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脚边的猫咪就缠了上来,毛茸茸的身体蹭着她小腿肚,小尾巴直立竖起,在顶端弯了个小问号。
室内的一切和她出门时没有任何差别,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厚重的窗帘阻绝了大部分的光。客厅被布置的富有生活气息,几个饱和度略高的抱枕放在沙发上,方形的中间先下去了不少。
一成不变总让人安心。
关上房门,库洛姆弯下腰抱起猫咪,花纹更偏向于狸花猫,条纹交纵:“很喜欢吗?”
猫咪从她怀里挣脱,一路走到肩膀,趴在她肩头,奇异的是它居然口吐人言,声音似青春期的少年不能轻易辨出雌雄,但又没有某些男性变声期的沙哑,声音清脆:“喜欢。”
仔细纠结他并不是口吐人言,而是从体内发出的声音:“我没想到有实体的感觉会这么不同,甚至还有触感和嗅觉。”
“实在是太美妙了。”他毫不吝啬的夸赞,“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再过一会就会有人形的了,”她挠挠唐科斯特的下巴,唐科斯特扬起下巴,从喉咙处发出呼噜呼噜类似发动机的声音,“到时候你再换就行,不过都要也可以。”
毛茸茸的肉垫轻轻覆盖在她的脸颊上:“你有温度,36.7°。”
大部分都理所当然的如此觉得,人类是有温度的,而机械没有。
所有的机械都是冰冷的,由不同的金属构筑成的,只会一成不变的按照已设计好的程序执行命令。
那是人类过去的认知,在智械战争之后,一切关于机器人与ai的观念都被革新了。
所谓的机器人被赋予了新的名字——智械。
拥有智慧的机械。
而据有人类记载起,地球上高智慧的统治者从以往到现在只有人类。
没有人能说清到底是那边先挑起的战火,是人类不屑把智械当做生命?还是智械不服为什么脆弱的人类会占据主导地位?
战争开始的理由没有人关心,起码在当时战火纷飞的世界里。
人类和智械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智械学习的对象是人类。
但始终是不同的生命体,甚至在按人类固有的生物领域之中智械根本算不上生命。他们没有细胞,不会繁衍,受伤也不会流血。
她小时候认为,只要把所有的智械都消灭,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随着年龄和认识的增长,她意识到她的想法不过是天方夜谭。
守望先锋中不少人对智械的态度是仇视的,这很正常,因为他们曾是敌人,是夺走他们战友、亲人、爱人的敌人。
但不论是智械还是ai,都和人类一样,会为了重要的人而去努力。
“机械也有温度。”她捏捏唐科斯特的三角头,皮毛的触感让人上瘾,“也算了结了我想养猫的愿望。”
“不用谢我,不过的确,我体内温度比正常猫还要高一些,”他懒洋洋地开口,从她肩头一跃,跳跃到地面上,再跃到沙发上,踩踩抱枕,绕了一圈趴在中心:“这个抱枕真软。”
库洛姆总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去养宠物,先暂且不谈她需要经常性的在全世界乱窜。负担一个生命的全部总感觉过于沉甸。
同时她也害怕生命的消亡。
在她一不注意的时候。
但唐科斯特不会。
热水已经烧好,唐科斯特只是表面上是一只猫,内里装载了不少的东西,烧杯热水做个饭都轻而易举。
“但愿你的毛不会掉在水里。”她笑一声,喝下热水,“我去睡一会。”
“喂喂喂,你别忘了我可不会掉毛,”唐科斯特不满的咕哝一句,“去睡吧去睡吧,睡觉有利于你的康复。”
“晚安。”她走进自己的卧室,扑倒在床上。
唐科斯特的眼珠子反着绿光,静静的蹲在门口看着很快陷入睡眠的库洛姆,再轻手轻脚的给房间里的所有可能影响到她睡眠的电源光亮关掉。
跳到床上,找到她脚下的位置躺了下去。
她的睡眠向来不深,一点动静就会把她从梦境中吵醒。
战火席卷了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得以幸免,所有的人类不得不去研发更加高科技的武器。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震动,比混凝土更加坚固的墙面只剩下断垣残壁,炮/火、爆炸引起的火焰蔓延着,残肢随处可见,人类肉/体残破起来会到什么程度?
