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第七年鹤归 > 42. 第四十二章
    宋望宁来到海城之后也并不轻松,海城的消费水平比较高,校外随便吃一顿就差不多是南城的二倍,所以宋望宁安顿下来之后又重新找兼职,做的还是之前的一些工作,当模特,商业活动的主持,商业活动的接待等等。


    她有类似的经验,应聘起来格外轻松。


    这天,她站了整整一下午,活动圆满结束,除了固定的薪资之外,老板又多给了她一千块钱红包。


    “谢谢老板。”


    老板是个温和儒雅的中年男人,笑起来很和善,就像班主任林祥那样,老板说:“宁宁,你来这边想谈个恋爱吗?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男朋友。”


    介绍几个男朋友。


    这个话术就很不对劲,宋望宁收回对老板的赞美。


    “不用了,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你长得这么漂亮,其实也该给自己找个依靠的。”老板的语气看似语重心长,但宋望宁已经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对劲。


    她看了眼手机:“不好意思啊,时间到了,我朋友在外面等我呢。”


    “行,那你先过去吧。”


    宋望宁出了会场,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总算舒了口气,她打开手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板拉黑了,虽然钱给的足,但是这家公司的活动她再也不会参与了。


    删除好友之后,一身轻松,她低着头,正巧撞到了一个人。


    “哎呦,宁妹妹,”李万鹏迅速摇摇头,“不对,是嫂子。”


    那天他们一起吃火锅,宋望宁对他可谓是印象深刻,他那个侃大山的性子让人记不住都难。


    “……你别乱叫啊。”


    “放心,我什么时候看走眼过?”李万鹏眉眼跃上几分得意,“毕竟鹤哥是母单,母单都害羞,以后迟早也会是。”


    宋望宁默默想,借你吉言吧。


    见宋望宁不吭声,李万鹏又妄图给自己的话增加几分说服力:“鹤哥真对你不一样,你俩那个帖子到现在还挂在榜首,鹤哥都不处理,不就是默认了?”


    宋望宁有点无语:“你们鹤哥那么忙,哪有时间看贴吧,而且帖子是别人发的,删掉也挺麻烦。”


    李万鹏低头咳嗽一声:“不巧了,我就是贴吧管理员,他只要给我说一声,我立刻就给他删,毕竟我之前帮他处理过好几次这样的事了。”


    “可鹤哥压根不理会,这就说明,你们关系就是不一样。”


    宋望宁十分真挚地说:“反正你知道是假的,那你就主动帮他删呀。”


    李万鹏咽咽口水:“我可不想等多年后,你们子孙满堂了,还责怪我这个红娘没做好。”


    他一个大男人,还红娘,真不害臊。


    宋望宁扑哧一声笑起来,李万鹏品品自己的话,也觉得不好意思,索性换了个话题:“话说,你来这边干什么啊?”


    这边都是一些科技公司,也不是女孩子喜欢去的商场,小吃街。


    “我来这边做个兼职,不过已经结束了。”


    李万鹏不可思议地指了指公司的logo:“不是吧,你居然进的这一家?”


    “这家公司不行,咱们学校之前出了一个事,就是一个女孩来这边当招待,就出事了,后来私了的,但是女孩子受的伤害谁弥补?”


    “你没事吧……”


    宋望宁也怕他担心,就没把老板那事告诉他,反正以后少来这边就是了。


    刚说完,李万鹏一溜烟儿就跑开了,只留下仓促的一句:“为了嫂子的安全考虑,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鹤哥!”


    宋望宁:“……”


    这人一惊一乍的,怎么就那么幼稚呢?


    果真,晚上沈如鹤发来了问候消息,又反复叮嘱了好几次,找兼职一定要注意,还说他可以帮她介绍靠谱的。


    宋望宁欣然同意,如果高中时候,她未必愿意,不想在他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生怕他会不喜欢,如今就不会了。


    她巴不得和他多点交集。


    沈如鹤说话算话,过了几天,就推给她一个公司负责人的微信,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上市公司,宋望宁还奇怪,他一个大学生,哪来的这么多资源。


    原来,沈如鹤的母亲以前在海城的飞机研究所工作,自然认识的都是一些高端人才,他能有人脉也不足为奇了。


    宋望宁捧着手机笑了很久。


    本以为他之所以关心她,是因为李万鹏到他面前主动说了,既然说了,哪怕做样子也得关心一下,可她忘了,她的少年最是赤诚坦荡,从不屑于面子工程。


    而且,哪有为了做面子,而亲自带着她去面试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的春天就要来到了呢?


