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爷薨了,赵旖然吓得不轻。
书里秦泽御因为弑父被捕,可那是在皇上驾崩,新皇登基之后的事。
难不成因为她穿书剧情提前了?
想到秦泽御的悲惨结局。
赵旖然心惊肉跳。
却听泥鳅又道:“不,不,不是,是王爷要死了。”
赵旖然:“到底怎么回事?”
泥鳅慌里慌张的将今晚的事情大略的描述了一遍。
“王妃执意要走,王爷拦不住,王妃以死相逼,王爷就说什么你死还不如我死,然后就服毒了。”
还是服毒,赵旖然诧异道:“小王爷没拦着么?”
泥鳅摇头道:“当时王爷和王妃都太激动了,小王爷人不在屋里,等他进屋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知道什么毒药,说是还能活一个时辰。”
“小王爷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有些毒药能吐出来,赵旖然问道:“那有没有想办法让王爷吐出来?”
泥鳅哭道:“王爷同意啊。”
“以王爷的武功,他不同意,谁能有办法。”
“小王爷想逼着王爷吐出来,可王爷说什么动了内力死的更快了,小王爷什么都不敢做了。”
“夫人——”
“夫人——”
说话间,秦泽御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赵旖然听到秦泽御回来了,赶紧迎出去,“夫君,父王怎么样了?”
秦泽御顾不上细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快点换衣服。”
秦泽御面寒如霜,眼里是无尽的痛楚。
赵旖然不好多问,只管跟着他往屋里走,“夫君要换什么衣服,我帮你找。”
秦泽御想也不想的说道:“我记得成亲的时候,徐嬷嬷给做了礼服,就那身吧。”
秦泽御的礼服是黑色打底长袍,绣的红色暗纹,衣襟和袖口也都绣了牡丹凤凰等色样的花纹。
赵旖然的礼服是红色打底,绣的金色暗纹。
衣襟和袖口绣着和秦泽御同款的牡丹凤凰样色的花纹。
这是一套给王爷敬茶的服饰。
因为要穿到王爷面前,郑夫人特意交代过做的华丽一些。
徐嬷嬷才敢请人设计出来这么一套惊艳的礼服。
可因为秦泽御不想给王爷敬茶,这套礼服就没派上用场。
如今找出来,两个人赶紧换上了。
赵旖然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他们成亲到现在还没给王爷敬过茶。
怕是临终前想喝一杯媳妇茶了。
“夫君,”赵旖然不知道怎么安慰秦泽御,小心翼翼的说道,“父王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秦泽御不说话,只拉着赵旖然的手疾步往尚清阁赶去。
赵旖然和秦泽御到尚清阁的时候,雍亲王和李清怡正坐在大堂里的高椅上。
李清怡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经历了这场变故之后,脸色极其苍白,身体极其孱弱,又穿了一条白色暗纹的长裙,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般。
雍亲王虽然中了毒,到底是练武之人,除了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身体倒比李清怡还要好一些。
早有佣人准备好了茶水。
赵旖然像只提线木偶般,完全由着秦泽御带着她。
这一刻,她已经不知道是该站在李清怡这边指责雍亲王强抢民女,还是该同情一个堂堂的亲王,却要用这种自杀的方式留住心爱的女人。
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
其中各种复杂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了。
赵旖然随着秦泽御先跪地给雍亲王和用亲王妃磕了头。
然后起身机械的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水,先敬给李清怡:“娘,请喝茶。”
等李清怡接过了,又接过来一杯,两手端给雍亲王:“父王,请喝茶。”
雍亲王却不肯接茶了,他看向李清怡,纠正道:“喊她母妃。”
赵旖然:“……”
只能将手里这杯茶重新递给李清怡:“母妃,请喝茶。”
李清怡无比复杂的看了一眼雍亲王,这个让她恨了怨了二十年的男人,到底还是接过了赵旖然手中的茶:“好孩子。”
雍亲王这才接了赵旖然的茶,并且和李清怡说了同样一句话:“好孩子。”
有了赵旖然这个先例,秦泽御敬茶就简单多了。
他直接喊了李清怡母妃,这让雍亲王十分满意。
两个人的位置距离不远,雍亲王一伸手就能握到李清怡的手指。
他担心李清怡会反抗,试试探探的握住后,发现她并没有排斥,便心安理得的握了下去。
“怡妹,”他充满欣慰的笑道,“哪怕只有半个时辰,本王……我……此生也无憾了。”
李清怡转头没看他,眼角却忍不住滴下来两行泪。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会走到这种结局。
她悄悄的擦掉眼角的泪,对秦泽御说道:“御儿,带旖然去休息吧。”
“母妃,”雍亲王的时间没有多少了,秦泽御哪里肯走,“我……”
李清怡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柔声道:“我和你父王还有话要说,你们留在这里会打扰我们。”
雍亲王一听李清怡有话要说,不由分说的就开始赶人了:“走吧,走吧,在这里碍事。”
顿了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交代了一句:“秀儿,以后就交给你这个哥哥了,父王对不起她,也没脸见她最后一面了。”
秦泽御哽着嗓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秦泽御和赵旖然虽然被赶出了屋,但两个人哪能离开。
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太医差不多也该到了。
赵旖然紧紧的握着秦泽御的手。
总觉得他的手在不停的发抖。
这么看来,他还是很爱这个父王的。
书里写的模糊,雍亲王确实是喝了毒药,也是秦泽御端给他的。
但那也不代表就是秦泽御下的毒,秦泽御要毒死这个父王。
事到如今,书里的剧情已经无法考证。
赵旖然相信,秦泽御肯定不会对雍亲王下毒手的。
不过书里李清怡死了,秀儿的结局也不好,这么想来……
“夫君,”赵旖然安慰道,“太医一定有办法的。”
秦泽御什么都没说,只是仰头默默的看着远处的星辰。
屋里,秦骁等秦泽御和赵旖然出去,就走到了李清怡面前。
两个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在地上。
默默的看着对方。
秦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如今,我的生命只有半个时辰了,总算是……”
“总算是……”
胸口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感袭来,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总算是把你留在了王府。”
李清怡移开目光再也不肯看他:“那又能怎么样呢?”