丝毫不夸张的说,那只是一团血肉。
它还带着温度。
枪声不断,双方在不断的交火。
手无寸铁的平民成了最容易受灾的对象。
智械战争持续了很久。
带走了无数的生命,无数的幸福。
得益于科技的发展,灾后的重建变得不那么困难,可失去的人却永远不会回来。战争地带的人们只能在祈求中寻找存活下去的希望。
库洛姆站在街头,无能为力。
她讨厌战争。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战火就好了。
那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失去家园,孩子也不会失去庇护所,父母不会失去宝贵的宝物。
这就是她加入守望先锋的原因。
过去发生的一切恍若梦境,守望先锋声名狼藉的解散仿佛也只是在昨日,昔日为民众挺身而出,被不断美化、夸赞的英雄们的一切行动都被法律禁止。
联合国制定了佩特拉法案,解散了守望先锋,禁止了所有守望先锋类型的活动。
国际组织开始了对守望先锋的调查。
曾经的英雄就差没被定义为了恐/怖/分/子——哪怕他们曾为世界带来了和平。
她睁开眼,心脏的剧烈跳动让库洛姆不得不大口喘气,她又梦到了守望先锋的解散,那是她预料之中的解散。
那场爆炸...
平复了心情,她重新掀开被子,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我很好,唐科斯特。”
他坐在库洛姆眼前:“你的心率已经超过了每分钟一百六十次。”
“这很不健康,需要我为你安排体检吗?”
“现在正常了。”她揉揉猫脑袋,“我只是做了一场不怎么让人愉悦的梦而已。”
“好的,我会继续监测。”唐科斯特没有坚持,“友情提醒一句,有人快到大门口了。”
“好。”她抹了把脸,深呼吸,走进浴室简单洗漱,“现在几点了?”
“下午六点。”
“我睡了那么久?”她有点不可置信,短毛有点凌乱,随意的修正几下——这就是短发的方便之处了。
“嗯哼。”唐科斯特点点头,“你说我要不要装普通的猫咪?”
“随便你,不用伪装也没什么。”她毫不在意这件事,“黑爪知道智械,隐瞒也毫无用处。”
门铃已经被按响,她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后去往门口,打开门铃。
门口的是冲矢昴,他依然穿着高领毛衣,戴着眼睛。
“你...”他突然闭上嘴巴,下意识摸向喉咙...
他说出来的话怎么会是原声?
赤井秀一只得尽量压低嗓音,显得自己声音撕裂一些,指着自己喉咙:“感冒。”
现在不便多说话,只能用感冒来搪塞过去...
是变声器故障了吗?还是...
赤井秀一有了猜测。
“感冒了?我感冒刚好,这个季节确实流行流感,你也要小心一些。”她朝赤井秀一点点头,贴心的说,“喉咙太疼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说话了。”
冲矢昴点点头,把自己做好的东西放在柜台上。
“是让我试吃的吗?”库洛姆猜测。
冲矢昴点头,握拳咳嗽两声,示意自己先走了。
“好的?”库洛姆站在玄关口,看着他快步离开。
关上门,她来了笑意:“这感冒来的真不是时候呢。”
唐科斯特不予评价,继续踩着自己心仪的软垫。
明明是这个家伙自己针对fbi的变声器做了特别的干扰。
“理解一下嘛,”库洛姆摸摸喉咙处,“我也算是很了解这方面啦,只是小小的恶作剧而已嘛。”
赤井秀一匆匆离去,甚至来不及多留心观察库洛姆家里有了什么变化。
走到街道上,他试探性的又咳嗽两声,发现声音又恢复了正常。
看来不是变声器故障。
他回头看了一眼库洛姆买下的洋房,门已经被关上,变声器大概是被干扰了。
“诶呀,这是感冒了吗?”赤井秀一抬眼就看到了笑的不阴不阳的浅金发男子,安室透,“对日本水土不服的话还是要早点离开的呀。”
“这次是感冒,谁知道下次是什么呢?”他笑眯眯地开口。
“只是喉咙不太舒服,”赤井秀一一眼就注意到安室透手上的食盒:“你也是来给库洛姆小姐送饭的吗?”
看来他们的目的一致,都对这名女性的身份感到好奇。
“啊?是啊,不过当然不是像你一样的不请自来,”他依然保持着高调到让人觉得阴阳怪气的笑容,“她中午说要来吃我做的饭,结果没来,出于担心我来这里看看。”
“担心她现在还没有吃饭,所以特别做了她觉得很好吃的三明治。”
“是吗,但是这有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来请库洛姆小姐试吃我新作的料理的而已。”拳头硬了,他速速告别,“失陪了,我还有事要忙。”
站在日光下,降谷零收敛笑容,冷着脸看向赤井秀一,目光算不上友善。
即使他们来着的目的都一样。
甚至用的方式也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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