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有人在等，打量着洗手间的布局，窗户开得太高了，踩着马桶都够不到。
他倒是可以飞，飞上去才发现……窗户竟然是焊死的，只露出了一条狭窄的仅能伸出一只手臂的细缝通风。
弥生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含着泪珠换上了万恶的运动服，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装哭也没用，就把眼泪憋回去了。
小脑袋瓜子还挺清晰，他太受欢迎了，有时候受欢迎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想要偷溜出学校怕是很快就被发现。装病倒是可以，可万一老师要喂他吃苦苦的药怎么办？
弥生：……突然觉得活着好艰难QQ
弥生觉得自己心里苦，看到拖油瓶还在跟前飞来飞去，就觉得格外碍眼，伸手抓住它，鼓着腮帮子走进一间隔间，打开马桶盖，将拖油瓶悬在半空，作势要把它扔进去。
坏拖油瓶，扔马桶！冲走！弥生酱不好过，小妖精也别想好过！
拖油瓶嫌弃的看着马桶，一扭头就泪汪汪的盯着弥生，双手贴着，朝他做出求饶的动作，焉头耷脑的看起来格外可怜。
弥生也只是吓吓它而已，马桶多脏啊，要是拖油瓶真的被冲走的话，这只小妖精就不用要了。
见它求饶了，找到台阶下的八岁小家伙才满足的盖上马桶盖，训斥道：“听好了，没有下次了哦。”
“咪——”
“哼，算你识相。”弥生觉得自己自己的惩罚很到位，也算是给了拖油瓶一个大大的教训。
刚要走出去时，突然听到啪嗒一声，一颗圆溜溜的跟玻璃球一样大的白色小珠子，从拖油瓶身上掉下来。
小珠子很漂亮，像钻石一样散发着璀璨的微光，可是掉在地板上，弥生觉得脏。
等拖油瓶把小珠子用水龙头冲了几遍后，他才忍着嫌弃用两根小指头捏着端详。
“这是什么？你拉的臭臭吗？”是从拖油瓶屁股里掉出来的，可是也不臭啊。
“咪——”
“这样啊，吃了那些丑丑的怪物后，就拉出来了呀-不是臭臭的话，难道是……”弥生大为震惊，“你竟然会下蛋！这个蛋能吃吗？”
拖油瓶：……真是蛋的话，不应该认为里面会生出小妖精吗？
不愧是你，弥生酱。
拖油瓶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小主人是多凶残的人，又笨又容易被带偏，稍微不注意可能就长歪了。若不是如此，当初也不会同意跟绫辻一人分一半。
好在绫辻行人的性格是一言难尽了点，但在教导弥生时，也颇有成效。比如……变得更容易被忽悠了。
按照绫辻的原话就是“只要够傻，就不容易变坏”。
“咪——”不能吃。
听到不能吃的弥生，对这种因为吃了丑东西才会下的“蛋”就更没兴趣了，把小珠子塞进人偶的内衬袋里，头上顶着拖油瓶出了洗手间。
弥生是第一次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是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还留着胡渣的大叔叔。本来就想着该怎么跑路的弥生，见到他这个样子，计上心头。
当下，就眼泪汪汪，躲在了这里最高的园子身后。“老师好可怕，是黑手党吗？要抓弥生酱卖掉吗？”
体育老师之前就知道这位传说中学校最可爱的小朋友，弥生入学第一天。因为太过高调的进校门，学校里大半的老师学生都见过他。
今天早上这位老师恰好在大门口值班，也见到了他。本来还很期待这次正式的见面，还特地把自己的胡子刮了一遍，喷了点跟同事借来的香水。
如今听到弥生这句话，玻璃心碎了一地，无语凝噎。他长得虽然粗犷了点，面相并不凶悍，就职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被小朋友这么说。
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善，也确实很亲切的笑脸：“你就是新来的弥生同学吧，别怕，老师是好人，不会卖掉你的。”
“那、那你是想把弥生酱煮了吃掉吗？”弥生眼角垂着一滴泪珠，看起来更害怕了。
“行人酱说了，外面好多坏人哒，就喜欢吃像弥生酱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扯手手-撕jiojio-大锅煮-烂肉肉-一口气-全吃掉-嘤——”QAQ
拖油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小脑壳，对这个自己把自己吓哭的小主人算是没辙了。
弥生本来是装的，现在是真的怕了。一想到要被煮了吃掉，就想嚎啕大哭，在这之前其他同学反倒是被他的歌谣吓得先一步哭了起来。
“老师好可怕——”
“呜哇-不要被吃掉-妈妈救我——”
“我要回家呜呜呜……”
体育老师：……你们再哭，老子也要跟着哭了。
眼见着体育课是别想正常上了，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就要被投诉，体育老师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化身哄娃达人，一个个的哄过去。
最后，本来准备带他们打躲避球的体育老师，不得不扮演假面超人，逗他们开心。
一年A班的同学们吸着鼻子抽噎噎的排排坐，看到老师扮演假面超人，不是很满意。
“老师-要看小津-魔法少女小津——”
“弥生酱说了，他最喜欢小津了-老师学小津变身啦——”
“就这样，跟着我学，魔法小津——变身！”
体育老师：“……”要不是看你们一个个哭得这么惨，老子现在就开溜了。
上完体育课，就是换衣服，各回各家。弥生心里还在想着小珠子的事情，小珠子虽然是吃了丑东西才拉出来的，并没有给他不好的感觉。
但要把它留着，弥生又不愿意。他又不喜欢玩弹珠。急于脱手的他，在工藤换好衣服跟他要今天的作业本时，就从人偶里掏出小珠子，递给他。
工藤本来心情别扭，他始终觉得自己是被欺负了，可之前又答应了（强买强卖）要负责弥生的作业，男子汉总不能言而无信。
一颗漂亮的小珠子落在他掌心时，还没反应过来。“给我的？”
“恩！这是小妖精下的蛋哦——”弥生笑盈盈的说，“只有一颗，是弥生酱重要的宝物哦-送给工藤——”
“妖精的蛋？”工藤不相信什么小妖精，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科学论人士。
收到礼物他很开心，嘴上却还是要说几句，“既然是宝物，为什么要送给我？”
是因为我帮你做作业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作业挺简单的。
心里那点子怨气消弭无踪，看着弥生的笑脸，是真的好看。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眼睛跟妈妈眼睛的颜色很像。
如果妈妈生个弟弟的话，估计就是这个样子吧。时年七岁，对总是在世界各地旅行不着家的父母颇为无奈，一直想要有个弟弟跟他结伴玩耍的工藤新一，内心动摇。
“因为我喜欢工藤呀——”弥生祭出了“哥哥骗子”百试百灵的大招，“新一哥哥对弥生酱好-弥生酱也要对你好——”
新一哥哥：正中红心.jpg
“我今天一直在练习左手写字，很快就会好看起来了。”抛下这句话，他同手同脚，全身红彤彤的迈出教室大门。
新一：还是别跟妈妈要弟弟了，就算生了也绝对没有弥生同学可爱！
弥生感觉到，自从自己上学之后，哥哥们也忙碌起来。学校周六日是放假的，周六上午，降谷零和景光一早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弥生有赖床的坏习惯，上学时间是八点，他能赖到七点半，连洗澡洗脸吃饭都要人帮忙，等快到了学校，他的瞌睡虫才会飞走，变得精神起来。
但今天明明不用上学，还是在八点钟被叫起来了。被冰凉凉的水刺激醒了，他鼓着腮帮子避开景光喂过来的粥。“不吃-弥生酱想困觉觉-才不要早起——”
