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说二位……”负责人坐在摄影机后,用发言稿敲了敲后颈,“您二位,是两口子没错吧?”


    “念姐?念姐!”谢维立在摄影师的身旁,他摆手示意阮清念靠去亓慕的身边,可此时的阮清念却如坐针毡,僵硬得像个搓衣板一样。


    “准备一下,咱们先拍张封面看看效果。”负责人对着身旁的摄影师下令,可摄影师却端着相机直摇头。


    “王姐,您看这画面……”


    反观那二人,亓慕的气场极强,她优雅地坐在镜头前,双腿并拢端庄侧叠在一旁,肩背舒展而挺拔,手背随意搭在膝盖上,看上去闲适且自信,只是那表情过于冷酷,完全不像是准备接受采访,倒像是个坐在观众席上的评委。


    而阮清念的状态更加糟糕,她好像完全没办法融入进这样的环境里,一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样子,双手局促地收紧,畏畏缩缩地垂着脑袋,就像将要被判决的犯人一般。


    “二位。”负责人指了指两人之间那道明显的空隙,“你们这是隔了个银河系吧?就这个画面感,别说是澄清了,说你俩宣布离婚我都信。”


    负责人的话令亓慕的心中几分不爽,确实,大概全世界都看出来她们形同陌路了,却唯有她还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亓慕扭头望向阮清念,见她紧张得满面通红,连一旁的化妆师也看不下眼了,“阮小姐,你太紧张了,稍微放松一点。”


    阮清念点了点头,她挺直腰板,尽量将自己的动作打开,可是不论她怎么掩饰,眼中的不自信却还是会让画面看起来很怪异。


    原本三五分钟就能解决的封面,这下难倒了众人,肉眼可见亓慕的脸色渐渐阴郁了下来,而摄影机后的众人还在指着试拍照七嘴八舌地商量。


    坐在镜头前的阮清念,也在人们的指指点点之间,越发畏怯,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眼看就要消失殆尽,亓慕的手却近乎霸道地将阮清念的腰挟进了怀里。


    阮清念诧异抬头,亓慕的呼吸却已经贴了上来。


    “你不用在意那些人,你只需要看着我就好。”亓慕颔首,她的睫毛微垂,目光里,正将惴惴不安,困扰羞赧的阮清念映入眼帘。


    亓慕的红唇贴近,她侧着头,气息慢慢侵入到阮清念的防备之中,随着距离感的消退,阮清念的视线再次局促不安地扫向了镜头。


    哪怕亓慕竭尽地想要安抚阮清念的情绪,可那个人就是没办法专心,阮清念会在意许多事情,现在却偏偏忽视了自己的感受,这让亓慕的心中产生了一丝乱糟糟的忿然。


    她的手钳制着阮清念的腰际收紧,随着掌心缓缓游弋,阮清念终于沉不住气了。


    “亓慕!”阮清念压着她的手臂低喃,在她刻意的刁难之下,满面绯红的阮清念终于仰起了视线嗔怪。


    亓慕感觉得到,两人之间的僵硬感在渐渐消融,可手掌之下阮清念的身体却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她的心脏在炙热的温度下狂跳,缱绻的目光中起了一层雾气,旁人不查,亓慕却将阮清念眼中的意乱看得清清楚楚。


    “你太在意旁人的目光了。”亓慕不满,所以她刻意将自己的唇贴在了阮清念的耳旁刁难,唇瓣失了距离,擦过阮清念微烫的耳尖,目光之下,阮清念目中的水泽就像是要溢出来了一般。


    突然间,闪光灯曝闪,阮清念骤然惊醒,忙用手臂遮住面颊上的潮红,她就像是只惊魂未定的小鹿,逃避着镜头,慌乱间又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亓慕生气,她目光恼火地看向一旁的摄影师,只是大家都围着电脑研究刚刚的照片,并没有人察觉到阮清念的羞怯。


    “这就对了嘛!就是这个感觉!”负责人盯着照片惊喜。


    就连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化妆师,脸上也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润,“阮小姐这样子也太厉害了……”


    是色情才对。


    谢维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尴尬扶着后颈背身走开,却觉得这些年,亓总困着念姐,有那么一丝金屋藏娇的意味。


    亓慕没再刁难,这使得阮清念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虽然她脸上仍旧难堪,背后压着亓慕的那只手,掌心里全是濡湿的汗渍。


    “可真有你的!这照片拍得绝了。”摄影组的同事们正围着上传到电脑上的照片赞誉有加。


    负责人则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掌,“好了好了,都调试下设备,准备采访吧!”


