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对方软软恳求的样子太过可怜,又或是有夜心软还面皮薄,不过才被盯着看了一小会儿,她就抿唇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递出受伤的手,闷闷嘱咐。


    “…最多100cc。”


    目前她被堵在书桌下的狭小空间内,腿还被绑着,说白了就是完全无路可逃。


    如果眼前这位路什么的先生饿急了,直接不管不顾地按着她就饱餐一顿…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有夜出动出击可就不一样了。


    她想得是,100cc自己还是给得起的,并且人家刚救了她,她给点谢礼也是应该的。再说等到对方耐心耗尽她被迫给,和现在她主动提供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更何况这里可是游戏啊。


    就连这幅破身体都变得结实了不少,可不该还因为被吸一两口血就挂掉吧?


    这边有夜的心思弯弯绕绕地都走了好几圈,而那边路德维希见有夜将那只受伤的手递出,又低低嘀咕了一些他听不懂的短句,自是不敢乱动的。


    他盯着那蜿蜒流淌的暗红血液不停滚动咽喉,针尖状的瞳仁缩了又缩,显然已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可有夜没给出明确的允许,路德维希也只能极力忍耐继续等待。


    嘀嗒。


    一滴血自手腕处滴落,落在绒毯上晕出小朵暗色的花。


    好浪费…


    路德维希抿唇,又往前凑了几分。


    如果会像这样全部浪费掉的话…那他吞下那些血滴应该也不会被责罚吧?


    汇集在一起的血液沉甸甸地坠下,似就要再次滴落。


    但路德维希还未来得及舔去那些甘露,就听铠甲摩擦的铿铿声由远及近,沉稳男声低低传来,又震落三两滴艳红血珠。


    “圣女。”


    这次进来的骑士着苍蓝半甲,内里配麻质白袍,身形高大到需要弯腰才能顺畅进入室内。那一头浅金短发利落无比,湖蓝色的狭长双眸淡淡扫视室内后便皱眉低垂。


    深红绒毯上静静躺着的脏污教典已说明一切。


    “路德维希,你杀了监察官?”


    苍蓝骑士本就凌厉如冰霜的容颜越发冷峻,硬朗的面部线条因愤怒而绷得紧紧的。他停在书房正中,目光含火,好似就要穿透樟木书桌,灼穿为他找麻烦的新进侍从骑士。


    “起身回话!”


    不过才几句话,苍蓝骑士强大的气场便压迫而来,就连游戏玩家的有夜都被吓得肩头一跳,抬起脸快速眨了两下眼。


    好凶…


    这人比她不好好吃药时的护士长姐姐还凶。


    而被点名的路德维希则一点也不害怕,他十分遗憾地又仔细用目光黏腻地绕了一圈有夜的手腕,才快速套上头盔,伸手一划,将困扰有夜已久的绑绳用指甲直接划断。


    有夜这才知晓为何路德维希穿戴全套铠甲,却唯独不佩戴手甲。


    他的指甲似乎能同猫咪一般自由伸缩且锋利无比,十分符合大多数漫画里吸血鬼的形象,关键时刻能当作防身的武器,又能收回不影响日常生活,着实便利的很。


    绑住腿脚的红绳终于解开,路德维希扶起有夜便规矩地退后一步,单手扶胸向苍蓝骑士朗声报告。


    “确实是我杀的。”


    而有夜起身后,则微微上提裙摆,一边暗自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脚腕,一边打量起眼前身形高大的苍蓝骑士。


    直到她仰着的脖子开始滑稽地泛酸,有夜才微微歪斜脑袋,又匆匆打量了几眼便快速收回视线。


    果然很凶。


    那张脸怎么看都写满了“不近人情”四个大字,这人一定是最会循规蹈矩的那类死板老顽固。


    “我要一个能让教廷彻底闭嘴的理由。”