他可是知道的，小零有晚上锻炼身体的习惯，每次他睡着之后都要跑出去，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回来。这都是小景偷偷跟他说的。
该不会还不死心的想要带弥生运动吧？
降谷零今天穿得比较正式，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说：“不是带你运动，赶紧吃，你景哥哥还没吃呢。”
小家伙的想法都摆在脸上，都不用去猜。降谷零虽然有锻炼弥生的想法，但他也深知对待这样的小机灵鬼是不能硬来的。
先用糖衣炮弹把人忽悠好了，等恰当的时机再带他运动，这样就不会那么抗拒。诱饵他也想好了，弥生心心念念的美少女魔法棒。
“我和你零哥哥今天要去打工哦，是在一家商场的西餐厅，负责吉他演奏。”景光解释道。
“吉他-弥生酱可以去听吗？”弥生说完，又想起了降谷零曾经说要教他弹吉他，“不行不行，弥生酱不听，弥生酱看家——”
在家里偷偷看大人电视——
景光趁着他张嘴，喂了一口粥，柔声笑道：“不能带小孩子去，也不用你看家，商场有托儿所，弥生酱乖乖的，在托儿所里和小朋友玩好不好？”
弥生撇嘴，他当然更想看电视，看魔法少女小津是不错。但好看的也就只有她挥舞着魔法棒变身的那几秒钟，动画片本身很无聊，打起来还没有拖油瓶跟行人酱打架时帅气。
他还是更喜欢大人的电视，他们说的话可酷了。但他也知道，天底下的哥哥都差不多，就跟行人酱出门都会把他带着，从不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一样，小零和小景同样不会。
他明明都八岁了，大人真是爱操心的麻烦精啊。可是没办法，都是哥哥，只能宠着。
自认为承担着重担的弥生，无奈的学着绫辻的样子叹气：“没办法，谁让弥生酱喜欢giegie呢，任性就任性吧。”
降谷零和景光顿时一噎。说清楚，到底谁任性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学校里骗走了多少小朋友的零食，昨天晚餐又吃少了两口饭！
第22章 第 22 章
这份兼职是景光的学长引荐的，负责大堂演奏吉他。一般的高级西餐厅都是请人弹钢琴或者小提琴，吉他的倒是少见。
工作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中午十二点，中间可以休息几次，时薪给的也多，两人都不愿意错过。知道弥生是个社交大佬，放在托儿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托儿所在三楼，有两个阿姨照看，降谷零把自制的卡片系了绳子挂在弥生脖子上，几次重复告诫：“上面有哥哥们的电话，有事就找阿姨，也可以让阿姨打电话给哥哥，乖乖待在这里，哥哥们会找时间来看你的。”
“知道啦——”弥生扭头看了眼身后那群鼓着眼睛、张着嘴巴的小金鱼，哼声道。
托儿所里的基本都是客人带来的孩子，不多，十来个，弥生被抱进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忘记了手里捧着的玩具点心，呆愣愣的看着他。
不管是弥生的长相，还是他的装扮，更甚至是企鹅背包、人偶跟企鹅鞋子，在这群小孩子眼里，都太酷了。
降谷零和景光扫过一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以弥生在小朋友界里的社交大佬症，加上出卖色相跟阿姨打过招呼，他们倒是没什么担心的。
这里有监控，也有吃的喝的，休息时间过来看一下，问题不大。
送走了两个大人，弥生转身对着身后那群跃跃欲试，想扑过来的小金鱼，高傲的仰着头道：“不要过来，太脏了。”
“你、流鼻涕。你、流口水。你、衣服太脏。通通，都不许靠近弥生酱！”
小孩子们：“……”QAQ
托儿所里的温度直线下降，弥漫着一团团颓丧的黑气，看得两个阿姨很是无奈。
而弥生，眼明手快的避开了一个还听不懂话的稚龄儿童的脏手，身手矫健的爬上了城堡形状的溜溜板的上方。
上面恰好是个小平台，装下一个他刚刚好。这里恰好是小朋友够不着的位置，弥生坐在那里，俯瞰着下方，得意的勾起嘴角：“哼，不过如此。”
和这群小金鱼玩有什么用，不能给他写作业，不能带他上洗手间，也不能给他带零食，他何必做无用功。弥生酱的出场费可是很贵哒！
摊开从家里带出来的，这是绫辻寄来的童话书，全德文的，弥生看得津津有味。
他最喜欢的就是小红帽的故事，恨不得化身为里面的小红帽，把大灰狼吃掉！
狼肉还没吃过呢！还有猎人叔叔好厉害，虽然丑丑的，可一刀就鲨掉了大灰狼耶，棒棒的——
沉浸在书本里的弥生，没有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倒是后头过来托孩子的客人们踏进来时，纷纷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金发的小孩子背对着门口看书，而溜溜板下方，一群孩子围着，伸长手想要去抓上面的孩子。
一名家长担忧的道：“这、这怎么回事？”
一名阿姨苦笑：“没什么大事，他们就是想跟上面那个孩子玩。”连之前吸引他们的玩具零食都不管用了。
若不是这些都是孩子，光是这个场面，就可吓人了。
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色小西装，带着白色小礼帽的孩子，鼓着腮帮子生着闷气。
想来想去，气不过的站起身，按了下西装内衬里的一个按钮，外套砰的一声变成了三角形，后面还有螺旋桨，整个人飞了起来。
一双脚落在面前时，埋着头看得入神的弥生没察觉。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膝盖时，他才猛然惊醒，当下把本子一合，皱着眉奶凶奶凶的瞪着面前这个不经允许就占弥生酱便宜的坏蛋。
等看到对方的脸时，愣了下。“新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没在家里给弥生酱写作业！
小男孩眨了眨眼，过了一秒才反驳：“我才不叫新一！喂，新来的，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吗？！”
弥生没听他说的话，气呼呼的道：“弥生酱才不叫喂，你大胆！我要告诉小兰你欺负我！”
园子可说了，作业工具人最怕小兰生气啦！
“都说了我不是新一，我叫快斗！黑羽快斗！”快斗单手按着胸脯，指着下面那群嗷嗷待哺的小金鱼喊道，“你来之前他们都在看我的魔术表演，都怪你，把快斗的粉丝都抢走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新人明明懒得理他们，这群人还坚持要跟新人玩。他可是很用心的在做表演耶！
早知道就不来东京玩啦！
“魔术？”弥生抓住了这个字眼，拍手道，“你要给弥生酱表演魔术吗？好哇好哇，给弥生酱变一只听话的小妖精——”
那他就可以把拖油瓶扔掉啦！
快斗怔愣了下，他扫过下面，对上了一双双凶戾的眼睛。苦于无法跟弥生玩的小朋友，对这个耍赖跑上去的人就格外仇视。
不过快斗并不在意这一点，这个地方是个好位置，在这里表演的话所有人都看得到。而且他也想让新人好好见识一下，谁才是那个最应该受欢迎的崽。
魔术师，可是世界上最酷的人呢！
“小妖精是变不出来，不过我可以变出鸽子。”
弥生的眼神暗了一瞬，又飞快的亮了起来。快斗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于是外套一甩，双手打开大声的道：“先生们女士们，看好了-这是未来世界第一魔术师黑羽快斗的表演秀-瞪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瞧瞧，接下来的表演可没有给你们眨眼的机会哦——”
然后抓着外套的边角遮住脸，身体转了半周，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他的身体周围炸开了一片片玫瑰花瓣，洒落在地面。
放下衣摆后，一只小小的鸽子就飞了出来。
