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虞南棠?”
贺无欢停在半空,
森冷的目光打量着南棠。
她身上传来的是筑基期的气息,没有金丹亦无元婴,可她周身萦绕着的灵气以及刚刚抵挡她那一下所展现的实力,却远非一个筑基期修士可以拥有的。诚然自己刚才仅仅施展五成功力,
可次仙级修士的五成功力,
就算化修士也很难抵挡,
却被眼前的女修轻描淡写给拦下,这意味着她的实力早已超越化期。
“看来果如传闻那般,
你的境界很特,
难怪叶司韶要收你为徒。”她暂时住手,冷。
在对方打量自己的时候,
南棠也在打量眼前的女修。先前她在闭关之时察觉到的异常气息应该就是此人所发出的。眼前这女修容长的脸,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冠内,
生虽然十分貌,
可眉宇沉肃,目光凌厉,叫人望而生畏。
“阁下是东慈斋的斋贺无欢仙尊?”面对贺无欢咄咄逼人的姿态,
南棠一边颌首淡淡施礼,一边思忖若与对方斗法,
自己胜算有几成。
贺无欢的境界应该已经臻至灭劫期,
与叶司韶、白潮等人在同一境界,凭她现在的实力,
恐怕还无法一战,
不过……有十方古阵在旁,也不是不能战。
“闻东慈斋慈悲为怀,以匡助天下拯救苍生为任,如今却为何在我长渊脉上妄开杀戒,
伤我师弟?”南棠又。
“座要杀之人,自是祸及苍生罪无可恕之人。”贺无欢说话之间衣袖张,身边疾风骤取,身后数十长剑嗡嗡而震,蓄势待发,“让开,否则座连你一起杀了。”
当初她就是因一念之仁将此子留下,不想他竟被人救走,叫她找了六十多年,如今只恐迟则生变,自不再手软。
杀意骤涌,长剑化雨,乱石谷的地面随之震颤,石头弹动不歇。
南棠双眸沉敛,虚土聚起,她头也不回:“萤雪,你带沅沅先走!”
话音刚落,贺无欢的剑雨已至,南棠的龙影剑出鞘,眼见二者将遇,这片乱石谷都要化作废墟,一人影如电光石火般闪至二人正。南棠急忙收剑,可贺无欢的剑雨却毫无留地穿透那人身体,在他身畔炸起一片银光。
“萤雪友!”林清沅惊叫一声。
“萤雪!”南棠亦是变了脸色。
千算万算,她也没料到萤雪冲到她与贺无欢之间,接下贺无欢的攻击。这与从前他以苦肉计激她心软不一样,贺无欢的攻击是致命的。
见他飞身上前送死,贺无欢亦是一愣,剑雨绕了一圈悬在他头上。
“此与她们无关,你不必为难她们。”萤雪直挺挺站着,脸色煞白地朝贺无欢。
南棠与林清沅飞奔至他身边,看着他被剑洞穿的身体涌出鲜血,可这鲜血却又在瞬间化作无数殷红蝴蝶,朝着四周飞散。
“师姐,多谢。”萤雪阻止南棠向自己注入生气,只笑,“我们怕是要分开一段时日了,对不起,没能完成你交代的。”
“萤雪,你……”南棠蹙紧了眉头。
蝴蝶越飞越多,萤雪的身体却慢慢消失。
“你想杀我,就来找我吧。”和贺无欢说完,萤雪彻底消失,化成一个傀儡偶人落在南棠掌。
南棠攥紧傀儡人偶——是替身术?
“可恶!”贺无欢怒斥一声,看着漫天飞离的血蝶,身形掠动,追着血蝶而去。
林清沅清丽的面容上亦是一片惊愕。萤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竟一点都没察觉?不过转念一想,他走了也好,起码暂时没有危险。
“沅沅,你能同我解释一下今日之吗?”
没等林清沅收拾好心,南棠已冷冷开口。
“从一开始,你就肉芝仙食和祈族之,接近萤雪与我,也是为了杀他?”
