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倦穿书了,上一秒他躺在床上点了第二天的早餐外卖,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他看到了几本凌乱垫在下巴上的书,手臂微微发麻。
何倦有些迷茫,他抬头,穿着黑蓝针织的啤酒肚中年老师,拿着粉笔和他对上视线,短暂的停滞后,中年老师将粉笔直直扔过来,砸中何倦的额头。
“何倦!”
何倦下意识起立:“到!”
“不愿意上课就出去站着!”中年老师严苛地皱着眉,随后从讲台拿了根新粉笔,折断,在黑板重新板书。
何倦迷迷糊糊出了教室门,被风一吹,他混沌的大脑终于有几分清醒。
他迷茫地看着前面贴了白色瓷砖的走廊,原主的记忆在这个时候忽然不讲道理地“闯”入了何倦脑海。
十六岁,父母双亡、继承遗产,现在寄居在姑妈家,性格阴郁,在学校人缘不算好,有一个暗恋的学神校草,名叫傅闲。
这一切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没等何倦细想,寂静走廊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何倦下意识望过去,看见一个极清冷的男生往这边走来,蓝白色的校服干净整洁穿在身上,没什么形状的校服裤穿在他的长腿上,如同西装裤一般。
男生走近了,何倦看清他的脸,冷白的脸颊,高挺的鼻梁,狭长的眼睛藏在金边眼镜后,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何倦就这么呆呆看着男生越走越近,路过何倦的时候,男生终于侧过头,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神情微微变了变,带了些厌恶,这种厌恶出现在男生的脸上也不显得傲慢,只会让人觉得理当如此。
两秒后,方才何倦出来的教室门打开,中年男老师亲切温柔的声音隔着空气隐隐传入了何倦的耳中:“傅闲啊,进来吧。”
这就是原主记忆里的高冷学神,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傅闲?
金边眼镜和学神的设定,终于让何倦想起来熟悉的根源。
一个月前,他未成年的表弟来家里做客,落下了一本书,过了两天打电话过来,支支吾吾表示希望何倦可以帮忙保存一段时间,不要告诉他爸妈。
何倦答应了,出于好奇心,他翻看了这本书,没想到这是一本讲两个男人狗血纠缠的小说。
故事里的攻叫傅闲,受叫关时景。
傅闲家是豪门,非常有钱,成绩好天赋高;
关时景是贫困生,家里没钱,还有三个姐姐,最小的姐姐都比关时景大十八岁,在关时景出生后,三个姐姐直接和家里断了联系,知道的人都说这是关时景父母重男轻女的报应。于是关时景就成了他那对盼儿子盼了三十年的父母的宝。
关时景成绩也很好,偶然的机会他和傅闲产生了交集,两人相爱了。
傅闲是独子,关时景是重男轻女爸妈眼里传宗接代的希望。
暴露出来之后,那叫一个狗血,分手、复合、火葬场、自杀、白血病、车祸……
最后两个人也没在一起,他们在各自领域成为优秀的人,孤独到老。
何倦这个名字在这本书里,是前期一个比较恶心的角色。
书里形容他是个天生的同性恋,成绩不好,性情阴郁,经常对傅闲死缠烂打,用恶心的眼神看傅闲。
傅闲和关时景的关系,也是何倦暴露出来的。
最后的下场也很惨,得罪了傅闲这个顶尖豪门公子哥,手里微薄的遗产被傅闲安排人骗光,又被姑妈一家赶出家门,学习不好大专都没考上。
何倦的结局是,得了和妈妈一样的家族遗传病,没得治,身体一天天虚弱,药也吃不起,工作也工作不了,最后某个冬天死在天桥下,往殡仪馆一拉,火化了事。
何倦轻吐一口气,其实他和这个何倦还是有点相似的,都是父母双亡、寄住在亲戚家。
何倦最大的遗憾,就是高考发挥失常,没去top校,去了某顶尖九八五,又随大流学了计算机专业,毕业之后靠着学校的名声和不错的专业成绩,得到一份大厂offer,工资不错,但日常九九六。
现在竟然重新变成一个高中生,就像上天又给了何倦一次机会一样。
何倦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的时候,下课铃也响了,中年老师夹着课本出来,看也不看何倦一眼,往办公室走。
教室和走廊渐渐嘈杂起来,何倦动了动腿,往教室走,一个人从教室出来,重重擦着何倦的肩膀过去,何倦站不稳,晃了晃,他转头,那个人还站在原地,是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男生,额头长了几粒青春期冒出来的粉刺,带了点油光,此刻脸上带了一点得意的挑衅微笑:“何倦,站了半节课,累不累啊?”
教室里传来另一个粗哑的男声:“他睡了半节课,累什么累?累了下节课又睡!”
小麦色皮肤男生接话:“然后继续罚站!”
话音才落,教室内外有零散的笑声。
幼稚。
何倦连嘲讽回去都懒得,青春期的男生满腔精力除了读书之外可以放在任何事情上,这种离校园暴力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冷嘲一点也影响不了内里已经是个成年人的何倦。
何倦循着记忆走到座位上,翻开课本,和新书没什么区别。
好吧,作为一个炮灰受,原主至少挺爱干净的,书页雪白雪白,只有扉页写了两个名字——
何倦,傅闲。
真是暗恋人设不倒。
何倦打开笔盒,准备找个改正带把傅闲的名字涂掉,免得之后引起什么误会,但是差生文具多这句话没有在原本何倦的笔盒中体现出来。
里面除了几只黑笔,什么也没有。
何倦有点强迫症,现在就很想借到改正带,把傅闲的名字给涂掉。
最后何倦选择戳了戳前面的高个子同学:“你好同学,可以借一个——”
傅闲转过头来,隐藏在金边眼镜后面的眼睛清冷冷的:“什么事?”
何倦将最后三个字吐出来:“改正带。”
何倦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可以借一个改正带吗?”
何倦感觉傅闲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转开,似乎极快扫过摊开的书本扉页,耳边很快响起傅闲和他人一样清冷的声音:“没有。”
行吧。
今天经历的尴尬事够多了,何倦干脆拿起笔盒中的黑笔,拔出笔帽,将扉页上的“傅闲”二字涂黑。
涂黑后又觉得这一坨怪难看地,干脆即兴创作画了只通体漆黑的小猫,“何倦”这两个字就在小猫黑漆漆的鼻头处。
好了,新生活正式起航!
正巧这时上课铃响起,何倦抬头看向黑板,片刻,他皱眉拂了拂垂到眼前的刘海,有些烦躁地想,待会放学就去理发店把头发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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