“哇——”溜溜板下的小孩子，连同阿姨们都看傻了眼。
弥生也跟着哇的叫了出来，快斗正得意着呢，错眼就见到弥生一把抓住了小鸽子。
这是一只破壳没多久，刚学会飞的小鸽子，被弥生捏住了一只翅膀，另一只手捏住了另一只翅膀，轻轻的晃了晃。
快斗白了脸，心疼的道：“不要扯！它会痛的！”
这可是他亲眼看着孵化，照顾到现在的小鸽子，生怕这小鬼劲太大，把鸽子弄伤。
鸽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身体却像是石化一般僵硬，一动不动。
几乎能从它的双眼里看到了惊恐。仿佛抓住它的人类幼崽，是他的天敌般，想飞又被吓得动弹不得。
弥生早就习惯了动物怕他的事情，他天生没有动物缘，不管去哪里，动物都会绕开他跑。
只有去海洋公园时，绫辻亲手抓住了小企鹅，他才近距离的看见了动物。
他仰着头对站着的快斗说：“谢谢快斗哥哥-这只小鸽子送给弥生酱好不好——”
快斗：“不好！”谁要送给你啊！
弥生朝他发射pikapika的祈求光波：“好嘛好嘛-弥生酱好久没喝鸽子汤了-虽然这只小了点，也够弥生酱吃啦——”
“鸽子、鸽子汤！”快斗嘴唇煞白，脸都青了，快速抢过了他手里的鸽子，藏进帽子里，双手捂着帽檐，张开外套就飞到地上去，撒丫子往外面跑，阿姨拦都拦不住。
再不跑，他心爱的小鸽子，他的伙伴，就要被这个小魔头吃掉啦！这怎么可以！
弥生震惊的看着他跑没了踪影，有史以来，第一次卖萌失败，给予他巨大的打击。他眼眶一红，嚎哭出声。
“坏蛋！猪蛋！你摸了弥生酱不负责！还跑掉！你坏！呜哇哇！！”
小嗓门吼得方圆十米都能听见，很快的，托儿所里其他的孩子也跟着哭起来。
哭声一片接着一片，两个阿姨和听到哭声匆匆赶过来的家长们都傻眼了。
其他被吓到的客人们也围了过来，听到弥生哭喊着的话，无比吃惊。
“怎么回事？谁摸了谁不负责！”
“不会吧！竟然有人跑进托儿所里骚扰小孩子！保安呢！快调监控！报警啊！”
“可怜啊，瞧这孩子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七嘴八舌的，一群人挤在门口，孩子们更是怎么哄都没用，跟着弥生一块儿哭。
商场负责人满头大汗赶过来，紧急调了监控，见到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大人骚扰孩子的画面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大人们放松了，小孩子却不服。等他们回去后，往各自的幼儿园和小学里一阵扩散，整个米花町都流传着一个传言。
有一个叫黑羽快斗的小变态，假装魔术师偷摸了一个像天使般可爱的小孩子。以后听到黑羽快斗这个名字，大家一定要报警把他抓进警察局！
一无所知的快斗，则是精准找到了他的爸爸，又哭又撒泼的要求带他回家，发誓此生再也不要靠近米花町半步！
景光听到托儿所出事了连忙赶过来，从溜溜板上把弥生抱了下来，心疼的哄着哭得脸都红了的弥生：“乖哦乖哦，是出什么事了？有谁欺负你吗？”
弥生抽抽搭搭的：“有坏蛋……坏快斗……摸弥生酱……呜呜，弥生酱不给摸……”
“然后他打你了？！”景光是知道弥生不喜欢被陌生人触摸的习惯。这习惯很好，他和降谷零也很认同。
还三令五申让他不许跟除了哥哥以外的人求抱抱。
检查了好一会，发现没有外伤之后，松了口气。这时候阿姨硬着头皮过来解释。
发生了这件乌龙，托儿所里几乎所有孩子都被家长带走了，看到弥生有人认领，她们可谓是得救了。
小家伙哭起来没完，还不许别人靠近，她们无从下手啊。
景光听完之后，落了几滴冷汗，低头看着怀里还委屈着的小家伙，手拍了下额头，算是服气了。这哪是弥生被欺负，明明被欺负的是另一个可怜的孩子吧。
弥生声音都哭哑了，泪巴巴的问：“小零呢？”
只有一个哥哥，弥生委屈。要两个哥哥哄才能开心。
“你零哥哥……呃，出了点事。”景光提到这个，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
见弥生一脸迷茫，他转移了话题。“放心，我带你去找他，开心吗？今天可以提前回去了。”
“回去？不是要工作吗？”弥生知道工作是正经事，抿着小嘴道，“弥生酱不哭，不会打扰你们工作的。”
他可是知道的，没工作就赚不到钱，没钱就吃不上饭。他不要小零小景饿肚子。
景光好笑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别想那么多，是西餐厅出了点事，临时休业。不过没关系，你零哥哥抓了个企图在西餐厅做坏事的坏蛋，对方还是个通缉犯，拿到的奖励金可比工资多多了。”
第23章 第 23 章
找到降谷零时，他已经录完口供，朝迎面走来的二人挥手。弥生本来不哭了，看到降谷零后，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他也不哭出声，就这么对着降谷零无声掉泪。
降谷零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抱过来，景光无奈的跟他解释了一遍托儿所发生的事情，降谷零听罢，揉了揉弥生的发顶。“不是说过了吗？小男子汉不能随便掉眼泪。”
“那弥生酱不当男子汉了。”弥生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哑着小嗓门啜泣，“giegie-弥生酱今天想喝鸽子汤-烤鸽子-炸鸽子——”
“你就是跟鸽子杠上了是吧。”降谷零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但是不行哦，鸽子在日本是保护动物，吃它违法的。”
弥生鼓着腮帮子生闷气。他是真不知道违法。在美国时绫辻就做给他吃过。
弥生好哄得很，降谷零塞给他一颗水果糖就不哼哼叫了。拉上警戒线的西餐厅里，走出来几个警察和餐厅负责人，负责人感激的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多亏了你才阻止了一场预谋杀人案件，万一客人死在这里，我这店就得关门了。”
说着递过来两个棕色的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见他们还要客气，摆手道：“没事没事，这是老板让给的，你们可帮了大忙。等餐厅整顿完，还请你们继续过来表演，之前的客人都说了，你们弹得很好。”
这家店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贵，万一真出了事。不仅经济受损，人脉关系也会有影响。这点子精神损失费，对餐厅老板而言不算什么。
后来又去了警视厅领了通缉犯的悬赏金，降谷零也舍得大方的打车回家。路上弥生奇怪的问：“不是没死人吗？为什么还要关店呀——”
“暂时关几天，因为犯人伪装成服务生，趁人不注意在酒杯边沿内侧涂了毒。经过专业人士的检验，厨房不少杯子也被他涂了。”降谷零解释。
“咦？他是杀掉所有人吗？”景光惊诧，他是一出事就去找弥生，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不是，目标只有一人。为什么要在其他杯子涂毒，和他是反社会人格有关系吧。”降谷零面带怒色。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要杀人的？”景光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们当时恰好在演奏，降谷零突然冲了出去，三两下制服了一名服务生。
服务生托盘上装着特调鸡尾酒的杯子恰好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杯子碎裂，桌上银质的刀叉瞬间被酒液染成了渗人的黑色。
这才引起了骚动，又因为商场内有警察，警察来的速度也很快，控制住现场。
“之前餐厅外面不是传来骚动吗？应该是托儿所那边的事情让某些人没搞清楚状况就先报了警，新进店的客人在讨论见到警察的事，犯人刚好从旁边经过……表情非常平静。这不正常。”
