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我的学霸人设不能丢 > 第69章 .寿辰
    从前程渺渺没觉得上京有多大,反正再怎么繁荣,也不过是个古代城池,现代城市几个区合起来就比它大多了,可现在,她才明白,上京是她远远低估了的存在。

    至少,说过诀别词的人,一转身,可能就是江湖夜雨,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江照翊了。

    自从除夕夜过后,她就又一门心思投入了学习,偶尔出门就是去萧家,拜见一下萧庸,见见表哥表姐,顺便再跟早就顺理成章成为她表姐夫的杜醒时要一些防脱发的药。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早睡早起,没灾没病,你偏不听,折腾了五六年,头发都快掉光了,倒是又来指望我救你了?”

    杜醒时一副随之摆烂的架势,看着她岌岌可危的发际线唏嘘再唏嘘,摇头叹气。

    程渺渺当然还要再挽救一下:“别啊,杜神医,杜姐夫,求求您了,您这次好好开药,我一定好好吃,好好遵循医嘱,我马上就要科考了,科考结束,我就不用再日日头悬梁,锥刺股了,一定能按照您的嘱咐来……”

    “呵。”杜醒时冷笑,“敢情我前头几次那么用心给你开的药,你就全当耳旁风了?”

    “也不是……”程渺渺心虚,不太敢看他,抬头瞥见大着肚子的萧折霜正缓步跨过门槛,忙去扶她。

    杜醒时也同时走到了萧折霜的另一边。

    两人一同加倍小心地搀着她,惹得她还没坐下便笑逐颜开,“这时候都知道来扶我,刚刚在吵什么呢?我还没进来就听见了。”

    “表姐看我这头发。”程渺渺指着自己脑门,低下来叫她能看的更仔细些,“是不是马上有要秃的迹象?我这不是想请姐夫替我开几剂药方子,好防止英年脱发谢顶嘛。”

    “苍天有眼!”杜醒时赶紧在妻子面前维护自己形象,举手发誓,“折霜,这可不是我不给她开,是给她开了也是浪费时间,她根本不听我的话办事,叫她早睡早起,她非要三更睡,五更起,一日睡不到四个时辰,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白搭。”

    听了他的话,萧折霜又将眼神转回到程渺渺头上:“从衍……”

    程渺渺及时补救:“表姐,我从前是因为每日要花大把的时间准备科考,才没有严格按照姐夫的要求来,但你看,我如今不是下个月就要进行春闱和殿试了吗?等殿试结束,我一定好好遵循姐夫的指令,他说往东,我绝不向西,你就让姐夫再给我开几剂药方子吧。”

    萧折霜自然是疼表弟的,程渺渺稍稍一卖惨,她就忍不住看了眼杜醒时。

    “科考多不容易,且再信她一次,给她开剂方子吧。”

    “知道了。”媳妇开口,杜醒时只得无奈领命,伸了个懒腰,“待会儿用完饭,记得随我去一趟书房,我给你开方子。”

    “不过……”话音落下,他又仔细琢磨了两下程渺渺的脑门,“你这倒还不算最严重的,前几日我在太医院轮值,突然来了几个衙役,二话不说就把我往刑部大牢里请,我去了才知道,原来你们秋闱时被抓的那位崔公子,近来在牢里也不太好过。”

    “他怎么了?”

    “他也在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杜醒时一手握了个圈,比划给她们看,“大概一日要掉这么多。”

    程渺渺和萧折霜愕然:“这岂不是,没几日就要真成和尚了?”

    “是啊,所以就把我叫去了。”杜醒时平静地呷一口西湖龙井,“细皮嫩肉的公子哥,说是平日里从来没有受过这等罪,在刑部大牢里吃不饱穿不暖,日日郁郁寡欢,才导致如此现象。”

    “那实则?”

    “实则是他自己吃了药,故意叫头发落得这样快。”杜醒时放下茶盏,一只手掐着算数。

    “从秋闱那几日出事开始算,到今年过年也未有归家,这位崔公子在刑部大牢已经待了有足足半年了。”

    “半年了崔家还不救他,这是想要完全放弃他了?”萧折霜疑惑。

    程渺渺却慢慢摇头:“救肯定是想救的,只是这桩案子是世家大族的儿子舞弊,不是哪一个普通的平头百姓。大启自立朝以来,各大世家门阀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崔家是北方出了名的士族,陛下难得有这样抓住世家把柄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而且,莫忘了,崔家在上京牵连着的,还有一位。”

    “表弟说的是。”杜醒时感慨,“崔家想救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牢里的那个越待越久,一日复一日地等不到消息,当然便会认为是家族抛弃了他,便只能想这种办法引起家里人注意,唤起他们一点同情,请他们赶紧救自己出去了。”

    萧折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听说,近来崔家那位长女,进出宫中很是频繁。”

    杜醒时笑笑:“这是想要捞个太子妃的位子,还是想要捞个皇妃的位子,曲线救人?”

    “倒还不清楚。”萧折霜摇摇头,“我只是听说,她近来跟北翟来的那位淑妃娘娘走的很近,说是两人都是北方人,淑妃在宫里嫌没有家乡人做伴,便时常把她喊去。”

    杜醒时身为御医,常年在宫中行走,没过多久便道:“淑妃的木兰殿,距离东宫和陛下的承德殿都不算近,而且她也不受宠,听说一年到头见不到陛下去她那里一次,找她亲近,可是不合算。”

    “那也得其他几个崔家攀得上才行啊。”萧折霜一合计,如今宫中除了皇后和贵妃,就剩淑妃还算有点地位,其他几个地位更低下的妃嫔,平日里各种宴会场合都不见得能上台面,崔家去结交了也是无用,而皇后和贵妃,对崔家几乎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又怎么可能会去帮他们,相比之下,淑妃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佳人选。

    杜醒时也赞同,“那咱们且就等等,看这位淑妃娘娘,能为崔家争取到什么样的结果吧。”

    “二姑娘,二姑爷,表少爷,前厅说可以开席了。”讨论地差不多了,前厅的女使便也来传话,喊他们用饭了。

    “走了。”杜醒时自然而然地去扶萧折霜,走了两步,夫妻俩才双双反应过来,一齐回头。

    “从衍?从衍!”

