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


    “白秋。”


    “白……”


    “到到到!”


    少年飞快的迈进教室,他迅速扫了一眼,发现只有最后一排还剩下个空座,三步并两步,假装熟稔的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我回来了,谢谢你还帮我占着座。”


    说完,白秋抬起头,对着站在讲台上,头发花白,带着眼镜的教授解释道:“老师,我其实早就来啦,就是闹肚子去了趟厕所。”


    “行,这次就算了。”


    教授推了推眼镜:“下次早点回来,再迟到就扣分处理。”


    “谢谢老师!”


    少年笑容灿烂,趁着老师转头讲题的功夫,偷偷摸摸拉开衣服拉链,掏出课本和笔,肩膀碰了碰同桌,小声道:“谢谢你没戳穿我,下课我请你喝奶茶。”


    “小聪明。”


    男人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


    白秋抬头,身旁的男人金发碧眼,膀大腰圆,看上去一脸凶悍,古铜色的肤色浅浅的蔓延着疤痕,有一种英气的美感。


    “身为大学生不务正业,整天上课迟到,还不承认错误,只会偷奸耍滑搞这些小聪明逃避惩罚。”


    他又冷笑了一声。


    白秋:“……”


    没有整天。


    他只是昨天心力交瘁,再加上今天早上闹钟还没响,起的稍微晚了一点。


    不至于上升这么高吧。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好奇怪。


    再看一眼。


    白秋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男人抱臂,继续冷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有哪不对……”


    “最后一排那个!”


    教授严声厉色:“起来答题,说话声比我还大,你讲课还是我讲课,这道题选什么?”


    男人:“……”


    他慢吞吞的起身,浅绿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板。


    “选b。”


    白秋小声提醒。


    “b。”


    男人臭着脸重复。


    “坐下,以后好好听讲。”


    教授脸色缓和。


    “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男人刚坐下,立马臭着脸说道:“就这种题,我自己也会做……”


    “静声。”


    白秋的神色冷淡至极,手上笔不停:“你吵到我学习了,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只是还你早上没揭穿我罢了。”


    男人闻言撇嘴,小声嘟囔了两句,倒是没再继续说话。


    白秋一直认真做笔记,下课铃响的第一瞬间,他抱着书飞奔上讲台,问了两道题。金发碧眼的男生抱着肩慢悠悠的从讲台走过。


    他耸肩,对着白秋哼了一声,才往外走,活像个幼稚鬼。


    白秋有片刻走神。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便是最后一个攻。


    雇佣兵——凌十一。


    他接到了一项任务,伪装成学生。


    书中并未说是什么任务。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关系。


    白秋收回视线。


    他听教授讲完最后一道题,状似不经意道:“谢谢老师,对了,我家里最近寻到一株野生鬼兰,老师有空来鉴赏呀。”


    “那就却之不恭了!”


    教授眼睛亮起。


    “就是……”


    少年挠了挠头,单纯道:“就是它长势不太好,我看那些什么这个小说那个小说里写,从动物尸体里长出的花都格外好。”


    “我要不要买两斤猪肉埋土里呀。”


    “!”


    这是什么天才想法。


    “你不会已经埋了吧!”


    教授只觉得头脑眩晕,那可是珍贵野生的鬼兰,他是爱花之人,听到花被这般糟践,气的快要连站都站不住了。


    “没有没有,”白秋连忙道,“只是想想,只是想想。”


    “那就好。”


    教授松了一口气:“尸体在腐化过程中,有可能对盆栽花卉造成烧根,不过,若是在别的土壤中完成腐化后再施入盆中就不会。”


    “这样啊。”


    白秋若有所思。


    “你别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教授严辞厉声,不放心的又叮嘱几句,少年乖巧点头发誓自己绝没有这种念头,才从教授的嘴里逃脱下来。


    这么说的话。


    花园不是第一埋尸处。


    书中描述过,万宁对养花颇有心得,也最在意他的玫瑰,尸体运来运去太不安全,就在古堡内部一定存在某一个地方。


    埋葬着正在腐化的尸体。


    白秋握着笔,不自主的转了几下,楼道里学生来来往往,人流拥挤,他被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想起什么连忙打开手机。


    邹尘:早。


    !!


    他居然主动对自己说早了!


    大进步!


    白秋精神一振。


    暗鲨猫猫头:呜呜呜,哥哥早,我今天迟到了,差点被老师记名。


    还好。


    邹尘微微松一口气。


    还回他,没有厌烦,也没有忘记。


    男人手指摩擦着手机屏幕,微微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他从未安慰过人,男人犹豫片刻,切屏下了一个万度。


    听说这个软件很有用。


    公司的网速很快,邹尘耳尖泛红,对着输入框打上问题——


    女朋友迟到了怎么安慰。


    界面很快蹦出一条几千点赞的精选回答。


    匿名回答: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为了她好,那么现在一定不要安慰她,需要做的是跟她讲道理,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应该守时……


    ……


    最后,一定要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不要安慰,让以后也能严格的时间观念。


    你的安慰就是对她不好习惯的纵容。


    这样……真的行吗?


