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我的学霸人设不能丢 > 第35章 .双簧
    晏太师到来之前,程渺渺很自觉地放下书本打算去正殿找江照翊一起上课,可是绕了一圈没找着人,蓦然回首,又见他失魂落魄地拖着脚步进来。

    “太子殿下,该去上课了。”

    “你别过来!”

    程渺渺不过向他走了两步,江照翊便如临大敌,连连后退。

    他尚未从震惊中回神,他还需要缓一缓。

    他深吸了几口气,盯着程渺渺从上到下看了个彻底,从脑袋顶上剔透的玉冠,到脚上全黑的靴子,从鬓边的发丝,到始终微蜷的手指……江照翊的目光,最终落到那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这是浑身上下,能看出男女之别最明显的地方。

    只是程从衍这副身体尚小,从前往后看去,简直跟男的毫无差别。

    江照翊的眉头逐渐紧锁。

    事到如今,再看不出他眼神怪异的话,程渺渺也是白瞎了一双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

    这太子,年纪轻轻都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下意识想捂住身前,可又担心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正经男孩子,谁会没事干怕人盯着自己胸膛啊。

    “太子殿下……”她躲开江照翊过于直白的目光,稍稍偏移了下轨迹,挪到了他身边,“您在看什么呢?”

    “你管我看什么呢,没在看你就对了!”太子殿下第一反应就是挽尊。

    可是似乎越描越黑。

    两人各怀鬼胎,诡异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各自别开了目光。

    “太师应该快到了,殿下,咱们该去书房了吧?”程渺渺巧妙地给他递了台阶。

    江照翊高贵地顺着台阶而下:“是,那就去吧。”

    太师今日到的依旧很准时,只是能看出来,似乎有心事,课前点人提问的时候,专门点了程渺渺。

    无他,他今日没有心思节外生枝,不想再被江照翊摆一道。

    程渺渺很慌张,直觉告诉他,这太师今日也许会提很难的问题。

    她的直觉是对的,晏望山对程从衍的水平信任的很,一上来就问了个极为刁钻的问题。

    “《用间》篇称,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非胜之主也。从衍,你来说说,为何,不知敌之情者,便不算仁之至也?”

    什么?怎么就到《用间》篇了?程渺渺后背冷汗直冒,她还没看到这呢,这话什么意思来着?

    答不上来,她便只能佯装自己在放空走神,没听到太师的话,直到晏望山第三次喊她的名字,她才状若突然回神,恍恍惚惚道:“太师?”

    “太师!”与她同时开口的,还有太子殿下江照翊。

    江照翊正襟危坐:“太师,程世子学问不行,这问题还是孤来答吧,《用间》篇称为君者,需得将五间运用的炉火纯青,才能知己知彼,知己者,可统筹内务,知彼者,可掌握敌情,两相结合,不只是军务,便是天下,也能治理的好,故而称仁君,圣主。”

    这太子,不只有两把刷子啊!

    程渺渺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想起立为他鼓个掌。

    晏望山显然也是很满意,听着他的回答,不住点头。

    “也行,太子殿下既替从衍答了出来,从衍便不必再受罚,只是,既为太子伴读,竟然课堂走神,需要太子亲自为你解答,从衍,你可知错?”

    果然是挨不过这一刀,程渺渺低头:“学生知错。”

    “那就好,你既知错,那便要受罚,今日的《用间》篇,文章与释义,你回去抄录三遍,明日清晨交上来。”

    “是。”抄字不过是小事,程渺渺知道自己躲过一劫,暗自松了口气。

    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一劫,还只是她今日要过的第一劫。

    晏太师给他们讲课到近午时才走,程渺渺偷瞄一眼江照翊,十分感激且狗腿道:“今日多谢太子殿下。”

    “谢孤做什么?孤可没有帮你什么。”江照翊有他自己的骨气,知道程渺渺是女孩之后,便多少觉得不该再叫她在自己眼前受苦受累了。

    程渺渺感动到无以复加,这样贴心乖巧又有点傲娇的小太子属实不常见,她应该懂得珍惜。

    然,珍惜对象不过片刻,便自己缓慢踱着步子过来,不自在地碰了碰她的胳膊,“孤没记错的话,你是家中独子吧?”

    “是啊。”程渺渺大方承认。

    “你确定没有骗孤?家中没有双生姊妹什么的?”

    “没有啊。”

    江照翊疑惑,程渺渺也逐渐开始疑惑。

    这太子殿下什么意思呢?是在暗戳戳怀疑她的意思吗?

    她警惕起来,眼珠子转了两下,“殿下是在怀疑什么?”

    “谁告诉你孤在怀疑了?程从衍你没得瞎操什么心?孤只是好奇,珊珊眼看着也到该正经上学的年纪了,你家中若有适龄的姐妹,倒刚好可以送来一试。”

    好嘛,做一个太子伴读不够,还想他们家再出一个公主伴读,江照翊这心思可谓是宽,程渺渺眼观鼻鼻观心:“秦国公府的小姐不是正适龄吗?臣看着她和公主殿下关系也不差,不如就找她做伴读?”

