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被迫交出了炒辣子的秘方,并被楚湛送去了京城朱雀大街最大的酒楼当主厨。
除却鲜少几位知情人之外,无人知道“天下捞”背后真正的东家是当朝帝王。
为了尽快找到温舒瑶,康嬷嬷也去了“天下捞”打杂。
这家酒楼从开业起,就客流不断,时人对这种新潮吃法甚是好奇,不少达官贵人都排队光顾,这阵子以来,若是没吃过辣锅子,那都不配参加贵族之间的雅集。
开业不到三个月,已赚得盆满钵满,记账的掌柜是便衣御前侍卫,他真担心皇上迟迟不召见他回宫,他迟早会富甲京城。
因着帝王钦赐的招牌,旁人不可再开第二家辣锅子,且配方也是独家所有,故此,“天下捞”以最快的速度扬名了。
不少外乡人士,特意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就是为了一尝辣锅子的独特风味。
冬至这一天,冠军侯温长佐正式解甲归田。
他十三岁从军,之后就鲜少回京,最大的愿望就是养鸭子,温家有烤鸭绝活,若非当初温家就剩下温长佐一名男嗣,且边关告急,温长佐大抵不会从不容。
他也曾是一个纨绔公子哥。
父兄、叔父皆战死在楚人铁骑之下。
十三岁的温长佐一夜之间,成了家族的顶梁柱。
而今,时过境迁,他终于可以致仕回京,骑马入城门那一刻,回想过往的风雨人生,就仿佛大梦一场,时光如此经不住流淌,再回首,已是暮年人。
帝王亲自前来迎接。
温长佐本对楚湛没甚好感,但他是性情中人,立刻双眸红润,热泪盈眶,在百姓看来,还以为是君臣关系甚笃。
楚湛的目的很明确,小东西今日可能会出现,故此,他才出宫走了这一趟。
见温长佐落泪,楚湛也只能勉为其难配合,“侯爷是大晋功臣,此番致仕,朕甚是不舍。”
温长佐不知道楚湛此前有读心术,当然也不知道楚湛对温家完全放下戒备了,为了演的逼真,他下马直接跪在了帝王面前,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颇有震慑性。
是以,温长佐身后的随行将士们也纷纷高喝。
沿街的百姓们也被感染,皆朝帝王跪拜。
楚湛眸光扫过众人,视线延绵到数百丈开外,那个小东西才不会这般臣服于他。
她今日没来?
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要了?
心真狠!
她是打算躲一辈子么?!
楚湛清隽的面容阴沉无温,那双幽眸仿佛深藏着无尽的难言之隐,寒风吹过,他身上的雪色披风扬起,眼底有什么情绪在闪烁。
温长佐看见了。
“……”莫非皇上也是性情中人?
可他明明记得这小子当初在西北那会就是个闷葫芦啊。
温长佐是英雄。
当初大楚铁骑叩边,边关告急,彼时晋国兵力衰退,险些成了大楚的囊中之物。
是温长佐平息了一场战乱,救数万人于延绵战火之中,也正因为如此,晋国才得以修生养息,也有了今日的安稳富庶。
温长佐归来,长街两侧的商贩自发挂起了红绸,迎接他们的将军归来。
更有大胆地妇人们准备了花束鲜果,无关乎男女情爱,只是寻常百姓对英雄的崇敬爱戴。
帝王与温长佐一起骑马往前行时,便有人高喝:“侯爷,奴家想给你生崽儿!”
温长佐老脸一红。
楚湛的目光一直在注意四周,并未看见任何温舒瑶的身影。
温府设宴,温玉暂时还没去西北上任,这一日,国师夫妇二人自然也登门了,温家子嗣丰裕,但活到成年的极少,温长佐这一辈仅剩他一人,下面也就只有温玉和温浪兄弟俩。
眼下,儿子的婚事,成了温长佐的首要任务了。
“把那两个小子给我抱来!”温长佐一看见国师就激动道。
在温长佐眼中,女儿生的孩子,也是他温家的血脉。
国师对奶娘招手,两位奶娘立刻会意,把双生子抱到了温长佐跟前。
堂堂冠军侯一看见白白胖胖的小团子,心都快化了,又是眼泪纵横。
“好!好啊!像我温家人!”
