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宁回家后格外无聊,简单收拾了一下卫生,给自己做了点饭。
下的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没有乱七八糟的调料,还真就怀念这个朴素的味道。
吃饱之后,江芜的消息连续发来好几条。
【江芜】:到家了吗宁宁!
【江芜】:宝贝宁,你家小芜呼叫你[可爱][可爱]
【江芜】:不在吗?
【】:到家了,刚才没看手机,刚歇下。
【江芜】:我好想你!!!你妈妈在家吗?
【】:她过着她的好日子呢,自然不在家。
其实前几天沈书珺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国庆回不回家,如果回家的话,她回原来的家照顾她。
宋望宁没必要撒谎,就说回家,但是不需要她过来。
沈书珺坚持了几下,也就没说什么。
其实宋望宁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心想万一回到家能看到那道系着围裙的身影呢?可惜没有这个可能了,家门还锁着。
明明失望了那么多次,为什么她还是不知悔改呢?
如果宋国军还在就好了。
宋国军才不会这样对待她。
冷暴力才是最伤人的东西。
【江芜】:那我今晚找你睡吧……
宋望宁发呆,没看到消息。
【江芜】:行不行呀宁宁~~你不爱我了?
【】:当然可以了,你不嫌弃我的床小就行。
【江芜】:那我马上就过去。
宋望宁的心暖暖的,她失去了父亲,如今连一个表面的母亲都没有了,还剩下三两好友,还好这些朋友都是真心对待她。江芜知道她一个人回来难免孤单,所以主动过来陪她睡觉。
江芜假期回来,也没再去新城雅居,回的母亲家,距离宋望宁这边也就十五分钟车程。
江芜高三跟人私奔,真是把江母吓怕了,她的确从来都没有不要江芜的想法,只是心直口快,不顾后果说出了伤人的话,也得到了相应的代价。
江芜那时候耍耍性子,到底选择了原谅,不过修复得再好的瓷器也比不得原装的。
江芜告诉过宋望宁,她以后会留在周凛工作的城市,可能毕业后几乎不怎么回安城了。
毕竟上班后也没有寒暑假可以挥霍,所以趁着现在还是想着多陪陪江母。
宋望宁给江芜留了门,她戴着耳机坐在书桌上看手机,突然整个人被搂住了,江芜死死地抱着她:“呜呜呜宁宁我真的好想你!”
“我在大学也没遇到像你这么好的朋友了。”
宋望宁眨眨眼睛:“可你遇到了疼你的老公。”
“不是遇到,是我捡来的,”江芜笑着说,“没人要他,就我愿意收他,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他一辈子吧。”
江芜又说起一些大学日常,她说大学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结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主要是大学生结婚的太少了,突然爆出来会引起很多非议,再加上周凛身份特殊,大家可能会有不必要的猜想。
“怎么个特殊?”
宋望宁只知道周凛有钱。
江芜挠挠头:“就……他爸开的那个影视公司是业内最强的,而且跟国外一些很有名的的电影公司都有合作,我说几个他爸公司出品的电影,你肯定知道。”
“周凛也不简单,他性子倔,不跟他爸干,这就涉及到豪门秘辛了,你也没兴趣,就是周凛随手开了个营销公司,他爹求着跟他合作,他都不同意。就这个小公司,日入几位数你知道吗?”
宋望宁不敢猜了。
江芜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反正就是,我仿佛掉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要不是确定他是好人,我都不敢嫁他,太吓人了。”
“他说他诚心疼我,把名下那些股份,房产全部转移到我名下了,我看着卡内那些余额,都不敢乱动。”江芜摇着头,“反正就是,还挺没归属感的。”
“只有晚上,我枕着他的腿,跟他一起看电影,聊聊天,我才觉得,原来我真的嫁给了爱情。”江芜笑得像个小女人似的。
接下来,江芜又分享了一下婚内心得,把宋望宁都弄脸红了。
“记得在新城雅居那会儿,我以为他不行,没想到……”江芜结婚一眨眼快三年了,不是当时聊起带颜色的话题就害羞的小姑娘了,“对了宁宁,你跟沈如鹤怎么样了?”
