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第七年鹤归 > 18. 第十八章
    季洲狠狠地瞪陈止一眼,示意他闭嘴,可有些人就像听不懂人话。


    陈止不再敲她了,反而将长腿伸过去,脚尖在她那边晃荡着,烦人的要命。


    晚会氛围正热闹着,大家都在专心看节目,这次节目比去年的质量要高很多,鼓掌的热浪一次高过一次。


    季洲一点都看不进去。?


    最后她气极了,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陈止一眼。


    宋望宁注意到了她奇怪的动作:“洲洲,怎么了?”


    “没事儿。”她说。


    陈止安静了几分钟,又开始重新骚扰她了。季洲忍无可忍,装成肚子疼,重新走出了报告厅,身后的少年弯唇一笑。


    两人又在之前的地方见面了。


    光与影的交汇处,少年一米八六的大高个子,覆在她面前,罩下一片阴影。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止笑得不可自抑:“不明显吗?想让你当我女朋友啊。”


    这大冬天的,他穿了件松松垮垮薄外套,拉链也没拉上,看着就痞里痞气。


    “你叫陈止是吧?”季洲没什么表情,“脚趾的趾?你是用脚趾头思考的吗?我说了一万遍的话你听不懂?”


    陈止皱了皱眉。


    季洲嫌恶地看他:“你觉得我会看上你这种人吗?”


    “哪种人?”陈止啧一声,“你也在道上混过,转头就看不上我了?”


    其实真论起来,季洲以前那也不算在道上混,只能说那时候她比较非主流,度过了一段年少轻狂的岁月,总觉得认识了混社会的人自己也显得牛逼,她一直就长得漂亮,受人喜欢,她认下的大哥都给她几分薄面。


    也就让很多人觉得,季洲在道上混得很开。其实不是这样,至少在老师眼里,她一直是个优秀的孩子。


    季洲直直看着他:“所以呢,当了女朋友后,睡我?”


    陈止没想到她会这么外放,愣了一下,挑了挑眉,没否认:“是。”


    是,但也不全是。


    她忽然就嗤笑起来,笑得格外讽刺,一点儿都不像平时规规矩矩的女孩了。


    季洲抬起手,戳在陈止的胸口,一字一顿的:“陈止,我劝你不要招惹我,也不要妄图对我做什么,更不要跟踪我。”


    “我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更不会被你这种人睡。”


    “被你这种人糟蹋,我只会恶心。”


    卧槽,居然骂止哥恶心!


    旁边的季帆都有点忍不了,好歹陈止也是大多人眼中的大哥,对他敬重得不行,在五中,陈止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止哥不就是看上了个女的吗?


    这女的不就是漂亮点,眼睛还长到头顶了?


    上次这么不尊重止哥的人被打到医院去了,季帆心有点慌,他不想看着陈止惹事,何况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


    季帆已经做好了拉架的准备了。


    哪想到,沉默片刻,陈止给她让了道,放她走:“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季帆小跑到陈止身边,却发现陈止眼眶红了,身影都变得落寞。


    大哥做错了什么,大哥不就是看上了个女人吗?


    季帆安慰道:“止哥别伤心,那女的就长了张臭嘴,比她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


    陈止压不住心底的烦躁,从裤兜里摸了包烟出来,点上一根。


    “我早就觉得这女的不行,你还非要追,这次看清这贱女人的真面目了吗?”


    “滚。”这话是对季帆说的。


    季帆这才发现,陈止整个人像一块寒冰,眼神也变得冷戾,散发着刺骨的寒。


    元旦晚会之后,闻宜在学校的名声彻底扭转了。


    大抵每个学校都有闻宜这样的女孩子,她漂亮,时尚,仿佛连笑容都格格不入。女孩子们讨厌她,却又想成为她。


    原本她的骂名不少,不过都是些向着老师说话的,觉得闻宜太过火。


    可这次演出,让大家看到了不一样的闻宜。


    宋望宁不关心这些,她只想知道沈如鹤和闻宜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可她没有资格问,当事人也不会主动说,于是就成了一个谜。


    不过,闻宜并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依旧迟到,早退,化妆,穿短裙,不过下身加了条肉色打底。


    教导主任都不怎么愿意管她了。只要别太过分,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望宁偶然撞见过几次教导主任教育闻宜的场景,跟之前的气势汹汹不太一样,表情和善了许多,还透着点心疼与怜爱。


    她不清楚这两个形容词是怎么从脑子里钻出来的,反正确实是这种感觉。


    奇奇怪怪的。


    同学们也在私下议论:“就连闻宜都可以穿上打底,我们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马上就期末考试了,还不抓紧点学习。”


    是的,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期末的大钟也敲响了。


    学校定于一月十一日期末考试。ban


    宋望宁也更加紧张地投入到学习之中,这天晚自习,数学老师把宋望宁叫到了办公室。


    “望宁,你这几次考试名次都很不错,数学很出挑,你以后想学数学专业吗?”


    “嗯,我挺喜欢数学的。”


    她所有科目中,就语文数学最出挑,语文最高考过年级第一,而数学期中考试考到了年级三十名,对于在全省出类拔萃的三中来说,这个名次已经非常,下学期会有一个数学竞赛,咱们学校一层一层推选到市里,省里,然后国家,如果拿到好的名次就可以高考加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宋望宁怔了怔:“我不了解这个。”


    她成绩在高手如云的三中并没有太出挑,一般老师也不太会注意到她,更没人跟她谈竞赛的事情。


    数学老师也知道,她在班级是安静沉默的那种女孩。


    老师摸了下她的脸,刚用了护手霜,是香甜的果香。


    “望宁啊,我觉得你不太有自信,其实你完全可以自信的,你看,咱们班里,数学成绩也就沈如鹤比你优秀,这就很值得骄傲呀?”


