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儿酒扶着轻漓从远处走了过来。


    司玄跑了过去:“猴儿酒,她这是怎么了?”


    猴儿酒将轻漓扶给司玄,走到轻云面前:“你为何要封她的口?”


    轻云神色微变,她看得出轻漓已然解了她下的术:“小妹一向口无遮拦,让姑娘见笑了,不论姑娘听到什么都当做笑话就是了。”


    “我是觉得,倘若心中无愧自然不惧旁人说些什么,自然也不会特意封她的口,你这么害怕她说出些什么,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猴儿酒看着轻云,等着她给她一个说法。


    轻云勾起嘴角,眼角却含冷意:“姑娘年轻,不知流言可畏。明知道她是要胡说八道,我们为何要听呢?”


    “那……”猴儿酒一时语塞,听起来似有那么几分道理。“但她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胡说八道呢?”


    “凭我对她的了解。”轻云走到轻漓身前,“就这么靠在男子身上不合适,起来跟我走了。”


    轻漓不甘心的从司玄肩上离开:“珠子你也拿走了,何必非要把我带回去?”


    “你三哥轻酒就要葬归海底了,你不送送吗?”轻云看向轻漓,弯眉笑眼中带着威胁。


    “你……你找到了?”轻漓极力忍住眼泪,“你已经赢了,还要做什么?”


    “我……要你回去。”轻云附到轻漓耳边,轻声道:“你娘在石牢里关着,你不回去她出不来。”


    “卑鄙。”轻漓抓住轻云的衣襟,“你真是个疯子。”


    轻云侧头笑笑:“走吧。”


    “你们站住。”猴儿酒走上前,与轻云对立:“我听她说是你害死的她三哥,还逼得她无处可去?”


    轻漓躲到猴儿酒的身后:“姑娘,救我。”


    轻云瞟一眼轻漓:“姑娘,这是人鱼族的事,外族不方便插手的,青龙神君,你说是吗?”


    “猴儿酒。”青一走到猴儿酒身边,“让公主回去,我相信族长不会滥杀无辜。”


    轻云微微颔首,将轻漓拉到自己身边:“多谢神君,轻云告辞。”


    “诶……”猴儿酒正欲上前一步,却被青一按住了肩膀,“你干嘛拦我?”


    青一指指身后:“我听见鸟崽子醒了,你不去看看吗?”


    “别想骗我。”猴儿酒试图挣开青一的钳制,却最终以失败告终,“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你不知道那轻漓有多惨,原本我还有点不喜欢她,现在想想我们对她未免残忍了些,尤其是你,青一。”


    “啊?”青一十分不解,他一直都客客气气的,“这关我什么事?”


    司玄接道:“猴儿酒,那轻漓与你说了些什么?二哥曾经跟我说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柔弱天真,你可别被骗了。”


    “是吗?”猴儿酒对轻漓还抱有同情心,“她跟我讲说:轻云为了坐上族长之位残害了他三哥,还逼的她有家不能归,这才不得不逃到天界躲祸。因念及青一曾对他有救命之恩这才厚着脸皮投靠,却不想你是个不开窍的。”


    青一抬手敲敲猴儿酒的脑袋:“这本就是他们人鱼族的内部之争,我们不了解情况,很容易偏听偏信,你怎么就确定那轻漓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呢?


    族长之位就像是一个漩涡,她们就处在漩涡的中心,倘若她真的无辜,就不会如此不安分。


    她来找我无非就是想借助我的力量,完成她的复仇,顺便助她登上族长之位罢了,看起来她与轻云并无本质的不同。”


    “是吗?”猴儿酒眉心紧皱,“万一你看错了呢?我们岂不是见死不救?”


    “没有什么见死不救。”青一很是笃定,“我这次是真的听到鸟崽子在叫了,你管不管?”


    “管。”猴儿酒甩开青一,径直走回房间。


    “大哥,鸟崽子是谁啊?”司玄小跑到青一身边,“又一只灵宠吗?这次是男是女啊?”


