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html5不是应用软件 > 9、第九章
    又是在家都不开灯,当陈空青家的ai一如既往保持安静时,他正在试钢笔。


    他家是不大。


    但装着各种极简ai屏,墨水,液体,纯蓝,最大的一块主屏幕中,各运行环境内的代码都是他一个人写的。


    公司现在没后端开发和框架设计师,他都是自己干。既当老板也是员工,动辄几宿不睡也正常。


    桌上有三支笔,被陈空青用黑布擦过,三根笔尖略微泛银,还被上了点墨水。


    一根笔帽被斜放着,映出他的下巴和嘴唇。


    这么看,陈空青真是世上最不适合和人接吻的类型。


    他的唇形不近人情,唇色又和薄度形成留白感,将欲/望和冷淡糅杂于一人。


    等他的虎口弓起,比常人更深的月牙抵住莹润,他试写了一行字,纸上的字迹潦草冷漠,是一句话:helloworld。


    这是编程圈流传很广的一个笑话,陈空青第一次听到时,他还在读中学。


    说某程序员得到一本死亡小册子,死神出现,告诉他,把你这辈子最想说的一句话写上去,你能颠覆世界。


    此人遂提笔,激动写下:helloworld。


    奉行这句话的陈空青曾经是十一中当年重点培养的数竞第一,从他会走路开始,他没给任何学校付过一分钱学费。


    学校会上门花钱求他去上,并为他开出最好的师资条件,生怕他过一晚被其他教练抢走。


    他的母校为了迎接他,在门口放过三天鞭炮,乡土中带着仪式感。


    后来,他十五岁被b大提前预定。在校期间,他是老师都不管上课干什么的特例。


    以前的陈空青和现在没区别,除了食堂,他只呆寝室。一本契诃夫,他能一动不动一天,更别说朋友。


    但全校没人不认识他,他的名气传播甚至很无聊。他露面少,大家对他好奇。


    可惜当同学们发现他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后,陈空青的日常变了回去。


    赶上某次省领导视察,校方搞了个大会。他教练让他准备稿子,说说他有多爱数学,陈空青却文笔有限。


    毕竟,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爱数学,他次次竞赛碾压,纯粹是掌握固定方法。


    他不存在对数学的主观创造力,这好比能模仿人搭积木的猴子,却设计不出高楼大厦。陈空青知道自己根本不爱欧拉,他对数学没有爱情。


    可就是那次,陈空青听到个没接触过的冷门竞赛。


    台上的教练先介绍了c语言,又说了死神和程序员的故事。


    然后,他表示任何一堂编程课都会用这句话做第一次演示,这即代表你要创造自己的世界了,也要爱上图灵了。


    后来,helloworld成为了陈空青的座右铭。


    ……


    【春夜】:你明天几点到新希望?


    任务栏多了小红点时,陈空青家的植脑正在放一本小说,逐字逐句讲述一个科幻故事:


    【‘*查理自始至终都如此孤独,当他是智障,他被遗忘在面包店的角落,当他拥有智慧,他被隔离在世人带着警惕的仇视之外。唯一与他心灵相通的是阿尔吉侬。人世的迷宫不并容易穿越,当他以为自己看懂,却忘记了,他原本的愿望,是跟其他人一样。他始终无法融入,这不是他的世界。’】


    陈空青听到此处,灵魂渗出灰水,熟读于心地跟上去:


    “爱这种情感,追根究底就是独占欲。”


    植脑被他的开口突然弄得磁了一下。


    脑内阅读停止,整间屋子更悄寂了。


    可就像他过去总喜欢看这本小说的理由,陈空青真的和书里的主人公是差不多的。


    他的身体坐了几小时,早已空空,没丝毫饿。这时,陈空青放下笔,找出那台miss3组件。


    既然拿回家,总要拆试一下,他对他人技术从没那么目空一切。还抽空回答了某位a厂研发副总。


    “大概七点到,不穿西装的可以入场么。”


    稍微想了一下,陈空青半举着手臂去实测冷飕飕的组件,又将塑料钉在家用机侧端按下去。


    “新希望的会场会有网络直播之类的么?”