“我觉得还挺好的。”
宋望宁思忖着:“不像高中那会儿,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了,可能我们都长大了,对异性的渴望变多了,他应该对我是有一点感觉的,不过我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有多深。”
慢慢来吧。
毕竟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
江芜和宋望宁一同躺在床上,她摸了摸宋望宁的脸:“我记得小时候奶奶常说,人这辈子吃的苦是有数的,现在多吃些苦头,老了就能少吃些苦头。”
“我们宁宁在短暂的二十多年里,已经把人生能吃的苦都吃过了,我想,以后迎接你的都是好日子吧。”
“就算天下人不得偿所愿,你也应该得偿所愿。”江芜叹着气。
宋望宁弯了弯唇:“沈如鹤也说,以后都是好日子,我相信他的话。”
“好家伙,你不相信我说的,就相信他说的,你这还没跟他在一起,就这么重色轻友了啊?”江芜骑到她身上掐她脸,挠她痒痒肉。
“啊啊啊,江女侠求放过!”宋望宁最怕被人挠痒痒。
江芜放过她了:“天色真好,咱们看电影吧。”
外面黑漆漆一片,宋望宁家地方偏僻,几乎没什么车流声,最适合看电影和睡觉,这才八点钟,睡觉也不合适。
“行,但是我没有投影仪,你要是不介意,咱俩用手机看?”
江芜双臂交叉:“我介意!”
宋望宁:“……”
江芜下了床,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盒子,献宝似的给了宋望宁:“这个是迷你投影仪,我在霖城买的,顺手就多买了一个,想着送给你这个文艺少女。”
“这么小啊,能投清楚吗?”
“当然,来,我教你。”
江芜也就弄了一分钟,连接了wifi和手机,投到了墙壁上,电影就开始了,她随便找了部《恋恋笔记本》,这部关于真爱的电影,令她们泪流满面。
看完电影后,两人交流着心得。
江芜说:“我不是前两天就到家了吗?我碰到你那个同桌了。”
“季洲吗?”
“嗯,陈止真挺可怜的,哎,喜欢的女孩子碰到这种事情,不冲动才怪。”江芜说,“我跟季洲说了几句话呢,季洲看起来挺阳光开朗的,真跟你高二生日会见她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太阴郁了。”
是啊,是一个少年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她完成了救赎。
他拯救了季洲,却将自己陷于囹圄。
“季洲跟我说,陈止快出来了。”
还记得判的是四年,这才到第三年。
“对我们来说三年眨眼就过去,可对他们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啊。”
“陈止在里头立功了,减刑了,好像今年就能出来。
“真好!”宋望宁由衷地赞叹。
她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陈止和季洲早日团圆才好。
江芜陪着她住了两天就回去了,因为江母要带她回外婆家,宋望宁又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了,倒是明天几个人有一场聚会。
有李荡,周亦如,沈如鹤,还有宋望宁。
周浩没回来,好像忙着一场比赛。就连沈如鹤都经常感慨,曾经最爱侃大山的周浩消失不见了,现在是恭谨好学的周浩。
明天毕竟要和沈如鹤出去,宋望宁专程找好了漂亮衣服,又将化妆品收拾出来,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心头莫名一阵悲凉。
在学校还好,一旦到了熟悉的环境,她总会想起宋国军。
坏是他,好也是他。她经常梦见宋国军去世前对她说的那句话:“宁宁,你恨爸爸吗?”
爸爸这一生穷困潦倒,给不了你好日子。
爸爸做了一辈子发财的梦,喝醉酒犯糊涂,还打过你。
爸爸不是好人,贪小便宜。
可是爸爸爱你。
爸爸以爱要挟你,捆绑你。
宁宁,你恨我吗?
