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见面?◎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清歌感觉到自己身侧的两位镖师大哥已经缓缓摸上自己的佩剑。但就当她以为自己暴露时,脚步声却突然提前停下。
“哎,说你呢, 转过头来!”
清歌余光一瞥,就见那着赤衣盔甲的守卫停在了距离她还有两个人的镖师跟前。
那位镖师姓李, 因为才二十出头,在一众前辈面前被亲切地称为“小李”。
小李听到命令, 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奇怪地回头:“怎么了吗?”
在他转头的瞬间,原本还一脸审视的守卫不自然地怔愣了下:“你……没事了,没事了,怎么长得这么白啊。”
话音落下, 正纳闷着的小李面上突然涨红,有些气恼却又不敢说什么。一旁几个兄弟哈哈笑了两声, 拍着他的背道:“官爷这是在夸你, 不好意思什么啊。”
其中一位镖师对守卫道:“咱们这位小弟天生就这么白,还特爱干净, 官爷看岔了也不见怪。”
守卫显然也有些抱歉,这下也不好再板着脸, 轻咳了两声匆匆往回走。
清歌看着这一幕,心里悬着的石头忽地一下落定。
守卫查人并不算严格,但翻起货箱却一点也不含糊。
严弈跟在一旁盯着,走到一半颇觉得不满, 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不着痕迹地往守将身边靠去, 笑着问道:“官爷, 不知道现在搜查得如何了?”
守将持着剑立在一旁, 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整个镖车队伍,听到此言,淡淡道:“该搜完的时候自然会搜完。”
“是是是,这是当然,”严弈点头附和,“只不过官爷您也清楚,我们走镖靠的就是一个信誉,这大冷天来往南北也不容易,这要是哪件货磕了碰了,这也不妥,您说是吧?”
守将将目光往他身上一瞥,沉默片刻,对着下边的人比了个手势:“大家手下都仔细些,别损坏了货物。”
严弈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笑:“多谢官爷了。”
守卫们来来回回查着货箱,但并没有发现有藏人的痕迹,这个时候队伍后边又正好过来一支商队,守将便只好抬手给镖车放行。
严弈对着守将拱了拱手,这才吩咐众人整顿好进城。
清歌默不作声,跟着身边的人一起行动,直到真正踏进苏州城,她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渗出一层汗。
队伍依旧没有往闹市而去,一进城便驾轻就熟地往一家不抬起眼的客栈走去。
客栈掌柜见到众人也半点不意外,招呼了小厮将车马安排好,又亲自迎着严弈进去。
“严公子这是第一次走镖吧。”
“是,以后还请掌柜的多多关照。”严弈稍微收敛了些江湖气,面上仍旧挂着笑。
“嗐,好说好说,我与你爹也算是旧识了。”
掌柜走回到账台前,一边吩咐人将单独的小院清理出来。
严弈靠在台前,目光下意识地扫视着周围,他看向客栈外的街道,不由问道:“这里虽没有临着主街,可一直听闻苏州兴盛热闹,怎么还没入夜就已经几乎见不到人了呢?”
闻言,掌柜的脸色微变,他撑着账台,身子往严弈那边靠去,小声道:“公子应该知道啊,城门处不是多了好些守卫吗,这几日不仅是出入城中,便是大街小巷,时常会有穿官服的人搜查问人。”
说着,他又摇摇头:“哎,弄得这几日都基本没什么人住店。”
清歌正在帮着镖师和小二一起收拾行李,突然就感觉到账台方向投来一道目光,她下意识回头,却只看见严弈匆匆撇过头。
“?”
清歌不解地看着那边,就见掌柜的又拉着严弈窃窃私语了几句。
不过没等她看多久,王二哥就走过来,拉着她继续收拾行李了。
约莫一炷香时间,严弈慢悠悠地从账台那头走来,身后跟了个小二,领着众人往后头的小院走去。
“还是两位一间房,老规矩。”小二将所有房门钥匙交到严弈手中,又道,“诸位有吩咐就喊一声,说好的热水马上送来。”
严弈点点头,转手将钥匙递给王二哥,说:“你分给大家。”
“好嘞。”
清歌看着众人分散,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严弈走了过来,轻咳一声道:“这次可能要先委屈你了,守卫严查并不是只在城门,整个苏州城每日每处几乎都有人搜查。虽然掌柜与我们是旧识,但有些事也不能全盘告知,所以你的女子身份还续费继续隐藏。”
清歌不算意外,她想到之前在账台严弈匆匆转开的视线,抬手问道:“方才掌柜的与你说什么了吗?”