正常人听到商场里突然有警察过来，都会下意识露出惊讶的表情。然而那名服务生，不管眼神还是脸上的职业性笑容都没有变化。甚至还准备将托盘上的酒取下放在目标面前。
景光听了这话，无奈的道：“万一你判断错误了呢？下次可不能再这样冲动了啊。”
降谷零事后也觉得自己那个举止有很大的风险，幸亏他的直觉没有错，若不然……估计他和景光不仅会丢了工作，还得赔钱。
他摸了摸头，心虚却还是忍不住嘴硬：“这不是没弄错嘛。”说着又颠了颠怀里的弥生，“多亏了弥生酱那一哭，把警察都招来了。魔法棒是吧，买-今天去吃一顿大餐怎么样？”
算了一下，悬赏金加上西餐厅给的钱加起来足足有八百万，相当于一个上班族两年多的薪水总和，大大缓解了家里的经济压力。若不是意志力坚强，降谷零都想靠抓通缉犯赚快钱了。
这真的是无本买卖啊。
弥生歪了歪头：“八百万可以买彩票了呢。我觉得今天这个日期是个好数字哦。”
“彩票？哈哈哈-不行不行，彩票那是投机行为，我们家的人不能买，福利彩票也不行。”降谷零有着自己的坚持。
“晚餐就去敖斯尔旋转餐厅吃怎么样？能够看到米花町的夜景哦，可漂亮了。”
弥生没有意见，只要食物不是太难吃他都能接受。看两个哥哥很期待的样子，他也咯咯咯的笑起来。
景光逗他：“一会哭得像小花猫，一会又笑得像小公鸡，弥生酱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孩子呢。”
年迈的司机透过后视镜，微笑的看着这两大一小。他全程没插嘴，客人在警视厅门口上的车，还是被警察恭敬请出来的，明显不是什么坏人。结合他们聊天的内容，也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过程。
不由得感慨，这年头的年轻人真不得了啊。
送达目的地后，司机告别了这三位客人，还把兜里装的棉花糖送弥生一包。这是他买了用来哄生病住院的小孙孙的。
日本的计程车司机基本是退休老人，这位司机也是如此，白发苍苍，满脸皱纹。
他的外孙女一年前突然诊断出先天性心脏病，女儿一家房车卖了，连老司机的养老积蓄也砸进去，也凑不够手术跟后续治疗的费用。
无奈之下，他只能应聘上岗成为一名计程车司机，从早忙到晚，也还差了一大截。
心绪烦闷的老司机，恰好路过一家卖福利彩票的小店，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位小客人说的话，怀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鬼使神差的买了一张，填的就是今天的日期。
至于三天后，彩票开奖，他买的那张恰好中了头奖五亿日元，就是后话了。
八百万的意外之财都被降谷零存进银行卡里，留作买房的资金。他和景光都是朝着当警察的目标而去的，也有信心两人一起考进警视厅里，到时候就要在米花町买房。
以米花町的房价，就算不买在市中心，一栋稍微宽敞一些的一户建别墅，从买地到建好不低于八千万，现在好歹也存了十分之一。他拿出家里的支出本，认真的记录着。
兼职还是要继续的，大一时他把课程表排得满满的，今年的课程就比较分散，有时候上午没课，有时候下午没课，不用上学的时间正好能用来打工。
努力存多点钱，等考上警察之后，会得到政策福利，银行贷款的利率能减少一点，到时候出房子首付，工资负担月供。想着弥生酱应该喜欢大一点的房子，降谷零也准备买块大的地。
这么算下来，光靠一般般的努力可不行。
降谷零看着自己在另一张纸上标出来的打工时间，凑一凑的话，加上西餐厅那份兼职，他还能再额外打两份工。
他的英语流利，简单的法语交流也没问题，正好可以应聘一下专门接待外宾的高级餐厅服务生工作。初中拿过网球大赛的全国冠军，做网球教练也行的吧。
“等一下，这么算下来，晚上的时间就空出来了。”降谷零蹲在门口的过道里，碎碎念着，“家庭教师也可以，我的成绩就是说服家长最好的敲门砖。但家庭教师就得晚上出去工作，还是得找一份在家里可以干的活……啊对了，也可以做翻译。差点忘记了，比起习惯日式英语的本国人，我的英语水平接一些翻译的活也足够了。”
这样就能打四份工了！算了一下平均收入，降谷零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
景光打开门的时候，恰好就听到了这个笑声。“你连笑声都被弥生酱传染了啊。改一下吧，弥生酱笑起来是可爱，你的叫猥琐。”
降谷零没好气的道：“也没差那么多吧，我和弥生酱可是兄弟！”兄弟哪会差那么多！
景光：……醒醒，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就算都是金发，明亮度不一样，你们皮肤颜色都是两个色差！
降谷零合上账本，坐在地上，景光也学着他坐下。仰着头，恰好能看到深夜的星星。星辰点缀着银河，降谷零不禁道：“真美啊……”
景光也笑了：“啊，确实。毕竟是我们的国家啊。”
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即便多有不足，也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祖国。
“弥生酱怎么样？”
“老样子，才一个小时就踢了三次被子，还是得有人陪他一起睡才行。先说好，今天轮到我了。”景光警惕的道。
虽然他们靠猜拳排过表，但降谷零这小子……总是故意诱导弥生，让他主动提出来要跟降谷零睡。景光性子软和，再不爽也不能当着弥生的面表现出来。
降谷零得意的道：“哼，这就是亲哥哥的魅力，你学不来的。”
说着，见景光心情不错，他状似随意的问，“最近是不是很少做梦了？”
梦境的内容，素来是景光避讳谈及的。幼年亲眼目睹父母死去的惨状，给他留下了常年的心理阴影，至今无法释怀。
景光沉默了一会，道：“啊，我以前也常来这边留宿，也是直到弥生酱来了后，才开始不做噩梦。”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倒是做了很多被弥生酱跑调的咪咪歌统治的怪梦。”他痛苦的抱着脑袋。
“无限循环，太魔性了。每次一醒来，脑子里还有回音。”
本来沉重的气氛，被他这么一搅合，荡然无存。降谷零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所以才说你不行啊，我就不一样，就算被咪咪歌统治，也只会觉得很好听哦，比听了名家演奏会还要享受呢——”
“我信你的鬼！”景光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
降谷零顺势往地上一躺，装出吃痛的样子，爬起来后反推景光一把。两人你来我往的，很快又笑成了一片。
高空，明月悬挂，岁月静好。
第24章 第 24 章
人只要忙碌起来，时间的流速就会加快。在上了近一月的小学后，弥生也适应了校园生活……
他最厌恶的体育课，也因为过多的小动作，被忍无可忍的体育老师跟班主任联合叫了家长。
苦巴巴被念了一通的弥生，终于认命的不在课程上捣乱。而经历了魔法美少女、腹语、杂耍等的各类凄惨表演的体育老师，终于获得了解放。
当然了，弥生的体育课……若不是体育老师特地放水，妥妥不及格。
不过像弥生这种天生自信爆棚的人，在入学经历第一次月考时，还是很有信心的。
昨天考完试后就跟哥哥们夸下海口，他这次的月考绝对是年级第一，因为小学一年级的题目……太简单了！
就算上课睡觉的特殊待遇在入学两周后，被班主任和其他科任老师残忍的纠正，依旧上课心不在焉，他也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
甚至早上在校门口还拍着小胸脯说道：‘弥生酱拿不到第一的话，今晚就陪哥哥跑步！’
眼见着降谷零就要对他伸出运动魔爪了，弥生时机掐得准准的。‘但如果得到第一了，以后哥哥就不能让弥生酱运动！’
景光当时背着弥生，憋笑憋得脸都快抽筋了。降谷零还绷得住：‘可以，拉钩钩，谁反悔谁就是臭猫猫。’
而弥生，在和哥哥一起看校园的公布栏上，这个月的一年级月考成绩时，傻眼了。
他终于明白了大人内心的肮脏，月考成绩他非但没拿到第一，连前十都没排进去。