    宋望宁每个月都会拿出来三天时间去福利院做义工,这也是她坚持了两年的行动。她晦暗无望的青春时光里曾遇到过好人,扶持着她走过艰难的一程,所以她也想回报社会。


    如果不是因为她需要做兼职,其实她愿意拿出来更多时间奉献自己。


    有正常的福利院,也有特殊的福利院,所谓特殊就是指里头都是残疾儿童,以眼盲,耳聋为主。


    这些孩子虽然眼盲,耳聋,但是生活都可以自理。宋望宁第一次见她们就觉得格外奇妙,小天使们虽然被折断了翅膀,对生活的热忱还在,一口一个“宁宁姐姐”地叫她。


    周末不允许进行正常的教学,宋望宁听从院长的指示,带领这些孩子去操场上玩耍,或者在教室内教她们做手工,听音乐。


    这天,趁着阳光正好,天不冷不热,初秋刚刚降临,宋望宁带领着小孩子们到操场后面的树林触摸秋天。


    都是一些盲人小朋友,豆点大的孩子,都是刚念一年级的。


    “小朋友们,你们摸一摸树叶,看看有什么感受呀。”


    宋望宁格外细心,带领小朋友们到的那棵树是最矮的一棵,小朋友们踮起脚尖,就能够得到。


    一个小朋友眼睛没办法睁开,笑容却憨态可掬。


    “宁宁姐姐,这个树叶感觉干干的。”


    “我这片树叶有点刺手,摸起来有点疼。”


    宋望宁弯唇笑起来:“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朋友们摇摇头。


    宋望宁摆出了小老师的架势,稍微拔高一点音量,仍旧温柔:“因为呀,秋天到来了,一到了秋天呢,树叶会变干,变硬,变黄,会刺得手疼,说明树叶快落下来啦。”


    “宁宁姐姐,什么是黄色呀?”


    发问的是一个最小的孩子。盲校和正常学校不同,很多孩子都到了十岁,家长才把她们送过来,因此也还是念一年级。


    这样的孩子,就不会颜色之类的问题了,因为感觉不到,理解不了。


    宋望宁望天想了想,她的眼睛恰好面对太阳,突然福至心灵,牵起孩子的手,大手叠加小手:“感觉到宁宁姐姐了吗?有什么感觉吗?”


    “很暖和,温柔,舒服。”


    小孩子懂的真不少,宋望宁蹲下来,摸摸孩子的头:“黄色给人的感觉也是这样,温柔,舒服,就像宁宁姐姐的手心。”


    小孩恍然大悟。


    宋望宁又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了两部,面对太阳的方向:“现在抬头感受一下。”


    “我觉得热热的,很烫。”


    宋望宁赞同点头:“孩子们,感觉到了吗?太阳热烈,刺眼,散发的光芒就叫红色。至于其他的颜色,我们也可以用相同的方法,你们去过海边吗?”


    “去过!”


    “把手伸到海水里,凉凉的、清爽的感觉就叫蓝色。”


    “而绿色,便是当你走进树林里,感受到的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只要用心,哪怕眼睛看不到,也能摸到这个世界。


    有两个高个子小朋友摘了几片树叶,递给个子矮的小朋友:“心心,你刚才没摸到树叶吧,摸一摸吧,这就是秋天。”


    宋望宁笑着说:“申申,不能摘树叶喔。”


    “为什么呀?”


    她说得绘声绘色:“树叶会疼。”


    申申不解地挠挠头:“可是就算我不摘,树叶也会落下来呀,那样不一样也疼吗?”


    “不一样的,树叶自己落下来,会化作肥料给土壤养分,那就是帮助土壤了呀,所以乐于助人的树叶不会疼的。”宋望宁弯弯眼睛,“可是你摘了它,它没法和土壤作伴了,会很疼很疼的。”


    “呜呜呜那我以后再也不摘树叶了。”


    沈如鹤站了许久,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宋望宁没化妆,素白的小脸干净纯粹,上身是白色宽松的娃娃衫,下身有点喇叭形状的牛仔裤,身后是湛蓝无垠的天空,将她的笑脸定格成静美的图画。


    少女眼里只有这些孩子,所以没看到沈如鹤。


    她安安静静,笑起来世界都明亮。


    沈如鹤莫名想到了《诗经》中一句话: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明明和此情此景没有半点关系。


    他自嘲地笑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沈如鹤每年中秋节之前都会来这里,以前母亲在这里结交了不少朋友,其中一个这里的老师,那人比母亲大不少,退休的年纪仍旧坚守在工作岗位,住在这里,与这里的孩子心连心。


    他手里提了不少东西,笑了笑,往楼上走。


    “小鹤呀,你又来了,都大四了忙不忙呀。”


    与张姨寒暄几句,他又站在窗台上,往下看,定格在一个白色的身影上,张姨也过来了:“你认识宁宁吗?”