    “秦国公府的少爷也正适龄呢。”江照翊冷嗤,“你瞧父皇叫他给我做伴读了吗?”

    他说这话不就没劲了嘛。

    程渺渺不想气他的,是他自己要撞上来的:“秦国公府也不只一个少爷嘛,若是太子殿下当初要的是另一个,说不定……”

    “程从衍,谁给你的胆子对孤指手画脚!”

    涉及到秦家相关,江照翊还是得维护一下从小就跟着自己的表弟的。

    程渺渺完全表示理解,只是多日下来的相处叫她一察觉到江照翊生气,就忍不住去看他容易泛红的耳根子。

    今日这耳根子居然……奇迹地没有泛红!

    看来他还没有那么生气,程渺渺模仿他刚才的样子,也大着胆子碰了碰他的胳膊,“太子殿下,您昨晚说过的,今日上完课就可以出宫,那现在,我们可以出宫了吗?”

    她说到要出宫的时候,江照翊是无动于衷甚至想整整她的。

    只是当她又说到了“我们”,“我们”……江照翊显然对这个词感觉很受用。

    他理理对边衣襟,语气轻快:“先去用了午膳,用完午膳,孤就带你出宫。”

    程渺渺立刻来了精神:“好!”

    ***

    白天不同黑夜,白天太子殿下要出宫,大大方方大摇大摆地展示令牌出去就行。

    只不过两人出宫明明是为了很严肃的事情,程渺渺一身影青素衣,不苟言笑,与他同马车而坐的江照翊却是菉竹鲜亮,神色快活,面色的反差真叫人看不出,他们居然是为了同一件事奔波。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两人无疑去的是萧家别院,萧定琅已经将萧阁老带到了那里,萧庸一见到他二人,立时便弯下了腰杆。

    “萧老快快请起。”江照翊正经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仁君的派头十足。

    程渺渺与他一同弯腰,扶着萧庸走回厅里。

    环顾一圈厅中,昨夜还生龙活虎的萧疏空俨然已经没了身影,她凑到萧定琅身侧,问:“小舅呢?”

    萧定琅低声再低声:“逃到京郊去了,说是去岫霞山玩几日。”

    “我小厮呢?”

    “找到了,人还好好的在家里头。”

    “定琅,从衍。”萧庸突然的呼唤打断两人的交头接耳,“给太子殿下送一盏刚泡好的西湖龙井。”

    给太子殿下?他们?

    什么样的茶,还要他们两个一起送?萧庸有必要对这太子殿下如此尊敬么?

    萧定琅和程渺渺云里雾里,一齐给江照翊上了一盏新沏好的西湖龙井,细嫩叶底,翠绿微黄,色泽有光,如一片片灵巧的兰花瓣,再加茶汤青碧,很搭江照翊今日这一身衣裳。

    江照翊生来尊贵,自小就习惯了精细高级的伺候,若是换成其他人,得乾安侯府的独子和萧阁老家的孙子这般侍弄,恐要有番不习惯,他却是享受的紧,闭着眼嗅了口浓郁茶香,怡然自得。

    “程从衍。”他睁眼的瞬间,下意识便如此喊道。

    只是眼前空落了一半,除了仍旧端着笑的萧定琅,别无他人。

    “程从衍呢?”他不满地搁下了茶盏。

    萧定琅笑如三月桃花开,“太子殿下恕罪,祖父说有家事与表弟相商,便先带她去后头了,过一会儿估计就会回来了。太子殿下觉得这西湖龙井如何?这可是今年第一批明前龙井,臣的小叔特地托人从钱塘走水路带回来的……”

    江照翊没这功夫听他扯皮,起了身要去找程渺渺,萧定琅却跟铁了心要烦死他似的,他走到哪,他就带着嘴皮子一路跟到哪,跟到江照翊终于静不下心了,气道:“萧定琅你有完没完!”

    萧定琅立刻抿起了嘴,不复多言。

    “你说实话,程从衍究竟去哪里了?”江照翊也不知为何,他近来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程从衍办事要瞒着他。

    明明一开始只是气不过,想要抓到些她的小把柄,如今却是见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尤其是,得知她是女的之后……

    思及此处,他又锋利地将视线扫向萧定琅,鹰隼般的目光直刺人的心窝子,“萧定琅,你可知程家是否还有女儿?”

    “女儿?”萧定琅觉得神奇,“殿下是说乾安侯府?”

    “是。”

    “没有。”萧定琅笃定道,“乾安侯府本家只有我表弟一个亲生的,旁支倒是有几个兄弟姐妹,殿下说的可是他们?”

    “不是旁支,旁支怎么可能长的一模一样。”江照翊直接否定了他的答案,烦躁道,“先不管这个,你去给孤把程从衍找出来,找不出来,孤唯你是问!”

    萧定琅汗如雨下:“殿下!”

