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把骨头完全拼凑出来时,果然发现这是一具男人的尸骨。
“奇了怪了,难不成这个王后是男的?”罗杰疑惑道。
“不可能,”卢波摇头,“我来之前查过资料,叶斯娜王后还生育过几个公主和王子,不可能是男的。”
萨里捏着下巴:“那就说明,这具尸骨不是她的!”
轰隆,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惊雷震耳欲聋。
维林看向树林外的那圣罗纳大教堂,昏黑天幕之下,荒凉得只能听见鸦叫。
“等会儿要下一场暴雨,”维林道,“先进教堂再说。”
他们推开教堂的拱形大门,鱼贯而入,空旷大厅昏暗一片。
刺啦一声,火石碰撞的光亮划破了黑暗。
“骑士长,我们在坑里面发现了这个。”阿瑞斯将一个东西递给维林。
维林低头——是个古旧的笔记本,封皮都被土壤腐蚀殆尽,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最上面有斑驳的墨痕,写着《夏都的笔记》。
“夏都?”罗杰凑过来,“是坑里那具男人骨头的名字吗?”
维林翻开。
“第二纪元785年5月3日,礼拜一,记录人:夏都。”
“785年?”阿瑞斯惊讶道,“这居然是十年前的笔记了。”
维林继续看了下去。
“我叫夏都·罗泽,是罗欧王国现役光明骑士中的一员,负责调查最近发生的一项怪事。”
“从三个月前开始,每到礼拜日,罗欧王国里就会有人离奇溺死,尸体在家中发现。”
卢波安置着妹妹,敏感的熟悉词语:“溺死?罗欧国当初也有人溺死?”
“这里很早之前爆发了恶魔病,是叶斯娜王后祈求得了圣河水,给国民治病,”维林道,“看来他们也与现在的瑟兰斯帝国一样,触发了[数字诅咒]。”
笔记里写道:“承蒙叶斯娜王后的信任,我被任命负责此事,找出这件事情背后的真凶!我是她最忠诚的骑士,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愿伊萨永远保佑王后的仁慈和善良。”
“第二纪元785年8月9日,礼拜一,记录人:夏都。”
“昨夜又死了一个人,是屠夫辛塔,又是在家中被发现了泡涨的尸体。这三个月,每个星期都在死人,事情却毫无进展,我感到有些疲惫。”
“这些人死得离奇,就像是自己跳海自杀后尸体又爬了回来。我和我的同事讨论和推断,最后指向一个凶手,是它杀了所有人。”
罗杰惊讶:“它?它是什么?”
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一个不是用来形容人的“它”。
维林继续念到:“它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杀人狂,作案时间都在夜晚,并且每天都会比昨日晚大概一个小时,等到了黎明,又会重新从日落时分杀起。”
阿瑞斯沉思:“瑟兰斯帝国溺死的人也是在夜晚,时间也差不多。”
维林继续看了下去。
“第二纪元785年9月1日,礼拜三,记录人:夏都。”
“不知道为什么,王宫紧急命令我停止调查,但是城市还是一直在死人。他们没收了我的调查工具,给我安排了其他的工作。”
“第二纪元785年9月17日,礼拜五,记录人:夏都。”
“他们禁足了叶斯娜王后,不允许她再出入圣罗纳大教堂,也开除了我,开除了王后身边所有的光明骑士。”
“但我不会屈服,我一定会找出它,把它绳之以法,证明王后的清白。”
“第二纪元785年10月4日,礼拜一,记录人:夏都。”
“我藏起了我自己,打算主动接近它。”
“它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如海怪一般形状恐怖,又如钟表一样精准到残忍。我能在夜晚的空气里听到它的呼吸,在角落的阴影里找到它的足迹,在不远处看到它一晃而过的眼睛。”
“我追踪着它,用各种小伎俩做调查做实验,小心翼翼,剥丝抽茧,一点也不敢惊扰它。”
“第二纪元785年10月25日,礼拜一,记录人:夏都。”
“完了,它发现我了!它开始报复我了!”
“第二纪元785年10月31日,礼拜日,记录人:[未填]。”
“我躲起来了!我躲在了自己家里的衣柜里,抖得连笔都拿不稳……现在是深夜,我听见它进来了,它正走在我家的客厅,在四处找我。”
“今晚上它要杀人,每个礼拜日它都要杀人,没有人逃得过,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我听见一种诡异的歌声,像是婴儿在哭。”
“地板上有奇怪的水渍,好像是排水管坏了,水从门缝里流了进来……卧室的锁被打开了!那扇门正对着衣柜,说不定它正趴在门缝下面看我。”
“我听见它走进了卧室,很奇怪的脚步声,啪嗒啪嗒。”
“它停在了衣柜外面……是一个漆黑的影子,在盯着我。”
“我不敢看了,我马上就要死了!”
