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墨星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到了吴市东站。他顺着通道一路走出出口,就看到上次参加综艺时见过的那位司机等在出口外。

    那司机看着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皮肤晒得很黑,双眼炯炯有神,整个人精悍又干练。墨星的目光在对方额间停顿了一瞬,那里闪耀的功德金线让他对此人很有好感。

    司机见到墨星就立刻迎上来,还伸手来接他手中的行李箱,脸上露出个浅笑:“墨先生,又见面了。”

    墨星没客气,将箱子交过去,也笑道:“大哥贵姓?上次我见穆总自己开车,还向他问起过你。”

    “我叫陈刚,墨先生叫我老陈就行。”司机陈刚引着墨星往停车场走,“前几天我回了趟老家把媳妇接出来,昨晚才回到老板这儿报道。”

    两人随口闲聊着,很快来到陈刚停车的地方,还是墨星熟悉的那辆奔驰G级越野。

    陈刚开车将墨星载到一家私房菜馆,解释道:“老板在这儿订了一桌吴市的特色菜,为你接风洗尘。”

    两人跟着服务员从游廊穿过雅致的庭院,来到深处一间包厢前。服务员轻轻敲了敲门。

    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拉开,门内站着一个约莫比墨星大上两三岁的年轻男人,脸上眉眼飞扬。

    墨星是主客,服务员站在他侧前方,陈刚跟在他身后,因此门一开墨星就和对面的青年撞上视线。

    青年热情地伸出双手,不由分说地抓起墨星的右手就用力摇动,嘴里更是语速极快地道:“墨大师好,终于把你给盼来了!我是陆成宇,从大学起就跟着穆哥混的,你和穆哥一样把我当小弟就成,劳烦大师日后多多关照我啊。”

    墨星给他摇得人都跟着打了个晃,连忙稳住身形,笑着回道:“陆哥客气了……”

    “别别别!”陆成宇一个激零,“大师叫我小陆就行!我可担不起你这个哥字,折煞我了!”

    墨星用了点力把手抽回来,点头说:“那你也别叫我大师,不熟的人才这么叫。”

    陆成宇眉开眼笑,一叠声道:“好好好,墨哥这话我爱听。”

    这时,穆玄清冷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别堵着门说话,进来坐下,赶紧让人上菜。”

    陆成宇又一个激零,连忙叫服务员去催上菜,再让到一旁给墨星进门。

    包厢很宽敞,设计得充满古意,面向庭院的那面墙上开有窗户,此时因为开着空调而关闭着,但可以透过玻璃看到院子里的绿树红花假山奇石。

    屋内正当中是一张圆桌,桌边松松地摆着四把圈椅,穿着休闲西装的穆玄清随意地靠坐在其中一张上。见墨星望过去,他便点个头,还拍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墨星过去坐。

    陆成宇比着请的手势,将墨星带到穆玄清身边,自己则在墨星另一侧坐下。跟在两人身后的陈刚默默坐上最后一张空座。

    墨星一边落座一边打量穆玄清的脸色,见他又恢复了两人初见那时的状态,绷着脸皱着眉,煞气时不时涌出一些围绕在身边——看来头痛这问题还真是挺严重。

    这着实有些出乎墨星的意料。虽说常人碰到各种阴煞邪煞血煞都会不舒服,可穆玄清的情况又不同,他的煞气是出自命格的纯粹之气,这种与生俱来的先天之气并不会伤人。墨星原本观他煞气外泄,像是过于气盛以致内息失调,才造成窍穴时有堵塞,但现在显然不只是那样。

    如此一想,墨星也就能理解为什么他网上的每张照片都是这么一副被人欠钱的模样。随便换哪个人来,长年被头痛折磨,都不可能露得出好脸色。

    墨星打量的神态算不得多收敛,穆玄清自然感觉得到。不过他只是淡定地把点菜平板推到墨星面前,说道:“我点的都是这的招牌,你看看有没有忌口,还要加些什么。”

    墨星却是笑着把平板推开:“不用了,我吃什么都行。”

    一旁的陆成宇再也忍耐不住,挪着椅子凑近墨星,着急地问:“墨哥,你先给我看看吧?昨晚我刚一碰,那张符就自燃了,可吓人。”

    墨星转头看向他,细细观他面相,片刻之后才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近期和邪物接触过,沾了点邪气,昨晚那张符已经帮你祛除了。”

    陆成宇放下了一半心,又问:“是个什么邪物,我不会再碰到上吧?而且,别人呢?”

