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闹上这么这一出,似乎也不是偶然,而是另有缘由的。
只有找出这次事件的根源,从根本上解决此事,才能让对方早些偃旗息鼓。
陆想容认识这种上贡的雪球猫,也知道这种猫平日里训练好了,是不会轻易攻击人的。
毕竟是上贡用的猫咪,日后也不知道会分给哪位主子,若是起了意头就要随意攻击别人,还不知道会得罪了哪位大神,若是对皇上也有了不利的行为,不光那猫要遭殃,进贡猫的人和饲养猫的人都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陆想容听说,这两名侍妾轻易是不出来东宫的,这次是因为哲嫔听说这安氏心灵手巧,打得络子是最精致不过的,所以请她过来帮着给自己打几根络子。
安氏平日里最是胆小,接到哲嫔邀请后直说自己害怕,所以请秦氏陪她一起出门。
秦氏自从被选为太子侍妾后,一直待在东宫,听说这次出门可以穿越御花园去哲嫔宫中,也是心动了。
所以她两个就一起出来了,谁也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档子事。
陆想容站得离安氏相对比较近,也闻到了她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是一种混着松香的淡淡的薄荷向味,也是一种南边上贡的珍贵香料。
她之所以这样的熟悉,一闻便有了答案,也是因为前世萧涣曾经花了力气也给她从内廷司弄来过两盒。
据说从前宫里是没什么人用这个香料的,只有许氏喜欢,后来因为当了贵妃的她喜欢这个香料,日日都要用,才有了诸多的嫔妃争相效仿,也将这香料发扬光大了。
这个时候许氏只是个贵人,按理说是没人用这种香料的,安氏的身上又怎么会有这种味道呢?
陆想容突然记起,前段时间听姨母舒妃提起过,皇贵妃有意整顿一下妃嫔们的住处,大皇子的生母贤妃趁机提出,想要让许贵人去钟粹宫和她一处。
许氏是这五六年来最得宠的一个年轻嫔妃,贤妃此举应该还是为着拉拢和示好,可如果许氏和东宫的人发生了冲突,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落人口舌和避免事情变得复杂,贤妃反而会对她敬而远之。
想到这里,陆想容也明白了。
也许今天的这一切,都是许氏弄出来的闹剧,为得就是不想跟贤妃共住一处。
想明白了这一层,陆想容上前一步,对着许氏道:“那许贵人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
“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许贵人也不接茬儿,淡淡地扔下了这么一句。
陆想容不愿意在这里陪他们耗着,这事原本就不是什么事儿,一堆人出工出力在承乾宫离给许氏当工具实在有些划不来。
正在此时,皇贵妃也看出了一些门道,便开口鼓励陆想容道:“四皇子妃有话只管说便是。”
陆想容轻笑了一声,对许贵人道:“秦宝林装扮用心,不光衣裳鲜艳,饰品精巧,还有一股儿沁人心脾的香味。贵人的猫兴许是喜欢她的妆扮和身上的味道,可能错当成可以玩闹的对象了。
话说回来,当初皇上让您养猫,是为了给您解闷儿,让您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您若是为着这件小事烦心,可就得不偿失了,一边是东宫,一边是贵人,皇上难免会左右为难,还望贵人……见谅。“
最好是见好就收,别闹到皇上和太后那里去,如果再查出来香料的事情,东宫和延禧宫都是要吃挂落的。
许贵人眯起了眼睛。
香料不常见,一般人只会以为是一种草木的香味,绝对不会联想到这些东西上头。
可既然四皇子妃已经猜出了其中玄机,知道今天的事是她算计了秦氏,用了猫喜欢的香料诱导猫咪扑人。
她若是再这样不依不饶耗下去,难保陆想容不会说出其他什么话来。
想到这里,许贵人微微一笑,到:“我记得,从前御膳房那李游猫食做得最好,我们雪儿喜欢吃。现如今李游去了东宫当差,雪儿也吃不到了,不如太子妃割爱,让李雪来延禧宫伺候吧,也好弥补一下我们雪儿受的这无妄之灾。“
许贵人的这只猫,名字就叫雪儿。
太子妃咬牙:“既如此,那就请许贵人派人来东宫领人吧。”
事情如今也到了收尾阶段,太子妃又同皇贵妃道了”辛苦“后,便带着陆想容和两位宝林离开了承乾宫,不想刚刚走出承乾宫的宫门,便见到许贵人身边的宫女跟了上来。
“两位殿下请留步,我们贵人说还有话想同四皇子妃说。”
许贵人似乎有些怕这两人不给她面子,宫女的话音刚落便赶了过来,对着陆想容开口道:“妾身听闻,从前的陆姑娘在闺中时候便擅书法,通音律,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十三岁那年作出的《荆州赋》更是连苏大家都说好的,更是谈得一手好琵琶。妾身仰慕已久,不知四皇子妃可愿赏光,去我那延禧宫坐坐?”