“有水滴在了我的脖子上,像是有人在挠我的脖子。”
“外面好像安静了很久……它是不是走了?”
“它在后面!!!”
“轰隆!”窗外一道闪电惊雷。
瓢泼大雨哗啦哗啦的下起来。
萨里有些害怕,她捏着卢波的衣角:“笔记后面呢?”
维林一翻,发现这已经是最后一页。
“所以这个夏都是被它杀死了?”罗杰问。
维林摇头:“坑里的那具尸体明显是被烧死的,他那晚应该是活了下来。”
卢波沉思:“所以说,喝了圣河水的人,其实是被[它]杀死的?”
卢波忽然抱住妹妹,“那我们跑到这来,莉莎岂不是很危险?!”
“有一点说不通。”罗杰摇头。
“笔记上说是每个礼拜日死一个人,但是瑟兰斯城是每晚都会死好几个?”
萨里从卢波身后伸出头:“说不定是它觉得以前每周杀一个太少了!现在变本加厉!”
阿瑞斯忽然道:“啊对了!我还在坑里发现了这个。”
他将一张牛皮纸递给维林:“上面是一堆草稿,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维林刚想查看,被索格抓住手臂:“别说话。”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
声音很小,飘荡在空荡大厅中,诡异尖细,像婴儿啼哭。
所有人都睁大眼,沉浸在这歌声中,像是着了魔。
“啪嗒”一声,维林将手里的笔记猛地扔在地上:“不要听!会陷入幻觉!”
他念起驱逐魔法,尖细歌声里传出一声尖叫,消失不见。
其他人这才清醒过来。
忽然,萨里大叫:“水!水进来了!”
众人看向大门,下面果然涌进来许多黑色的水。
“啪嗒——啪嗒——”
外面响起一种有规律的声音,很长很拖曳,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舔水,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
“是脚步声!”卢波叫出来,指向那本书,“笔记上说的脚步声!”
“它来了!”
门缝下面涌进来的水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剧响,大门被冲破,海水和巨浪猛地扑了进来!
“这他妈哪是什么脚步声?!是浪潮!”罗杰浑身是水,大喊,“快上楼!海水决堤了!”
人和狼都被海浪冲得四仰八叉,火把全灭,黑暗中一片混乱。
海水就像是找到一个缺口,轰隆隆的往教堂里面灌。
“这到底是什么?!涨潮了?!”萨里生长在内陆,从来没见过海,惊恐道。
卢波抱起妹妹,拎着萨里就跑:“你他妈见哪个涨潮涨得跟海啸一样?!”
“是永夜!”
阿瑞斯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上空无一物。
“永夜地区不见太阳,也不见月亮!”他道,“海水变动也不再规律!”
维林刚才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被海水冲击得最远,剑也脱了手。
他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手臂被卡住了。
水快速的往上涨,几乎是一瞬间就没过人的大腿。
“维林!”有人向他冲过来。
“别过来!”维林朝来人喊,“你快上楼!”
但是那个男孩从来就不听他的,他跑到维林身边,想拉他出来。
“我卡住了,”维林冲他摇头,“你赶紧走!”
“我不走!”索格使劲扯,用剑砍,那根粗厚的铁杆纹丝不动。
海水很快就漫过维林的脖子,他得仰头才能呼吸。
维林用力扯着手臂,上面已经被刮出血痕,鲜血弥散在海水中。
索格深呼吸一口气,潜进水中。
终于,“咔嚓”一声,铁杆断裂,维林手臂一松。
他立马钻出来,拉着索格游到楼梯,爬了上去。
阿瑞斯见他上来,立马着急道:“骑士长!你没事吧!”
维林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冲他摇头。
一旁的索格趴在台阶上,正剧烈的喘气。
“我们赶紧上顶楼,这海水还在涨!”
他们来到顶楼。
罗杰观望着下面漆黑的海水,道:“上涨的速度已经减缓了。”
阿瑞斯松了一口气:“我去清点一下人数,刚刚有好多人被冲得太远了。”
罗杰拿出爱莎给他的药包,给维林的伤口包扎。
所有人都湿漉漉的,座狼们不停抖着身上的水。
“喂,小鬼。”萨里走到墙角,“你躲在这干什么?”
索格背对着她,声音沙哑,情绪烦躁:“……滚开。”
“你呼吸很不正常啊,”萨里疑惑,“喘这么大气,你很累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索格的背影,看起来比平时大了一圈。
于是她伸出手,拍在男孩的肩膀上,一下子被烫了回来。
“你……”
索格猛地转头,暴戾怒吼:“都让你滚了,你想死吗。”
小萝莉睁大眼睛,浑身僵硬,惊恐的朝后退了一步。
她哆哆嗦嗦:“你的角、你的眼睛、你的牙齿……”
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个满脸诡异黑纹的獠牙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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