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衡一出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如玉？你怎么会在这儿。”
被唤作如玉的女孩侧了头，提着竹兜朝他快步走过来。
“阿衡哥，”她说话轻声细语，“我去楼里找你，听说你被五爷叫来程公馆，就也跟着来了。”
她抿了下唇角，一边问，一边悄悄观察他表情：“阿衡哥，五爷他、找你到底有什么事呀？”
“没什么，五爷要把我调到大小姐身边。”巫衡神色淡淡的，接过她手里的竹兜，“走吧。”
秦如玉没动。
巫衡转头看她：“怎么了？”
“阿衡哥……，”她不安地问，“你、你答应了吗？”
“五爷的吩咐，我有拒绝的权力吗？”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秦如玉不甘心地追上去：“可他们都说，是大小姐看上了你，阿衡哥你是不是也……”
“如玉，”巫衡冷淡地打断她，“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我不能问对吗？”秦如玉情绪有些激动，质问他，“阿衡哥，你是不是忘了……”
“我没忘，是你忘了吧？”巫衡看向她，“如玉，我早说过，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事，希望你也如此。”
-
另一边，抱着大福去阳台吹风的松月，闲得无聊举目远眺，恰好看见巫衡在和一个女孩交谈。
仿佛瞬间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松月立刻唤巧云：“把抽屉里那个望远镜给我拿过来。”
巧云递过来，松月快速接过，把大福塞给巧云：“带它去院子里溜达溜达。”
支走巧云后，松月端着望远镜盯准他们看，那女孩蓝衣黑裙，梳两条乌黑长辫垂在身前……完完全全的初恋系邻家女孩形象。
莫非……女主出现了？！
松月快步进卧室，拎起破镜子去阳台，让它确认：“喂，你快看看！那个是不是就是巫衡的小青梅？”
破镜子迎风立在栏杆上，故作深沉地说：“没错！女主终于登场了。”它侧身看向松月，桀桀地坏笑了两声，“大小姐……”
“干嘛？”松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的任务又来了呦。”
*
昌宜路48号陶家。
今天是陶家小女儿陶绣宁的生日，公馆内宾客如云。
松月一进去，就碰上了熟人。
“松月？”宝婵站在走廊上，惊讶地睁大眼看她。
“……啊，宝婵呀。”松月尴尬地笑了下，“好巧喔。”
宝婵拎裙快步过去，拉着她手臂，小声问：“松月，你之前不是说，不来的吗？”
“咳咳，这个……”
这个当然是因为镜子布置的破任务啦。
实话实话当然不可能，于是松月只好找了个借口：“我在家待着也无聊，就过来了。”
宝婵没起疑，不过却好奇地看了眼她身后的巫衡，“松月，今天怎么不是杨奇送你过来的？”
“杨奇啊，他……他有事。”松月含糊过去。
对上视线，宝婵打招呼：“你好，我叫宝婵，是松月的朋友。”
“宝婵小姐好，我是五爷派来保护大小姐的。”
他微垂着眸，表现得恭谨而沉稳。可松月心里却翻了个大白眼，姓巫的两张脸切换得真自如，要不是自己见过他私下阴险的样子，都要真以为他是个多忠诚靠谱的人。
果不其然，宝婵也被他这副假面孔骗到，贴近她耳边说悄悄话：“松月，程伯伯挑人的眼光挺好的。”
松月心里叹口气，有苦说不出。
正聊着，傅延卿走了过来，“宝婵，陶伯伯听说你来了，想见见你。”
陶家和傅家是拐了几道弯的亲戚，往来不大来往，不过随着傅太太生意越做越大，两家明面上的交际也日渐增多。
长辈邀约，不好推辞，宝婵只得依依不舍地暂别：“松月，我先过去一下，待会儿再来找你。”
“嗯。”松月点头，她还在琢磨着令人头疼的任务。
宝婵还想再说些什么，傅延卿却揽上她肩头，低头温声提醒：“宝婵，让陶伯伯久等，可不太好。”又看向松月颔首示意，“我们先走一步了。”
盯着把人强带走的傅延卿，松月默默腹诽，姓傅的这占有欲要没边了，连多说上几句话都吃醋。
不过，她今天确实也没时间和宝婵叙旧，任务的事还悬在她心头。
她想起破镜子交代的事：“大小姐，你会在陶家遇见临时帮工的女主，也就是秦如玉。而你的任务呢，就是故意刁难羞辱她，方式方法不限。”
方式方法不限，这倒是给了很大的操作空间，可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秦如玉，以及……支走巫衡。
对于后者，她早有准备，转头吩咐说：“姓巫的，我好像把礼物落在家里忘了带，你回去帮我取一趟。”
等了会儿才听到回应，“是，大小姐。”
