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第七年鹤归 > 10、第十章
    分数在考完试的第二天就出来了。


    这次班级总体成绩不太理想,林祥的脸色都不好看,贴出成绩单的时候,大家都挤着去看。


    其实这两天老师都把试卷讲完了,具体分数大家心里都有数,现在看的就是在年级,班级的名次。


    宋望宁几乎屏着口气。


    大家都挤着去前面看成绩,她没过去。


    程佑歌欢喜地跑了过来:“啊啊啊,宁宁你进步好大,进步了快一百个名次诶!”


    宋望宁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轻轻舒了口气。


    她原本二百多名,这次一百名多一点,马上就跨进重本行列了。至少回到家宋国军不会再拿选择理科的事情跟她生气。


    宋望宁又问:“你呢?”


    “啊!我突然想起来,沈如鹤这次也是年级第一呢。”程佑歌眨着眼睛转移话题,挠了挠头。


    回到家,宋国军正在打游戏,是斗地主,听到屏幕里失败的提示音,宋国军吐了口水,骂了句脏话。


    宋望宁放下书包,把成绩单给他看,宋国军没多说什么。


    “对了,宁宁,你爷爷打电话了,说想你了。”


    爷爷住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坐车都要好久。宋国军心气一向高,初中都没念完,就去城里打工了,最最累最苦的搬运工做起,其实也算有了点出息,如果他没那么贪婪的话。


    现在还在逃债,与老家那边基本断了联系。


    爷爷年纪大了,身子骨越发不好,可宋国军也没办法回去尽尽孝心。


    “我也想他了。”


    “等你放了寒假,就去奶奶那边住几天吧。”宋国军点了支烟。


    “你们去吗?”


    宋国军摇头。


    他不敢回去。


    据说债主现在经常去他们老家晃悠,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宋国军,愣是找不到。好在债主不去骚扰爷爷,毕竟那边太偏僻了,穷苦的老人还患有疾病,逼急了万一出点事,吃不了兜着走。


    宋国军最近喝酒少了,天天玩斗地主,沉迷手机游戏,好像还商量着想做点小生意。


    宋望宁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试探着问:“爸,我们什么时候能买台电脑啊?”


    宋国军皱眉:“买电脑干什么?”


    “网上可多练习题了,资源也多,更能促进学习。”


    自从江芜搬了家,宋望宁都没法联系她了,班级群也热闹,白天大家总会讨论往上的梗和段子,宋望宁就像个呆瓜似的,隔绝在世界之外。


    宋国军没抬头,更没吱声。


    宋望宁又说:“电脑屏幕大,你玩斗地主也方便,电脑上游戏很多的。”


    宋国军将游戏关掉,总算有了兴趣:“你也想玩?”


    她抿抿唇:“我不爱玩游戏,你知道。”


    “行,你想在网上找题做可以,谁知道你会不会过几天又想买打印机呢?家里可没那么多钱让你挥霍。”


    宋望宁再三保证:“电脑就够了,我不要打印机。”


    “这不马上冬天了,我想给你买台空调,你要电脑的话,可就没有空调了。”


    “没事,有小太阳,这几年都过来了,我不怕冷。”


    *


    期中考试过后,沈如鹤在学校更出名了,校园里流传着这样一段对话。


    “你知道什么是永恒的吗?”


    周亦如抚额:“周浩的脚臭?”


    “……你应该回答是时光,是太阳,可是比时光永恒的是沈如鹤的成绩。”


    于是,成绩永远排在年级第一的沈如鹤同学,被校长邀请在国旗下演讲,演讲的内容就是关于自己如何学习的。


    趁沈如鹤年级第一的名号正热乎,就定在下周一。


    沈如鹤最开始拒绝了这次演讲。


    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付出多少的努力,毕竟每个人天赋不同。可校长不同意,亲手帮他演讲稿,摆在他跟前,洋洋洒洒一千字,还软硬兼施:“小鹤啊,上次沈董还问我你在学校表现如何呢?”


    “我可看到你自习课打篮球了啊。”


    沈如鹤:“……”


    宋望宁不怎么喜欢升旗仪式,校长和教导主任在台上唾沫横飞,实在不是种很好的体验,可是这一次,沈如鹤竟然上台演讲,成了她周一的新的期待。


    她恨不得时光插上翅膀。


    没人懂得一个暗恋少女的卑微。


    好像黑暗中谨慎前行的秒针,瑟缩着前行,他看一眼时间,继而风轻云淡地扎进原本的生活去。没有人关心滴答不停的亿万秒里,为了心上人堪堪一眼,她灼灼孤寂等待了多久。


    只有他在台上的时候。


    只有他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


    她才有勇气含笑看他。


    沈如鹤对学校的活动一向没什么兴趣,惯常低调,这次演讲对于宋望宁来说,弥足珍贵。


    周一,七点十分进行升旗仪式。


    时间差不多了,宋望宁正要出门,沈书珺叫住了她:“宁宁,去把你房间被褥晒一晒。”


    看了眼手表,应该还来得及。宋望宁赶紧回房间,把被褥拿出去,晒到院子里的铁条上。


    “妈妈,我走了啊。”


    宋望宁有点着急。


    沈书珺喝了口粥,看到外边晒得歪歪扭扭的被褥,一下子怒上心头:“长这么大了,怎么晒的啊,你看看被子都折了,连个被子都晒不好,不知道养你干什么吃的。”


    女人的嗓音拔高,发怒的预兆:“快去重新弄好!”


    宋望宁停下车,将被子的折角弄熨帖。


    沈书珺又发话了:“把我和你爸房间的被子也拿出来晒晒。”


    “前两天阴天,好不容易盼个好天气,快点拿出来晒晒吧,再不晒天又阴了。”


    分秒过去,马上就要迟到了。


    宋望宁着急得不行。


    教导主任会在校门口扣下迟到的人。


    宋望宁扬起头,打商量:“妈,就不能明天晒吗?或者等爸爸回来晒,我得上学呢,快迟到了。”


    沈书珺瞪她,语调尖酸刻薄:“今天周一,升旗仪式,又不上课,能怎么样。”


    宋望宁的眼眶霎时通红。


    是不能怎么样,只是看不到沈如鹤的演讲罢了。


    她深藏心底的悸动与悲欢,是别人世界的一钱不值。


    宋望宁咬住嘴唇,沈书珺是不会懂她的。


    望着对面与她相似的眉眼,宋望宁的眼泪滴滴答答砸下来。为什么每次在她开心得意的时候,身为母亲的她会毫不犹豫将她砸下来。


    不管她如何努力,不管她如何向微光攀爬。


    沈书珺还在嘟囔,语气如冷气往人的毛孔里钻:“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干点活还不情愿了?”


    宋望宁到底进了房间。


    肯定要迟到了。


    她看不到她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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