秦骁:“这对你来说,可能不重要,可对我却不一样。”
“等我死了,不管你是改嫁也好,招人入赘也好,反正你做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但是我活着,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李清怡苦笑了一下,道:“你这又何苦呢!”
秦骁呢喃了一句,“你怎么能懂呢!”
他用力握了下拳头,似乎很难出口一般的说道:“怡妹,看我快要死了的份上,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清怡心里苦涩难忍,在秦骁的死亡凝视下,到底说道:“你问。”
秦骁,舔了下嘴唇:“我一直都不敢问你,但是我一直特别想问你……”
“你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
这话实在太难以出口了,秦骁迟疑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口,“算了。”
李清怡却想知道到底什么话这么难出口:“有没有什么?”
“你想问什么?”
如果李清怡不问了,他可能就怀着遗憾走了。
可是李清怡一问,他心里的火苗便又燃起来了。
到底问了出来:“就是……你有没有爱过我?”
“哪怕一点点也行?”
李清怡被秦骁的问题湿了眼眶。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骁心里的火苗渐渐的熄了下去,他充满苦涩的说道:“我就知道,我这种人,不配得到你的感情。”
“罢了罢了。”
“等我走后,你如果想去找他就去吧,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下辈子,希望我们能早点相遇。”
李清怡转过头,用手绢擦掉眼角的泪珠,她重新看向秦骁,淡声道:“那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秦骁挨着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低声道:“你说。”
李清怡:“郑夫人,她是怎么陷害我的?”
在有限的生命里,秦骁不想提别的女人。
但李清怡既然问起来了,他还是会说的:“管家是太师的人。”
“我回来前,你留宿寺庙那次,也是他们设计好的。”
“故意让你在外边住一宿。”
“这件事,从郑婉娥嫁进王府开始,他们就开始准备了。”
“只是一直没抓到机会。”
“不过,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和管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却非要和他一起离开?”
“这也是我误会你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郑婉娥说当时萧延综偷了边关大将的夜明珠,准备送你。”
“但萧延综身受重伤,郑婉娥就是利用了这件事,将你骗出了王府。”
“后来我追到你,你说什么都不肯说明原委,是不是以为萧延综是被我伤的?”
“是不是觉得我会杀了萧延综,所以你说什么都不肯明言?”
……
雍亲王大略了说了一下郑婉娥交代的实情。
李清怡在心里转了一圈,便彻底明白了。
她和秦骁都被郑婉娥设计了。
那天晚上她接到萧延综受伤的消息,担心秦骁误会,便一个人偷偷的出了王府。
谁知道早有人禀报了秦骁。
她到破庙的时候,庙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和血迹。
她知道萧延综偷了人家的夜明珠,也知道萧延综要送给她。
这事被秦骁知道,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
更何况,她本身就亏欠萧延综,自然不想把萧延综出现的事情告诉秦骁。
否则,以秦骁的武功,身受重伤的萧延综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京城。
这也是她当时无法对秦骁解释的原因。
这么多年,只要有萧延综的消息,两个人都会吵上很久。
萧延综在秦骁眼里,已经是不能提的存在。
但其实,她嫁给秦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萧延综。
当时她又被秦骁怀疑,冲动之下,便做出了没有理智的行为。
竟然打算和管家一起离开。
这也致使秦骁发了疯。
在对她动手的时候,误伤了儿子。
……
李清怡后悔不已。
当初的冲动,被人利用,致使一双儿女,傻的傻,被人虐待的被人虐待。
甚至造成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害。
秦骁比李清怡后悔千倍,万倍,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想在临终之前,再抱一次心爱的女人。
胸口的疼痛感越来越重,甚至喉头还有了腥甜的味道。
他不想再犹豫,伸手将旁边的女人搂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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