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旖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她满身疲倦的爬起来,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咒骂秦泽御。
她都说好了好了不要了,他还偏要曲解她的意思。
说什么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不要的时候就是要。
也不知道他有过几个女人。
想到这里,赵旖然忽然打了个冷颤。
她是现代社会穿过来的女人,心里想的当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秦泽御不是啊。
出生皇家,王权当道的小王爷。
怎么会和她有一样的心思。
就算现代社会,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着多娶几个呢。
不过这种事,她也只能想想,怕是改变不了什么。
“夫人,”就在赵旖然失神的时候,秦泽御端了一碗汤过来,“你尝尝,我亲手熬得。”
赵旖然像见了鬼似得,惊讶的看向秦泽御。
小王爷神清气爽,神采奕奕,丝毫没有显露出什么疲态来。
“你怎么这么精神?”
秦泽御挨着她坐下,一手端着碗,一手将她的衣服扣上,笑着说道:“你也不看看我什么年纪。”
“人家成亲早的,孩子都能上战场了。”
赵旖然:“……”
秦泽御亲手盛了一勺汤递到赵旖然嘴边,“刚才余妈妈还说我熬的汤味道挺正的,你尝一点。”
“后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你肯定饿了吧,快点起来吃饭吧。”
赵旖然抿了一小口,汤的味道确实挺正的。
就是不知道秦泽御这个“亲手”到底参与了几步。
别像她似得,只是亲手端上来。
秦泽御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般,说道:“只有火不是我烧的,其余添水添料可都是我亲自做的。”
赵旖然被他说的不好意思:“我又没怀疑你。”
秦泽御:“你那眼神就说明一切了。”
两个人说说闹闹间,赵旖然喝了小半碗汤。
秦泽御像个狗皮膏药似得,几乎要贴到赵旖然身上了。
“夫人,你用了什么胭脂,怎么哪哪都是香的。”
赵旖然使劲推开像只狗似得在她身上不停嗅的人,“还胡闹!”
秦泽御:“我不胡闹,可是夫人太香了。”
赵旖然觉得,之前秦泽御一本正经的还有几分小王爷的样子。
自从昨天晚上去了一趟道观,好像体内的什么东西被解封了一般,根本不做人了。
“你能不能有个人样,瞧瞧你现在和个登徒子什么区别。”
秦泽御先在赵旖然脸上亲了一口,才道:“在夫人面前还做什么人啊!”
“你不知道我忍了多久,用了多大毅力。”
他把铜镜拿过来,放到赵旖然面前:“你自己瞧瞧,你有多好看。”
赵旖然:“……”
被他说的又羞又臊,“懒得理你,我去吃饭了。”
晚饭过后,碧羽伺候赵旖然休息。
赵旖然刚睡醒,哪里还能再睡的下。
询问碧羽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碧羽笑道:“小王妃,看您回来累了,还没顾上和您说呢。”
“昨个晚上,我听泥鳅说,小王爷去了赵老爷家里,扣了好几个多嘴的婆子。”
“然后当着满大街的人,特别霸气的说,这辈子就娶小王妃一个,什么侧妃姨娘小妾,一概不要。”
赵旖然还没听过这事:“真的啊?”
碧羽:“当然是真的,奴婢学的不像,不信您把泥鳅叫来。”
刚才尚清阁来人了,秦泽御忙着去应付,此刻不在赵旖然身边。
赵旖然来了兴致,说道:“那你把他叫来吧,我听听还有什么新鲜事。”
秦泽御以前有没有女人她可以不计较。
如果以后只有她一个……
不过这种事也只能想想了,小王爷虽然一直说什么只娶她一个人的话。
但真有一天,人家想纳妾,她还等拦得住么。
泥鳅不能进后堂,赵旖然便去了前厅。
泥鳅比碧羽会说话,更何况又是他亲身经历,把小王爷的一举一动描述完,逗得赵旖然险些笑弯了腰。
泥鳅还怕赵旖然不信:“小王妃,您是不知道,满皇宫的人都知道小王爷要休妻了,偏生小王爷不知道。”
“泥鳅还以为小王爷是知道的,干脆跪地跟我小王爷说,这主子奴才不伺候了。”
“泥鳅是小王妃放出来的,要不还在后院砍柴烧火做苦力呢。”
泥鳅在给赵旖然讲段子的时候,还不忘表忠心。
自己主子什么样,他实在太清楚了。
没准就拿他背了什么锅。
他可不能让小王妃误会了。
“然后小王爷就惊了,还抬脚踹了泥鳅。”
“泥鳅就据理力争,把小王爷骂了一顿,好事没做几件,专做陈世美。”
赵旖然光顾着笑了,碧羽忍不住问道:“你敢骂小王爷?”