    “嗯,认识,我跟她是同学。”


    “这姑娘可善良了,人家就是来这边交换,才半年时间,都得过来当义工,小朋友们都喜欢她,她很有耐心,听说她念的也是师范,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老师。”


    “不是师范,是数学。”沈如鹤想,她应该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老师。


    “对了张姨,义工怎么报名啊?”


    “小鹤,你就别来了,你导师不是经常喊你做事吗?”


    “没事儿,不耽误,我能抽出时间。”


    或许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他也想做有意义的事情。


    宋望宁领着小朋友回教室之后,放了几首歌给她们听。


    “宁宁姐姐,你上次说给我们带礼物……”一个小朋友做了个鬼脸。


    宋望宁无奈:“嗯嗯,宁宁姐姐说话算话的,就在办公室呢,我下课了给你们拿过来。”


    “不嘛不嘛,我们现在就想知道是什么礼物。”


    这些小孩啊,真的是鬼精鬼精的,宋望宁拿他们真没办法,于是便起身了:“那你们自由活动一会儿吧,别跑远了,我争取快点回来。”


    这边有不少义工,义工有专门的休息区,这里的老师非常热情,让他们去老师的办公室休息就行,可宋望宁也不愿意打扰人家,所以就把东西放在休息区了。


    学校特别大,毕竟是义务教育和职业教育全部结合,也是海城规模最大的一所特殊学校,基本整座城市的特殊孩子都被送到这里来了。


    宋望宁又去了趟厕所,十几分钟后才回到这里。


    孩子不算多,所以纪律也不乱,都在教室里吵吵闹闹,宋望宁刚把礼物拿进来,就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来告状,小女孩鼻子都快哭红了:“宁宁姐姐,有人偷我东西。”


    宋望宁皱紧眉头。


    “宁宁姐姐,我今天带了一盒新的橡皮泥过来玩,可是就是刚才你走的那一会儿,我放在桌洞里的橡皮泥不见了,呜呜呜呜,妈妈说如果我再弄丢,这辈子都不给我买了,我好难受啊。”小女孩抽噎不停,难过全然写在脸上。


    宋望宁敲了敲桌子,让所有学生都进教室了。


    她蹲下来:“橙橙,姐姐也不能冤枉其他的小朋友,你确定你把东西带到教室里了吗?或者,你是不是忘在宿舍了?”


    橙橙疯狂摇头:“姐姐,你下午来之前,我就放在教室里了,我同桌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的!都玩了很长时间的。”


    宋望宁还没问,哗啦啦站起来四五个女孩,都是玩过橡皮泥的。


    “宁宁姐姐,我下午玩橙橙的橡皮泥了。”


    “我也玩了,我捏了一个房子。”


    “我没玩,因为挤不过去……”胖乎乎的小男孩说,“她们说这不是小男孩玩的东西。”


    小男孩又提供了其他的证据:“宁宁姐姐,我觉得菲菲是最大嫌疑人,菲菲她也想玩,但是我们都不跟她玩。”


    橙橙眼角还挂着两道泪痕,小朋友都相信她,她也不哭了,专心寻找证据,点头:“是的,菲菲她一直想跟我们玩,可我们都不带她玩。”


    “你们为什么不跟菲菲玩呀?”


