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小血族与獠牙
第二天, 中原中也是被自己的歌声吵醒的。
——他的歌声？
在意识朦胧间意识到这点后，中原中也猛然睁开眼，坐起身。
那是从客厅传来的声音，经过房门和距离的阻隔, 已经十分轻微, 音频内容是他某次醉酒后唱了几句被人录下来。
是他的手机在响？阿呆鸟又改了他的铃声？
不对, 他从隔离室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拿。
他低头看向身边的羽狩。
不是他的手机, 那就只能是羽狩的手机了。
羽狩圈住他的腰，眼睛都没睁开，含糊地说：“是中也打来的电话。”
自己不就在这里吗？
是他的手机——首领！
中原中也想起自己偷跑回来的行为，一阵心虚，却并不后悔。如果他回来得再晚一点，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打算走去客厅拿手机, 羽狩却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怎么都不肯松手。
想到自己去出差的那天早上，羽狩也这么挽留自己，中原中也一句话都没说，给自己和羽狩披上衣服, 直接把人抱去客厅。
原本印象中放在茶几中间的手机, 经过持之以恒的震动，已经移动到边缘部分, 眼看就要掉下去。
中原中也眼疾手快地接住手机，一不小心直接按下了接通键。
来电显示确实是他的名字，中原中也瞪了一眼把他的酒后歌声设成铃声的羽狩，决定回头再算账。
“羽狩君？还真是只有用中也君的手机才能联系上你呢。”
电话里传来森鸥外的声音。
中原中也轻咳一声：“首领, 是我。”
森鸥外轻笑两声：“中也君还打算回来吗？”
“擅离隔离室的事情, 之后请首领责罚。”
森鸥外却异常仁慈地说：“那就把手机递给羽狩君吧, 我有事要和他说。”
羽狩其实早就醒了，他接过手机，听电话里的森鸥外说了些什么，冷淡地回一句：“我会去的。”
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你要去哪里？”中原中也拢了拢他滑落的衣领问道。
“异能特务科和港口Mafia邀请我中午的时候去赴约，讨论和平协议以及福地先生的后续。”羽狩蹭蹭中也的手，打了个哈切，“不用担心，我都处理好了。”
“啧，中午。”
约吸血鬼在中午见面，不仅没有诚意，而且充满戒备。
羽狩确实能在日间行动，也喜欢太阳，可夏季的阳光比冬季强烈太多，对他多少是有点影响的。
“我陪你一起去。”十分不放心的中原中也说道-
横滨一家酒店的会议室内，两股势力汇聚在此。
“说起来，我们上次见面还在不久前呢，种田长官。”
森鸥外微笑着，又和种田长官身后的眼镜青年打招呼，“安吾君回去之后还习惯吗？看起来黑眼圈又重了。”
种田长官冷笑：“我的部下用不着森首领来关心，倒是你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的部下。”
森鸥外无辜笑：“我不干涉部下的感情私事。”
种田长官没好气地看着他，又不能把人赶走。因为他把玖兰羽狩邀请过来，走的还是森鸥外的路子。
他皱着眉头看向门口，等待今天唯一的客人。
昨天特务科已经连夜调查过那封信件中的内容，很遗憾，内容全部属实。
福地樱痴身上的大英雄名号一时间变得令政府感到滑稽又可耻，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其他国家的人知晓，不然福地樱痴那样庞大的粉丝反噬，谁也不知道会产生多深远的影响。
坂口安吾和绫辻行人查到了那个废弃隧道，可惜因为福地樱痴还活着，绫辻行人的异能无法发动。
但通过坂口安吾通过异能读取到的画面来看，那位曾被封印的十大灾厄之一的布拉姆·斯托克伯爵也听从玖兰羽狩的命令。
玖兰羽狩的危险程度越来越高，想要抓捕、监管已经不可能了，他的夜之国已经悄然成立，还有魔人费奥多尔相助……
上面又下达命令，禁止杀死玖兰羽狩。
种田长官都怀疑这群人也变成了玖兰羽狩的眷属，但他知道，更可靠的猜测是这些人在觊觎纯血之血。
进退两难的特务科只能尝试与玖兰羽狩和谈，请这位纯血君王安分一点，不论是拍戏还是谈恋爱，他们都鼎力支持。
下一次要是再弄什么灯光秀告白，东京塔、天空树什么的也可以参与其中，手续他们来搞。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玖兰羽狩和中原中也牵着手走进来，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走进了一家情侣咖啡馆。
种田长官用鼻子哼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中原中也朝港口Mafia一方看去。
“首领，红叶大姐……”
这两人的脸色却一如往常，尾崎红叶眼中甚至有几分欣慰。
羽狩却看向特务科这边，讶异道：“种田先生原来是特务科的人。”
他正热播的律师剧还是种田长官投资的。
装得真像，谁信他不知道。
特务科众人想到。
倒是中原中也多看了种田长官两眼，没什么好脸色。
特务科也骗过羽狩！
两人刚刚入座，种田长官便开口道：“这次邀请羽狩君过来，是为了能与你达成和平协议，此次会谈全程录音，由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来当见证人。”