国师:“……”
所有人都围过来看孩子,楚湛这个帝王仿佛成了局外人。
楚湛:“……”
那的确是一对漂亮的孩子,帝王又忍不住嫉妒。
家宴过后,楚湛和温长佐商榷了一下引温舒瑶露面的对策,温长佐当即来了灵感,一拍板就决定了一桩事:卖烤鸭。
于是,素来雷厉风行的冠军侯直接在“天下捞”对面,盘了一间铺子,取名“第一鸭”,专售烤鸭。
“第一鸭”开张当天,国师瞅了瞅对面皇上开的“天下捞”,又看了看老丈人的“第一鸭”,他总觉得这两家店名有异曲同工之处。
总体而言,皇上的店名略胜一筹,老丈人的“第一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国师夫妇带着孩子上了二楼雅间,这两家铺子一开,朱雀大街的人流几乎都往这边聚集过来了。
温舒情望着对面的“天下捞”,又看了看忙得热火朝天的父亲,她无奈笑了笑。
一个帝王,一个曾挥兵数十万的大将军,如今怎么都干起了这一行……
国师体贴道:“夫人,你也觉得小姨子厉害?瞧把皇上和岳父大人逼到什么份上了。还是夫人你心善,你若是哪天不见了,为夫还得到处摆摊给人算卦。”
温舒情嗔了他一眼,被逗笑了。
一旁的两只小团子在奶娘怀里也咯吱咯吱的笑,仿佛听懂了他们父母的话。
国师又言归正传,“夫人,你说,小姨子现在身在何处?”
多方势力都在寻找,却是毫无所获。
要知道,无论是帝王分布在民间的暗桩,亦或是冠军侯府的势力网,都不太可能这么久还找不到一个人。
而且,所有人几乎可以笃定,温舒瑶还活着。
温舒情拧眉沉思:“我亦不知。若不,你算算看。”
国师一噎。
看来夫人对他也有误解,他真的不是神仙,算不出这天底下绝大多数事情。
“第一鸭”开张,且还是冠军侯直接抛头露面做生意,京城权贵几乎都携带重礼登门道贺,相比之下,对门的“天下捞”就显得稍稍冷静了一些。
烤鸭制作过程是温长佐亲自/操/持、监督,他回京时间不长,还来不及自己饲养鸭子,按理说,若是能按着他的方式养鸭子,那鸭肉必然更加鲜美。
温长佐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两个大外孙。
他如今依旧身强体壮,左右手各抱一个,朗声大笑,“哈哈哈!与我温家人长得一模一样啊!”
每次听到这话,国师只能安耐住不满。
就在这时,做小二打扮的侯府小厮疾步跑来,“侯爷!不好了!刚出火炉的数十只烤鸭不见了!曹大人他们那一桌还在等着呢。”
温长佐拧眉,他军纪严明,绝对不允许任何偷盗之事发生,他这才刚刚回京,怎就碰到这种事?!
温长佐啧了一声,“京城治安,如今这般混乱?!”
他看向了国师。
国师耸肩,“这事得归京兆尹管,与小婿无光。”他就是个算卦的而已。
温长佐气哄哄的,头一天开张,总不能让宾客饿肚子回去,“你们都给本侯好好睁大眼睛!再烤一炉!”
温长佐放下两个大外孙,又去了后厨。
这一次,把用秘方腌制好的鸭子送入火炉后,温长佐特意在后厨转悠了一圈,确保无任何异常,这才又折返二楼雅间,他逗了两个大外孙片刻,小二又急急忙忙跑上楼,这一次更是失措,“侯爷,刚烤好的鸭子又不翼而飞了!这回属下们当真是兢兢业业守着的!”
温长佐要发飙了。
竟然偷到他的头上了,是嫌活得太久了吗!
温长佐撸起袖子要去亲自抓贼,这时,温舒情突然叫住了他,“父亲,且等等!”
温长佐看向女儿。
温舒情猛然想起一桩事来,“父亲可还记得,当初小妹是如何潜入敌营偷来了大楚粮草库的地图?”
今日酒楼本就是高朋满座,后厨那种闲人勿进的地方,又是谁能轻易潜进去?而且酒楼的伙计们都不是寻常人,皆是会武功的护院。
温长佐瞬间明了,鹰眸发亮。
他的心肝娇娇回来了?!
国师也同意夫人的看法。
温长佐起了私心,“此事先莫要告诉皇上。”
他的女儿,他还没养够呢!
国师夫妇表示理解,点了点头。
眼下关键之事,先确定温舒瑶就在京城。
这厢,温长佐不动声色多烤了数十只鸭子。
偌大的特制火炉足可以烤上三四十只肥美鸭子,原本温长佐今日准备了几百只鸭,售馨为止,但一想到女儿现在沦落到偷鸭子,他难免浮想联翩,以为温舒瑶如何的颠沛流离,遂将所有备份的鸭子都烤了。
无论对方如何偷窃,他都不出手制止。
不过,温长佐在暗处观察许久,也没瞧见人影,只见鸭子不翼而飞,却没瞧见“梁上君子”。
温长佐把温玉叫了过来,警告长子,“找不到你小妹,你就别来见我!”
温玉:“……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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