“对不起。”林清沅没有否认,只是垂着头将傀儡偶人从南棠掌接过。
木制的傀儡人轻飘飘飞出一只落单的血蝶,缓缓停在林清沅的指尖,没随着群血蝶散去。
“你口所谓恶物,是指梵天之‘无’?”南棠没责骂她,只是走到她身边,冷静问。
“你怎么‘无’的?”林清沅诧异地抬头反问。
梵天之“无”乃是梵天界最高秘密,非紫梵以上的成员,不可窥,即便她是叶司韶的弟子,也不可能,除非……
她的猜测还没出口,就见南棠拉起右臂衣袖,露出绽着淡淡光华的紫色梵天纹。
林清沅一震,只南棠继续:“我来捋捋,你师父与你同为梵天界之人,六十几年前,将萤雪从落星壑带回囚禁的人,就是你师父?”
“原来你已经了。”林清沅长叹一声。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何要杀萤雪了吗?你不说清楚来龙去脉,我很难帮萤雪,你也不想他被你师父杀死吧。”南棠。
林清沅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做下决定。
“对,我师父就是六十几年将萤雪抓回梵天界囚禁的人。你既然也是梵天成员,必定说过落星壑。那地方是玉昆最秘的所在,举凡进去的修士皆有去无回,谁也不里面有什么,梵天界的人,就没有不想窥破落星壑的。”
“可即便如此,萤雪又如何与‘无’扯到一起?”
“梵天界有黑紫金无之说,这‘无’除了代表广袤天地与未星宙外,也是梵天界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从梵天界诞生以来,就流传下来的一件强器。据说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强器,引起修士间厮杀争夺和永无休止的战争,可令生灵涂炭,甚至毁天灭地,让玉昆亦或其他仙域陷入万劫不复,但这件强器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直到萤雪出现,因为在梵天界存在着一个传说,落星壑的尽头,就是‘无’的存在之地。”
林清沅缓缓解释起来。
那时的梵天界因为萤雪的出现而掀起轩然波,每个梵天之人都想到萤雪,都想落星壑的秘密,几经商议后决定将萤雪囚禁,用以研究落星壑。只有贺无欢持反意见,她虽迂腐不近人,却也嫉恶如仇,不希望梵天之无出现而引发玉昆劫,因而张彻底断绝这个威胁,可惜的是其余几人与她意见相左,贺无欢只能妥协,亲自负责监守萤雪。
“没想到的是,有人偷偷潜入梵天界囚禁萤雪的秘境,将他从我师父手救走,从此以后萤雪就失去踪迹,无论我师父用什么都没能探查到他的下落,直到我遇到你们。”
“可仅凭这些,还是无法证明萤雪就是无。”
“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师父就是执意认定萤雪是‘无’,这在梵天界内部尚无定论,有些东西只有她与其他三位金梵修士,我没有资格探,师父也没说很详细。我只梵天界内关萤雪的记录一直被人悄悄抹除,师父认定有人在偷偷将萤雪炼制成‘无’,而肉芝仙食就是炼制‘无’的秘法……”
“萤雪成为肉芝仙食,不是古祈族用来供奉修士的残忍行径吗?”南棠与林清沅肩坐在了乱石堆上,认真问。
“你梵天界的来历吗?”林清沅反问她。
南棠点头,梵天界的来历叶司韶提过一些,它的前身是凡人对抗修士恶行所建的灭仙界,后来因为星域浩劫才不不凡修合力,改灭仙为梵天。
“古祈族,就是灭仙界始祖带领的那批凡人所建之族。他们拥有无上智慧,为了对付修士创造出无数厉害的法器,获与仙人同样呼风唤雨的力量与至高无上的地位,却独独难以改变一件。”
“寿元。”南棠接过林清沅的话说了下去。这不难猜,哪怕是修士,对寿元的追求也从无止境,何况获力量与地位的凡人?相较寿元绵长的修士,凡人对寿命的追求更加疯狂。
