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成为特级了,明明他的未来已经一片光明了,为什么要出现啊?


    “天才”所谓的存在啊,怎么可以这么烦人呢。


    幼时的阴影还不够,如今还要来阻碍他吗?


    诅咒师的眼皮已经被血液浸染,鲜红色顺着划过脸颊,纵使如此,他的视线也没有转移过,怨恨狠毒的目光如蛇一般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


    咒力顺着猛烈的情绪喷涌而出,像一座临近爆发的火山终于苏醒,拼了命般将岩浆从体内倒出,将所过之处的所有焚烧殆尽。


    他在某一瞬间忽然领悟到什么。


    ——「领域开启」。


    紧接着,黑色的雾气掀起红色的幕布自内向外扩展,脚踏的土地瞬间改变了面貌,建筑消失,化为枯竭干裂的泥土。


    血红色的雾气代替黑帐侵略进青目取的视野,特级咒灵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他顷刻间察觉并迅速转身应对,施放的术式却被强行粉碎,特级咒灵第一次触碰到他,而后一个重击。


    脚尖抵住土地掀起一道痕迹,被攻击于一刹的青目取稳住了脚步。


    但即使阻挡住,这副人类的身躯还是受到了伤害。


    黑色外套的袖摆连着手骨被风粉碎,血红色四溅开,像是不要钱的饮料被泼洒。


    “哇,有点疼呢。”咒力满盈,手臂瞬间再生,青目取神色的从容仍然不改,唇畔笑意浅浅,“好凶。”


    即便刚才的重击也没有让他提起警惕,他好奇地观察着四周,眼里充满了赞叹:“这就是''领域''吗?我第一次见哎。”


    “是啊,可真是多亏你了呢。”


    诅咒师眼里是浓厚的恶意,压力随着领域的展现尽消,他逐渐有了获胜的自信:“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开启它,实力更上一层台阶,真是太感谢你了。”


    但他的动作却与感谢没有扯上丝毫关系。


    他语气冰冷,下达了命令:“杀了他。”


    “真是不留情呢,感谢就好好做感谢的样子啊。”青目取叹口气,再抬眼对上朝他攻击来的特级咒灵,他歪头笑了下,眼底却看不见丝毫笑意,抬起来手,“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留情啦。”


    ——这是一场绝对压倒性的胜利。


    领域粉碎,特级咒灵再次湮灭,伤害的反噬令诅咒师遍体鳞伤。


    输了,完完全全地输了。


    “真是不平等啊……”他最后呛着血自嘲道,“上天是不长眼睛吗,怎么净是偏爱一些疯子。”


    青目取反驳了他:“它是有眼睛的哦,只是可惜,你并不是它爱着的对象,而且我也并不觉得你正常到哪里去了。”


    经过刚才的战斗,废弃的工厂已经被完全粉碎了,连废墟都称不上,只是一堆粉末堆积地。


    手脚齐全却无法使出一点力气,诅咒师被迫坐在地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他的眼里没有缺少对死亡的恐惧,但比之更甚的,是对「天赋者」的平静的愤怒,但他抑制住了。


    “你一定要杀掉我吗?”他在最后为自己争取,“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蝼蚁,即便踩死也毫无意义吧?虽然我冒犯了你,但是我可以将命卖给你,哪怕是灵魂都行,我可以为你效命。”


    “咒术师还是诅咒师怎么都可以,我永远听命于你。”


    “一个特级诅咒师的效忠……听起来可真是诱人呢。可惜我并不需要什么属下。”青目取踏在建筑的齑粉上,一步步靠近奄奄一息的人,“况且……我还没实现某人的愿望呢。”


    手指轻轻伸出,他拽住男人的衣领,不过一瞬便出现在黑暗的角落里。


    井间茶花被吓了一跳。


    伤害自己的对象此刻正如破布般被拽在少年的手里,即便如此她的心脏还是下意识地骤然紧缩。


    她抬眸对上青目取颜色妖冶的蓝瞳。


    少年脸上溅上的是他人的血液,他轻轻微笑着,在暗红色下衬得天真又可怕。


    “噩梦的制造者就就在这里了。来吧,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他轻声说,“给他最后一击。”


    少女瞳孔微缩:“什……么?”


    他的嗓音是轻柔的,落在井间茶花耳里却好似有些模糊了,她看着少年的脸,有些分不清他的笑容是温和还是冰冷了。


    “这不是你心中所想吗?你所许下的愿望,逃离这个噩梦。”青目取好脾气地说道,他将激烈战斗中捡起的诅咒师掉落的匕首递给面前的少女,摊开她的手心,轻轻地放置在她手中。


    “亲手杀了他吧,将所有的一切埋葬,彻底逃离这场噩梦。”嗓音仿若含了糖的蜜意,少年耐心地诱哄,“单从这里离开,你就能忘记他吗?与家人说笑的时候,与亲友玩闹的时候……你保证能再不想起这里吗?”


    青目取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冷调的眼瞳将她缓缓拖进深不见底的漩涡,无人生还。


    井间茶花怔怔地、缓缓地握紧了匕首,眼珠对上诅咒师的瞳眸。


    而被她奉为“神明”的少年唇齿开合,话语吐露,似恶魔在耳畔低语。


    “杀死他吧……连同这份记忆,这份过去,都永远地让它埋葬吧。”


    “哈……哈哈哈哈哈!”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却毫无征兆地忽然爆发出笑声来,喜悦完全盖过了恐惧,他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什么咒术师啊……我刚刚是眼瞎了吧?”诅咒师的脸上一扫死亡的阴霾,“近代高专里可没有像你这样的学生,我果然认错了。就是啊,怎么可能是咒术师呢,你这家伙……明明是个彻头彻尾的诅咒师啊。”


    “好啊,真好啊。如果能成为你这份''恶意''的养料,就算是死我也毫无悔意。”愉悦几乎要冲破眼底,他光是想象就兴奋地说不出来话。


    他抓住少女握着匕首的手,将它用力送进自己的身体。


    血汹涌喷薄,少女的手颤抖不止,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才们啊,去争斗吧,去战个你死我活,遍体鳞伤,然后我定会在地狱……大笑着迎接你们。


    ——奇怪的人。


    青目取冷眼观望着一切。


    诅咒师的身体随风逐渐冰凉,井间茶花恍惚看着自己摊开的,沾满鲜血的手掌。


    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淅沥流下,明明是温热的,她却只感受到彻骨的冰冷,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你再也回不去了。


    光芒熄灭在少女的眼底。


    书刻薄地评判:“真是恶劣啊,青目取。”


    “嗯?怎么是恶劣呢?”浅栗发少年仿若一切未发生过,继续露出清浅的、温和的笑容,“我是在很努力地实现她的愿望呀。”


    ——不是神明,是恶魔。


    彻头彻尾的恶魔。


    井间茶花直到此刻才认清少年的真面目,他不是许愿的神灯,而是不能打开的潘多拉宝盒,里面只有无休止的黑暗与邪恶。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获得“温暖”与“快乐”了,她亲自将自己从一个噩梦推向了另一个噩梦,且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演出谢幕,世界陷入寂静之中。


    “嗯?看来我来晚了。”直到一个懒倦的声音响起。


    青目取望过去。


    黑发男人眸色沉丧,上身缠着一只丑萌的咒灵,浑身散发的气压令人喘不过气来。他明显看到了地上的尸体,扯了扯嘴角,带动了明显的疤痕。


    “被抢先了啊。”


    他“啧”了一声,目光最终锁定在浅栗发少年的身上。


    “你干的?”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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