“和平？”中原中也环视周围的落地窗，怒极反笑道，“周围一圈狙击手待命的和平协议？”
特务科的这次会谈没有选择孤悬海上的观光艇，因为那种场地反而对玖兰羽狩更有利。
他们选择了一家酒店顶层，周围有一些比酒店高的建筑，都安排了狙击手待命。
不过这些狙击手并不是为了击杀玖兰羽狩，就算是异能金属制作的子弹，他们也不觉得靠这个就能杀掉拥有再生能力的吸血鬼，更何况还有重力使在，子弹在他们面前简直是笑话。
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监视会谈，避免玖兰羽狩将其他人都控制后，订立不平等条约。
同时，在谈判破裂时掩护种田长官等人撤退，不被咬成吸血鬼。
种田长官解释道：“哈哈哈，是我的一点小排场，枪口不会瞄准你们的，羽狩君也不会怕这种小打小闹吧。”
羽狩点头，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平静，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安抚中原中也。
“中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敏锐的坂口安吾闻言，神色微变，低声通过耳机联系狙击组。
中原中也转头恨铁不成钢道：“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就是太好骗了！”
他的话让整个会议室内陷入了寂静，众人神情诡异地看着他，实在难以将他口中的人和高深莫测的纯血种联系到一起。
爱人果然使人盲目。
他们不禁想到。
尾崎红叶错愕。
连森鸥外都在想，他家准干部什么时候被带歪的。
“狙击组全都失联。”坂口安吾沉重地说。
目光又落到了羽狩身上。
羽狩纯良地说：“安心，他们只是在睡觉。”
他对别人的视线很敏锐，轻易就能让分-身找到他们。
中原中也想起他出门前给金泽千景打过一个电话，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还好，有点长进了。
中原中也摸了摸他的头。
周围看着仍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嘴角一抽。
就离谱……这深不可测的样子，叫好骗？
森鸥外开始深思。
羽狩君是不是还有什么洗脑的能力？
上来先把对方的后手悄无声息地干掉，这不就是下马威么。为什么中也君对羽狩君是个傻白甜的事情坚信不疑，港口Mafia的教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不理解。
种田长官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在正式开始之前，羽狩君，我想知道你之前为什么要那么做？”
哪件事？夜之国、福地樱痴还是天人五衰？
羽狩懒得一句一句去问，直接回道：“为了拍戏，以及保护我的电影原型人物不人设崩塌。”
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着，顺便把费奥多尔写的剧本放到桌面上。
“种田先生要考虑投资我的新电影吗？是费佳写的剧本。”
场面忽然转变成明星和投资人之间会谈，种田长官听到费奥多尔的名字，郑重地翻起剧本。
他看得很快，看完后直接递给森鸥外。
难道把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为了演剧本？
万一有人给他一个毁灭世界的剧本，玖兰羽狩也会照着演吗？
种田长官想起在会谈之前，武装侦探社那位名侦探给予的忠告。
——“什么笨蛋办法都用不着，他勉强还算是和平主义，只要好好帮他成为超级巨星就行了！”
如果用这种办法能够将一位危险异能者安抚下来的话……
“我同意投资。”
“森氏企画也愿意参与。”
——他们只能选择打钱。
剧本轮到了坂口安吾手上，他发动异能，神色突然飘忽一瞬，看向中原中也，最后对种田长官低语几句。
这回种田长官看向中原中也的眼神也不对了。
组织里最开始的推测说不定是真的。
中原中也注意到他们的异样，想起坂口安吾的异能是读取物品的记忆，而昨天自己和羽狩在剧本旁亲昵……
坂口安吾为难地推了推眼镜，错开重力使凶恶的眼神。
种田长官决定相信那位小侦探的建议，他吐出一口气，让手下分发合约，并一条一条的讲解起来。
这是一份双赢的条约，但羽狩没什么兴趣，扫了几眼纸面内容后就开始在桌子下玩起中也的手指。
他们两个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牵着手，并且毫不掩饰。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已经被红叶大姐看了好几眼。
就算看特务科不顺眼，中原中也在首领的注视下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在羽狩耳畔轻声提醒。
羽狩才不在乎特务科。
如果种田长官是以投资人的身份来和他说话，他可能还会尊敬一下。
至于异能特务科？听起来是元老院般的存在。
在他原本的世界里，玖兰家一直是血族世界名副其实的君王，是纯血种中的王族，只是到了他祖父那一代的时候，当代家主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因此设立了由贵族组成的元老院，负责管理血族世界。