林清沅点下头:“所以,有了肉芝仙食。这他们用来追求长生的邪法,也是他们用来引诱修士为其卖命的手段。据记载这肉芝仙食源外星域,以邪怨之气为食,一旦长成,能吞噬世间万物,所以梵天界才有人将肉芝仙食与‘无’联系在一起。”语毕她又替自己师父开脱,“你怪我师父,她那人嫉恶如仇,是真的心系天下,只是性子过暴烈,我找机再劝她的,至萤雪友那边,他最你的话,你也多劝劝他,让他体内的肉芝脱离掌握。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
虽是师徒,但她不认同师父“宁枉勿纵”的做法。
南棠想起不渡河怨魂发狂的景,再想起萤雪脚踝上的符铃,还有叶司韶曾经交代的种种,:“我尽力。”
林清沅到南棠的保证,顿觉一松,心口石仿佛暂时放下般。
“沅沅,你对梵天界很了解。”话既已说开,南棠便不打算错过这个机,她对梵天界的了解太少了,止皮毛,正好能问问林清沅。
“我进梵天界的时间也不长,不过师父了我许多,你想问什么?”林清沅闻雅歌弦意,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梵天界有七位金梵仙士,你可是哪七位?”南棠问。
“虽有七金之说,但现在玉昆只剩下四位,一位是我师父,一位是你师父,一位乃是浮鲸海紫鲛鲛皇,浮鲸的这位失踪很多年了。”
紫鲛鲛皇?
她刚好认识一位紫鲛皇,但月枭的年纪和修为都对不上号,应该不可能是他。
想着想着,南棠心里忽然一个咯噔——不对,她还认识一位紫鲛鲛皇。
确切来说,不是认识,而是她的长渊脉里正好藏着一个。
“南棠?”林清沅见她发怔,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南棠回,又问:“还剩一位,是何人?”
“不,第四位金梵仙士我没说过。金梵的人数是固定的,殒身一位,才有新的人接任,但这第四位金梵仙士,一直没说过他的名头,也没传出过有人接任。”林清沅。
这些都是在梵天界稍作打就能获的东西,不存在秘密不秘密,南棠也是紫梵,她自然可以说。
“这么奇怪。”南棠忖,“那梵天界的内部又如何区分,各司何职?”
“梵天界内亦有派之分。每位金梵麾下各有成员,凡人与修士之间亦有沟壑,派系良多。譬如我师父和你师父……我师父偏保守,对梵天界所钻研的种种东西不完全认同,持怀疑态度;你师父则相对激进,扶持了很多的凡人,钻研一些能够快速修炼的法门,像什么合魂术之类,有几分当年元尊的风范,不过我师父说那都是急功近利的做法,修行可没有捷径能走。”
“元尊是……”
“灭天界的创始者呀,就是那位无所不能的凡人,梵天众修称其元尊,名讳不清。”
南棠若有所思问:“合魂术是什么?”
“合魂是搜魂术的衍生。传统的搜魂术,只能从他人魂之窥探此人生平,摄取对方记忆,合魂术则可以将对方的记忆根植施术者魂之,用以提升领悟。”
修士的修行,除了靠吸纳灵气不断历炼之外,还靠一个“悟”字,而这个“悟”字又从种种经历之慢慢领,而每个人不同的经历,到的是不同的领悟。而合魂术则可以将他人的生平经历完完整整地融入施术者的魂,令他“成为”这个人,从而到对方的历炼,以此完成心境之悟。
南棠几乎瞬间明白林清沅的意思,不由自蹙起眉头。
合魂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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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冕,巫岭,深渊的底部。
夜烛陷其,身边只有一个疯疯颠颠的“裴玄熙”说着颠三倒四的话。
“裴仙,你说什么?”夜烛凑近他,很有耐心地慢慢与“裴玄熙”说着话。
“我说……我了一个秘密!”“裴玄熙”悄声,“元尊……就是梵天界的那个元尊……他还活着!”
“不止活着,他还炼出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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