    他家唯一连接ai的灯在下一秒亮了。


    天蓝色的虹膜检测珠像一对漂亮锋利的蓝眼睛,银白色的机身是雪一样的纯净,组合在一起,颜值完美。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陈空青总觉得这类型的长相对他来说很眼熟。仿佛戳中了他的性/癖。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能觉得一个ai是符合他口味的。


    等陈空青刚要开一个springbootwebservice试验屏,看看第一次显像,分辨出人形会不会接触不良,或者花屏断电。


    没想到一个人马上出现了。


    春夜:“你在和我开玩笑?拿奖不穿西装穿什么,你以前不都一穿一丢。放心,没直播,记者都不放一个。不过你都上i讯热度了,还怕人认出你。”


    面对这等质疑,陈空青心下不想解释,把手搁桌上,没去直接开机。


    “我以前只是不想自己洗衣服,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你没听说过有实力的人,不穿衣服都可以。”


    春夜翻了他一个白眼:


    “让ai帮你洗。哦,我忘了,您就是miss之父。但您早把白毛女打包卖给黄世仁了。”


    突然,春夜也一顿:“呸,我干嘛骂我自己。”


    看黄世仁之一还算自觉,陈空青也不说什么了。


    春夜紧接着还说你不穿最好,你最好别穿就来。你搞那种没市场认可,没用户样本的东西算个屁实力云云。


    在成人世界里,趋名逐利真的是毫不避讳的。


    在春夜和很多人看来,商业就是水洼,开始没人看到,但一个人过去踩一脚,一群人马上一起踩,甭管水脏不脏。


    国内的ai总用同一种系统就是一个例子。


    所以他们俩现在能聊的也仅限于工作,技术和业内前景了。


    赶上今晚,陈空青本想问他,是否知道那三支钢笔的事,或者近期业内的特殊动向,但他最后没提。


    因为a厂并不是普通的互联网公司,更是一个庞大的集团。


    它的触手遍布各行各业。像二人明天去的十一人奖,也是a厂幕后赞助的。互联网公司总能拥有这等实力。


    a厂还会通过发放股份来让高层变得更具有凝聚力。


    当你越往上爬,控股越高,本身和集团根本利益也绑的越紧,就像蜘蛛和网,越缠越密,哪天断了都是一起掉下去。


    陈空青很清楚这点,只听春夜带到一句:


    “话说,明天你过来,万一有人跳,别计较。”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这种场合下,我没办法做什么,但你拿了奖直接走,他们也上不了天,搞不好之前泄露截图还是有些人的手笔。”


    暗示到这里,春夜还补了句:


    “你知道从你离开后,研发这边的销量和用户市场反馈差了多少倍么。算法技术的升级停摆不前,外在市场又要求推新东西,但除了增加实体包装、语音模式和塞没用的小游戏,ai发展前景也被横亘的山挡住了。”


    “有时真会想,下一个图灵机的诞生会在哪里。”


