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最机灵那个,是赵小都统的儿子,名叫赵天峰,另外一个,身材与他差不多,嘴巴方阔,面相要老实的多,名叫崔实,是崔百夫长的儿子。
第三人是个可爱的小胖子,父亲也是百夫长,姓花,小胖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花熙玉,绰号‘胖头’,大概是他也觉得自己外貌与名字有些不相配,因此,比起名字,他更喜欢别人称呼他绰号。
副官们参考了祝远晖的建议,知道这个脸上写满了娇生惯养的世子筋骨很是一般,需循序渐进,因此,找来的这几个与世子一起训练的小孩子,体格也不是很强壮,但家世,人品,俱是百里挑一。
祝青简归队,教官先是教了他们拳法,不过打了半个多时辰的拳,停下休息的时候,他就感觉胳膊腿有点不听使唤,私塾的先生果然不如军营。
虽然也不是特别累。
张堰良道:“原地休息!”
尽管祝青简的表现与其他人一样,也喘着粗气,王达却有点疑惑,目光落在他的脑门上。
旁人的汗都从脸颊上往下淌了,他却只在鼻尖处冒出来一点细汗,十分奇怪。
也可能是世子天生少汗,王达猜疑道。
休息了一刻钟后,他们便开始练习枪法,王达亲自示范动作,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
“刺击之时,要精准!快速!俗话说得好,年拳,月棒,久练枪,练好枪法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祝青简学得有点累,不对,是十分累!
当然,这累不是因为训练累,而是装的累!
与佯装不会背书不同,练武方面,他的肌肉早已有了记忆,很多时候根本就是来不及思考的下意识反应!明明能格挡住的动作,能耍出的招术,硬要装挡不住,耍不出,可不是很累?
现在的他就算练习过基础的剑法刀法,但是祝家枪法极难上手,按理讲,他应当完全不会才是。
偏偏他使用最多,最为熟练的就是祝家枪法!
接下来的练习中,祝青简不论与谁对战,都小心翼翼地保持输大半,赢少半,偶尔打个平手。
上午,他们只学了半招,二十四处变化,他每一处都失误过,王达和张堰良见状便来提点他,纠正他的失误,这简直是种折磨!
痛不欲生啊!
在这痛苦的训练过程中,祝青简的目光不时便往一旁瞥,他很想亲近自己未来的亲信,尤其是那小胖子花熙玉,着实让他倍感亲切,然而,没过多久他便发现,这三个人互相认识,唯独不认识他,赵天峰看他的眼神还颇为不善,甚至开始抱团疏远他。
前世祝青简是以少主身份进的军营,这三人对他可谓是忠心耿耿,从没露出过这幅模样,因此,祝青简并不在意,甚至还觉得很有趣。
而且,这些十多岁的小东西实难挑起他的竞争欲,不论输赢都不值一提。
虽然他看上去是最小的那只……
午后是一天中阳光最温暖的时候,众人训练完毕,祝青简终于忍不住,走到了曾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胖头面前,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般,揽住他的肩,招呼道:“嘿!”
小胖子圆脑袋一抬,小眼睛一眯,推开他,“你谁?”
好兄弟对他颇为不友善啊,祝青简不由顿了顿,斟酌道:“胖头……”
他本想说交个朋友,结果小胖子竟不耐烦了,“喊你爹作甚!你爹的名讳也是你这小犊子能叫的?”
祝青简:“……胖头什么时候成你名讳了?”
“去去去……毛头小子一边玩去!”
亲信瞧不上他,祝青简有点儿受打击,独自坐在了一旁,而那三个小东西聚在他不远处,嘀嘀咕咕,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坐了一会,祝青简觉得口有些渴,便自腰间取下水囊,起身打水去。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那个娘娘腔,你站住!”
祝青简毫无所觉,继续往前走着,突然,身后气流发生了变化,这砸过来的东西虽说速度不快,却直冲他后背而来,祝青简侧身躲过,定睛看去。
一只水囊被丢到身前不远的地方。
“那个娘娘腔,叫你呢!”
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娘娘腔’这个词有朝一日能用在自己身上,祝青简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赵天峰,“你是在叫我?”
“不叫你叫谁?”赵天峰坐在崔实和胖头中间,趾高气扬道,“小子,给爷打点水来!”
祝青简瞧着这三只鼻孔朝天的小兔崽子,反而弯起了双眼,当真捡起地上水囊,“好好好,我去给你打水。”
待他拿着水囊走远,崔实问赵天峰:“峰哥,连你也没打听出来这小子是谁?”