    大家都沉默了,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会儿,胖胖的小男孩开了口:“菲菲她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有一点视力的,她经常偷偷袭击我们,欺负我们,所以我们不喜欢她。”


    “今天早上我的屁屁股墩儿还被她踹了呢。”


    宋望宁看向最角落的那个角落,留着短发,皮肤黑黄,像个男孩子,她的眼珠有点斜,平时比较沉默,也很少跟宋望宁互动,所以宋望宁对她印象不是很深刻。


    唯一一次是这里的生活老师跟她说,菲菲不像这里其他的孩子那样,父母是健康人,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莫名生出了残疾孩子。


    菲菲的父母都是全盲,一点也看不见,这样特殊的两个人,在冒着极大遗传风险的情况下,毅然生下了菲菲,菲菲眼睛竟然有一点视力,可把父母开心坏了,然而这一点视力也只能看到事物模模糊糊的一道影,学习与生活仍旧有很多不便。


    “她父母真是的,医生都说了别生孩子,还非得生,看看,孩子的一辈子又耽误了。”


    生活老师讳莫如深似的:“菲菲她爸有家暴倾向,经常把她妈妈打的鼻青脸肿,但是她妈妈不肯离婚,毕竟她妈妈还得靠她爸爸的按摩店生活……哎,所以这孩子打小就缺乏安全感,经常想着先下手为强,用武力解决问题。”


    这些话一下子涌入脑海。


    宋望宁看向安静沉默的女孩,莫名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如果可以,谁不想幸福开心地生活?


    她不是想帮菲菲找借口,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在那样的家庭长大,真是委屈了,如果好好教育,或许还有救。


    菲菲土突然站了起来,她在换牙期,张嘴说话看起来只剩下堪堪几颗牙齿。


    “宁宁姐姐,我没拿橙橙的东西。”


    “你敢发誓吗?”


    “菲菲,肯定是你,让宁宁姐姐检查一下你的棉袄和你的桌洞就知道了。”


    “我们当中就你有视力,你拿起来不就是最简单吗?”


    小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菲菲的脸彻底红了,她的小手也在打着哆嗦,哪怕平时她总是欺负人,可是众口铄金,她也无从辩驳。


    宋望宁敏锐地观察到,菲菲刚才还随意站着,可现在身子有些僵硬,死死地挡住自己的桌洞,生怕有人过来检查。


    事情很明了的。


    她只要过去,强硬地让菲菲挪开,就能知道真相。


    宋望宁想了想:“菲菲,你先坐下吧。”


    橙橙下一秒又要哭了:“宁宁姐姐,肯定是她呀,不能放过小偷。”


    “是的,我们班竟然出了小偷,宁宁姐姐,你要狠狠地抓住她,惩罚她才对啊。”


    宋望宁敲敲桌子,让乱动的小朋友全部坐好,她嗓音猛然高起来,小朋友也都不敢造次了。


    “宁宁姐姐今天给大家带来了礼物,大家知道吗?”


    全体小朋友嗓音尖细好听:“知道!”


    “可是你们知道宁宁姐姐为什么奖励大家吗?”


    小朋友们懵懂地摇着头。


    “因为我知道,咱们班的小朋友是最听话懂事可爱的,我想奖励可爱的你们,可是今天,橙橙的橡皮泥没有了,令姐姐十分失望,”宋望宁装模作样叹口气,将礼物往旁边一丢,“有个小朋友犯错误了,你也很难过很紧张,就说明你知道这是错误,宁宁姐姐还是想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样好不好,姐姐在门口站着,每出来一个小朋友,姐姐就给你发一个礼物。”宋望宁说,“如果你想继续当个好孩子的话,就把橙橙的橡皮泥放在讲台上。”


    “好!”


    班级孩子不多,只有二十个,教室的门紧闭着。


    她没抬头去看教室内的光景。


    最后一个是菲菲,菲菲似乎有点儿忐忑,宋望宁将一块花篮橡皮叫到她手里。


    她低着头:“宁宁姐姐……”似乎有话要说。


    宋望宁抬头望了眼教室里面,讲台上放着一盒橡皮泥,孩子还不坏,或许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


    她蹲下身,摸了摸菲菲的头,温柔道:“菲菲,如果别人对你做了错误的事,你不能用恶意去回报别人,知道吗?我相信你能分得清对和错。”


    菲菲嗫嚅:“可是大家都不喜欢我……”


    “其实没有人不喜欢你,你想一下,是不是从一开始你惹过其他的小朋友?如果是因为你开始踢了别人,打了别人,别人不喜欢你,那么这件事就怪你,改正错误大家会重新喜欢你。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做,那么姐姐会批评大家,让大家都跟你玩,你想想,到底是哪一种?”


    菲菲彻底低下了头:“是我先踢了人。”


    “那就是了,以后菲菲要当个好孩子,其实宁宁姐姐第一眼就很喜欢你,下次姐姐来,会给你带一个新的礼物。”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宋望宁笑,“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人?”