    “就你管得多,赶紧回去修炼。”青一毫不留情的将司玄赶了出去。


    司玄很是生气:“大哥,下次你有事别喊我,喊我我也不在。”


    青一踏进猴儿酒的房间时,鸟崽子已经醒了过来,可以在桌子上晃悠悠的走路了。


    猴儿酒用手挡住桌子的外侧,以防止鸟崽子摔下来:“我觉得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青一长叹一声,将鸟崽子提起放到地上:“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之前我就嘱咐你与轻漓之间保持距离,怎的你今日还与她走在一起?”


    猴儿酒蹲到地上:“我等鸟崽子睡着之后出去房间就看到了她,哭的可惨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发不出声音,我看得可怜就随手解了她口上的封印。


    原本她只是哭,什么都不说,是我问了才说的,说的时候呢还会替轻云辩解几句,说她也是身不由己,可我看那轻云,没有半点身不由己的意思啊。”


    青一伸手逗逗鸟崽子,语重心长的道:“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耳听为虚呢?你别想那么多,我去找天帝有事,你在这陪着鸟崽子。”


    “等等。”猴儿酒将鸟崽子捧给青一,“你带着他吧,我想睡会儿。”


    青一看猴儿酒似有疲态,心不在焉,只当她因了轻漓之事心中不畅,便道:“那你好好休息,回来我到术奉那里给你带些小鱼干。”


    猴儿酒点头笑道:“去吧。”


    青一觉得猴儿酒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没有细想,直到从天帝那里他才想起这个笑有多敷衍。


    他走后,猴儿酒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图,那是轻漓给她的,说若是还有机会,她想请她到南海做客。


    房前的不死树苗微微摇摆,猴儿酒顺手给浇了一瓢水:“我只是去看看可以的吧?很快就回来。”


    说着她俯身下了界。


    地图画的很细致,但她独自下界是第一次,不免就走了许多弯路,但好在还是落在了南海之上。


    南海之上,风平浪静。按照地图上的标识,自西向东万里,入底即可现。


    猴儿酒伸个懒腰将地图塞进袖子里,便潜入了水里,她本就在海里待了几千年,如今再度跳入水中,不仅觉得亲切无比,与周围的鱼儿玩耍了一阵才潜入海底。


    她听过关于滴泪成珠的传说,可今日她并未见到轻漓的眼泪化为珍珠,所以她觉得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但她未曾想到人鱼族的宫殿看起来竟像是珍珠堆砌起来的,琉璃透明,珊瑚点缀,如梦似幻。


    宫殿门口守着两名人鱼守卫,健硕的人身和漂亮的鱼尾,猴儿酒颇想去摸上一摸。


    但守卫冷着脸打断了她:“你是人族?还不速速离开?”


    猴儿酒游到守卫面前:“我来找你们的小公主轻漓,劳烦通报。”


    其中一名守卫看起来精明一些:“你与小公主是什么关系?”


    猴儿酒想了想道:“是朋友。”


    守卫皱起了眉头:“我们人鱼族一向不与外族联系,小公主又从未外出,你又怎么会是小公主的朋友,可见心怀不轨,拿下。”


    “……什么?”猴儿酒未曾想到对方一言不合便要动手,飞身退去,“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守卫鱼尾一摆,冲向她,刹那间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人鱼将她围了一圈。


    猴儿酒看着一圈的人鱼:“你们不讲道理的?”


    其中一个鱼尾与他人不同,像是守卫的首领:“对于你这样的外族,没有道理可讲,上!”


    猴儿酒眼疾手快的揪住其中一条鱼尾,将其余的人鱼荡开,大声道:“我要见你们族长,否则我就折断他的鱼尾,不止他的,还有你们的。”


    就像青一说的那样,武力像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打架她从来不虚。讲道理才是她不擅长的,但没想到这些人鱼竟然放着好好的道理不讲非要同她打架。


    守卫首领很不服气:“我们人鱼从不贪生怕死。”


    话音刚落,被荡开的鱼尾聚在一起,散开时便织成了一张大网,滴水不漏。


    大网裹挟着海水向猴儿酒扑去,速度之快竟是硬生生的将海水剥离出了一块空白。


    猴儿酒见状忙将手中的人鱼扔出去,双手抓住扑过来的大网,想要将之撕裂,但这网却比她想象要坚韧许多,以至于在她手上勒出了道道血印。


    大网触到鲜血,变得通体血红,看起来妖异许多。


    守卫首领将手中的长鞭对准被网住的猴儿酒:“龙纱坚韧,你不必再做无为的挣扎。”