泥鳅:“……奴才平时是不敢骂,但这不是事关小王妃么,泥鳅就算豁着这条命不要,也要帮主子争口气。”
眼见着泥鳅得意忘形,碧羽提醒道:“可以了啊,说正事。”
泥鳅继续道:“在泥鳅的据理力争下,小王爷终于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听说小王妃被五小姐挑衅,又被奴才欺负,抢了孙将军的快马就出了皇宫。”
“……对了,现在那几个婆子还扣着呢,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
泥鳅讲的详细,赵旖然听得也认真。
这些天秦泽御忙的顾不上她的事,也了解了大概。
确实是长公主在生事。
和相府联姻肯定不可能了。
秦泽御彻底得罪了相府。
以后大概会被人报复。
长公主正好坐收渔利。
这一手牌打的可真好。
不光赵家那里扣了几个多嘴的婆子,王府里但凡是对赵旖然不敬的奴才丫鬟还都跪在后院。
赵旖然回来一直在休息,佣人还没敢禀报这事。
秦泽御哪里会管这些小事,他的想法极其简单,既然得罪了夫人,打一顿赶出去就行了。
但这些佣人吃着王府的月利,比平常人家管事的赚的都多,怎么可能舍得出去。
况且王府赶出去的奴才,谁家敢轻易接受?
泥鳅想起那些奴才跪地磕头的可怜劲。
虽然恼怒他们势利眼,得罪了小王妃。
但同为底层奴才的身份,还是让他狠不下心拒绝。
到底趁着赵旖然高兴的时候,小心的提道:“那些得罪了小王妃的奴才全都跪在后院,小王妃要不要看看?”
赵旖然不想再重温当日的情景,也大概明白了泥鳅的意思。
有几分意兴阑珊的说道:“算了吧,每个人扣一成月钱,连扣三个月,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如果有不同意的,那就赶出王府让她自谋出路去吧。”
顿了下,“不过管理库房那两个婆子,你先把人关起来。”
“明个得了空再问他们吧。”
赵旖然总觉得这两个人倒戈的也太快了点。
怎么说也是她提拔的。
长公主随便几句就不念恩情,跑去赵家要回了礼品不说,她去库房想取回自己的嫁妆,他们都要拦上一拦。
如果不是受人指使,赵旖然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胆子这么大的奴才。
怎么说当时她还是小王妃,小王爷并没有公布休妻的事。
当时小王妃被人责难,碧羽和珠儿可都是亲身经历的。
他们听了小王妃的处置,皆表现出不赞同的神色。
珠儿倒没说什么,碧羽可就不愿意了:“小王妃,这么处置是不是太轻了点。”
“怎么也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赵旖然懒得追究这些,“算了,我也乏了。”
“有了这次的教训,希望他们好自为之吧。”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还没见秦泽御回来,赵旖然关心道:“小王爷还没回来么?”
碧羽回道:“没看见呢,奴婢过去瞧瞧。”
泥鳅眼看着赵旖然累了,笑道:“还是奴才去吧。”
“不过我刚才听了一嘴,好像是王爷要给四小姐举行认祖归宗的大典,需要小王爷张罗,想必一时半会忙不完。”
说话间,秦泽御一身风尘的回来了。
看到几个人脸上皆有笑意,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
泥鳅刚要回话,赵旖然抢先说道:“我刚才问了泥鳅,说是昨晚假装受伤的主意不是他出的呢。”
小王妃怎么能这么说话,泥鳅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跪了下去。
秦泽御凉飕飕的看了一眼泥鳅,用嘴型说道:“你给我等着!”