严弈看了眼来往的镖师,拿出刚才留下的一把钥匙,道:“先进屋再说吧。”
清歌跟着走去,一进屋,严弈便转过身来:“我已经可以肯定他们是在找你了。”
清歌轻蹙起眉头,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的确认时,心里还是生出一股无力感。
“掌柜的说城中巡逻的士兵曾明确提到过那位女子的特征,十七八岁,身形瘦弱,更重要的是……不能说话。”
严弈面色有些凝重,“而且搜查的时间无法确定,几乎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出现。按照掌柜的说法,或许到我们离开苏州前,你都必须这个打扮了。”
清歌明白他的意思,她点点头,抬手比划着:“我只是担心之后一路会不会还遇上这样的情况……”
严弈一顿,问道:“那个人知道你会去哪里?”
清歌抿了抿唇摇摇头,“我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越州,但我不确定他能否查出我的家乡在何处。”
“虽然你从没说过那个人的身份,但以目前他所展现出的搜查手段与势力范围,想要查清你家在何处,恐怕并不难。”
严弈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几乎是在说他们已经暴露了目的地。
“清歌姑娘,这话或许不该我提,但目前这个情况,你应当再考虑一下去越州的决定。”严弈难得这般认真严肃,“或许,等到了越州,我可以单独再护送你往西南方向走。”
清歌没有考虑便拒绝,“不,越州除了是我出生之地,还是一位神医居住的地方,我此行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她。”
“神医……”严弈理解了半天,“你是为了楚大哥?”
清歌点点头。
楚晞的情况,严弈自然清楚,这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罢了,还是先不要有所改动,等楚大哥过来,你们再自行商议吧。”他转过身环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这里有床有榻,等夜里,你睡床上。”
清歌刚要拒绝,他又立刻抬手制止住,说:“这件事我说了算,你先进去收拾一下,我出去看看热水何时能送来。”
*
夜色渐深,苏州城门几乎已经没人进出,守卫将最后一批人放入,准备闭门值守。
就在这时,走在后头的一个守卫突然踩到什么东西,惊讶了一下弯腰将其拾起。
“怎么了?”有人问道。
守卫将东西拿在手里捏了捏,说:“好像是一本册子。”
“册子?”同行的人示意他走到光亮些的地方再看看。
守卫跟着走去,视线一清晰就见自己打开的一页纸面上手写着慢慢的一堆字。他有些头大,感叹道:“好像是医案啊。”
“今天有路过大夫吗?”
“不记得了,好像没有吧。”守卫摇摇头。
同行的人也回忆了一番:“确实没有,算了,先收着吧,到时候交给上头看看。”
“嗯。”
……
清歌简单洗漱后立刻躺到了床上歇息,但或许是脸上的易容散没有清洗的缘故,鼻息间的苦味让她一时无法安睡。
严弈从屏风后走出,听到动静忍不住问:“怎么,睡不着吗?”
清歌索性披了衣裳从床上走下,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严弈看着她完全不设防的模样,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无奈,笑道:“是因为城中搜查,觉得不安?”
清歌放下茶杯,犹豫后点点头。
在离开京城前,她曾抱过幻想,或许楚煜根本不屑派人追查她,但没想到,他的人竟能直奔着江南而来。
“其实也不必过于担忧,以今天城门的搜查情况看,之后就算遇到也不会太难应对,只要我们自己沉着冷静。”
清歌并未因此放轻松些,她抬手比划道:“除了这些,我还担心三爷。”
“你是说楚大哥?”
清歌点点头。
严弈目光一顿,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问道:“你与楚大哥是什么关系?”
清歌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一时间竟不知怎么答才合适。
“算了,你不说也没事,只不过关于楚大哥,你大可放心,我多少是知道他的情况的,以他的身份不会被人欺负。”
严弈说着,又劝道:“楚大哥那儿你不必担心,但你可得照顾自己,明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了防止那些士兵随时搜查,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乘马车而行。”
清歌想到那双被垫的又硬又高的男子长靴,面上苦涩一笑。
也是,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考虑眼下。
第二日一早,众人依旧没有在客栈久留,用过早膳后立刻出发继续往南走。
同一时间,一人驾马飞奔着往苏州城门而去。
“吁——”
“将军!”
一位身着暗色劲装的青年对着城门守将拱手一拜。
守将虚虚回了个礼,问道:“你是王爷派来的人?”
“是,王爷十日前已从京城出发,从水路至,不日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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