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意倦爱迟 > chapter 44
    盛寞的视线从顾意身侧飘过,又落在薛倦身上,他眼神直勾勾的,丝毫不避讳,而且每一次这么看人的时候,总透出些高傲的气质。在这一点上,他和薛倦能打个平手:看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捏着一张牌角,抵在茶几上转了两圈,沉吟着,“小意为什么要跟你离婚?”


    顾意额角一跳,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见的消息,难道是一开始在走廊上?


    她看向盛寞,耐心再次削弱。


    薛倦长眸微合,接上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最后痛快地喝了一杯。他无法回答,即便不久之前刚从顾意嘴巴里听见原因,直到此刻,那声音还不停地萦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如蛆附骨一般,令他脚底生寒。


    可要让他转述,用自己的嘴说,他做不到。


    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倔强,好像不说,就相当于不承认。不承认的话。就可以不存在。


    这当然不符合世间万物的道理,也不符合自然界发展的规律。这是唯心主义。


    但人总会有某些时刻,愿意自欺欺人。


    他们的规矩是答不出来就喝酒,酒是刚才给前台打电话让送来的。深更半夜让人送酒来,怎么看都是发疯,所以服务员送东西来的时候,眼神显然震惊,在看见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之后,眼神从震惊变成了骇然。大概是在想,就算是晚上,也不能如此乱来。


    此后几把,又是轮流输赢,但所有的问题都围绕着顾意,顾意越听越头疼,忍无可忍的时候,将手上的牌扔在茶几上,克制着怒吼:“够了!你们,现在,立刻,给我滚出我的房间!”


    她扬手之时,带倒了那瓶烈酒,瓶子里的酒沿着茶几倾洒而出,淌湿了一桌的扑克牌,而方才她扔的动作太大力,有两张牌飞出茶几,落在了灰棕色地毯上。


    她把人推出去,关上门,背抵着门框,心想自己大概是造孽。


    茶几上的酒还在往下低落,顾意懒得理,任由它去,跨几步上了柔软大床,将整个人埋进被窝。


    大脑放松之后,她几乎陷入昏睡。无梦也无醒,一觉到天明。


    睁眼对上溜进来的阳光,顾意还没完全清醒,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到脑海里。她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恍惚间分不清到底有没有发生。


    直到打开门,看见薛倦坐在她门口的地毯上。


    顾意还被吓了一跳。


    他这下真是胡子拉碴,眼下乌青骇人,眼底红血丝更甚,手搭在膝盖上,抬起头来。


    眼神中透出脆弱。


    脆弱,脆弱怎么会是属于薛倦的词呢?顾意张了张嘴,开腔:“你怎么还在这儿?”


    薛倦撑着墙站起身来,微弓着背,看着顾意,没说话。昨晚他和盛寞一起被轰出来,盛寞挑衅一般朝他笑了笑,还说,薛总,过去的事情应该让他过去。


    盛寞回了自己房间,薛倦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她门口蹲下。


    他可以去重新开一间房,但是如果守在顾意门口,这又是他卑劣的手段。试图逼她心软。


    顾意也的确露出了心软的表情,薛倦微微笑了笑,问她早上想吃什么。他试图抛开一切,抛开他们之间不愉快的谈话,也抛开她所说过的离婚的话,至少让这一刻,属于平和安宁的。


    “你在这儿坐一晚上?”顾意皱眉问他。


    “嗯。”薛倦轻声地应,“但没关系,我……还好。”


    顾意只觉得胸口憋闷,垂下眼睫深吸了口气,“那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薛倦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心。从前不论如何,顾意都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她明明还露出了心软不忍的表情。


    顾意说:“你知道的,我一直有在看心理医生,我以为我要是走出来,你也会替我高兴。”


    他是替她高兴,他比谁都乐意看她走出来。可是……走出阴影,为什么会代表着要把他一起抛弃?


    这二者,难道不是共存的吗?