随即看向赵旖然,一脸讨好的笑意:“夫人,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对了,刚才父王说了过几天举办认祖归宗的大典,还要你帮忙呢。”
这话题岔的太远了,赵旖然一时间转不回去,只得顺着话茬说道:“那自然是要帮忙的。”
“就凭秀儿只认我这个嫂子,不认你这个哥哥,我都得尽心尽力。”
提到这茬,秦泽御更生气了:“死丫头,等我慢慢收拾她。”
知道秦泽御是开玩笑,那么宝贝的妹妹,怎么可能来真格的。
赵旖然笑道:“不过我没做过,怕是做不好。”
秦泽御:“明天我和你一起。”
“大致的流程有礼部的人呢,又请了两位老王爷主持,想来也不用我们做什么。”
“只不过秀儿和一般的认祖归宗不一样,毕竟是中间消了玉牒,坐实了夭折的传言。”
“不过有两位老王爷呢,他们都已经想了解决办法。”
不管怎么说,古代女子的身份极其重要。
秀儿除了认祖归宗没有别的好办法。
做侯府的养女也不过是一时的办法。
除非她不认李清怡这个母亲。
否则就是李清怡永远都洗不去的污点。
将来被人戳脊梁骨不说,还会影响亲事。
就算侯府不介意,但谁家愿意娶一个母亲出轨的私生女进门?
赵旖然觉得,这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眼看着秀儿的大典准备的差不多了。
秦泽御之前用的弩输给了赵青末,忙里偷闲趁着赵旖然休息的时候,他去了一趟兵器库。
又要了一张弩回来。
掌管军器库的军监正好是上次被秦泽御打过的。
现在太师倒了,他为了讨好秦泽御,特意把兵器库一张压箱子里的宝贝拿给了秦泽御。
秦泽御一眼就看上了这张新弩。
不过还是问了一嘴:“本王就这样拿走没问题吧?”
军监讨好道:“放心吧,小的都处理好了,肯定没问题。”
“谢了,”秦泽御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打酒去吧。”
“谢小王爷赏赐。”军监乐乐呵呵把秦泽御送了出去。
秦泽御得了弩,骑上快马便要赶回紫元阁。
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了孙瑾烨。
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些天准备秀儿的认亲大典,按理孙瑾烨应该是最积极的。
可除了侯夫人忙的脚不沾地,连孙瑾烨的面都没见到。
孙瑾烨走近秦泽御,摆了摆手,“附耳过来。”
秦泽御不知道他神秘兮兮的要说什么,弯腰下来将耳朵凑了过去:“什么事?”
孙瑾烨:“秦镶跑了。”
秦泽御一惊:“什么时候?”
孙瑾烨:“大前天晚上。”
“我看你忙着准备认亲大典就没告诉你。”
秦泽御:“都找过了?”Hela
孙瑾烨:“到处都找了,就是没有。”
秦泽御眉心蹙的越来越深,沉吟道:“这怕是麻烦大了。”
孙瑾烨不解:“为什么?”
“你不说真的已经死了吗,冒充的有什么好怕的?”
家丑不可外扬,秦泽御实在说不出口,“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样……”
秦泽御将自己的纸扇递给孙瑾烨,“你拿着它到城东那家最大的客栈,找一个叫紫琪的姑娘,就说我让你去的,自然有人接待你。”
“然后你把事情告诉紫琪,之后的事你就别管了。”
孙瑾烨不是第一次听见紫琪的名字,只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将扇子接过来,疑惑道:“真不用管了?”
秦泽御点了点头:“如今盯着这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顺其自然吧。”
孙瑾烨依言道:“好,我这就去。”
“这两天都没见到秀儿……”
顿了下,忽然反映过过来,“你干嘛不去?”