然而在经历数千年后，仅仅才一代人，元老院的野心就愈发膨胀，对珍贵纯血种的保护也渐渐变成了令人作呕的监管，贪婪着不属于他们的力量。
玖兰李土当时也是勾结了元老院的人对他们家下手。
羽狩对这种组织没什么好感，却也明白这关乎人类社会的规则，而且港口Mafia太弱小了，他们万一找麻烦找到中也身上怎么办。
真愁。
他本来就不会无缘无故把人强行转变成吸血鬼，这种约束对他根本无所谓。
这边种田长官正在一脸严肃地解释，那边一对小情侣根本没在听。
森鸥外看着种田长官难看的脸色，轻轻笑出来。
种田长官总算说完了。
“除了以上的条款之外，我想额外增加一条。我们不会干扰你在艺能界的一切行为，只希望能获得与艺人玖兰羽狩的优先合作权。”
这句话让羽狩抬眼望向他。
种田长官：“你对条约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
羽狩也毫不客气地开口，点出好几条。
“在我的眷属和属下没伤及人类性命的情况下，禁止监管他们，不得阻碍我和他们的出入境。”
“禁止因为任何吸血鬼相关事件，对港口Mafia和中原中也施加压力。”
“50年内不得对外泄露福地樱痴的真实身份。”
“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不得抓捕费奥多尔。”
“对布拉姆……”
……
他的要求提出来，几乎是让他的这一边的人完全脱离掌控，只保留了一些不主动伤及人类的条款。
“可以。”种田长官居然全都答应下来，坂口安吾惊讶地看着他的上司。
“优先合作权我同意，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羽狩看了一眼身边的中也，对种田长官说道：“我要你们找出可以短期内抑制我的感染能力的办法。”
在场人皆被惊到，眼神不住地往中原中也身上瞟去。
短期抑制感染能力，他们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为了咬某个人的时候不将对方转变成吸血鬼。
就像是为了爱人愿意戴上口-枷的野兽。
原来如此。
森鸥外终于知道他在图谋些什么。
是在图谋中也君啊。
这就是恋爱的力量么……
听说有种存在叫做CP粉？
看样子为了守护横滨，大家得先变成CP粉-
羽狩摆弄着一串像铁链一样，却更加精巧的项链，戴到自己脖子上。
他每个动作都让人感觉赏心悦目，随便一个角度都能拍下来上杂志封面，这是两年来的演绎经验带给他的习惯。
“大明星，要睡觉了，你还戴着饰品做什么？”这好像也不是写真集里的装扮。
羽狩朝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中原中也露出笑容。
中原中也被这个笑容电了一下。
可恶，这家伙的魅力越来越大了，明明是他的男友，无论线上线下却都有人在嚎什么“老婆”！也不怕被港口粉丝团暴打！
他愤愤想到。
“这是异能特务科送来的抑制器项链，当然我私下里也实验过好多次了。”在这件事上，羽狩前所未有的谨慎。
当初签完合约之后半年，异能特务科就送来了这条抑制器项链，羽狩又让人研究了一整年，实在确认有效才敢正式使用。
“它能完全压制住我的能力，无论是再生能力还是感染能力。”羽狩摸了摸自己的獠牙，“当然獠牙还是在的，这属于我的生理器官，是不能被消抹的存在。”
换句话说，在这个状态下，他就算咬了中也，也不会将对方变成吸血鬼。
他抱住自己的男友，眼睛弯弯，软和声音说道：“我想咬中也~”
中原中也爽快地拉开衣领，把小血族的脑袋扣到自己肩膀上。
“咬吧。”
羽狩愣住：“万一失败了，中也会被我当场变成吸血鬼哦。”
“你不是都准备了这么久吗？”中原中也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紧张，“真出现意外你肯定比我还紧张，也不会让我变成那种失去理智的低级吸血鬼，兰波他们到现在不也好好的么。”
中原中也嘟囔着：“就像意外怀孕一样，来了就来呸呸呸——就算是意外怀孕也是我让你怀。”
羽狩弱声：“可我没有这项能力。”
“打个比方而已，反正你要是把我咬成吸血鬼，我也咬你就是了。”
中原中也摸着他的脖子，发现自己稍稍用力，留下的红痕竟然没有转瞬消失——再生能力也被抑制了。
羽狩喜欢轻微的疼痛，所以他有时候会故意不收敛力气，制造痛觉，但因为羽狩超强的再生能力，哪怕皮肤再细嫩，也能很快恢复，总让觉得自己不够卖力似的。
羽狩不知道他的男友在想些什么，他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脖颈，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血族只有喝到所爱之人的血才能获得满足，之前每次喝血他都怕伤到中也的动脉，就算有透视能力，也只敢划开浅浅的伤口，浅尝即止。
在情动之时，吸血的欲望总会一起涌上来，慌乱无措之下他也只敢咬自己。发现这一点后，中也总是故意在那个时候接吻，把他的獠牙吓退，紧紧缩住。
但现在开始不一样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咬住中也，获得双重的满足感。
他深吸一口气。
“我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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