    墨星摇摇头:“这不好说。其实邪气阴气的范围非常广,寻常生活中时不时都会碰到,但对人的影响都不大,顶多也就是有些累,多休息就能恢复。你这次碰到的要严重那么一点,不过即使没有符也不要紧,就是疲惫几天,多晒晒太阳便好。”

    陆成宇恍然大悟:“难怪,昨晚那张符烧完之后,我的确觉得身体变得舒服了。当时我还怕是不是被吸魂了呢。”

    墨星突然说:“你浏海撩起来我看一下。”

    陆成宇连忙照做,也顾不得保护发型,直接用双手把浏海按到头顶上。

    墨星瞧过便示意他放下,又习惯性地伸出手点着下巴,缓缓说:“你撞邪的事虽然不大,却会因此牵出一劫,若渡不过去,你或许就会晚景凄凉了。”

    陆成宇大惊,忙问:“什么劫?要怎么渡?”

    墨星再次摇摇头:“具体的事得卜问。而且人心瞬息万变,每个决定都会影响往后的运道,面相自然也随时会变。我只能说,从你此刻的面相看,劫兆已显。你可以想想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陆成宇顿时苦了脸:“这没头没脑的,我怎么想得到……不如墨哥你帮我算一卦吧?”

    这时,穆玄清再次出声打断他:“先吃饭。”

    他话音刚落,门被敲响三声,服务员推门进来开始上菜。

    墨星安慰陆成宇道:“你现在心乱,问也问不出什么。等你今晚睡一觉,明早起来再起卦,才最为合适。”

    陆成宇只得作罢,愁眉苦脸地拿起筷子。

    穆玄清没管他,给墨星稍微介绍了几道桌上的菜,又催他动筷。

    墨星上辈子辟谷多年,这辈子对食物并不执着。但此时精美菜肴已经摆在面前,他自然也不再多话,动起筷子好好享受。

    *

    用完一顿丰盛的午餐,穆玄清把陆成宇打发去继续工作,自己则带着墨星回酒店,准备先谈一谈他头痛症的治疗方案。

    陈刚将车子开到酒店正门停了片刻,等穆玄清和墨星下车之后,又继续往停车场开。

    穆玄清微微侧身,等着从另一边门下车的墨星走上来,两人再并肩走向酒店。

    这家酒店的入口是豪华的大型玻璃旋转门,三大片雕花玻璃慢慢转动着,等着使用者迈入其中。

    就在两人快走到入口的时候,一片玻璃正好从前方转过,一个穿着紫色吊带裙、渔夫帽下露出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从玻璃后方快步走出。

    她走得很急,帽檐又压得低,脸上还戴着大墨镜和口罩,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不清前方,竟然径直向着穆玄清撞来。

    不过,穆玄清也算是练武之人,反应非常迅速地侧过身子。不仅如此,他还计算到若是自己完全闪开,那女人就会撞到墨星。因此在侧身时他还反射性地伸手环在墨星肩上,用力将人往怀里一带,最后揽着人一同向前迈出一大步。

    就在两人向前跨的同时,那女人风风火火地擦着穆玄清后背走过。只要穆玄清反应慢上半秒,两人必然会撞做一团。

    墨星刚才视线被穆玄清遮挡,一时没能及时做出反应,此刻退出他怀里,转身看向那女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嘀咕一句:“谁啊?”

    “不认识。”穆玄清无波无澜地回一声,“进去吧。”

    墨星却将目光转向侧方,抬手扯了下他的袖子:“等会。”

    随后,墨星丢下穆玄清,走向酒店门前的那只巨大石狮子。

    穆玄清稍稍移过两步,才发现那石狮子后面藏着一个像是中学生的年轻女孩。

    女孩见到墨星过去吓了一大跳,转身想跑,却被墨星拦住。墨星和她说了几句话,又掏出手机不知道干什么,最后给女孩签了名。看得出来那女孩非常紧张,一个劲地给墨星躬身,墨星应该是又安抚了她一会,才返身走回来。

    穆玄清微一挑眉:“怎么回事。”

    墨星笑笑:“没什么,她刚才拍了我们,我去让她删掉。”

    穆玄清有些惊讶:“你很在意被拍?”