    苍蓝骑士上前,不过几步,便从书房正中行至有夜身前。


    小山一般的阴影骤然袭来,不费吹灰之力便逼走窗外投射而来的一片斜阳。


    有夜仰头望了眼苍蓝骑士的下颌,赶紧低头刻意后退了一步,才得以从那人的阴影下逃离。


    她低头的那会儿,苍蓝骑士也恰巧压下眼帘。


    他见有夜做出明显的闪避动作,不由得攥紧垂至身侧的拳。


    “理由,路德维希。”


    他转而再次询问起监察官死亡的缘由,可那双眼却胶着在有夜身上怎么都移不走了。


    那双湖蓝的瞳仁慢慢自上而下地压下,如同巡视领地的雄鹰,正自高空俯瞰并一寸寸地谨慎确认领地状况。从圣女光洁的额,低垂微颤的眼,以及纤弱的颈再向下…直到一抹嫣红突兀冲入眼内。


    根本无需言语,鲜血的颜色与捆绑后的痕迹已向他无声说明了一切。


    “我见监察官维克多意图反抗,就…”


    “够了。”


    苍蓝骑士打断路德维希的解释,抬眼赞许地冲他点点头,轻描淡写地作了总结。


    “是他活该。”


    闻言,有夜猛地疑惑抬头,这急转直下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明明苍蓝骑士刚进门时,怎么看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呀?


    她试探性地伸手点在对方紧攥握拳的手背,那个拳头一下僵住微颤,又迅速松开五指不停调试角度,微弯后定型,像是等着谁来握住似的。


    ——【姓名:阿诺德,职位:圣殿骑士团首席骑士长,好感:满。】


    有夜见弹窗跳出便一边默念暗记人物名字,一边试图收手,但她的手腕却被一把攥住,连带后背处也扶上一只温热手掌。


    她抬头,微微启唇,面露疑惑。


    后背处的那只手掌推着她上前,慢慢缩进两人间的距离,阿诺德的嗓音又低又冷,偏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圣女险些被监察官维克多残忍杀害,现已由失落之神亲自降下神罚,这才落得个化为虚无的结局。”


    阿诺德说完,有些不屑地勾起单边唇角,再次压下那双凌厉的眼,手腕一翻便单手稳稳抱起还一脸状况外的有夜。


    “圣女伤了腿。”


    命令句。


    有夜在那颇具压力的视线下,只得赶紧点了点头。


    阿诺德满意地微抿薄唇,刚要抱着有夜转身就听路德维希一拳狠狠砸上书桌。又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路德维希快步走来,偏软嗓音因焦急都有些变调。


    “不可能!我绝对没有让圣女大人受伤!”


    除了他咬的那一下…路德维希轻轻在心里补充。


    “她伤了腿。”


    阿诺德耐心地再次重复。


    “绝对没有!”


    路德维希丝毫不让,据理力争。


    有夜坐在阿诺德的臂弯,着实尴尬得很。


    说实话,她完全弄不懂眼下的剧情,毕竟才刚进入游戏,也没有像样的背景解说。不过看人脸色行事,她还是会的呀。


    她虽的确没有受伤,但阿诺德这样说,难道不是为了给路德维希脱罪么?如此作为,明显阿诺德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上司嘛。


    可为什么当事人会这么没眼力见,还蠢得要死地强调她没伤。


    “路德维希。”


    阿诺德皱起眉头,另一手抚上有夜置于腿上的手,将其松松裹于掌中的动作宛若最明显不过的暗示。


    “我重复最后一遍,圣女阿尔忒弥斯受伤了。”


    “她没有!”


    路德维希愤愤踱步向前,拽住有夜被阿诺德握住的手,快速施力将她拉向他那侧。


    “我绝不会让她受伤,你这个短生种赶紧给我松手!”


    此时一道强劲热风忽地自下而上骤然挥出,直接弹飞一身红甲的路德维希,那身铠甲撞上墙面的声响沉闷短促,而红甲慢慢自墙面滑落时的摩擦声则无比刺耳。


    阿诺德从鼻间快速挤出一声冷哼,有夜视角内,对方硬朗的下颌线紧绷,连带箍着她的手臂也又收紧几分。


    “…只长寿命不长脑子的长生种,究竟哪儿来得优越感一直赖在圣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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