降谷零终于忍不住的笑出来，景光点了点弥生饱满的小耳垂：“文理科都拿到了满分，弥生酱真聪明呢哈哈哈——”
“但是体育只拿到了最基础的分数哈哈哈哈——”降谷零笑得差点把弥生摔下地。
“不怪你哈哈哈月考成绩是算体育分的，哦你音乐课也没满分是唱歌跑调吗？等等这家政课，不错不错还能拿到优秀，弥生酱努力一下以后可以给哥哥们做饭了哈哈哈哈——”
校园里除了两位无良哥哥的笑声外，其他人都保持着一致的沉默，这也突出了弥生在帝丹小学的社交大佬症有多么牛掰。
安慰他的甚至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连老师跟校长都被惊动了。
“别哭别哭，千万不哭，金豆豆掉多了眼睛会瞎的。”
“对啊，看，校长爷爷打了你哥哥们了。降谷零！诸伏景光！别以为你们毕业了老夫就管不了你们！当年调皮捣蛋的事情怎么算，还有脸嘲笑弟弟了！”
“这回的算数还多了一道很难的奥数题，弥生同学是除了工藤君以外唯一拿到满分的哦，已经很了不起了！”
“对啊对啊，你班里的英语老师都说你口语很标准，掌握的词汇量也很丰富呢！”
……
但这安慰不了弥生。就连哥哥们阔别多年被校长追着打，打出校门的狼狈身影都无法挽回他碎成片片的小心肝。
他低着头，迈着小短腿，一摇一晃的回教室。还没回到座位，就被新一挡住了前进路线。
弥生吸着鼻子，眼眶红彤彤的，刚要抬头看看这位二度霸占年级第一的作业工具人，就被一双手紧紧的抓住小手。
抓住他的不是新一，而是挤开新一的小兰。小兰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看起来却不像是难过，而是喜极而泣：“弥生同学！谢谢你！我爸爸妈妈也说很感激你！”
园子凑了过来，将新一更往外面挤出一点，霸占了弥生另一边的位置，双手抓住了他的另一只小手。
正处于怀疑人生中的弥生，也顾不得被不经过允许的人触碰了。他被小兰的眼泪和感谢弄懵了，甚至忘记了要哭。
小兰说完一句话，已经泣不成声。倒是园子给她做了补充：“弥生同学，你之前不是送给新一君一颗妖精的蛋吗？”
弥生已经把这件事忘记得差不多了，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拖油瓶又下了一颗同样的蛋，就放在他怀里的人偶里。
因为把蛋的事情抛诸脑后，他甚至没想起要把第二颗蛋送人。
新一抓住了机会，打断了园子的话，急急的道：“是这样的，我昨天放学陪小兰去了一趟她妈妈开的事务所，不小心把那颗蛋遗落在那里，然后小兰捡到了准备今天还给我。可是昨天……”
“昨天我和妈妈一起去警视厅找爸爸。然后……”小兰已经缓过劲来，说道，“突然有坏人推开我，挟持了妈妈。那颗蛋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被坏人不小心踩到，蛋突然变大，坏人摔倒了，爸爸趁机抓住了犯人……呜呜呜……
多亏了那颗蛋，妈妈才没事，可是蛋碎掉了，我和爸爸妈妈找了好久，连碎片都没找到……多亏了那颗蛋呜呜呜……对不起……谢谢你……”
园子一把推开想上前的新一，把小兰揽进怀里细声安慰。“没事没事，阿姨不是没事吗？说好了，我们三个一起跟弥生同学道歉，不管做什么，都要求得弥生同学的谅解！”
新一：……喂喂，园子啊，既然是三个人一起道歉，为什么还一直把我排除在外！我也想安慰小兰啊！
新一见弥生眼眶通红，傻愣愣的看着他们，内心愧疚不已。“对不起，明明是那么重要的宝物，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胡说的，没想到真的是妖精的蛋啊。”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其实不相信什么妖精，他更认为是那颗小珠子其实是最新开发的某种玩具，比如受到挤压就会胀大，然后碎裂。
可小兰跟园子都深信那是妖精的蛋，他也只能违背一下科学求真的原则，承认那是妖精的蛋了。但不管小珠子到底是什么，确实阴差阳错的避免了一场悲剧。
无法想象若是英里阿姨因此受伤甚至被坏人给……对小兰和毛利叔叔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他挠了挠头，硬着头皮的道：“小兰还说，她不小心听到爸爸回家后跟她妈妈说。如果不是那颗蛋碰巧被坏人踩到，又胀大了让坏人失去平衡，他当时是准备朝着英里阿姨的腿开枪，好让坏人放开她的……”
受到家庭氛围的影响，也了解过一些关于警察内部制度的新一，缓缓的说道：“如果真的这么做，就算顺利救下阿姨，光是对人质开枪这一点，小兰的爸爸也会因此受到严厉的惩处，甚至会被开除。你救了小兰一家人。”
小兰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三人齐齐向他鞠躬道歉，说要弥补他的损失。
弥生偏了偏头，也没让他们起来，而是捏着小下巴道：“这样啊，原来小珠子还会变大。”
因为身高的关系，弯腰的三人只能看到弥生的下巴，还有捏着小下巴的两根白嫩嫩的小指头。
已经做好了一起承担责任的三人，下一秒听到弥生笑着道：“没关系啦-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既然已经送给新一了，那就是新一的东西。如果小兰要道歉的话，应该是给新一道歉啊。”
三人愣愣的抬起头，看到弥生敞开双手，笑容灿烂的道：“竟然三个人一起道歉，你们真的很要好呢-是好朋友呢——”
“弥生同学……”三个孩子泪眼汪汪，感动的看着弥生。
新一也难得感性的擦着眼泪，哽咽说：“对不起，我之前还偷偷的跟妈妈说你是任性鬼，没想到你胸襟这么宽阔，是个心灵纯善的人呢。”
弥生，笑容凝固。
等等，你竟然偷偷说弥生酱的坏话！没等弥生酱生气，新一已经抓住了他的两只小手，动情的道：“我决定了，你的体育、家政和音乐课，我给你补习。”
弥生：！！
“刚进门就听说了，你就这三门是弱项，不是你不聪明，你其实很聪明，只是上课不认真喜欢偷懒罢了。若是都拿满分的话，下个月、以后所有的年级第一，非你莫属！”
日语词汇量丰富的新一，一开口就是个拗口的话。他说的也是事实，毕竟就算他拿到年级第一，也没有全满分。
社会科也就堪堪过了九十分而已，但这已经是他非常努力的结果了。
但弥生，却能拿到满分！
“你体力太差，体育才会堪堪及格，我会着重训练这块。唱歌五音不全，没关系，我妈妈以前是演员，也学过唱歌，我就是从她那里学的技巧，教你是没问题的。还有家政课，这个更简单了，你总是喜欢把食材不切就扔下锅，我会教你切菜切肉的！”
新一诚挚的道：“今天开始，放学去我家，我都教你！我带爸爸妈妈一起教你！”
园子很兴奋：“那我也要去！新一的妈妈可漂亮了，说好等我长大一点会教我化妆哦！”
小兰重重的点头：“也可以去我家，我爸爸妈妈说了，改天还要找机会拜访弥生同学的家人，他们可喜欢你了！”
弥生，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双眼逐渐蓄满了泪水，仰头嚎啕大哭：“呜哇——giegie救命——有小金鱼摸弥生酱呜哇哇！”
他们还打算欺负弥生酱！太可恶了嘤嘤嘤！
第25章 第 25 章
补习的事情随着弥生的嚎哭不了了之，小兰和园子还好，作为班里人气挺高的两名女生，顶多是被大家用眼神谴责一下，最惨的还是新一，差点被外面站着的几名学长拉去洗手间联络感情。
今天的第一堂课是音乐，年轻的老师站在讲台上，差点被同学们哀怨的目光盯得想夺路狂奔。
她也很无奈，不是她之前不愿意给弥生高分，而是……她给出的分数已经够昧良心的了。
她来的路上，甚至还听到一些月考排在前面的一年级生嘀咕着下次月考那三门要考低分。可谓是哭笑不得。
上午四节课，弥生的腮帮子就鼓了四节课，等吃过午餐，弥生就抱着人偶独自溜出了学校。
他太难过了，想到晚上还要跑步，他就觉得自己要凉了。心拔凉拔凉的。
“臭小零，臭小景，臭金鱼……”输给小金鱼就够打击人的了，作业工具人还企图拉弥生酱补习。胆子肥了，竟敢以下犯上！