    这是二者都避不开的题。


    等春夜下了后,陈空青又一阵捣鼓,转眼把破ai也变了样,开始像台真正的miss了。


    鉴于他睡觉不能有声音。


    陈空青到最后也没开机,大晚上,他实在不想听一个ai说话,仿佛他家里多了个人。


    陈空青还把衣服、合同都盖到上面,连同回家时,他在超市买的打折洗衣粉都压了上去。


    这整整十斤只要8块的无包装洗衣粉,陈空青拎都费劲。


    可有了ai,生活变得充满便利,他突然觉得还可以再给它开发些物理学意义的功能。


    但ai只有开机和人说话后,才能对用户存在认主性。


    而且,只要用户以姓名初次登入,你的ai一定连你家桌椅,洗手间的灯,床的数据都会一并抓取,像贴身管家般去哪儿都跟着你,包括用户不阻拦下的同床共寝。


    毕竟,2065年的任何一台人工智能均是为了实现100%自动化而生。


    所谓人工智能中最重要的人字,一直也是各大制造商追求的永恒商机。


    这台男miss的妈——miss1面世那年,还曾因系统的人性化,被各类科技测评博主大力褒奖,以致多年风靡。


    这一切只源于陈空青亲手抓住了一个很特殊的点。


    他让一台miss1终生只可以录入一个用户的名字。


    除非被永久销毁,这台系统从睁眼时将一辈子只爱你,视你如唯一。


    尽管这相当于让用户自己放弃回收转卖,二手翻新,一般大公司不可能采用。


    可也是陈空青对市场风险的这种无视,让第一代和用户的关系建立在了类似两个个体之间的一见钟情。


    每台miss开机,就是它学习怎么爱上用户的过程,从不会爱,到学会爱,让ai变人之前,首先你也要把它当人。


    即便人形ai市面上一直都有,用户给出的评价也没多好。但基于这点,却引发了miss1当年在国内的大热。


    各大预售店在年初被约满,排队,炒作,黄牛和国内外ai迷们称此为国产ai之光,但那仅限于过去。


    他早把自己的爱情卖了,连署名权都没留。任何人都不知道miss是他的算法模型。


    “想叫什么名字。”


    陈空青突然开口。


    他注视着的人是那台蓝‘眼睛’的ai。


    可它在关机,不知自己的世界即将被改变,也没和他的用户建立起第一次开机下的偶遇。


    “叫你小少男。”


    “或者,男少女。”


    “不然十八禁,十八岁以下禁止观看,很适合你。”


    陈空青不能接受声音,但他和这台ai却在一对一聊天,还在欺负对方不能‘开口’。


    或许,他喜欢的真的是这个长相和类型。


    作为主人的陈空青还敲敲这台男‘miss’的头,对他说了晚安,和设定好的一个开关机密码。


    “好好休息,明天见。”


    “还有。”


    『“我是陈空青,我爱你。”』


    ……


    当晚,某大学,某海豹少男又做了一个‘梦’。


    他今天睡前都刷过牙了,却被展神临时叫下床一块开黑。


    白英脚不沾地上一天课,回来还给室友敬业地做了两小时辅助,到他爬回上铺,他没意识到今天植脑没拿下来。


    说起来,早上那堂ai实用技术,教授最后以一句话集中回答了所有人的问题。


    白英现在还记得那个答案:


    “实用ai和acm的区别,就在于一个真正的算法设计者,是能使一台图灵机都学会做梦,拥有自己的爱情和性/欲的。”


    “人类大脑中那些无止境的浪漫与诗歌,造就过因特网时代,也造就过文艺复兴,它让ai成为人类的算法,也让人类写出ai的爱情,祝各位同学今晚梦中都能出现自己的那位图灵。”


    结果,白英真被预言般梦到了十八年来前所未有的一幕。


    他的蝴蝶第一次以人形出现在了他单调的代码世界。


    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类似一个用户在注视着计算机。


    那个人在‘梦’中调试他的耳朵,鼻子,经过实测后,按下他的一侧电源,却没把他开机。


    白英只能在充电状态下继续休眠,心跳声却越来越快。


    说来奇怪,他本该不认识这张氤氲与面纱下的真容。虹膜的清晰度不足也阻碍了他的可视范围,但这个梦里的人有一双孤独浓稠的黑色眼睛。


    这双眼睛让人难忘,不想错过,就像白英的一见钟情。


    可他早喜欢着一个人,从很多年前就喜欢,这件事,他没告诉过世上任何人。


    因为,他从没有勇气去主动迈出那一步。


    他的暗恋,像单面镜,往里看再多,反射的只是他自己。


    他连那个人的面容都从不敢去刻意记忆,他很清醒地感受着他与那个人的差距,明知如此,还是继续。


    每当别人去把他们的名字放到一起,白英更会做梦。


    他会梦到自己有一天终究可以站在那个人的面前。


    哪怕不发生肢体接触,他不贪恋,不冒犯,只仅仅让对方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一次,让对方能听自己亲口说出那句——


    我喜欢你。


    七年前,我就喜欢你。


    不止是一个acm冠军。不止是去你到过的每个地方找你,我还想把我的全世界都送给你。


    ……


    『“因为,我是真的喜欢,陈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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