    一名女记者稍事,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在亓慕的对面坐了下来,她冲着亓慕和阮清念点了点头开口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亓总,阮小姐,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亓慕稍稍坐正,目光看向仍在恍惚的阮清念。


    “嗯。”阮清念抬着纤细的腕子,在面颊上蹭了一下,她依旧很不自然,却因为情动的缘故变得鲜活了起来。


    “现场保持安静,所有工作人员就位!”负责人坐在摄影机后,用手指比划着,三、二、一、摄影机上的红灯闪烁了起来。


    “很荣幸,我们今天请到了斯意建设的亓总和她的妻子,亓总,阮小姐,非常感谢你们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受我的采访。”女记者善意地点了点头。


    亓慕和阮清念同样回以礼节,摄像机后的负责人提示亓慕,亓慕心领神会,将双手交叉放在了身前。


    “大家好,我是亓慕,很抱歉这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亓慕对着镜头鞠躬,“目前,我正在接受康复治疗中,这段时间因为我的缘故,让大家看到了一些不好的谣言,未能及时辟谣,对此,我负有责任,也对大家感到很抱歉。”


    “亓总,想必您这段时间已经听说您哥哥接受采访的消息了,那么请问,采访的内容是否属实呢?”记者提出了疑惑。


    “不属实。”


    亓慕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她转头,目光一沉,顺势将阮清念的手握在了掌中,“这段时间,多亏了我妻子的照料,我才能这么快从打击中走出来,至于当下公司内部决策的内容,也完全是在我本人的授意下完成,所以廖东在采访中表达的观点纯属造谣。”


    “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呢?”


    “目的大家可以自行判断。”说着亓慕望向谢维示意,谢维手端平板,站在镜头前,展示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廖东翻箱倒柜找到了藏在衣帽间暗板之后的保险柜,他尝试性地解锁了一阵,却突然暴跳如雷,狠狠冲着保险柜踹了两脚,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离开了衣帽间去查看,另一个监视器的画面里,阮清念回到了别墅,也恰巧撞在了廖东的枪口上。


    “这段视频是被我家的防盗监视器记录下来的,因为有人擅自用错误的密码启动了保险柜,所以才记录下了这个片段。”亓慕解释着,她身旁的阮清念先是茫然,当她看到自己被打的画面时,面上难堪,不禁又痛苦地垂下了视线。


    “请问,视频里被打伤的人是阮小姐吗?”女记者的提问尖锐。


    “是。”亓慕的手握紧了阮清念的指尖,“这对我妻子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廖东借由我亲人之名,闯进我家里窃我的保险柜,打我的妻子,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这么做都是可耻的。”


    “那……您知道廖先生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吗?”


    “斯意的公章。”亓慕从身侧拿起了一份文件,朝着谢维递了过去,“由于我出事时陷入了昏迷,这导致我的家人有点急不可待了。”


    谢维接过文件,在镜头前展示着,那是一封来自法院的传票。


    “在我尚处于昏迷中时,我的家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的妻子提起了诉讼,他们要求我妻子放弃继承权,但是在我看来,这一切都很荒谬。”


    亓慕目光幽邃地看了阮清念一眼,她知道阮清念很受伤,这样的斗争,无疑是将阮清念一直都在掩藏的伤口血淋淋地展示在大众面前,可如果她不这样做,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对她的妻子进行肆无忌惮的攻击。


    亓慕的目光看向记者,“斯意是我和清念结婚以来,共同创造出来的公司,在我看来,我的妻子完全有资格继承公司,而不是被扫地出门。”


    亓慕的语调骤转,声线变得阴沉压抑,“廖东的谎言已经对我公司的利益造成了严重损害,在我入院期间,他多次威胁我的妻子,甚至不惜使用暴力,这种行为,一再触及到我的底线,就算他是我的家人,也绝对不可原谅。”


    “会进一步采取行动吗?”记者追问。


    “因为是家人!”阮清念的突然开口,打断了亓慕的发言。


    摄影机后,众人都在翻看着演讲稿上的流程,阮清念出乎预料的行为,同样也惹得亓慕侧目。


    “因为是一家人,我不希望亓慕因为我的缘故而走到那样难堪的地步,所以,之前的事情,不会有人再追究,希望大家还是能够像从前那样融洽地相处。”


    阮清念拘谨地握着亓慕的手,她太知道被家人抛弃的感受了,不想亓慕也像她一样,不管怎么说,确实是廖家人在亓慕危难的时候施以了援手,所以大家不该闹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女记者有些沉不住气,她看向身旁,见负责人示意她继续下去,女记者只好将目光投向了亓慕。


    镜头前的亓慕陷入了沉默,连谢维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因为这场采访设计的初衷并非是为了平息争议,公司和生意场上,斯意早已陷入血雨腥风,被打得连连败退,所以原本接受采访的目的是希望以此来收割掉廖东,却不想计划之内,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注视向了亓慕,因为这一刻,也只有亓慕才能真正把控住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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