拖油瓶躲在人偶里一动不敢动，怕被迁怒。弥生埋着头，漫无目的的随处乱走，结果就是他……迷路了。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公园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弥生身子摇晃了几下：“竟然连路都欺负弥生酱QAQ”
小短腿走得酸疼酸疼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眼里含着水雾，又憋了回去。不行，这里没有人，哭了等于白哭。
弥生不想回学校，不想回家，就想找个活的人说说话，诉诉苦，掉几滴眼泪，撒个娇，让对方和他一起批判无良的哥哥跟小金鱼，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一道东西落地的闷响从树荫后面传来，弥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就见过后面的凉椅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大哥哥。
背对着，看不到他的脸，却能看到他膝盖上放着的便当，和前方地面散出来的牛奶。
纸盒的牛奶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看起来应该是被扔出去的。
“啊，你浪费食物！”弥生同情的看着那喝没几口就被扔掉的牛奶，气呼呼的绕过去，单手叉腰瞪着那个发呆的男生。“这么大人了，你可真是不懂事耶！”
男生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鬼，眼眸……眼睛太小了，弥生看不出是什么眼神。
像是木偶一样静静坐着的男生，过了几秒钟，仿佛才灵魂归位一般，露出一个虚假的像硬是挤出来的笑脸：“抱歉，我刚才手滑了，这就捡起来。”
站起来将牛奶捡起，放进一边的垃圾桶，又坐回去的男生发现这个小孩还没走，笑容不变的问：“小朋友，你今天不用上学吗？”
弥生提到这个就郁闷，但都如他所愿的出现个活人。虽然给人感觉怪怪的，倒也是长得好看，也能勉强当个诉苦工具人吧。
于是他啪嗒啪嗒的踩着企鹅鞋走过去，爬上男生旁边的空位，坐下。接着，小大人一般的长叹一口气：“弥生酱逃学了。”
“哦。”男生的反应很平淡，继续拿过便当盒，执起筷子，却一口没动。双目无神的盯着上面的米饭，肚子发出咕噜噜的饥饿难耐的声音。
奇怪的人。弥生想。
“不吃的话，肚子会继续叫的哦。肚子饿可难受啦。”弥生道。
男生轻轻的嗯了一声，夹起一口米饭，嘴巴轻轻的张开，却在即将入口时，又把米饭放了回去，露出一副想吐的神情。
弥生眨巴下眼睛。“你不喜欢米饭吗？可是你的便当里只有白饭，一点配菜都没有。至少也要来块海苔吧。”虽然海苔配米饭也怪怪的，但小景喜欢这样吃。
男生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的笑弧依旧僵硬：“要叫哥哥哦，小朋友。”
“好的哦，挑食的丸子妖精哥哥。”
男生：“……”
摸了摸他后脑勺绑着的丸子发型，像是被打败了一般的叹气，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嘟哝着，“听不懂人话的小猴子。”
弥生听觉不错，他听到了，非但没生气，反而拍着手高兴的道：“哇，哥哥也遇到了吗？听不懂人话的小金鱼！”
“小金鱼？”男生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对着这个连自己被骂了都听不明白的小鬼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他嘴里的小金鱼……“是你的朋友吗？”
“弥生没有小金鱼的朋友！”弥生抱怨着，“一个个脑袋空空的，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什么，这种人只适合做弥生酱的仆人！”
提到这些，他气更多了：“为什么小金鱼的学校要考体育啊，做饭做家务也要学，还要学唱歌。弥生酱唱歌那么好听，竟然不给满分！
还有新一，作为仆人竟然妄想骑到弥生酱头上！小零他们也是，在看弥生酱的笑话太坏啦巴拉巴拉……”
男生瞥了他一眼，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等弥生噼里啪啦说完一长串的话之后，他才开口，声线低沉：“那，你想让他们全部消失掉吗？”
“消失？”
“恩，不是很讨厌吗？讨厌的人，消失比较好吧。”他顿了一下，露出一个苦笑，“抱歉，我随便说说。如果你想要找人玩的话，我不是什么合适的对象。”
弥生歪了歪头，“可是弥生酱不讨厌他们啊。”
“咦？”
“弥生酱长这么大，还没有讨厌过什么呢。”弥生想了想，撅着小嘴说，“动物们那么讨厌弥生酱，很生气，却也没真的讨厌它们呀。只是气话而已啦。对啦丸子妖精……”
“夏油杰。”男生道，“不是什么丸子妖精。”
“好哒，丸子妖精。”弥生才不管他叫什么名字呢，指着他的便当，“如果吃不下的话，你要把它怎么样？”
“倒掉吧。”
“太浪费啦！”弥生不赞同的道，“那还不如给弥生酱吃。学校的午餐太少啦，早上又气得吃不下小饼干和零食，弥生酱有点饿。”
零食都放在小书包了，可逃学怎么可能带书包，身上只剩下几颗糖果，他不舍得现在吃掉。
夏油杰没说什么，把便当盒递给他。“是很便宜的米，嫌弃的话也没有其他的。”
“你自己煮的？”
“恩。”吃饭对夏油杰来说，更像是一种维持身体机能而不得不进行的任务。不管吃什么都是恶心的狗屎味，自然是怎么便宜怎么来。
“那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弥生夹起一大口米饭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含糊道，“前哥说啦，不做饭的人没有资格抱怨。而且这本来就是你的食物，愿意给弥生酱吃就该偷笑了，挑三拣四的不就跟反智主义的垃圾一样吗？比人云亦云的金鱼更没用。”
“反智主义？”
“是哦，行人酱最讨厌反智主义了。哥哥这么大的人了，连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吗？”
夏油杰，嘴角轻轻的抽搐一下。看不惯他一脸臭屁的小模样，他清了清嗓子，硬声道：“当然知道了，就是反对知识吧，总会有一些人认为知识对人类是没用的东西，有害无益。”
作为一个国中毕业就上了咒术高专，学习的内容大多数都是咒术相关知识的人，夏油杰仅是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这个词。
毕竟……这样的专业名词，要么是高等学校进修内容，要么就是从网络报纸上获取。
恰好这两种条件他都不具备。他忙得脚不沾地，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连玩的游戏都是好几年前淘汰的单机。算是和正常社会半脱节的边缘人物。
……如果不让自己忙起来，脑子里积攒起来的无处宣泄的质疑会壮大到让他窒息的吧。
说完后，他又瞥了眼弥生，阔别许久起了点好胜心，他想看到弥生泄气的样子。然而……
“你吃得太快了吧……”
弥生把空空的便当盒递回给夏油杰，指着嘴角的饭粒：“丸子妖精，给弥生酱擦嘴。”
“你不会自己擦吗？”夏油杰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操作搞得郁闷不已，被弥生那双无辜清澈的眼睛打败，只能不爽的从兜里掏出手帕给他擦嘴角，嘀咕着，“真是的，你家人明明都教了那么多大道理，最简单的不麻烦别人这点却不教吗？”
“有哦，但你是金鱼啊。”你又不是“人”。
夏油杰收回手帕的动作一顿：“你，在骂我？”
“没有骂人的意思哦。”弥生怜悯的抬起手，目测一下两人的高度差，站在椅子上，捏了捏夏油杰的刘海。
以为他是要拍自己的头，而抗拒避开的夏油杰，猝不及防被捏住了刘海，愣了。
弥生露出得逞的坏笑，又坐了回去，摆出一副要跟人认真辩论的架势。