宋国军在世的时候,她给不了他否定的答案,冷眼旁观,在梦中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不恨。”她抓紧了宋国军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宋国军又溜走了,然而醒来,照旧虚空一片。
茫茫的雾气陪伴着她。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花草,熟悉的茶几,熟悉的床,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白云与飞鸟,熟悉的雨雪晴空。
最熟悉的爸爸却不在了。
或许是老天惩罚她的狠心吧,就连沈书珺也不要她了。
沈书珺说的没错,算命先生也没说错,她命硬,克死了妹妹,克死了爸爸,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外面种的几盆绿植跟她一样命硬,沈书珺不在家也还没死,宋望宁浇了浇水,这些植物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她下次回家。
希望能多熬一些时日吧。
她实在是不想失去任何东西了,哪怕只是几盆没人关心的绿植。
晚上,宋望宁又无聊起来,家里实在安静,她便回了房间,打开电脑,随便放了个电影,营造出很热闹的感觉。
“宋望宁在家吗?”
宋望宁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明天才出去聚会,居然听到了沈如鹤的声音。
宋望宁站起来:“在家!”
少年的脚步越走越近,他拎着一个纸袋进来了:“我今天在小姨家玩,我小姨做了一些新的甜点,准备上架出售,带给你尝尝,有什么建议可以跟我说。”
“这么棒。”宋望宁会心一笑,“不过你带的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沈如鹤往房间四周看了看,也觉得安静得出奇:“阿姨不在家吗?”
宋望宁坐下,不着痕迹地叹口气:“我跟你说了呀,我妈妈结婚了。”
“可你好不容易放假一次……”沈如鹤噤声了。
老天啊,他究竟做了什么。
大老远把宋望宁带回来,却不想,她竟然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空旷的家。
他在自己家热热闹闹,她却孑然一身,放电影也要最大声,一草一木都在宣泄着她的孤独。
宋望宁看出他脸上的愧疚之色,主动说:“跟你又没关系,你不用觉得抱歉,这是我的家,我自己想回来,前面两天都是我闺蜜过来住的。”
“这不是,还有你这些点心陪着我吗,我挺开心的。”
“可是……”他仍旧放不下心。
“以后这种时候还多着呢,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陪在父母身边的小孩子了,总要学习独立,”宋望宁笑笑,“其实习惯了就好了,就是可能过年过生日什么的,会有点难过。”
她絮絮叨叨:“但是我还有爷爷,或许我到我爷爷那边也可以。”
沈如鹤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对于眼前的少女,萦绕在心头只有心疼的情绪。
细细密密的,扎得心口有点疼。
沈如鹤脱口而出:“宋望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们都一起过生日吧。”
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是上天赋予的浪漫。沈如鹤第一次觉得如此奇妙。
宋望宁怔了怔。
又该以什么身份过生日呢?朋友吗?现在可以,那么将来呢?沈如鹤如果遇到了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对方会吃醋吗?
她嘴唇张了张,由不得她询问,她更加舍不得拒绝,哪怕只有一个承诺。
“好啊。”
她没办法拒绝沈如鹤。
沈如鹤打小就诚信,说了就肯定能做到。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宋望宁的房间,上次借书只是匆匆一瞥,他对她也没有探询之意。
如今却莫名地想要知道她的成长经历。
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一个相框,是在海边拍的,照片有点微微泛黄,是她的父母和她。根据照片上的时间推算,应该是刚来安城那会儿。
宋望宁那时候跟现在长得不太一样,脸颊有点婴儿肥,却白生生的,同样可爱。
她穿着乖巧的一身校服,他认识这身校服,就是隔壁初中的。
原来他们念的初中也离得这样近。
两人又聊了几句,沈如鹤告别宋望宁,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那张照片,总觉得哪里好像见过。
莫名的熟悉。
初中时候的宋望宁理应跟他没有交集,可这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繁星密布的夜晚,沈如鹤脑中似乎有了点头绪,大脑中轰然闪过一束白光。
下过雪的夜晚,如白天一样明亮。
街道上冷风阵阵,寒凉刺骨,路人走得很快,不愿逗留。
他曾经安慰过一个失意的女孩,随手给了她一包巧克力。
那女孩满脸泪痕。
他见过好几次宋望宁哭泣的模样,一直莫名心疼又熟悉,可他从未往深处思考。
沈如鹤这才知道那熟悉感从何而来。
原来高二一起搬书,并不是他们的初见,怪不得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宋望宁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原来他们之前的缘分要早得多,而宋望宁一直记得,从从未提起。
或许应该称之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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