陆想容和许贵人两世以来都从无交集,不知道为什么许氏能够对她知道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晰,在她的认知里面,许氏是那种周遭一切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只一门心思顾着皇帝的人。
看着许氏微微眯起的那一双桃花眼,陆想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真是不巧,今儿已经出来半日,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只是难免辜负了贵人的一番好意。”
许贵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低头摸了摸那只白猫,淡淡道:“说起来,我也算半个故人,既然四皇子妃不肯赏脸,那就算了。”
说罢,转头便离开了。
回到东宫后,太子妃拉着陆想容谢了又谢。
虽然她并没有参透其中的玄机,但她能看出来,这次的事情之所以能够解决地这样快这样顺利,都是因为陆想容捏住了许贵人的命门。
太子妃不想多问,也不想知道其中缘由,在宫中一向是这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对于这次的事情,她心中是承陆想容的情的。
太子妃谢过陆想容后,转头敲打起了那两个侍妾:“你两个出自东宫,犯了事情,抹的都是东宫和殿下的脸面。这次不光让皇贵妃为难,还连带着四弟妹也受了累。你两个日后不管在东宫还是工程,都要谨言慎行,安分守己,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两人在外头吃了一通的吓,安然回到东宫后,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地来,即便对着太子妃的训诫,也都恭顺地应了下来。
陆想容也明白,太子妃这番话既是说给太子的两个侍妾听,也是说给她这个弟妹听的。
一面是敲打两人,一面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陆想容觉得太子妃也实在是不容易,想要成功做到皇后的位置,要付出巨大的时间和精力,且但凡夫婿踏错一步,这十几年来的努力都要化为泡影。
两个侍妾告退后,太子妃又着人上了热茶,对着陆想容叹道:“这天也怪冷的,妹妹出门一趟想必也冻坏了,快来盏热茶暖暖身子吧。说起来,咱们也不容易,寻常郎君的通房不过是婢女,到了皇子们这里却都是有名有姓官家女,咱们这样的身份,反而轻不得,重不得,重话都不好多说……”
太子妃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了。
她也是说话间想起,四皇子如今身边还没有一个像样的侧妃和侍妾。
陆想容道:“我们那边倒是没听说有选秀赏下来的人,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宫人服侍四殿下的,我这尚未听人前提起过,也并不清楚。今儿二嫂说到这里,我心里好奇,为何我们殿下并无选秀进来的侍妾,还想请二嫂为我解惑一二。”
这事说来有些话长,太子妃喝茶润了润嗓子,对着陆想容尽量委婉地把这件事讲开。
去年选秀之时,皇帝透了意思,要给几个成人的皇子都挑选两个侍妾,除了大皇子和太子外,今年被赐婚的四皇子到八皇子都在其列。
几个皇子在选秀结束后也都有了自己的侍妾,却惟独四皇子例外。
内里原因,太子妃也隐约听过,似乎是主理此事的皇贵妃给四皇子挑了两个不错秀女,却在皇帝和太后那里碰了软钉子。
皇贵妃的心思一向细腻,经历了这事后她才发觉,给旁的皇子挑选侍妾不光可以在皇上面前表现,还可以给他们的母妃和外祖家中卖好,而给四皇子挑人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皇贵妃是聪明人,当即就撂了挑子,说自己到底年轻,眼光浅,断不能做好这个差事,转而把事情交到了在后宫说一不二的太后手上。
宫里的娘娘们都是人精,代行后职的皇贵妃都不掺和这件事了,其他人自然更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触这个霉头了。
彼时的四皇子还没有和太子搭上线,独来独往,性格孤僻,宫中众人不约而同地遗忘了要给即将成婚的四皇子挑选侍妾这件事情。
陆想容听了太子妃的故事后莞尔一笑,果然当初关于他为什么没有侧室的那些传言都有依据的。
太子妃小心看了一眼陆想容的神色,见她脸色还好,并无不妥才放下心来,转而对着她安慰了起来。
“妹妹莫要多心,父皇也不是不重视四殿下,只是这两年朝中事多,一时忙起来便忘了,等来年选秀时候,父皇思及此事,必当会为四弟挑几个好的。”
陆想容也能够明白太子妃的逻辑。
她在这里尽心尽力地坐这个太子妃,也是冲着未来的皇后去的,虽然多个女人来分自己的丈夫固然不好,但是比起这个,她更害怕的是太子出现四皇子的这种情况,不得皇帝垂怜,无人问津。
对于大多数皇子和他们的正妃来说,侍妾的好与坏家世显赫与否,也同样关系着他们的脸面和在皇帝跟前的地位。
可对于经历了上辈子后宅纷争的陆想容而言,却觉得这事一件好事。
上辈子跟罗氏等人斗法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辈子实在不想再重蹈前一世的覆辙。
虽然她不知道日后事情会怎样,皇上会不会想起此事后再赏几个能耐的侧妃和侍妾下来,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的确是难得的清净美好。
只是对着太子妃是不能直接这样说的。
陆想容低头用了一口茶水,也跟着太子妃叹气起来:“真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个样子。皇上此举,必要深意,我们做小辈的,自然不能太过计较,哎……只希望日后我们殿下也能够一切顺利,越来越好,如此才不辜负长辈们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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