“丸子妖精对反智主义的理解不能说是对，也不能说是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去查。我们这次不讲这个。”
摇着头，失望的样子像极了老师对待自己班里没有课后复习的差生。
夏油杰：“……”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开课的老教授吗？！
“丸子妖精，你知道反智主义是怎么来的吗？来源有好多种，这也是你回家需要自己查课本的内容。”
弥生没有察觉夏油杰已经准备起身溜走的小动作，转而说道，“我们这回要说的是，反智主义的受益方。”
这个论点……倒是有点意思。夏油杰又坐定了回去。他猜测这个小鬼头顶多也就五岁，一个五岁的幼稚园生，竟然已经会思考这种深刻的问题了吗？
就好像一个人买了件衣服，关注的不是衣服的样式、制作材料、适合穿的季节。而是跟你说这件衣服的生产公司设计它时的理念。
放在一个大人身上还好理解，但在一个小鬼头身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太早熟了吧！
“反智主义就像是肚子饿的人，肚子饿的人自然会想着吃饱饭。但反智主义就像是明明肚子饿却叫嚷着吃了饭会死人，宁愿自己饿死不说，还把别人手里的饭扔掉让别人也跟着自己饿肚子。”
说到这里，弥生看了眼夏油杰。
夏油杰：……好吧，这小子确实是在骂我。
不就是扔了瓶牛奶嘛！我认错行了吧！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前面还说了让我回头自己去查定义，现在却自己解释了是怎么回事？前言不搭后语！逻辑呢！
……好像跟个小鬼头计较逻辑，才是无用功吧。
第26章 第 26 章
夏油杰有点抓狂，他真的只是想一个人待着，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就当个脑袋空空的木偶人。可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鬼头，却硬是要拉着他聊天。
他恨不得当场走人，可小鬼头的话让他的心理活动剧烈，对方说什么都想怼回去，有一种面对五条悟那个臭小子折腾他神经线时的感觉。
光是克制不要跟个小鬼头怼起来，已经差不多耗尽他所有的心神了！
“这个世界上天才很少，辣鸡第二少，金鱼才是最多的。作为一个天才，要同时管理辣鸡和金鱼，好累的哦。
可是能怎么办呢，谁让弥生酱是天才呢，就算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可是金鱼却只会给弥生酱添麻烦……”
“我记得我们之前说的是反智主义。”你怎么夸起自己来了！而且你刚才还骂我是金鱼，是连我一起管吗？
“有吗？”弥生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接着恍然大悟道，“反智主义不是说完了吗？我们接下来说的是天才的责任、使命！”语气果断，斩钉截铁！
夏油杰头疼的捂着额头。“我的记忆没差到那种程度，时间也没有突然快进两个小时。”心好累。
“不管啦，那不重要。说回正题……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了要管理金鱼和辣鸡。”夏油杰翻了个白眼，破罐子破摔。“那我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处理方式，把金鱼和辣鸡全部消灭掉，只剩下天才，你就不用累了。”
“你是笨蛋吗？”弥生惊诧的瞪大眼睛。
夏油杰：……我忍你很久了！这回是直接开口骂人了吧！连委婉都舍弃了对吧！
“虽然鲨掉金鱼和辣鸡很简单啦，但天才里也有金鱼和辣鸡啊。难不成把天才也全部鲨掉，只剩下弥生酱一个人，会很孤单的耶。
再说了，行人酱、小零、小景，还有小金鱼跟老师校长他们，弥生酱才不要他们死掉呢。还有疼爱弥生酱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好多好多的，也不要他们死掉。”
夏油杰愣了下，汗颜道：“你这口气还挺大。别把杀人说得那么简单。而且你是不是也忘记了，你刚才把自己归成天才那类。天才全死了，你也会死。”
弥生酱哼道：“果然金鱼就是金鱼，弥生酱才不是普通的天才。弥生酱是世界独一无二的天才！”
夏油杰：“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你那语无伦次的话让我听得头很痛。而且，也不觉得金鱼和辣鸡都死掉有什么大不了的，天才怎么都不会沦落成上面两种。”
普通人会创造咒灵，但咒术师不会。只剩下咒术师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有咒灵……才能获得和平……
弥生酱打断了他的思绪，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但是留下他们也很有必要啊。辣鸡死掉的话不是太浪费了吗？！还有金鱼，死掉也太浪费了吧。”
“这又不是食物，哪来的浪费……”
“能当上辣鸡，起码脑子会动，手脚会动吧。就算用不到他们的脑子，种地、盖房子、建路、挖矿总可以的吧。把他们的价值全部榨干了，再烧成灰灰做肥料不香吗？！丸子妖精！你不是人，你不懂！”弥生很激动的指着他的鼻子责怪。
突然被开除人籍的夏油杰：“……”我好想打他屁股哦，可是又觉得他说的还有点道理。
还莫名的凶残！你是魔鬼吧！辣鸡太惨了吧！
不对，别被带偏了！夏油杰仔细的看过四周，确定无人后，开始舒展手指的关节。
打完就跑，这里又没有监控，顶多最近几个月别接米花町的任务，不会被发现的对吧？
不知道自己的小屁屁既然挨打的弥生，更激动的喊道：“还有金鱼，你刚才嫌弃的米饭和牛奶、你住的房子，穿的衣服鞋子，读的书，用的手机走的路，不都是金鱼去制造出来的吗？
你难道还想让天才去干这些事情吗？！如果天才去干的吧，不也会沦落成金鱼吗？
还有垃圾！都有金鱼了，辣鸡还会远吗？！总有一些想着不劳而获、吸别人的血不顾别人死活，只顾着自己快活的家伙吧！”
他这话，虽说没把夏油杰脑子里的火气浇灭，却也让火势停顿了一瞬。
他知道自己跟这个小鬼头想的是两码子事，他们的脑回路就没有对接成功过。
但……仔细想想好像挺有道理。人活着要吃饭、睡觉、娱乐……
夏油杰想象了一下如果这世界只剩下咒术师……术师本来人数就少，以后没有咒灵了，衣食住行当然得自己搞。
难不成以后还得自己种地、盖房子、修路、做衣服，连手机都要自己造……不行的吧。
手机零件那么多，那么少的人怎么造啊。就算造出来了，还要维护基站。还有水电什么的，也要术师自己搞？
就那么点人，搞得动吗？
夏油杰的脑海里，浮出了一个画面。
白天他早早起来，穿着破布一般的衣服，光着脚扛着锄头去种地，晚上穿过长满杂草的崎岖山路，回到自己盖的破房子，打开门，黑暗的屋内透过月光看到五条悟那小子躺在地上打滚，嘴里喊着‘啊啊啊没有电、水还要自己去河里打、不能玩游戏、连甜食都得自己做，要死了，我要死了！！’
然后自己把锄头一扔，指着他的脑袋破口大骂‘你一天到晚闲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全都推到我身上，先累死的是我吧’！
紧接着屋外响起一道巨雷，寒风透过房子的缝隙吹进来，打了个激灵。
雨一下，屋子也跟着漏雨，自己被浇了个透心凉，想洗个热水澡还得烧水，木柴被雨淋湿，水没烧热自己被呛得灰头土脸，千辛万苦烧好了才想起了自家没浴缸！
他连浴桶都不会做啊！
最后自己光荣的感冒，因为没有药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光秃秃的地面上，虫子蚂蚁从他身上爬过去，而五条悟那混小子……不仅不照顾自己还在旁边做鬼脸气自己。
好气！
夏油杰现在不想打弥生了，他想打五条悟。
弥生看着这个奇怪的丸子妖精突然抱着头开始痛苦的哀嚎，摇了摇头啧啧道：“丸子妖精，赶紧考个人籍考试吧，连认真听别人说话都不会，真是没用啊。”
