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意倦爱迟 > chapter 24
    孟循礼知道这个他,指代的是那天出现的那个身穿西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气质矜贵的男人。


    她的丈夫一点也不是她所说的,四十岁大肚子老男人。并且,他很在乎顾意。也不如顾意所说的,两个人毫无感情,作为一个商品一样交易的婚姻。


    孟循礼皱眉,认识十五年,顾意看起来还很年轻,至多二十五岁?那么算起来,就是青梅竹马。


    他冷眼看向顾意,顾意捧着咖啡杯,猜测得到,对面的人大概以为这个开场是在炫耀恩爱。或许不知情的人,都会这样以为。


    那么该从哪儿说起呢,从一见钟情,或者是日久生情?


    顾意将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抿了口没加糖的咖啡,很苦,苦到她皱眉。


    “在我十一岁的时候,我爸的生意重心挪到棠城,所以我们举家搬迁。那天我第一次去转学的学校,不知道该说运气不好,还是别的什么。闹钟、车子……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阻拦我。然后,我遇见了他,我在他面前摔了一跤,十分狼狈。”


    这是故事开头,宽泛点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咖啡的苦味在嘴巴里久久不散,顾意的眉头紧锁不展,即便这么久了,回忆在她脑中仍旧鲜活。


    “我很喜欢他,我很早就开始追他。假如写成帖子放在网上,应该会被人骂出几千层,我追得很紧,大概算是一个人的深情和自我感动。”她逐渐能以客观的态度看待自己的过去。


    放在今天的网络环境上,无论男女,都不提倡自我感动式的追求,何况还影响到对方生活,也被对方明着拒绝过很多次。


    即便不放在网上,当时很多旁观者大抵也都在心里不喜她的做法。


    但世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对吧?顾意笑问孟循礼,又或者在笑问她自己。


    孟循礼眉头一皱,以为这个故事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顾意说下去,从初中时代讲到高中时代,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在她的回忆里仍旧很清晰。


    “我们念了同一所大学,但不在一个专业。我觉得住学校很新奇,所以选择了住在学校里。薛倦不是。”


    她一愣,解释:“薛倦,他的名字。”


    大学时代比起先前,能讲的东西变多了,却也变少了。因为每个人的世界都变大了,能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少了。不再困于学校课堂,广阔天地太远。


    大学之后,追求薛倦的人只增不减。其实顾意也一样,追求者众多,但顾意从没看过他们一眼,一心一意都扑在薛倦和她的梦想上。


    她依旧给薛倦带早餐,结果发现给他带早餐的人特别多,她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去他的教室上课的人也多,堵他下课的人也多。


    薛倦态度从来不变,永远一副不理人的样子,这一点一直被人诟病,但也被人追捧。不管是谁的示好,他都从来不接受。


    顾意没有任何例外。在追求薛倦这件事上,她没有占到任何认识早的便宜,如果一定要说,就是被拒绝得多,可以总结出经验。


    后来顾意发现,当她退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薛倦就不会太拒绝她。所以她学会了一招,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先找他,把他找出来之后,再突然展露自己的感情。


    当然,薛倦会生气,冷脸说她。


    但很奇怪,她这招仍旧百试百灵。所以她后来一直这样做,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跟着他去参加同样的社团,参加同样的活动……


    关系也没有变得更亲近,但也没有变得更糟。


    顾意印象特别深刻的只有几次。


    一次是她原本约薛倦看电影,软磨硬泡才磨到他同意,如果挑在任何节日,这就瞬间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所以,顾意挑在了情人节之后那天。


    这样就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了,毕竟普通朋友也可以去看一场电影吧。何况她说得自己很惨,室友通通出去了,她一个人,多么孤独多么寂寞多么害怕。


    “阿倦,你看,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我保证,我不干什么,我就是想找个人陪我一起去。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顾意撒娇,一撒娇就用带海城口音。


    反正最后薛倦勉强答应了,陪她看一部儿童动漫电影。


    尽管这不算什么,没有人会觉得,大家一起看一部电影,一起喝一杯茶,就有什么关系了。


    然后,他没来。


    薛倦给的理由是,他忘了。


    他的确是忘了,后来顾意知道,那天叶灵恰好回国,他赶去见了叶灵一面,又急匆匆地赶回来。


    而顾意呢,在料峭春寒里,在电影院门口,等到手指发僵。


    她还信誓旦旦地和室友们分享喜讯,后来灰溜溜地回去,抱着枕头哭了一场,又说再也不理他。


    当然了,这是一句阶段性誓言。时效不超过一礼拜。


    所以一切并没有这一件事而发生什么改变。顾意还是那个顾意,至于薛倦,也还是那个薛倦。


    面对那天的失约,他只是轻飘飘地说,忘了。


    忘了,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顾意想。


    孟循礼看着顾意,面露不解,纵然她丈夫是个很优秀的人,可她也不至于这样……


    顾意从旁边夹了块方糖放进咖啡,用勺子搅了搅,“我以前想,会不会一直追不到。但是有一天,他答应了,我自己都觉得这不可思议。”她轻笑了声。


    外头忽然一声惊雷,顾意一颤,和孟循礼一起看向窗外。


    顾意喃喃:“那天也下这么大的雨。”


