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没开,屏幕上倒多了一行字。
【密码输入错误,您今日的权限已用完,请明日再试。】
方恣:???
冉凇见状解释:“每人每天只有十次机会试密码,你没来之前,我们都试过了,谁也没打开。”
“你们全试过了?”
冉凇点点头。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虽听不清在吵什么,可江晴夏那颇具辨识性的尖锐嗓音,一秒就被方恣捕捉到。
“大姐,洗澡连歌都不让唱?你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
冉凇与方恣上楼时,孙盛正梗着脖子在走廊里大声嚷嚷。
他裹着浴袍,浑身水汽,黝黑的皮肤上还残留着几处没冲干净的泡泡,十分抢眼,显然是洗澡洗到中途,被人硬叫了出来。
“你洗澡我不管,但你影响我睡觉,就是不行!”与孙盛争锋相对的正是江晴夏。
她此时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卸了妆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憔悴。
二楼的布局与酒店十分相似,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十道门,南五道,北五道。每一道门的门牌上都写着名字。
江晴夏的房间恰好在方恣房间隔壁,而孙盛则在方恣的正对门,江孙两人的房间距离不近也不远。
按理说,江晴夏应该听不到孙盛的唱歌声,可孙盛偏偏又是个大嗓门。
方恣说不好到底是谁的问题。
“孙哥声音也不大吧,我住他隔壁什么都没听到呀。”阮依依怯生生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这一句,彻底激怒了江晴夏。
她一把攥住阮依依纤细的手腕,狠狠一扯:“阮依依,有你什么事?轮得到你在这犯贱?要不是被困在这鬼地方,你tmd连跟我住一个屋檐下都不配!”
阮依依顷刻吓得花容失色,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出来:“晴夏姐,放手,干什么呀,你弄疼我了……”
孙盛用力掰开江晴夏钳着阮依依的手,将哭泣的少女挡在身后:“江晴夏,你有什么可瞧不上别人的?不傍男人,你现在糊得还不知道在哪儿抠脚呢!”
听到这话,江晴夏手脚一僵,继而伴随着一声悲愤的国骂,疯了一般冲向孙盛,撕打起来。
江晴夏毕竟是个瘦弱的女人,再如何缠斗,对孙盛这种皮糙肉厚的大老粗来讲,都无异于抓痒。
可看到江晴夏的尊严碎得如此轻易,孙盛却感到受用极了。
江晴夏反应越过激,他反而说得越来劲:“正好大家伙都在呢,要不你跟我们好好唠唠你和黄导的那些事儿?说实话,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生的?你的土大款老公什么时候休了你啊?你婆婆天天叫你不下蛋的母鸡,你是不是去医院查过?”
孙盛这番话句句在戳江晴夏的肺管子。
江晴夏的确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明星,甚至她的八卦常年撑起了娱乐论坛的半壁江山。
江晴夏早年不红,虽徒有一张俏脸,奈何没有背景,只能在一些小成本剧中混个女配。
后来遇到了她的伯乐——黄伦导演,在黄导的古偶大戏《棋仙》中饰演女主角后,江晴夏一夜大红。
只是,随着身价水涨船高,她与黄伦的绯闻也不胫而走。
直到几年前,江晴夏与登荣集团总裁余庆文完婚,才没人再提她与黄伦的旧事。
成功嫁入豪门的江晴夏,资源更是今非昔比,剧本接到手软,也成就了无数经典形象,稳坐流量花头把交椅。
只可惜事业得意,婚姻却不尽人意。
江晴夏的丈夫屡屡被拍到与年轻女性亲密出游,而余母的微博小号又被营销号扒出,上面写满了对儿媳江晴夏的不满,控诉江晴夏调理了几年还怀不上孩子,是下不了蛋的母鸡。
虱子多了不怕咬。
天天一地鸡毛,吃瓜群众也渐渐对江晴夏的狗血家事没了兴趣,直到昨天,狗仔竟偷拍到了江晴夏乔装去公墓祭拜黄伦夭折的孩子。
黄伦几年前,在公墓给他不知哪儿来的孩子立了碑。
直到现在他仍未婚,那个小孩到底是黄伦和谁所生,又是怎么没的,无人得知。
娱乐圈乱七八糟的事本就多,更何况孩子已去,没人愿意嚼舌根。
可江晴夏去祭拜就成了大新闻,当天就流传出了个像模像样的故事。
爆料说,江晴夏早年曾和黄伦一段,还怀了孕。
江晴夏像言情小说一般,带球连夜逃跑,八个月后才重新出现在黄伦面前。
孩子早产,不久便夭折了。
恰逢《棋仙》原定的女主角乔鸢车祸去世,黄伦为了弥补江晴夏,捧她做了新剧的女主角。
后来,江晴夏厌倦了黄伦,又搭上了余总,最后嫁入豪门。
可很快余总发现江晴夏因之前早产,无法生育,夫妻失和,面临离婚。
故事一出,全网哗然,江晴夏连发三封律师信痛斥造谣者。
可江晴夏这些年为丈夫发的律师信实在太多,又每每被打脸,反而让吃瓜群众更加确信故事的真实性。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
孙盛这已经不能说是在揭江晴夏的短,简直是把江晴夏的丑事绣在大旗上,揭竿起义了。
江晴夏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气得半句话也说不出。
“要我就说么,江老师的故事拍成电影肯定卖座。”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附和道,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平,但刚在韩国做的脂肪填充衬得他油光满面。
他名叫冯赫,是名导演,极擅长拍摄商业片,在圈内名气很大。
之所以如此成功,得益于他两个无人能敌的优点:
其一,无论他的电影凑齐怎么一群臭鱼烂虾,他都能将其充分运用,诈骗式宣传,哄观众乖乖掏钱;
其二,冯导很谦虚,非常擅长借鉴,人如其名,老缝合怪了,即便以后不混电影圈,也能在裁缝界闯出一片天地。
孙盛咧嘴一笑:“要不冯导行行好,您拍了得了。也让我去客串个角色,您看我演江老师哪届情人合适?”