    ***

    “殿下还在外头,咱们就尽可能快的解决完。”萧庸指着屏风后头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的洛半山,“定琅已经将事情都告诉我了,前因后果我自己大概也能猜出来,现在,从衍,你老实告诉外祖父,知道洛半山要走的时候,你很害怕,是不是?”

    程渺渺双手揪着衣裳下摆,下摆一直都在小幅度抖动,萧庸看在眼里,又道:“你现在也还在害怕,是吗?”

    有人说话如鸿毛,有人说话如泰山,程渺渺觉得,萧庸现下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压在她身上的千斤顶。

    她无可奈何地点着头,一下,两下,很慌张,很无措。

    “绑架丞相,这是多大的罪名你知道吗?”萧庸的语气,叫泰山之上,又多了一座弥勒佛。

    “从衍,从小到大,外祖父虽说不是最了解你的人,却也是实实在在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你做出这等事情,可以说是为了一己私欲,故意谋害他人,太子和定琅都是帮凶!”

    “你害怕洛半山远走高飞肆无忌惮暴露你的身份,所以你绑架了他。可你根本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局,你不知我昨夜缘何在京郊,亦不知怀王缘何那么巧,就会赶在昨夜回京,你全凭你自己的臆断,就将他拦了下来,将我教过你的东西全都抛诸脑后,叫太子和定琅陪你以身涉险!从衍,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庸白苍苍的胡子颤的厉害,叫程渺渺的心也忍不住跟着颤。

    “嗤——”

    漫长的静谧之中,一道特殊的喑哑轻嗤从屏风后传来。

    程渺渺抬头,屏风后影影绰绰,平躺在榻上的那抹身形,并未动弹。

    但的确是他在说话:“萧庸,你看你,因为这么个外孙得意了十来载,结果临了临了,落了趟水,又成废物了哈哈哈哈哈!”

    “你的如意算盘究竟是落了空,本相可就看着,往后你们爷孙俩还要如何得意。”

    萧庸是个喜怒皆不习惯形于色的人,面对洛半山的挑衅,也不过寻常语气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怀王会拦着你出京,但你仍不得不铤而走险博这一命,因为你外头有人。”

    “你只要出去了,就是你赢了,至于出去后,究竟是西楚还是漠北,这都不重要了,有人能保你,就是你想要的。”

    “虽然从衍这回行事的确是鲁莽了一点,但他做的勉强也还算对,因为就算他不在城门口拦下你,出了城门后我的人也会拦住你。”

    “你!”

    “好奇我怎么出趟京郊游玩还可能带那么多人吗?可能。”萧庸妙语连珠,不给洛半山喘息的机会,“岫霞山脚下近来多了一批豪杰绿林,那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皇帝临时召见你入宫,专门将怀王的信息放给你,也是我们提前商量好的。”

    “因为我们觉得不论你怎么死,都不能死在怀王手里才是。”

    “你放心,关于你勾结外人,涉嫌叛国的罪名,已经移交大理寺与京兆尹,还有先帝时期的一些旧案,以及你在京兆府的线人,我们都已经一一揪出,可惜陆应还浪费了一块出城令牌来陪你演,皇帝告诉他令牌毁了就没有新的了,他也只能忍了这口气,你猜,他如今该有多厌烦你?”

    “逃出生天的日子没有那么容易,丞相大人。”

    “你以为皇帝会在你的指引下先处置怀王,殊不知,自己才是案板上最醒目的那条鱼。”

    “大不重要,惹眼才最重要。”

    洛半山放肆冷笑:“你这废话说了一大堆,不也是在暗讽你自己的外孙吗?”

    “是吗?”萧庸目不斜视,定定瞧着屏风上那道虚影,“笨拙与鲁莽都不可怕,平庸才是最可怕的,从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他年纪尚轻,什么样的人生,都该体验一遍。”

    这这这!

    程渺渺不止一点点的震惊。

    萧庸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是还没有那么嫌弃她的意思吗?

    “从衍,这两日奔波,应当学到了不少东西吧,你来告诉丞相,你都学到了些什么。”

    哦豁。

    是要她来唱双簧,故意气死洛半山的节奏?

    程渺渺反应极快,昂首挺胸:“一,怀王大部队从西城门来,自己却走北城门,这一招,叫声东击西;二,外祖父看似出城游玩,实则守株待兔,这一招,叫引蛇出洞,自投罗网;三,丞相以为自己换了个装,打扮成了更夫模样,就能骗过所有人,这一招,叫掩耳盗铃;四,丞相能够不顾他人性命,叫他直接替你挡下怀王的弓箭,这铁焊般的心肠,叫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有舍有得,得失遂心!”

    “还是外祖父惭愧,外祖父都只教到你一招,丞相居然能教你两招,从衍,还不速速谢恩。”

    “是。”程渺渺于此道上总是有过人的天赋,萧庸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闲庭信步绕过屏风,到洛半山跟前,她拱手作揖,低头莞尔:“多谢老师教诲!”

    “噗——”

    动弹多时不得门法的洛半山,终是在她不断的刺激下,咳出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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