    墨星也惊讶地看他:“这种街拍我倒是无所谓,但我以为你会在意。你不是总被狗仔乱拍乱写。”

    穆玄清沉默了一秒钟,才说:“我也无所谓,放出来乱写的我都直接告。”

    墨星今早刚在高铁上补习过昨晚自己那个热搜的后续发展,也翻过穆玄清的微博。现在细细一回想,的确穆玄清每次手撕绯闻的时候都会附上律师函,过后甚至还会回去编辑微博补上判决书。

    想到这里,墨星失笑地摇摇头,一边继续往酒店里走一边说:“你竟然还会补贴判决书,这么有闲心。”

    穆玄清和他并排走着,淡淡地道:“那部分是我秘书处理的,我只负责陈述事实。”

    “但你前面告了那么多次,后面还是不断有人冒出来碰瓷你。”

    “总要让他们多付出点代价。最近两年已经减少了许多。”

    两人一边随意闲聊着,一边搭电梯上顶层的商务套间。

    墨星一路上都在暗暗琢磨该怎么找机会吸收煞气。

    以现在的发展看,穆玄清对他已经有了基本信任,借着治疗进行一些肌肤碰触肯定没问题。

    不过,墨星还是有点贪心,总想着多吸收一些会更有保障,反正这命格里带的煞气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只是,那就不是单纯肌肤碰触就行,还得刺激一下穆玄清,让他产生情绪波动。

    墨星曾仔细分析过前三回吸收大量煞气时的情况。

    第一次是穆玄清处在盛怒状态,这个不能学,惹人生气总是不好的。第三次是两人不小心亲上了,这个不好学,总不能老是搞这种意外,次数一多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能借鉴的就只有第二次情况。当时两人刚系上红绳,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融进了梦里,穆玄清转身要走,墨星连忙去拉他,手指接触时就涌过来许多煞气。

    墨星后来将这一段前前后后的细节都挖了一遍,确定自己的确看到穆玄清耳朵有些发红,就基本能肯定他当时达到了心跳加快这个融进梦里的条件。

    由此,墨星得出结论——只要自己能撩得穆总心跳几下,就每次都能吸收大量煞气。

    然而,理论是有了,实际行动又该怎么做?

    墨星一边在心中盘算,一边跟着穆玄清走进他住的套间。

    在外间会客厅的沙发上落座时,墨星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睡前看的那篇同人中的一个片段,嘴里鬼使神差地就冒出了相似的台词:“那什么,我这两天喉咙不太舒服,刚才说话太多,现在又开始疼了。你能坐近点不,我说话时就可以小点声……”

    穆玄清刚走到对面沙发跟前,闻言有些奇怪地看过来,脸上明显写着——刚才不是还很正常?

    墨星右手握拳,压在唇上低低地咳了几声。

    穆玄清:“……”

    他没多计较,转身走到墨星身边的长沙发上坐下,两人近得几乎膝盖相抵。

    墨星继续学习同人文里描写的情节,整个人歪靠在扶手上,将身子尽量往穆玄清那边侧,趁着他刚坐下来的工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右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把个脉。”

    穆玄清人还没坐稳,就感觉一道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拂过,好听的轻柔声音钻进耳里,心头顿时又升起一阵麻痒之感。而且,意识到这次还是墨星本人在身边低语,他的心跳立刻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

    墨星和穆玄清挨得很近,即使对方耳朵泛起的薄红微不可察,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点颜色变化。

    墨星垂下眼,目光落在穆玄清按着膝盖的手背上,伸出手佯装去拿茶几上的水杯,手背就在他手背上轻轻蹭过。

    穆玄清触电一般猛地缩回手。

    不过,在刚才接触的刹那,墨星吸收到了一大波煞气,浓郁程度的确和先前那头两次不相上下。

    墨星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地呆愣住。

    竟然……真的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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