“孙盛,冯赫。”
是一个女人,她声音不大,却极具震慑力。
方恣循声望去,看向角落里的高挑女人。
女人容貌清丽,却没有过多粉饰,穿着利落简约,脸上表情也不多。
她一直不开口说话,方恣都险些忽略了她的存在。
王清隽——流行乐天后,也是在场资历最老,咖位最大的一个。
王清隽年纪还小李七雨一岁,但奈何出道早,天赋高,像阮依依年纪大小的时候,已经凭借一手惊为天人的原创作品,拿遍了两岸三地的大奖。
她不像高建辉那样为人高调,架子十足,也不像李七雨为人圆滑,看人下菜。
严肃、沉稳、爱提携后辈,是大家对王清隽统一的印象。
即便到了这种境地,她仍在后辈中尚存威严。
“说话不要太过分。”
面对王清隽,孙盛冯赫只能低头不语。
王清隽又看向江晴夏:“闹了一天,也不嫌累?快十二点了,都回屋休息吧。”
王清隽发话了,江晴夏也不再撒泼,转身回了房间,将门关上。
井廷敲了敲江晴夏的门,轻声问道:“晴夏姐?你是不是又失眠了?我这儿有安眠药,你要吗?”
“不用你管,滚!”
井廷:“……”
阮依依暗中白了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
方恣看口型应该是……什么急霸玩意儿。
井廷有些失望,刚要离开,阮依依已经笑盈盈凑了上去,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井廷哥,你怎么还带了安眠药啊?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我带了助眠的香薰,你要不要去我房里拿?”
井廷抿唇腼腆一笑,露出一排白净整齐的烤瓷牙:“去你房里,不方便吧?”
方恣好似品出了点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闻,她不露声色地回了房间,关上门。
刚进屋,不由吓了一跳。
屋内的陈设竟与她的卧室一模一样,她的单人床,她的电脑桌,她的小书柜,就连她最爱的那根钢笔也在笔筒里插在原本的位置。
【为了优化游戏体验,每个房间都配备了该玩家平时最常用的东西。】
窗户上映着这样一行字,而下一秒,又换了一行。
【除了卫生间,皆是直播范围,切记保护好自己的隐私,如有需要,请去卫生间更衣。】
都是直播范围?
岂不是她刚才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看得到?
那她的父母会不会很担心她……
方恣心中有些酸涩,酸涩中又莫名夹带着一股浓重的困意,下一秒,她已经跌睡在床上,墙上的时钟显示十二点整。
*
强光、浓烟,烈火。
方恣被呛得咳嗽不止。
这又是哪儿?
难以忍受的灼疼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蔓延开来。
什么味道?
好香……
是……烤肉的……
方恣蓦然惊觉,那是火在烧她皮肉而散发的味道。
她头皮一阵发麻。
方恣跌跌撞撞,却怎么也逃不出这火圈,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想大喊,呼救。
“我还没死!别火化我啊——”
可叫出声的却是一声陌生的啼哭,凄厉,尖锐,暗哑,让人不寒而栗。
一些油和粉末大量地洒在她身上,遮住了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窒息中,方恣感到这味道有些熟悉……
不知过了多久,方恣再次睁开眼睛。
火已经消散,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可烧焦的味道却充斥着整个狭小的空间。
对,她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一个小小的容器。
方恣想动,却动不了,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子一片漆黑。
碳化。
蓦然,容器上方的盖子被打开,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进来。
方恣抬头望去,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眼球上遍布血丝,那瞳孔直直盯着她,因兴奋而不断放大,贪婪得像一张随时吞没一切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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