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惠不知道额娘是怎么跟她阿玛说的,次日用早点时,她阿玛的脸色能寒出冰来。


    “大清国能配得起我闺女的男子,也就只有皇子了。你若是想入皇家,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也在选福晋。他们的出身虽然差些,但人品好。尤其是十三阿哥,他的亲额娘敏妃不在世了,你将来不会受婆母的刁难。”


    “阿玛,他们两个都已经有妾室了吧?”云惠把刚冲好蜂蜜水,递到她阿玛手边,笑吟吟道,“九阿哥说了,他将来不纳妾。就只有女儿一个。女儿身体不好,他也知道,他说不管束女儿。最多受一年的拘束,明年就迁出宫分府。”


    “他说不纳妾了吗?”诺敏惊讶之外,立即又有另一个担忧。九阿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嗯,他说不喜欢家里太闹腾,喜欢清静,所以不纳妾。正好,女儿也喜欢清静。”


    “他?不喜欢太闹腾?”诺敏更惊讶了,接着问道,“你说的是九阿哥胤禟吗?”


    这个人哪天没闹腾啊?就在前两日,还把佟家的一个管事给打了。


    虽然是管事欺人在先,九阿哥是路见不平,可佟家是万岁爷的母家。万岁爷管佟国维舅舅长,舅舅短的叫着呢。


    打狗还得看主人,当街打佟家的管事,还把人拉到了顺天府。这是多没脑子的人才会干出来的事。


    “他说他额娘是宜妃,还有一个同母兄长。不就是九阿哥吗?一般人不敢冒充他吧?”


    没等诺敏应话,府里的管事来报,宫里来人了,太后娘娘请姑娘去宫里看戏。


    什么看戏,这是分明是要看人!


    “把她们先带去花厅里,我马上就过去。”马佳太太吩咐完,又对诺敏说,“时候不早了,老爷去当值吧。府里的事,我来安排。”


    诺敏看了眼,笑意盈盈的闺女,没再说什么就出了门。他要去见见皇上,看皇上是否得知此事。


    他要郑重表明,女儿外表看着与常人无异,可实际上内里虚着呢,稍微一变天,就可能晕倒。


    这辈子怕是不能生养。


    他就不信了,皇上能让儿子娶个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媳妇。


    别的大户人家,自小照着宫里人喜欢的样子培养女儿,谋划着将来能够入后宫或是嫁给某位皇子为福晋。


    以便光耀门楣。


    自己家绝不会用这种手段。有男儿在,用不着让姑娘为家族搏前程。正因为如此,自从女儿十岁那年说不想入宫之后,便一直对外称病,养在一百多里之外的庄子里。


    一个月才能见两三次面。


    还想着再熬上三年,等女儿过了十八岁,成了老姑娘,就彻底不用担心选秀这回事了。


    这偏偏被一个纨绔阿哥找上了门。


    女儿是不想入宫的,这猛然改了口,肯定是被对方相逼。女儿懂事,不想给家里带来麻烦,就只好委屈自己。


    庄子上都是精选细选的人,那边的情况三五天一报。三天前还没听说九阿哥的事呢,今儿却说早就认识。


    这不是被逼着了,是什么?


    未来的岳丈在心里一遍遍骂他的时候,九阿哥还在呼呼大睡。终于了却了一块心病,睡的很安稳,是近三年以来,睡得最香的一夜。


    一觉睡到半上午才醒。


    “主子爷,四爷、八爷、十爷都在厅里等着探病呢。要不要让他们进来?”他的近侍二顺再一次蹑手蹑脚的进来,看到主子爷醒了,小心翼翼的问。


    “我哪病了?”九阿哥瞪着独眼问。没等二顺接话,又说道:“我头疼,需要静养,让他们都回去吧。”


    二顺为难道:“另外两位爷还好打发,可十爷说有事,急等着给您说呢。昨晚来了七八趟,奴才都帮您挡回去了……”


    “九哥,你这不是醒了嘛。”十阿哥从外面大步进来,照着二顺的后脑勺狠狠拍了一下,“你这个狗奴才,九哥醒了,你怎么不喊爷一声?爷是怎么给你交待的。还不喊人进来侍候着九哥穿衣服。”


    “不用了。”九阿哥摸着隐隐作疼的脑门说,“我喜欢自己动手。”


    “那滚出去吧。”十阿哥踹了二顺一脚,“把他们两个挡着了,别让他们进来打扰,我跟九哥单独说会儿话。”


    看着年轻的太监小跑着出去了,十阿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床沿,笑嘻嘻地说:“九哥,现在有两件事。一件关于女人;一件关于财路。你想先听哪一件。”受伤的事不敢问了,免得被赶出门。


    九阿哥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都不想听。”


    不想听,也得听。十阿哥笑嘻嘻道:“那先说关于女人的事吧,皇祖母请了马佳氏的姑娘入宫,是准备给谁赐婚的吧?我去偷偷瞅过了,相貌极好。你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接着又道,“九哥的事,弟弟我是最操心的。选秀期间,我狠不得满身都长出耳朵,帮九哥探听各路消息。”


    九阿哥穿好了鞋子,才抬起头,好奇地问他:“马佳氏长的很好看吗?”


