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云落不知道两人在密谋什么,只见另一人离开后,应在州才转过身来,请他们下车。


    这是家法国餐厅,应在州担心人多,没见过世面的小o会不自在,特意包了场。


    整个餐厅中只有几位服务生和缓缓流淌的钢琴曲。


    应在州给两人拉开凳子,照顾着人坐下。


    “先生,请问现在开始上餐吗?”服务生小声询问。


    应在州矜持的点点头,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豪门子弟,从小在名利场中培养出的礼仪与气度。


    边云落微微垂眸,看向坐在旁边眼睛亮晶晶,十分崇拜的看着应在州的绵绵。


    先上的是开胃菜,绵绵拿着刀叉不知从何下手,他还没用过这样的餐具。


    没等边云落动作,应在州抢先一步,把自己切分好的鱼肉换给了绵绵,还拿来了勺子,慈爱地摸了摸小家伙儿的头。


    “应先生,请您解释一下。”边云落放下刀叉,用餐巾轻柔地印去嘴角不存在的污渍,直接进入主题。


    应在州抓着刀叉的手紧紧:“四年前的一个晚上你还记得吗?”


    四年前?边云落在脑中搜索着相关信息。


    那段时间姐姐刚发现自己交往了两年,已经订婚了的男友是个渣男。


    但这事似乎和应在州没什么关系。


    “那天你刚来到这里,我们,在万怡酒店。”应在州圈关键词似的,小声说着,接着从兜里掏出个破碎的眼镜。


    这眼镜就是小o当天落下的。


    边云落当然认识,那是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落下的那副。


    但这和四年前又有什么关系?


    “你想起来了?”应在州期待的看着边云落。


    边云落一头雾水,他完全搞不懂应在州是什么意思。


    他初见应在州是在上届高三毕业聚会上。


    那天,燥热的空气充斥在城市的每个角落中。


    夜晚的路灯下满是飞舞的小虫,耳中则是聒噪的蝉鸣。


    高考录取结果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边云落他们班富二代班长的父亲,特意为整个班的孩子定了全市最好的酒店,让孩子们对已经结束的高中生活告个别。


    装修奢华的包厢内,少男少女们围在一起,讲着说不完的话,就连几位被请来的任课老师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坐在主位的边云落眨了眨眼,深灰色的眸子不自觉地微微眯起。


    斜上方的水晶吊灯实在有些晃眼,他似乎和这样热闹的场合也有些格格不入。


    男人搭在桌边如同白玉般的手,缓缓蜷缩起来,垂下的眸子不知看向哪里。


    他身上苦涩的气味和包厢内的酒气融合在一起。


    几个蠢蠢欲动的坏小子总算是鼓起勇气,端着酒杯凑到这边来:“老师,咱们大家干一杯吧,祝大家以后前程似锦,老师们家庭美满,事业顺利!”


    见边云落端着杯白水,旁边的男孩推推酒杯,耍着赖:“边老师,就给个面子碰一杯呗。”


    边云落起身的动作微滞,毫无感情的灰色眸子落在男生的身上:“未成年不能饮酒。”


    冰冷的镜片,常年累积下的威严,让男孩瞬间想起了被解析几何支配的痛苦,缩了缩脖子,对不起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意外的,边云落率先接过了酒杯,众人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陷入沉默。


    “不是要碰杯吗?”边云落提醒后,在座的才反应过来,发出起哄的声音,纷纷碰杯。


    短暂的哄闹之后,属于边云落的位置再次沉寂下来,壮着胆子来搭话的学生们也被边云落“冻”走了。


    边云落安静的坐着,明亮的灯光,似乎为他拢上层朦胧的纱。


    发着灰的发丝间透过细微的光,尽管从头到脚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但仍然吸引着大家的目光。


    只是,被镜片挡住的眼神,并不像他人想象中的那般清明。


    边云落从不喝酒,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喝……


    边云落眨眨眼,动作略显迟缓地看向手表,快到时间了,他还要去接绵绵回家。


    过于安静的男人突然有了动作,周围的人下意识第停止交谈,暗中注意着他的动作。


    边云落想去洗把脸,他怕身上的酒气熏到绵绵。


    “请问,洗手间在哪?”在走廊值班的服务员见到边云落的瞬间,没反应过来。


    等人再问一遍,才呆愣愣得往尽头指指:“那边就是。”


    “谢谢。”边云落道谢后,便往洗手间走去。


    身后的服务员,满脸通红地瞧着他的挺拔的背影,全然忘了他指的方向,是尽头贵宾包厢专属的洗手间。


    冰凉的液体令边云落混沌的大脑清明起来,他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微微抬起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金丝边眼镜放在大理石台面上,没了眼镜腿地遮挡,边云落右侧太阳穴上的小红痣暴露在空气中。


    他看不太清。


    水珠随着边云落眨眼的动作,从他的纤长的睫毛上滑落,如同落泪。


    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了几根黏在额头,一向刻板的边老师,此刻倒是带上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脸侧的红痣在冷水和酒液的刺激下愈发殷红。


    边云落抬手将下巴上的水珠擦去,避免浸湿衣领。


    又抽出几张纸巾,细细擦拭着手上和眼镜上的水迹。


    “哼!”边云落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镜子中,他身后站着位陌生人。


    边云落没戴眼镜,只能从大致的轮廓看出来,对方穿着十分正式,个头也极高。


    边云落以为自己是挡住了对方,便往边上移了移。


    不想他动作以后,那人看上去似乎更不满了:“说吧,你是谁找来的!”


    应在州今天出来应酬喝了不少酒,同行的几个人又唠唠叨叨的,给他“推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烦得要死。


    他这人酒量好,不上脸,醉的也慢,不过只要一上头,就开始说胡话。


    应在州上下打量着这个,“某位费尽心机送过来”“在洗手间等他”的人。


    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怎么会和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那些人送来的替身?


    “你不要以为整成他的样子,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应在州比对方高了半头,睨看着边云落。


    边云落擦眼镜的动作停下,眉头微蹙,奇怪的看向对方,这人……是在跟他说话吗?


    边云落看不大清,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打电话,刚想带上眼镜。


    就被应在州抓住了手臂。


    应在州瞧着对方满脸水迹,难不成他进来之前,这人一直在偷哭?


    为了洗脸,边云落特意将衣袖挽到了小臂,现在还没来得及放下。


    应在州入手是冰凉坚硬的感觉,他握在了边云落的手表上。


    和应在州熟悉的名表不同,这是个叫不上名字的“地摊货”。


    应在州瞬间得出个结论,这人的家境一定很不好:“你是被强迫的?”


    两人凑得有些近。


    边云落脸上还残留着水迹,睫毛尖上挂着的水珠颤颤巍巍的落下,深灰色的眼睛不自觉地闭上。


    水珠顺着脸颊滑下,一路划过边云落露出的脖颈,最后隐没在衬衫领中。


    应在州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的脸突然红了。


    对着这张脸,他好像说不出重话。


    边云落闻到了应在州身上的浓重酒气。


    看来确实是在跟他说话,不过可能是认错了人。


    对方的面容也清晰的印入边云落的眼底。


    男人瞳色极黑,是个眼型狭长的单眼皮,且眼窝很深,鼻梁高挺,长得是数一数二。


    可惜边云落并没有太明确的美丑之分,在他看来,不过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区别。


    边云落垂眸,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


    这人醉了,如果继续纠缠下去,他很有可能赶不上去接小外甥。


    和醉鬼讲道理是不明智的,边云落嘴角下压。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顺毛摸总是没错的。


    “我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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