赵天峰摇头,“不知道是被谁塞进来的,回头我再问问,而且,甭管他是谁!”说到这,赵天峰冲胖头一扬下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胖头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会,“什么话?”
赵天峰:“先苦后甜,孙子才能熬成爷!”
祝青简打完了水,拎着两只水囊向回走去,王达扛着枪走过,正巧看到这一幕,忙上前问道:“少主,你怎么给别人打水?”
祝青简只是笑了笑,“没事,我愿意的。”
王达还是皱着眉,“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去替你……”
“不用,多谢王叔,真的是我自愿的,”祝青简继续轻松地向回走,毫不在意地举了举手中水囊,“毕竟,我也想亲近同僚嘛!”
王达瞧着他的背影,眉头就没松开,不由想道:少主这性子竟和将军完全不一样,怎能如此没有脾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祝青简来到三人身前,将水囊抬手便丢了过去,赵天峰接住,随即,祝青简便坐到了一旁,拔开盖子将水一口气饮尽。
“小子,你怎么不给爷递过来,你丢过来是什么意思?”赵天峰竟然又开始找他的茬。
祝青简闻言挑了挑眉,在这三人中,赵天峰向来是办事最靠谱的那一个,应变能力极强,私下里竟这么刺,看样,他对属下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啊。
就在祝青简考虑,自己如果不给他面子,这小兔崽子接下来会怎么做的时候,张堰良的声音响起,“集合!”
他们立即起身,迅速跑过去站成一排。
王达的目光在几人身上缓缓扫过,“今天下午,负重训练!每人背负一根重十斤的木棍,从军营南门至大坋山脚,共十五里!直到最后一人跑不动为止!以停下来的距离长短记你们的名次,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
“倘若中途停下,记完名次之后,也需走去终点集合!”
“是!”
跑道是一条没有岔道的土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拿着纸笔,准备记录他们名次的士官。
祝青简去拿了一根穿着皮带的木棍,捆绑在后背上,与其余人一起自起跑线后站定,张堰良洪亮的嗓门喊道:
“预备——出发!”
话音刚落,四人便同时冲了出去,最初的一里路,祝青简落在最后,赵天峰跑在最前面,回头嗤笑道:“那个小屁孩儿竟连胖头都不如,胖头!还有崔实,加油跑死他!”
崔实微笑着摇摇头,“他若是待会儿就下去了,大不了拿最后一个名次,又不会强逼着他跑完全程。”
“也是,”赵天峰又冲后面喊道,“胖头!快点!你这次可别又是最后一名!”
“好……峰哥。”胖头哼哧哼哧地答道。
祝青简目不斜视,双眸微眯,运用起太玄武经的呼吸吐纳法,不紧不慢地跑着,完全不理会他们的话,这几个大呼小叫的小东西,定然坚持不了太久。
负重练习,考察的是耐力,而非爆发力,要学会保存体力,只有坚持的住,才算胜利。
果不其然,胖头跑了不到三里路,就停了下来,摆摆手,“不跑了不跑了……”
崔实急道:“胖头,你怎么又不行了,老大怎么说的?”
赵天峰也慢下步子,眺望远处,“胖头,快点!那小子都追上来了!”
“不了不了,你们跑,”胖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磕了磕脚,“爷的鞋都快跑掉了,算了,我还是当孙子罢……”
胖头又成了第一个下去的,崔实紧跟着赵天峰,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祝青简,“老大,你看那小子,磨磨蹭蹭的。”
赵天峰亦回头瞥了一眼,“不管他。”
跑到第九里路,崔实也停了下来,“峰哥,我不……不行了。”
他们这些训练时日不长的新兵,很少有人能跑完十五里,最多坚持个十里八里,就算很不错的成绩了。
赵天峰的脚步越来越慢,弯着腰,还是坚持往前挪着,也没能多挪几步距离,上气不接下气道:“算……算了,到这罢!”
这时候,有个士官拿着笔记道:“赵天峰,崔实,九里,用时半个时辰!”
待呼吸平复了一点,二人并肩向终点走去,崔实道:“那小子呢?”
赵天峰嗤笑一声,“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去的,跑那么慢,看都看不到!”说着,他下意识回头看去,笑容立即便僵在了脸上。
崔实见状,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也愣住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跑着,如刚出发时一样。
二人眼睁睁看着他低垂着眼睫,缓缓跑了过来,又缓缓自他们身旁越过,身影最终消失在前方,赵天峰手指颤抖,指向他消失的方向,“崔实,你看到没,他的速度好像从未变过?!”
“看到了。”崔实怔怔答道。
“他是木牛流马吧!我这就去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机关!”
“峰哥,你别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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