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青扣住她手腕,从身上拉开,另一手探过来,在她额前敲了下。是对她乱说话的惩戒,力道不小。舒安捂着脑门,委屈巴巴地瞧他,盯得他心都化了。
他重新揽回她的肩膀,“不要乱说话。”
舒安是真的心疼他,望向他的眼眸透亮,只单纯地透露出‘想帮忙’三个字。
她磨磨嘴唇,声音小小,“怀孕中期是可以……”
陈竹青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上一次产检时,蒋主任有从侧面透出这层意思,但他压根没忘心里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期间舒安喝了很多牛奶补充营养,现在她身上自然带着股奶香,又软又甜。养胖了些,脸颊有肉但不累赘,笑起来梨涡更深,也更动人。
陈竹青一个月才能回来几天,这么久没见,加上这些细微的变化,躺在她身边变成了一种折磨。即使他理智的弦绷得很紧,不停提醒自己不可以,仍敌不过身体的自然反应。
他听不得她说些,怕更控制不住。
陈竹青脸绷紧,阴沉沉的,“不许提这件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下垂的眼眸瞥见隆起的孕肚,目光又变得温柔如水,他怎么忍心在这时候动她。
舒安一点不听话,手压在他睡裤的松紧带那,“这样帮你也不行。”
陈竹青捏着她的手腕,把手放回去。
然后抱着她的腰,带她一起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他鼻子皱起一块,语气委屈又有点无奈,“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好好休息就好,别想别的。”
“其实我也有点想要……”逼到这份上,舒安只得老实交代。抱着他睡早成了她的习惯,他不在家,是没办法,现在回来了,碍于目前的情况,还是不能抱着他睡,对她同样是折磨。
陈竹青目光滞了一瞬,随后笑开。
被人发现小秘密的尴尬骤减,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又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嘴唇,“我都忍着了,你也得忍着。医生虽然说可以,但我总觉得不太好。等好了以后,我陪你。多久都行……”说最后那句时,他的手落在她后腰的敏感点,虎口抵在那轻轻摩挲,直到舒安扭着身子,喊痒,他才收手。
他严厉地说:“不许胡闹了。睡觉!”
刚聊完这么刺激的话题,舒安心里乱七八糟的,哪里睡得着。
闭眼躺在那神游太虚,隔了会,又睁眼看他。
陈竹青同样燥得慌,正盯着天花板数羊。
两人目光对上,尴尬一会,又同时笑开。
舒安拍他一下,“明明刚结婚的时候,我主动那么多次,你还稳如泰山的忍了大半年,搞得我以为你有什么问题了。现在怎么这么频繁……”
她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往下再说。
陈竹青一手枕在她颈下,一手弯曲,枕在自己脑后。
他叹气,“今非昔比阿。开过荤后,忽然不能碰了,就很难熬。”
简单直白的话,说得舒安一阵脸红,都后悔问他这个了。
陈竹青侧过身,拨开她的刘海,露出又亮又黑的杏眸。
也不说话,就那样盯着看,一直把舒安看得脸颊发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才用气声夸道:“我的宝贝,真漂亮。”
舒安捂着脸偷笑,“别说了。”
陈竹青躺正身子,在进入梦乡前,猛地想起一事来,语气随之变得严肃,“安安。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梦欣虽然懂事,毕竟还是孩子,还敏感。这阵子不要对她太严格,别让孩子觉得我们有了小朋友就冷落她。”
“嗯!我会的!”舒安点头。
之后,陈竹青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应该怎么关心孩子。
明明他都不怎么回家,却把舒梦欣的小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在他细致、详尽的话里,舒安除了心安外,更多的是感激。
每次这种时候,她都会心生感慨,还好有他在身边。
舒安握紧他的手,眼眶温润。
陈竹青用拇指抹掉未落下的眼泪,“怎么又要哭了?怀孕这么不好控制情绪的吗?”
“就是爱哭。要你抱。”
陈竹青侧身,虚环住她,柔声抚慰,“睡吧。宝贝。”
次日。
陈竹青跟舒安去医院做产检,各项数据都正常。
透过b超仪,他能看到两个小宝宝安静地躺在舒安的肚子里,一个还在吸吮手指。
回家后。
舒安躺在屋里休息,陈竹青则在厨房做饭。
昨天晚上两人多聊了一会,做完饭,陈竹青走进房看舒安睡得很沉,轻声唤她几次都没反应。她身子不方便,能睡这么沉不容易。陈竹青觉着心疼,不再叫了,默默退出房间,想着一会再单独给她开小灶。
陈竹青转而走进舒梦欣的房间去喊她。
舒梦欣正坐在书桌前画画,听到姑丈喊她,把画笔一扔,快速跑出屋去洗手吃饭。
她跑得着急,不小心撞了下桌子,画笔滚落到地上。
陈竹青弯腰去捡,放回笔盒时,瞥见她的绘画板下压着张通知单。
他抽出来看。
是筇洲的一个为期一周的数学培训课,时间就是下周。
舒梦欣学过珠心算,又有陈竹青的辅导,她的水平比同年级小朋友高出一大截。
这个培训班只对三年级以上的孩子开放,她的成绩太好,所以被特许参加。
一个老师要带五六个孩子去筇洲上课本就不容易,舒梦欣的年龄还这么小,数学老师要求她必须得有家长跟着才能去。