    邹尘有些怀疑。


    不过,好像说的确实有道理。


    邹尘斟酌用词:你应该早点起,不然他下次还会记你的。


    发完,想到精选回答中的一句——


    一定要严肃,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邹尘:这件事是你不对。


    好像有点凶。


    男人回想往常他说这话时员工的表情。


    又惊又恐活像见了阎王一样。


    他手一点,连忙撤回。


    时时刻刻捧着手机的白秋:“……”


    晚了,他看到了。


    这个死直男。


    少年表面上气的咬牙,眼里却带着笑意。


    他故意不回邹尘的消息,看了眼课表,解开小电驴的锁,欢欢喜喜往校内商场开。


    b大很大,几乎笼罩整个郊区。


    商场更是应有尽有。


    白秋原先逛过,他轻车熟路的直奔二楼,抱了两个毛绒狐狸坐垫,又挑挑拣拣买了些东西,最后目光落在毛线店。


    “大哥,毛线多少钱呀。”


    “十块钱两团。”


    “能便宜点吗,”少年捏了捏线团,挑了十二个不同的颜色,“这些五十怎么样,能的话我就拿走,不能我去别家看看。”


    老板:“……”


    这小娃子看着这么贵里贵气的,居然还会讲价。


    “行,”他随口问道,“给女朋友买的?是打算织围巾吧,不过这都快夏天了也没法戴。”


    “没事,”白秋淡定道,“我织的慢,等到冬天就织好了,正合适。”


    老板:“……”


    不是他说,这也忒慢了。


    “不过不是围巾,”白秋摇了摇头,他左顾右盼,神神秘秘的凑上去,道,“我有个秘密,你要听吗?”


    “什么?”


    老板好奇的竖起耳朵


    “就是……”白秋压低嗓音,“就是您听过情侣织围巾就会分手定律吗?所以我打算给他织一个毛衣!”


    老板:“?”


    毛衣。


    老板盯着红绿混杂五颜六色的毛线。


    实在想象不出来成品。


    这真的能好看吗?


    管他呢,反正自己赚钱就得了,他手脚越发麻利的装好,生怕眼前的顾客后悔。


    老板装好后,没忍住顺口说了一句:“小孩子家家看着还挺迷信的。”


    “这里面水很深,懂得都懂。”


    白秋摇摇头,一副你不懂的样子。


    老板无话可说:“……”


    “白秋哥?”


    白秋刚拎上袋子,角落里就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少年回头,许清站在他身后,笑容腼腆:“好巧啊白秋哥,我刚才就看见你,就,就是不敢认,没想到白秋哥也会买这些。”


    也会买三十的抱枕,会为了便宜十块钱斤斤计较。


    许清心里有些隐秘的开心,少年离他好像也没这么远,高高在上的光环也会落在便宜的毛绒玩具里。


    “好巧。”


    主角当真无处不在。


    白秋礼貌微笑:“你也来买东西?”


    “对。”


    许清的手指绕着衣角画圈:“我攒了些钱,长清哥对我也挺照顾的,他快生日了,我想给他买礼物,白秋哥,你眼光好,你帮我挑一挑吧。”


    “行。”


    白秋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不同于一二楼的百货。


    六楼往上的东西可以算得上是奢侈品。


    白秋目光下意识落在一条皮带上。


    银色的皮带做工精良,活扣精致,价钱相对而言也不是很贵——七千八。


    轻奢品牌。


    “这个好!”


    许清的眼睛一亮:“白秋哥,你眼光可真好,这个和长清哥好搭。”


    原来是在这买的。


    白秋垂眸,笑容浅淡:“我觉得不太合适。”


    很合适。


    这条皮带于他仿佛是天作之合,唯一的缺点是——


    许清送这条皮带时,沈长清并未爱上他。


    男人毫不怜惜,扔垃圾一样把他扔给了邹尘。后来沈长清爱上许清,清算邹尘的时候,便把这条皮带也算了进去。


    沈长清发着疯,一下一下打在邹尘身上,男人面容始终平静,他双眼映衬出他癫狂的身影,让沈长清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他打的更加用力,直到银色的活扣崩裂,皮带彻底断成两截,才停手。


    伤口肿胀感染。


    邹尘断了右腿,无法动弹,破旧的出租屋阴暗而又潮湿。


    他那时候。


    肯定很疼吧。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