    他只是……不想这样而已。


    “我当然……”


    顾意继续说下去:“你回去,好吗?我想自己待着,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我也……不太想见你。”


    她转过头,两个人在门口沉默僵持。


    走廊里除了他们,再没有旁人,声音仿佛都打了几个转。


    薛倦看着她许久,终是应了一声好。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他转过身,步子很慢,一步步消失在走廊尽头。顾意视线落在左手边墙面上的一幅仿品画上,久久没回神。


    她在酒店吃过早餐后,很快地办理了退房,转订了另一家不知名的酒店。


    盛寞还有工作在身,早上出门时看见薛倦在,回来时人已经不在,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如何处理。回了房间后,静坐了会儿,又去找顾意。


    但敲门没人应,打电话去前台询问,得知她已经退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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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民宿显然是自己家改建的,隔音不怎么好,房间也不怎么大。顾意放下箱子的那一刻,听见隔壁房间有人拔下充电插头的声音。


    她皱眉,祈祷不要遇上你侬我侬的情侣,否则今夜怕是难眠。


    好在房间虽小,但没有异味,该有的设施也都齐全。唯一突兀的,是在电视柜下面摆了一个卖安全套的小机关。她把那玩意儿踢到角落,找出睡衣洗澡。


    洗完澡后,顾意将头发随意扎起,坐在飘窗上捧着自己的画本完善细节。但因为薛倦,心又烦起来,好像总差点什么,挠不到痒处。几次涂涂改改,还不如最开始满意。


    放下画本,从玻璃看向城市的夜景。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住这种酒店。不初体验还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没什么太大的声音。


    顾意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闭上眼。可惜很快,听见隔壁打电话的声音。


    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


    “喂,你什么时候过来啊?”甜滋滋的,一听就知道是和喜欢的人说话。


    年轻时候的感情真是一点藏不住,她现在看那些年轻女孩子,真是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


    “啊……好吧,那你继续忙啦。我这边已经到海城了,所以想给你打个电话,也没什么。”隔壁的声音陆续传来。


    尽管偷听很不道德,可这话总是自己飘进她耳朵,她只好猜测猜测。


    听声音只有十六七岁,话听起来不是男朋友,也许在暧昧期。


    “我妈出去逛了,我啊?我今天走累了啊,所以休息休息。”


    其实是因为,想和你打电话啊。


    顾意扭头,看见玻璃上反映的自己的笑容,脑中忽然闪过另一个灵感,很模糊的。


    甜甜的,藏不住,十六岁……几个关键词一闪而过,她急忙去捞自己的画本,拿起笔的时候手还有点颤。


    她左手还不太习惯,歪歪扭扭记下几个关键词后,又记下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待终于做完,隔壁的电话却也停了。只听见小姑娘的一声叹息,后半句大概是自言自语,听不真切了。


    顾意忽然想起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十六岁,好遥远。


    她放下东西,感觉到有些饿。这民宿不提供吃食,只能叫外卖,或者自己出去吃。


    衡量几秒,她拎了包出门。


    海城也有一条纵贯全城的江,和棠城很像。或者说,其实中国的城市都有相似之处,遵循着从前依山傍水的传统,人住的地方,总是少不了山山水水的。


    马上进入九月中,天气还很炎热。海城的气温比棠城更高,顾意穿着长袖,在路上惹人注目,好几个路人回头。


    顾意后背那条疤延伸到手臂上端,所以她从来都以长袖遮挡。


    走累休息的时候,接到王瑞芝的电话。王瑞芝今天去薛家找她,原本是做了汤给她送去,没想到得知她不在的消息。并且听家里的阿姨说,离开之前好像和薛倦吵了一架。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给顾意打电话。


    但没开门见山问起,只是问:“小意呀,你最近在哪儿玩呀?”


    顾意知道瞒不住,但还没想好怎么和他们说,看着江面有一瞬的茫然,“海城。”


    王瑞芝一听她说在海城,有些惊讶,“怎么去那儿了呀?”


    “就是突然想看看小时候住的地方,所以来了。”


    母女俩的对话温馨,王瑞芝又叮嘱了几句,本想询问她和薛倦情况,只是想起什么,又没开口。“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嗯,我知道的,妈妈。”


    挂断电话后,顾意却想哭。因为她没找到一点童年的的痕迹,事实上,她都快忘光了自己十岁之前的事情。


    她记忆深刻的事,好像都被薛倦占据了。那么她自己呢?她的人生呢?


    不管是在国外那两年,还是这两天,她都可以证明,离开薛倦也没什么,不爱他也没什么。


    她最应当要爱顾意,其次才应该爱旁人。


    夜风迷了眼睛,顾意从包里找出纸巾,擦去眼角的泪花,忍不住地喟叹。


    她在海城待了半个月,再没遇上盛寞。临走之前的第二天,却有工作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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