肉后，缘一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咬了下去，咬在烤兔肉质最劲道最好吃的后腿上。
嚼了嚼咽下兔肉后，缘一脸上的笑容更盛，黑亮深透的眼睛忽闪着，满满的都是开心和喜悦：“很好吃！”
听出缘一的感叹发自真心且真心实意，夏树不禁有些心酸：缘一这孩子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啊！
到底是多没见过世面，缘一才会连这样粗陋烹制、只洒了点粗盐的烤兔都觉得好吃。夏树虽然自信自己的厨艺不错，但也不会认为他在没什么佐料的情况下能做出什么惊天的美味。
但夏树却也明白在这个时代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今的岛国正处于战国时代，战争遍布整个天下，不管是贵族、平民还是修行者都被席卷其中。
在这正处于纷乱之中的人界，普通人家光是不被战争波及、填饱肚子存活下去就已经很艰难了，真的没什么吃肉的机会，一年都未必能见几回荤腥。
果然，纱织才是对的。
让宇智波去五百年后的人界是更好的选择，五百年后的岛国已经迎来和平，不像五百年前这样依旧与战争为伍，族人们一定能在五百年后迎来全新的、美好的人生。
唉，岛国各地都处于战乱之中，四处的民生都受到影响，想来缘一以前的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缘一身上穿的和服褂子并不华贵精美，而是很普通的材质，夏树推测他的家境应该很一般。
他不想回去，有可能是和家里有矛盾，也有可能是不想再拖累家里。
至于缘一的家人全都死了的可能，夏树认为并不是没有可能性，但概率很小。
因为如果是这样，缘一就不会说“不想回去”，而是会说“没有地方可以回去”。
当然，这些都是夏树通过缘一身上的细节推测出来，做不得准，也存在夏树看走眼，事情的真相与他的推测大相径庭甚至截然相反的可能。
但夏树并不认为缘一出身好人家，更不可能是贵族后裔：谁家贵族、哪个城主会把自家孩子养得这么瘦小苍白，八岁看上去才六七岁的模样啊！
要不是缘一的外表看上去年龄真的很小，夏树怎么可能自信满满的认定自己年纪更大，可以做缘一的哥哥。
看了眼埋头啃兔肉，吃得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沾满油渍的缘一，已经将缘一拐到手的夏树反手拍拍胸脯，很负责的说：“明天我们去附近的城镇，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东西！”
小脸上沾满亮晶晶油渍的缘一抬起头来，面上的神情懵然而不解，歪了歪头疑惑地问：“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还要把他也带回家！
提起这个问题，夏树也觉得挺无语的：“那你倒是说说，我们现在在哪里？”
缘一：(⊙﹏⊙)我不知道呀~
早在刚醒来时就问过缘一这个问题的夏树不等缘一再回答，就垮下脸一脸郁闷地说：“不知道这里的位置，我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家！”
“只能先找找附近有没有村落城镇之类的聚居地，找到人才能问一问这里是哪里，才能知道我家在哪个方向，要走多久才能回去。”
——这当然是诓缘一的，只是夏树现在确实没法带缘一回枫之村。
火堆旁，一样不认路的夏树和缘一面面相觑，同时沉默了下去：原来认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认得路就没法回家！
将两只烤兔吃得干干净净，夏树动作熟练且麻利地处理了兔骨头和剩余的残骸。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些烤兔肉的味道，火堆旁已经没了烧烤兔子的痕迹。
捡来一些枯叶和灌木的枝干塞进火堆，让篝火烧得更旺盛一些驱散夜里的寒凉，夏树坐回到火堆旁，问脸上毫无疲倦之色的缘一：“脚还疼吗？”
缘一耿直地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自己受伤的右脚：“还是很疼。”
早在脚趾踢伤时，缘一就通过控制呼吸收缩脚趾附近的血管，想要让伤势尽快恢复。
但大抵是夏树的身体太过坚硬，缘一撞上去时速度也太快，缘一的脚趾险些骨折，伤势没有那么容易好，到现在还肿着一大圈，完全没有复原的意思。
夏树抓了抓头，不太确定地说：“我身上有治外伤的药膏，虽然不一定对症下药，但还是给你敷上吧，说不定会有点用处。”
从袖子里摸出封印卷轴来，夏树一面将存在里面、宇智波的医疗忍者制作的外伤药膏拿出来：“我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没法给你治疗，只能先涂点药膏了。”
火堆对面，缘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夏树看个不停，小脸上满是新奇求知的神色：“你是怎么做到的？”
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缘一五官精致的小脸上难得的露出孩童的天真纯稚之色：“你是怎么从扁平的纸里拿出东西的？我一直看着你的动作，但怎么也看不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树微微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没有忍者血脉的人，是无法提炼查克拉的，即使是缘一这样天赋堪比开了写轮眼的天才，依旧无法洞悉经由查克拉制作而成的封印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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