秦泽御笑了:“这不是忙着回家陪夫人么。”
“再说人是从你手里丢的,你好意思麻烦我么。”
孙瑾烨:“……”
怎么就成了他的事?
人是秀儿救的,秀儿是秦泽御的亲妹妹。
被救的人又是秦泽御的“亲表弟”。
不过秀儿早晚会是他的妻子。
这么想的话,也确实是他的事。
秀儿的认亲大典,雍王找了宫里专门负责祭祀认亲等各种大典的长官。
又把宫里有经验的嬷嬷都请了过来,还有侯夫人帮忙照顾。
雍王妃也只是按时检查一下。
根本就用不到赵旖然什么。
秦泽御出门了,赵旖然没事做便想起了那两个管家嬷嬷,让碧羽把人带了过来。
“你们两个,”赵旖然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时下最新鲜的水果,一边慢慢悠悠的说道,“还记得我是怎么审问宁兰苑那几个老嬷嬷的事情吧?”
两个管家嬷嬷想起赵旖然刚来紫元阁就抓了宁兰苑五个嬷嬷的事,什么大油锅,绞刑架,要多可怖有多可怖。
全都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婢当时是猪油蒙了心,才敢对小王妃不敬。”
“奴婢再也不敢了,还求小王妃发发慈悲,饶了奴才这次。”
赵旖然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嬷嬷,王府出身的奴才比普通人家的主子保养的还要好。
就算在柴房关了好几天,竟然还能从她们的脸上看出几分姿色。
慢声道:“不敢再对我不敬,本宫还是相信的。”
“不过你们是猪油蒙了心,本宫却是不信的。”
两个嬷嬷中,其中一个看起来格外机敏,她听了小王妃的话,哭诉道:“奴才真的知道错了,还求小王妃原谅。”
“奴才也是听了闲言碎语,说什么小王妃要被休了,新来的主子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奴才为了巴结新主子,这才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下作的事。”
赵旖然轻飘飘的睨着她,笑道:“是么?”
“只是鬼迷心窍?”
“就不能是和长公主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提到长公主,那婆子吓得一抖,磕头求饶道:“奴才实在不认识长公主。”
“确实是长公主来了紫元阁说是小王爷马上要休妻了,让奴才把小王妃带走的东西都要回来。”
“奴才想着,长公主的话还有假么,所以才……”
“求主子饶命。”
这种鬼话赵旖然可不信:“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看她膝盖不怎么好,这么硬的地伤了膝盖可就不好了。”
“碧羽,把屋里最厚的那个垫子,都扎上针,拿出来给老嬷嬷垫上。”
碧羽一边笑着一边应道:“奴婢早就准备好了,这就去拿。”
“我听人说,不管再硬的骨头,只要往那上边一跪,就没有不听话的。”
赵旖然也笑道:“是呢,把针多加上一倍,要不都对不起老嬷嬷这张比鸭子还硬的嘴。”
“就是不知道她的膝盖够不够硬呢。”
老嬷嬷听到赵旖然要让她跪扎满了针的垫子,这不是要她一双老腿呢吗。
吓得汗流浃背,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
“还求小王妃饶了奴才。”
“求小王妃饶了奴才。”
赵旖然跟碧羽摆了摆手,碧羽停了脚步,转身弯腰跟跪在地上的老嬷嬷说道:“只要说实话,小王妃也不是那么较真的人,可你要咬死了不说,那可就怪不得小王妃了。”
老嬷嬷惜命的很,听了碧羽的话,有心和盘托出,但又惧怕长公主。
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她旁边的另外一个嬷嬷可就忍不住了,她爬到王妃脚边哭诉道:“都是她做的,都是她做的。”
“我看她和长公主府的管家接过头。”
“这次让我和她一起,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五十两银子,两手拖着放到碧羽面前,“银子都在这了,奴才一两都没敢花。”
“还求小王妃饶了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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