    猴儿酒松开大网,看着血痕满布的双手:“龙纱坚韧是之于你们,不是我。”她将手放到唇边,舔着伤口,这一刻的她像极了黑夜里的野兽。


    很快,血迹被她舔舐干净,她的双手再度抓住大网,龙纱竟然被她一点点撕裂,像撕裂粗糙的布匹一般。


    守卫们显然没料到会这样,被吓得都往外游了一圈。


    守卫首领试图用手中的长鞭阻止猴儿酒:“你到底想做什么?”


    猴儿酒抓住守卫首领的鞭尾,双目暗红:“我刚刚要与你们讲道理,为何不同我讲?”


    守卫首领试图将长鞭收回,却发现长鞭被对方抓的死死的:“你要讲什么道理?”


    “晚了。”猴儿酒冷笑一声,“我现在不想讲。”


    原本被猴儿酒抛弃的大网倏地回到了她的手里:“你们网我一次,我网你们一次,不过分吧?”


    “不!不行!”守卫首领突然咆哮着拒绝,因为他知道他们绝对没有撕开这张自己织的大网的能力,倘若他们不得到及时的外力救助,是很有可能被禁锢在网里死掉的。


    其余的人鱼守卫正欲四散逃跑,却不想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进大网。


    “你们网我时候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大网一点一点的收紧,留给人鱼挣扎的空间越来越小。


    “姑娘手下留情。”


    一声急切的声音响起,大网也应声而落,借此机会逃出来的人鱼落荒而逃。


    猴儿酒回头见是轻云:“原是族长,赶来的倒是及时。”


    守卫首领刚想报告,就被轻云呵斥:“此乃青龙神君府中仙子,岂容尔等撒野?还不速速退下?”


    守卫首领涨红着一张脸退下,期间偷偷看了猴儿酒好几眼。


    轻云将猴儿酒请进宫中:“不知姑娘此来所为何事?”


    猴儿酒撕下衣服包扎手上的伤口:“就是来看看,却不想你们人鱼族的待客之道如此特别?”


    轻云忙吩咐身边的侍女:“去唤克九过来给姑娘查看伤势。”


    “不必。”猴儿酒抬手制止,“我就是想见见轻漓,不知可否?”


    “可以。”轻云缓缓点头,“我带姑娘去。”


    猴儿酒低头的时候,恰好余光瞥到她身后的侍女少了一个。


    人鱼宫内水光荡漾,比起天界还多了几分不真实感,这份不真实感让猴儿酒忘了来时的路。


    走至一个白瓦的房屋,轻云推开房门:“姑娘,请进。”


    猴儿酒也不客气的率先走进,与外面不同,房里放满了明月珠,亮堂无比。


    轻漓在床上侧躺着,面对着墙:“你还来做什么?什么都是你的了,来我这里炫耀么?”


    轻云颜面轻咳一声:“轻漓,猴儿酒姑娘来看你了。”


    “猴儿酒?”轻漓翻身坐起,鞋都顾不上穿奔到猴儿酒面前,挽起她的手,“你终于来了?”


    猴儿酒见她这般热情的模样,有些被吓到:“你……你这是怎么了?”


    轻漓抱住猴儿酒,看着轻云:“族长,你要这么看着我们说话吗?这可是在外族的面前呀。”


    猴儿酒被轻漓抱得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但又不好意思推开:“那个,轻漓,我刚才受了伤,你轻一些。”


    轻漓忙松开手:“你怎么了?受的什么伤?这手是怎么了?是不是轻云做的?轻云,你怎么可以这样?”


    轻云深吸一口气,眯眼看她:“姑娘的手是意外。”


    猴儿酒也解释道:“这伤倒真是跟她没什么关系,只是你们人鱼族的守卫忒不讲理了些,我来找你,他们居然用大网扑我。”


    轻漓摸着猴儿酒的手:“都怪我们族长,定的规矩太过霸道。”


    轻云起身离开:“二位慢慢叙旧,轻云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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