    “有时候,也要适当骄傲一下的,”数学老师语重心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不要像绷紧弦的弓箭似的。”


    从小,她每次考好了,宋国军总会上来泼一盆凉水,似乎害怕她骄傲,正因为如此,宋望宁都不懂什么叫骄傲。


    别的孩子考了高分,家里会庆祝,而宋望宁面临的是冷冰冰的家,和一声不咸不淡的“哦”。


    她也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宋国军却不许她没有压力,他生怕她活得太轻松。


    “那我也想试试,咱们学校的竞赛是什么时候啊?”


    数学老师眨眨眼:“时间倒是不着急,暑假前咱们之前选拔完,暑假推上去比赛,我考虑到你之前没参加过类似的比赛,所以提前告诉你,寒假在家做好准备。”


    “老师,您找我?”身后传来一道清淡淡的男声。


    不需要转身,宋望宁就知道这人是谁。


    少年站到了宋望宁身旁,他很高,却不会给人压迫感,宋望宁抬眸看过去,沈如鹤皮肤很白,淡淡笑着的时候,勾着点懒散恣意,酒窝很明显,衬得整张脸都很温柔。


    “数学竞赛,你准备了吗?”


    沈如鹤有点犹豫。


    数学老师又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整装待发了吧?”


    沈如鹤摇头:“到时候直接上吧。”


    “你成绩虽然好,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数学老师又看向宋望宁,“我打算让望宁跟你一起代表咱们班,不过她是竞赛新人,那些需要用到的书和资料,你给她说一下。”


    沈如鹤勾唇笑:“没问题。”


    其实宋望宁心里有点发怵,沈如鹤的成绩太亮眼了,有睥睨天下之势,全国重点学府任他挑选。


    她那样的成绩,在他面前无疑没有底气。


    生怕从他脸上看到不屑或者瞧不起。


    沈如鹤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宋望宁苦笑一下。


    或许是位置离得太远了,也或许是这段时候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竟然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两人一同从办公室出去。


    数学老师的办公室距离教室很近,也不过十米距离。


    沈如鹤刻意放轻了脚步,与宋望宁并肩走着。


    好久没有过这样寂静的时刻,寂静到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望宁的心也静静的。


    她很想说点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她最想问的,无非还是那个问题——你和闻宜真的在一起了吗?


    暗恋无疑是最特殊的一种感情,它简单晦涩,苦楚却又心动。


    对方的喜怒哀乐牵动着你的情绪,偏偏你不能开口。


    如果他说没有,她或许可以窃喜一把。


    倘若他点头了呢?那她又该如何?当着他的面哭出来,含着泪说一声“恭喜”?真正喜欢的人,是没办法坦荡荡说出“恭喜”二字的。


    宋望宁并不想违背内心。


    到底沈如鹤先开了口。


    “对了,宋望宁,你那本英语书快用完了,这段时间,小梨一直在复习,所以还没来得及还给你。”沈如鹤看向她。


    “不着急的。”宋望宁说,“那书我也用不到了,放你们那里也行,那个竞赛……”


    她现在都不了解竞赛具体是个怎样的概念,完全是个小白。


    沈如鹤笑了一下:“等期末考试过了吧,我到时候再给你说。”


    这样也好,多了点念想——宋望宁想。


    不知不觉就要走到教室门口了,她多么想让这条路再远一点,哪怕一点点。


    她贪婪着呼吸着此刻的空气,空气中似乎充溢着苦涩又甜美的味道,沉醉得让人向往。


    “沈如鹤。”


    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叫住了他。


    窗外有炫目的风光正千变万化,车如流水马如龙,男女挤来挤去,各自奔跑于尘世,各怀心事。


    沈如鹤转头看向她,眸子黑得分明,有微微的诧异。


    再给她一分钟。


    再借她一点勇气。


    下课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宋望宁的思路……她的人生似乎一直在奔跑,可总缺了时机。


    宋望宁抿了抿唇,到底放弃了:“没什么。”


    沈如鹤弯唇,将手插进裤兜里,在进教室之前,淡淡开了口:“考试加油啊。”


    “嗯,加油。”她握了握拳。


    似乎看到了她的动作,少年浅浅地笑了一下。


    这句“加油”,是给她一个人说的。


    宋望宁的胸腔荡起久违的涟漪,原来,岁月也曾闪光。


    宋望宁没回教室,也没去找朋友,她犹豫了下,向天台的方向走去了。


    高兴或难过,她总需要去天台静一静。


    哪怕仅仅吹五分钟的凉风,于她而言,也是满足的。


    树叶簌簌颤动着,月亮匿去大半个身影,天台就像个吞噬人的阴冷的深渊,白色的石灰墙壁发了霉。


    借着教学楼漏出的丁点光线,有个女孩坐在一角,长卷发,短裙,眉眼生动耀眼,嘴唇绯红。寒气刺骨,她一点儿也不怕冷,静默地吐着烟圈。


    仿佛岑寂的中世纪油画。


    闻宜抽烟的模样,颓废,低迷,像靡靡凋零的叶。


    风声裹挟着凉意,割据着她的脸庞,一点一点砸在宋望宁心头。


    她没有推开门,不愿打扰别人的清净。


    她想,大概闻宜也是有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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