    他觉得还算顺眼而已。


    他想娶她,一是想了却一件前世的遗憾事,二是想证明,前世她不愿意跟他,不过是因为她做不了正室。


    前世,遇到她的时候。他不但有了福晋,还有九名侍妾。任凭他怎么威逼利诱,她都不会所动。


    那时候马佳诺敏已经去世了,马佳氏早已不复往日的风光。而她本人身体不好,冬天稍一冷,就出不了门,二十多岁了,还没嫁出去。


    像个村妇一样在庄子里生活。


    这辈子,他还没有福晋,哪怕用最坏的一种手段。如他所料,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了。


    “极好,像只小猫似的,又软又可爱。比秀女里的任何一个姑娘都好看。”十阿哥想说看见,就想抱怀里揉揉,想到万一将来成了九嫂,这种话说出来可是不妥。笑嘻嘻道,“她是尚书大人的闺女,不可能做妾室。要是身世稍差一些,我就央求皇阿玛赐婚了。”


    九阿哥想到老十养的那只丑不拉叽的猫,脸、四蹄和尾巴是黑的,别的地方焦黄。就跟烤糊了一样。老十却整日显摆,说他的猫长的好看。


    就对他的眼光严重怀疑。


    刚刚还想着,这姑娘可能在别人眼里,是挺好看,现在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就想着妾室吧,当心你福晋又用鞭子抽你。”九阿哥板着脸说。


    提起这件事,十阿哥像被踩着尾巴似的,蹿起身说:“弟弟全心全意为九哥着想,九哥反过来揭弟弟的短处。还是不是亲兄弟了?”


    九阿哥急忙认错:“口误口误,我收回到肚子里。”为了避免对方又逼着自己发誓,他赶紧转了话,“关于财路的是什么事啊?赶快说出来,我听听。”


    提到此事,十阿哥就把自己的糟心事抛到了一边。坐到屋中央的八仙桌边,眉色飞舞道:“前天晚上,有人砸了明月阁,把里面的珠宝首饰全部偷走了。”


    九阿哥寒着脸说:“哥的店被人洗劫一空,你很开心吗?还是不是亲兄弟了?里面的货物价值五十万两。以后你别想再去我那里拿东西,哄你的那些女人。”


    十阿哥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顺天府把人捉着了啊,还审出了幕后主使,你猜是谁?”


    九阿哥:“……”


    “是隆科多!这下,皇阿玛该知道佟家的人有多嚣张了吧?早知如此,当初报官的时候,就该多报些东西,报它个一百万两。不管多少,对方都得照价赔。他要是不照价赔,就让张掌柜坐在顺天府门口喊冤。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的是天理。”


    九阿哥:“……”他知道,有人会砸店。所以提前把贵重的物件都拿出来了,剩下的价值几百两银子吧,都是老货,不好卖出去的。


    他给掌柜的交待,照着五十万两报官,还提前写好了清单。


    上辈子明知道是佟家人干的,却没有证据。现在有机会捉着对方,但正忙活娶福晋事呢,不想把事闹的太大。就是寻思着,让对方因为得财物与报官的数目不同,内部闹矛盾。


    顺天府居然捉到了人,还审出了幕后主使。他们什么时候办差的效率这么高了?


    九阿哥怔忡了片刻后,问:“怎么捉到了?”


    “这事说来也巧。”十阿哥咧着嘴笑道,“隆科多要杀人灭口,那人逃跑呢。刚出城,撞上了刑部尚书家眷进城的马车。车夫是机灵人,看此人慌不择路,把他押送到了顺天府。”


    九阿哥:“……”刑部尚书家眷不是他未来的福晋吗?被他一说旺夫,还真开始旺夫了。尚没进门就给他带来财运。


    他这是金口玉言啊!


    九阿哥急声道:“走啊!”


    “去哪儿?”十阿哥站起身。


    “去顺天府把五十万两银子的货物要回来。”


    “银子已经在口袋里了,还急什么呀?九哥不去看看马佳氏的姑娘吗?”十阿哥跟上去问。接着又道,“借口都不用找,去给皇祖母请安,就看到了。”


    九阿哥斜着一只眼反问他:“银子重要?还是姑娘重要?”银子还没在口袋里,是姑娘已经在口袋里了。


    九哥可真是个财迷!选福晋的事,白让自己操了那么多心。十阿哥心中腹诽了一下,忙道:“人在刑部呢。昨晚我不是听说人捉着了嘛,就去顺天府施压。这一压不当紧,顺天府嫌烫手了,今儿一大早,把案子提交到了刑部。”


    九阿哥:“……”落未来的岳丈手里了。对方若是从中调解,银子怕是不好要。


    “主子爷,梁公公来了,说万岁爷让您去一趟乾清宫。”二顺进来禀报,“看梁公公的神色,不像是坏事。”


    九阿哥走出去的时候,顺腿踢了他一脚,“不是坏事稀罕吗?爷就不能办点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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