松月确认巫衡的身影离开陶家大门后，这才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找出秦如玉了，这事其实找陶绣宁帮忙最简单，让她问下管家人员安排，秦如玉在哪儿也就一清二楚了。
不过她和陶绣宁一向不对付，所以也懒得去拜托她，干脆自己去找秦如玉。
大厅里转了一圈，愣是没看到秦如玉的影子。
奇怪了，她还能在哪儿？
松月揪过一个小丫头问：“今天来帮工的人里，有一个叫秦如玉的吗？”
小丫头摇头：“程小姐，我不晓得欸。”
“那……今天来帮工的人，除了大厅里这些，还会在哪儿？”
“后厨，做甜点的洋师傅要了好多人去帮忙。”
应该就是在那里了。
松月径直去了后院。
-
“哎！如玉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呀！”
如玉？
松月精准捕捉到了这两个字，总算是找到她了！
她立刻循声走过去，“站住！”
端着甜点托盘的两人同时侧过头。
松月盯着其中一个，慢悠悠问：“你就是秦如玉？”
秦如玉还没回答，她旁边那姑娘倒是很有义气地站出来护着她，“你找如玉干嘛？”
干嘛？当然不是做好事了。
看这情况，她们俩应该是不错的朋友关系，当着朋友的面说几句刁难秦如玉的话，应该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松月这么想着，就傲慢开腔了：“用不着向你交代吧，小帮佣。我可是陶家的客人，想找个下人问几句话，不行吗？”
她语气高高在上，又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鄙夷。
那姑娘气得发抖：“你骂谁呢？我和如玉才不是陶家的下人，我们只是来这里勤工俭学的，你这种衔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懂什么？！”
哎呦，脾气还挺大，松月微微挑眉。
“是啊，我当然不懂，也用不着懂。”她语气矜傲，甚至有点欠扁，“我家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们两个穷人的苦日子我为什么要懂？”
“你！……”那姑娘气得够呛。
“好了喻芳，你先过去吧，我等下再去。”秦如玉终于开口了。
“如玉，那你……”
“没事的，”秦如玉轻摇头，安抚地朝她笑笑，“喻芳，你先去吧。”
林喻芳这才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瞪松月一眼。
松月内心毫无波动，只是在想，刚才那一两句的程度，应该还勾不上刁难羞辱的程度吧，是不是还加点戏？不过巫衡这小青梅看着秀气又文静，她欺负人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松月还在想着，对方却先开口了：“程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等等！
松月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认识我？”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姓程？
秦如玉愣了下，随后温温柔柔地回：“阿衡哥跟我提起过大小姐。”
巫衡提她？
不用说，八成没好话。松月在心里的记仇本里，默默给他记了一笔。
“咳咳，”她清了清嗓，直接切入主题，“你在陶家帮工一天，能挣多少钱？”
“程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嘛……”松月眼珠子一转，往石凳上一坐，傲慢地表示，“我正好缺一个端茶递水、按摩捶腿的丫鬟，觉得你挺合适的。”说着又用施舍的语气补充了句，“放心，工钱方面不会苛待你的，我说过，我们程家有的是钱。”
没错，松月就是要钱羞辱她。
按照一般剧情，这个时候女主就会觉得大受屈辱，要么直接被气走；要么情绪激动地据理力争，表示不缺这点破钱。
反正不管怎么样，目的都能达到。
一想到任务能完成，松月就心情大好，又笑眯眯地问了句：“怎么样？愿意来我们程家做下人吗？”
“可以，请问程小姐打算出多少工钱？”秦如玉温言细语地问。
纳尼？
这是什么鬼走向？她难道不觉得屈辱吗？
松月大为吃惊，这跟她读过的话本、看过的电视剧情节都差太远了吧！贫穷却坚韧自爱的女主，不是应该断然拒绝、并且反驳吗？
怎么到秦如玉这里，还真谈起价钱来了？况且，松月哪儿知道该给什么数，平常佣人工钱都是良叔和张妈他们在发，她压根也没概念呀！
“程小姐刚刚若是在开玩笑，那我可就先走了。”秦如玉淡淡一笑，转身要走。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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