    跟菲菲谈了会儿心,宋望宁小腿都有点酸痛了,她起身的时候,揉了揉发酸的小腿,正准备将走廊里玩耍的孩子叫到教室里,再给她们讲一讲道理,哪想到,这一起来,就看到了沈如鹤。


    沈如鹤穿了件黑色棉服,下身黑色长裤,脸色白皙英俊,身材颀长,影影绰绰的光从窗外打进来,如幻梦一样美好。


    他上衣拉链敞开,露出性感凸起的喉结,似乎刚剪了发,头发更加干净利落,却也更加英挺有男人味了。


    不知为何,她心跳又咚咚咚跳起来,无可抑制的紧张情绪迸发开。


    也不知道沈如鹤听了多少。


    她对着小朋友讲话,声音肯定跟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可爱撒娇,还有点腻歪。


    不知道沈如鹤会怎么想。


    她忐忑不安地看了眼沈如鹤,少年眯了眯眼,唇瓣微微牵起来,深邃的眸子里竟然含了些许欣赏的情绪。


    她不会是看错了吧?


    等等,沈如鹤怎么出现在这里?


    万千理不清的念头缠绕在一起,眼下,她还得处理好小朋友的事情,朝着沈如鹤点点头,又回了教室,将橡皮泥还给了橙橙,又带着小朋友们去操场学了新的体操。


    日落西山时,她的工作也就结束了,小朋友们去吃饭,她也去食堂用餐,然后回学校。


    本以为沈如鹤早就走了,哪想到,她刚进食堂里,就看到靠窗处,沈如鹤坐在那里,他对面也放着一份饭菜,还有买好的豆浆。


    沈如鹤冲她摆摆手。


    “过来吃饭。”


    “谢谢你啊,饭居然都打好了。”


    沈如鹤点点头,揶揄一笑:“宋老师这么辛苦,帮忙打个饭不是应该的?”


    “别打趣我了。”


    “知道你不爱喝奶茶,所以买了豆浆。”


    宋望宁不自在地眨眨眼睛,微微发愣:“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食堂,奶茶你没喝几口。”


    宋望宁的心口猛然跳动起来。


    她喝了几口豆浆,才将这股子惊悸压下去。


    沈如鹤提起了刚才的事情:“你当老师还挺顺手的。”


    “什么老师啊,就是过来看看孩子。”


    “处理撒谎的孩子那里,我你做得很好,给学生留有余地,循循善诱,以后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老师,孩子们都会很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称赞令宋望宁有点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耳垂:“其实我都没想好未来要做什么,学数学可以做的方向还蛮多的。”


    沈如鹤微微颔首,上下打量着她:“你挺适合当老师的,不管教大学还是中学。”


    “是吗?”她仍旧微微错愕。


    那么,以后就当老师好了。


    “我记得我念小学那会儿,也有个同学拿别人东西,我们班主任告到了校长那里,后来,又请来孩子家长,两方家长争执不休,还让孩子在国旗下道了歉。”


    “后来呢?”


    沈如鹤陷入沉思,失笑:“他被同学们贴了标签,大家都讨厌他,可我知道,他拿那人东西也是因为经常被欺负,他身材矮小,打架打不过,才有了这个主意。”


    “再后来,他就转学了,我就不知道了,希望他一切都好吧。”


    “一定会好的。”


    “所以,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你是我们的小学老师就好了,很多事情或许就不一样了。”


    “能拉孩子一把就拉一把,我们能起的作用非常有限,我还是希望,在有限的作用里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宋望宁谦和地笑,“天上的云,漂浮的风,脚下的路,每一步都踏踏实实。”


    沈如鹤垂眸笑了声:“是啊,每一步都踏踏实实。”


    沈如鹤开车过来,自然,宋望宁也不用搭公交车了。


    拜别张姨之后,两人到了地下车库。


    这是宋望宁第一次见到他的车,牌子还算低调,黑色的车身,流畅又干净,她悄悄记住了车牌号。


    沈如鹤开了锁,宋望宁上前一步,拉开车门。


    哪想到沈如鹤也过来帮她开门。车把手就那么大点,两人的手都触碰上去,自然双手叠在一起。


    一只手温热,一只手冰凉。


    宋望宁的手在下面,浑身一激灵,沈如鹤赶紧将手挪开了,说了声:“不好意思。”


    宋望宁摇了摇头,脸色也烫得要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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