去年两次培训课,都是舒安请假一周,带她去参加的。
现在舒安显然没那个精力和体力带她去了。
陈竹青想也没想,从笔筒里抽出原子笔,直接在监护人那签上自己的名字。
舒梦欣洗完手,看陈竹青还不出来。
好奇地跑进卧室,看到他拿着通知单,吓得愣在原地,她匆匆走过去,把通知单收起来,“没关系的。姑姑比较重要,你在这陪她吧。少去一次不会怎么样。”
陈竹青蹲下身子,从兜里掏出彩超单给她看,“你看。姑姑肚子的小宝宝都很听话。所以姑丈能带你去。”
这是舒梦欣第一次看到小孩子。
单子黑乎乎的,很不清晰,她得眯着眼仔细辨认,才能看到两个头脚颠倒的小宝宝。
常挂在嘴边讨厌的小宝宝,以如此鲜活、具体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舒梦欣震惊又愧疚,嘴巴张大,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她不喜欢小宝宝的原因有很多,除了害怕姑姑、姑父会冷落自己外,还有对舒安的心疼。
陈竹青不在这边,有很多事要舒安自己处理。
她看过舒安因为孕吐反应,抱着小盆坐在床边反胃吐酸水,也看过她扶着后腰,步履蹒跚地走在小道上……
怀孕真的好痛苦。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要生孩子。
这是舒梦欣看到舒安怀孕后得出的唯一结论。
尤其是有次丁玉芬送来一锅乌黑的汤药,说是喝了能缓解孕吐反应,食欲大振。
舒梦欣光是闻到药味都觉得苦,舒安却捏着鼻子,仰头一饮而尽。
那个瞬间,舒梦欣脑海里闪过一个不该有的念头。
要是小宝宝没有了就好了,姑姑就不用吃这些苦头了。
一但有了这个念头,晚上她做梦,梦到的都是舒安摔倒,把孩子摔没的梦。
她还去学校问了老师,要是小宝宝没了会怎么样。
老师知道舒安正怀着孕,以为她出事了,吓得脸煞白。
舒梦欣淡淡一笑,告诉她没事,她只是随便问问。
老师说:“孕妇和小宝宝是一体的。要是小宝宝出事了,姑姑也会很危险。所以梦欣这阵子,要乖乖听话。”
她只是想舒安能轻松些,知道自己的荒诞想法会害死舒安后,舒梦欣惊出一身冷汗。那天回家,她闷在屋里哭了很久,她觉得自己是个很糟糕的孩子,姑姑、姑父对她这么好,她却一点不懂事。
陈竹青看孩子很久没回话,身子更弯下些,“梦欣,在想什么?”
舒梦欣摇头,“小宝宝真可爱。”
陈竹青摸摸她的脑袋,“梦欣也很可爱。姑丈还没单独带你出去玩过呢。这次培训课,我跟你去,行吗?”
“好!”
—
这是陈竹青第一次带孩子出去。
他很紧张,问了舒安许多问题,还把舒梦欣的小癖好全记在随身的小本子上。
舒安坐在床边,看他整理行李的手微微颤抖。
她扶着腰,费劲地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梦欣很好带。你不要想那么多。”
陈竹青噘嘴,朝她索吻,“鼓励我一下。”
舒安亲他一下,“她很听话。你也很棒。”
培训课比陈竹青想的容易。
白天他跟老师一起,送孩子去上课,培训班那边会给孩子准备中餐,一直到下午四点,所有课程结束,他和老师再去把孩子接回旅馆休息。
中间的时间全是他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筇洲,他去百货商店逛了几圈,买了新出的插电暖手宝,又给舒安买了些营养品。
培训课结束的那天,陈竹青问舒梦欣要不要去哪逛逛,她很懂事地摇头,拉过小板凳坐在那整理行李,准备第二天回家。
弄到一半时,隔壁有个小同学过来找她,说:“梦欣快来。楼下那个大黄狗生了!”
他们住的旅店是个老四合院改的。
房子中间有一个大院子。
老板养了两条大黄狗,其中一只挺着大肚子,每天都趴在榕树下晒太阳。
小朋友们每天上完课回来,都会在院子里逗狗玩。
舒梦欣一听这消息,鞋子都没换,穿着拖鞋就跟小伙伴跑下楼去看。
陈竹青带上房门,背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慢点跑。”
他们跑下去的时候,大黄狗已经生完了。
老板拿着小毛巾给几只小狗擦身子。
大黄狗则虚弱地躺在一侧。
小朋友畏惧鲜血,所以全都围在小狗那问东问西的。
只有舒梦欣蹲在大黄狗身边,一个劲地掉眼泪。
她的手悬在半空中,想摸摸它,又不敢碰。
舒梦欣扭过头,慌张地发问:“姑丈怎么办啊!它流了好多血,会不会死掉?”
陈竹青从旁边拿来一条毛巾,轻轻盖在大黄狗身上,为了遮住刺目的鲜血,也为了安抚刚生产的狗。
他板过舒梦欣的身子,摊开的手挡住她的余光,“不会的。狗妈妈刚生完,休息一段就会好了。”
舒梦欣一边应‘嗯’,一边掉眼泪。
陈竹青劝了好久都劝不住。
没办法,他单独留下来,又陪着舒梦欣在这住了两天。
多留的两天,陈竹青特意去汤店买大骨汤,还买来牛里脊喂给大黄狗。
舒梦欣哪也不去,就搬着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陪狗。
老板看了,揶道:“我家狗没那么娇气,不用喂那么好。”
陈竹青只是笑,“孩子喜欢。”
等到大黄狗恢复如常,能跑能跳了,陈竹青才带着她回西珊岛。
按照惯例,每次坐船,他都会买糖给舒梦欣。
但这次回程,舒梦欣皱着小脸,捧着那袋巧克力豆发呆。
陈竹青往她身边挪近些,“是不是想到姑姑了?”
舒梦欣用手背抹眼泪,“嗯!姑姑会没事的吧?”
“有姑丈在,不会让她有事的。”他拆开一颗巧克力豆的包装,喂给她,“我和姑姑答应你会陪你长大,就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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