    那天薛倦一个人住在家里,发烧到四十度二,阿姨不在,没人知道。是顾意给他打电话,听他声音不对,所以察觉到。


    那天下特别大的雨,还打雷,顾意常备的退烧药正好没有,她冒雨去买,又开车给他送过去-


    薛倦看着手机里始终没被回复的消息走神,工作已经差不多收尾,他收拾好文件离开办公室。


    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天空,黑沉沉的,像要下雨。


    夏天的雨下得很急,来得快也去得快,薛倦没放心上,开车离开。第一个路口就被红灯拦住。


    等红灯的间隙,忽然一道炸雷,紧跟着是豆大的雨滴砸落。街边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有伞的就撑开伞,没有伞的就跑到路边的屋檐下躲雨。


    薛倦一愣,看了眼手机屏幕。消息不间断地跳出,但没有顾意的。


    他找到顾意的电话拨过去,没人接听。


    薛倦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忽然想起那一天。


    意识到自己动心的那天。


    他发烧到四十度二,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只觉得头有点晕,昏昏沉沉地睡下。中间被顾意电话吵醒的时候,他眼皮都快抬不起来,嗓子眼像被砂纸磨过,透着疼。


    他忘了自己说了什么,挂断电话之后又昏沉沉地睡过去。直到第二次被顾意电话吵醒,她说,让他开门,她在门外。


    薛倦思绪迟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打开门,见着被淋湿的顾意。她把退烧药塞到他手里,推着他去吃药,又逼着他喝了热水,然后躺下-


    到薛倦家里,已经折腾到十二点多。他烧到人都有些神志不清,懵懵的,顾意让他吃药,喝了热水躺下。


    要走的时候,雨下得更大,还打雷。顾意有点怕,所以在他家沙发上将就睡了一晚。


    那时候心里还在想,明天要给他解释,她可没有占他便宜-


    薛倦的确神志不清,完全无法思考。他把自己整个人裹进被子里,一觉睡到了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薛倦被冷醒。他发了一身汗,黏腻着不舒服,嗓子也有点痛。但明显感觉到舒服了不少,至少能正确地思考问题了。


    但仍旧有些反应迟缓。


    薛倦找了衣服洗澡,出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有个人影躺着,裹着床毯子。他一愣,迟钝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下了楼,看见顾意的脸。


    于是想起来前面的一切,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还满脸高兴的顾意。


    他诧异,的确,回忆起来,好像每时每刻看见顾意,总是高兴的。她像向日葵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活泼开朗的,尽管有时候也委屈,但仍然很有活力。


    薛倦在茶几边靠坐着,盯着顾意的脸。她头发还有些湿,黏在额头和脸颊边。


    鬼使神差的,薛倦伸手将她的头发理了理。


    等他理完,脑子才处理这个命令似的,薛倦手僵在那儿。他在干嘛?


    应该是她,在干嘛?


    他们家是没有退烧药吗?还需要她跑这么远,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千里跋涉来给他送退烧药,


    顾意睡着的时候很安静,纤长浓密的睫毛盖下来。薛倦盯着她看了十来分钟,忽然发现她很漂亮,皮肤很白,鼻子挺拔秀气,眼睛也很大,笑起来的时候会微微眯起来,唇型也很好看。是一眼就会觉得好看的那种类型。


    也许这么说听起来很不真实。人的审美即便有差异,但人们对美的认知是相同的。也就是美的东西,不管你能不能被会心一击,你都会知道它是美的。


    区别只在于,有没有被会心一击。


    在比之前,薛倦的脑子知道顾意长得很漂亮。但在一刻,他的心也知道了,顾意长得很漂亮。


    薛倦心猛地一跳,而后竟为这个念头持续剧烈地跳动着-


    “我睡醒的时候,他已经好了。果然,他又说,他们家有退烧药,我不必要做这种事。”顾意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但是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他生病了,也许他需要我。但事实上,他并不需要我,只是我臆想着,他需要我。”


    “那一刻我的心情跌落到谷底,我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好像总收不到相应的回报。我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但在这一刻,顾意却竟然能共情薛倦了。


    因为自以为是的付出,其实只会让别人感到烦恼。


    顾意自己也为这一刻的感觉诧异。


    她一停顿,思绪被忽然震动的手机打断。手机屏幕上显示,薛倦来电。


    手机嗡嗡嗡地震动,顾意并不想接,任由它震动下去。


    “我觉得很难过,我又在心里想,我以后再也不找他了。”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冷掉,她失去再喝的欲望。


    “然后,他说,顾意,你喜欢我是吗?那我们试试吧。好像过山车,从低点到姐姐。”她失笑。


    孟循礼还是觉得,她在炫耀她的爱情,锲而不舍赢来的爱情,吗?


    可他并不能感受到,他甚至觉得很奇怪。


    “这个问题也许很冒昧,但既然你和我提起你的故事,想必我也可以提问吧?顾小姐。”


    顾意点头。


    孟循礼问:“你到底喜欢你丈夫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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