    萧折霜唤了她两声,才将她不知飞到哪里的神智拉回。

    程渺渺神情微动,放下手里的东西,整理好心情,重新挂上笑容:“来了。”

    这日是萧家大家长萧庸的八十寿辰,为他贺寿的人挤了整整两个厅都装不下,程渺渺被安排坐在萧定琅身边,看着宴会上乌泱泱的人头,仿佛终于见到了集学问之大成者,为官之清正者,桃李满天下的盛况,甚至皇帝也为这位年至耄耋的阁老送上了珍贵的贺礼。

    多年不见的褚汀回也在宴上,趁她去往后院找杜醒时的时候,悄悄从后拍住了她的肩膀,“程从衍,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回京来也不晓得办个宴会热闹热闹,也不主动来我家里做客,你说你,真是枉费我当初还去送了你一程。”

    五年过去,褚汀回也已经从当初只会混吃等死的衙内,变成了手底下管着十几个人的城门护卫小头头,程渺渺出于客气,还是称呼这大块头道:“褚大人。”

    “多谢褚大人当初十八里相送之情谊,只是我毕竟因病离京,再回来也不适宜大张旗鼓,你说的热闹,就没有考虑在内。”

    “我懂我懂,我不就那么一说。”褚汀回摆摆手,“说实话,若不是知道今日你会来,我才不会跟我爹来这劳什子的宴会,你表哥娶了我的心上人,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我死都不想见到他这个人。”

    “呸呸呸,我外祖父好好的寿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程渺渺嫌弃道,“再说了,我表哥表嫂夫妻恩爱,女儿都老大了,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劝你还是早日改邪归正,收回那点没必要的小心思。”

    褚汀回瞪直了眼:“你少污蔑人,我早就不干那行当了!”

    程渺渺拖长尾音,“哦——”

    不知信还是不信。

    褚汀回抓抓头发,“罢了,不与你细说,等你科考出来后,记得有空出来喝酒。秋闱第一,再继续拿个春闱第一,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至于殿试,你不是早就在殿上跟皇帝提出过什么治国之策?想必也难不倒你,我且就在家中等着你的好消息,程世子。”

    “多谢。”

    程渺渺在苍南山多年,多少也沾了点那上面洗也洗不尽的文人风骨,举手投足,作揖行礼,都很有一副派头。

    褚汀回愣头愣脑,居然有点被她感染,也跟着作揖行礼一番,不过他一抬头,想起自己还没有说正事,忙又拉住程渺渺的手,道:“差点忘了,今日过来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褚汀回如今的身份,是看守北城门的一个小吏头子,一天天城门口人来人往的,经过他双目双耳的,不说一千,也有八百。

    他告诉程渺渺,崔家前段日子有个新的少爷进京了。

    毕竟崔桐已经关押在刑部大牢半年,生死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崔家不能保证一定能救出他,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和退路。何况,以崔桐如今这番境遇,即便是后来被皇帝放出来了,仕途也基本是无望了,崔家早晚都是要准备好下一位继承人的。

    所以崔家有个新少爷进京,程渺渺并不吃惊。

    “不是这个。”褚汀回神神叨叨,“当天去城门口接他的,是崔家如今那个长女,还有他们的母亲。他们在城门口说了好一番话,叫我听去不少,我听他们有提到什么戴淑妃和太子殿下,然后一想到太子殿下最近不是在选妃吗?就觉得,崔家这个女人,兴许打着太子妃的主意。”

    程渺渺晃了晃神:“然后呢?”

    “然后你还不明白吗?崔家,怀王,那能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居然妄想做太子妃,你可得赶紧去告诉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叫他们最近提防姓崔的和戴淑妃,小心入了别人的算计,酿成大错!”

    语气诚恳,言辞激昂,有他爹大理寺卿的几分神韵了。

    不过……

    程渺渺掐指一算:“褚大人当真如此好心?”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褚大人身居毫末,却也依旧能够思虑这么深远,为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后宫都做好了打算,可谓是朝堂之幸。”

    褚汀回心虚地笑笑:“不敢当不敢当。”

    “怎么会不敢当呢?”程渺渺回之以假笑,“褚大人忧国忧民,想的都是为大家好的,总不能说,您想提醒太子不要入崔家的陷阱,是因为自己看上了那位崔姑娘吧?”

    “此有此理!褚某怎会如此荒唐!”

    褚汀回面红耳赤,却威风不动,正义凛然。

    程渺渺算是看明白了他的小伎俩,抱以真诚的笑:“是啊,褚大人怎会如此,您定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我明白了,有空我便会将此事带进宫,告诉太子殿下,请他最近多注意些。”

    褚汀回继续严肃道:“还是得尽量越快越好,不然木已成舟,一切都将难办的很啊。”

    程渺渺挑高半边眉,勾唇道:“晓得了。”

    于是这日出了萧府的门,她难得没有命令马车直接回家。

    她靠在车厢上,双眼忧郁望着帘外,道:“去临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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