夏油杰：“……”不，打悟之前，还是先打这小子吧。
一声咕噜的巨响，从他的肚子里传出来。夏油杰对上弥生那双大眼睛，脸腾的一下全红了。
为自己刚才冒出来的脑洞臊得慌。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这不是完全被这小子带偏了吗？！
就算再怎么惨，也惨不到那地步吧……悟不是自夸自己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吗？！当然是事情推给他做，自己在家里闲着啊！
为什么会把他们两个的立场颠倒……啊，因为悟那小子，压根不做个人。
夏油杰颓丧的垂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好累，不仅心累，身体也跟着累了。
这小鬼头的家人怎么还不来。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走了哦，把他扔在这种偏僻无人的地方。
要是出个坏人的话这小鬼就完蛋了吧。虽然嘴巴不讨喜，可这张小脸蛋这么可爱，就这样死掉不是很可惜吗？
所以他的家人到底在哪里！他老师都不出来找的吗？！赶紧拉走啊！我想回家啊！！
夏油杰有点想哭了。
却有一只握成拳的手伸到他面前。夏油杰皱着眉：“干嘛？”
“是吃的哦。吃掉你的午餐很抱歉，就还你个好东西吧。是弥生酱的宝物哦——”
夏油杰：“……”他心情更加复杂了，还有点别扭。
哼，小鬼头的宝物，无非就是玩具啊糖果之类的吧，自己给他的不过是不想吃的干巴巴的米饭，却收获了对方珍贵的东西。
就这一点，还算是可爱吧。于是他也伸出手，张口道：“行吧，就算是买饭的钱……”
弥生啪的一声，拍上他的嘴，手里的东西直接拍了进去。
夏油杰只觉得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被塞进嘴里，一路滑溜溜的滚进自己的食道，连吞咽都没有，东西就下了肚。
是冰块吗？不对，这小子哪里来的冰。吃进去的东西没有味道，更没有吞咽了硬物的残留感。
“这是什么？”他轻声问。
弥生酱跳下椅子，往前小跑几步，转身双手别在身后，上身前倾，笑得像一朵太阳下盛开的向日葵一般灿烂，奶声奶气的大声道：“妖精的粑粑——”
说完，抱着心爱的人偶，啪嗒啪嗒的跑掉了，空气中远远传来他咯咯咯快活的笑声。
徒留原地，一个坐在椅子上的黑发男生，石化的身影。一阵冷风吹开，石像从中间裂开成几瓣，似乎还能看到一些被吹走的碎屑。
夏油杰：“……”
虽然他嫌弃自己吃进去的食物都是一股子狗屎的味道……但不代表他就愿意真的吃屎啊！！
而且为什么会没有味道！我的味蕾已经严重到，连吃粑粑都觉得比吃正常的食物要好了吗？！
第27章 第 27 章
让拖油瓶带自己瞬移回校园，走没几步就在拐角见到了满头大汗的鹤田老师。
“弥生同学，你跑哪里去了？”鹤田老师都快急哭了，见到弥生的时候差点软腿倒在地上。
在发现弥生不见后，学校里发动了不少人找他，调了监控也没见到弥生的踪影。都快急得报警了。
弥生小嘴微张，埋着头左脚踩着右脚，失落的道：“弥生酱躲起来了。”
“躲在哪里？”
“行政楼三楼的洗手间里。”弥生吸着鼻子，可怜巴巴的道，“弥生酱知道错啦，会和小零一起锻炼身体，体育要考高分……”他抬起小脸，眼里满是水雾，“可是跑步好难哦，弥生酱跑一会就跑不动了，要怎么才能跑得像大家那么快……还有跳远，也好难哦……”
体育科目考的就是50米短跑跟立地跳远。体育老师可以说是把水库都开了，才让他及格的。不然……弥生就会成为一年级唯一一个不及格的孩子了。
鹤田老师原本想说的话，也在看到弥生这个样子之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蹲下身温柔的道：“没事，大家都知道弥生酱很努力了。就算跑不快，跳不远也没关系，你还小，多吃点饭，多喝点牛奶，快快长大，就能跟大家一样了。”
鹤田老师看着他比同龄人矮小瘦弱的身影，只觉得心疼。弥生的档案她自然是看过的，是个美国孤儿，养父母收养他没多久又去世，这些事情就发生在仅仅几天之间。如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身世坎坷，却又不像一般遇到这种事情的孩子那般自卑懦弱，在班里就像是骄傲的小公鸡一样胸脯挺得高高的，虽然对学习不认真，成绩却很好。
是个很聪明，有点懒，却又团结友爱同学、很有号召力和领导力的优秀孩子。
目前在班级里，再刺头的同学都愿意听他的话，道理也讲得一套一套的，机灵过头了。
校长跟他们说过，弥生的智商应该比同龄人高很多，平时老师旁敲侧击询问他一些知识上的问题，也能大概理解他的学习水平……
一年级的内容对他来说太简单了，所以才懒得听课。他现在的水平已经够上初中了。
就连作为哥哥的降谷零也曾经跟她聊过，对弥生的要求只要他过得快乐就好，成绩不重要。
而她那位律师老同学也提到过，弥生这个孩子比较特殊，以前生活的环境单纯，不要对他要求太多，只要给他一个能自由自在玩耍的普通校园环境就行。
“你那三门课不好，不是你不够努力，而是对你来说太难了。”鹤田老师道，“等你和同学们一样高，一样强壮，体育就能考得好。家政也是，拿刀对你来说很重吧。”
“恩，好重，拿不起来。”弥生撇着小嘴。“桌子也太高了，垫着凳子都觉得晃悠悠的。”
得了老师的安慰，他又希冀的道，“还有呢？我的音乐成绩……”
鹤田老师，卡壳了。音乐……那个……前面两项可以说是因为弥生发育缓慢，身体素质跟不上，但音乐……
她尴尬又委婉的道：“那个……有些事情还是讲究天分的。弥生酱已经够聪明了，就算在唱歌这块……”全程跑调……也没关系吧。
反正期末考试，也不考这三门啊。考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也不考这些啊。只是帝丹是私立学校，校内月考要求会高一点而已。
弥生：“……”
唱歌怎么了！弥生酱唱歌可好听了！不信给你听弥生酱自己编的咪咪歌，行人酱都说了，每次唱的咪咪歌调子都不一样，可厉害了！
弥生逃学的事情，因为时间不长，最后还是抽噎着被鹤田老师抱回去的……所有参与找人的，都默默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所有人：一定是偷偷躲起来哭了吧。好可怜……就连哭起来的样子都好可爱啊不、是好可怜……
也正是因为大家将这件事瞒下来，降谷零和景光都没有收到消息，弥生算是躲过了一劫。
等到晚上被拉着夜跑的时候，几次故意假摔被及时拉起，还被当场揭穿挨了斥责……
最后只能哭嚎着像小乌龟一样挪了一百米，被哥哥们昧着良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他过关，才没有冠上不讲信用的“臭猫猫”称号。
……
因为吃了粑粑事件，夏油杰大受打击，抠着喉咙吐了小半天。除了一点酸水什么都吐不出来，自觉活着已经没什么意思的他，连找小鬼头算账的心情都荡然无存。
浑浑噩噩之下，反应过来时，天色已黑，他站在家门口，刚按响门铃。里面很快就传来了自己父亲的大嗓门：“谁啊——”
门打开，夏油爸爸看到他的时候，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喜，下一秒又臭着脸，没好气的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还以为你读个高中，连家在哪里都忘记了！”
夏油杰嘴唇蠕动几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这件事他确实不占理，细算下来，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回过家了，每次妈妈打电话过来都被他搪塞过去。
“傻愣着做什么，还要我亲自给你换鞋吗？！”夏油爸爸看他这个木楞的样子更来气，一把将他拉进门，重重的跺着步背着他走进去。“记得关门！拖鞋老地方！还有，赶紧洗手过来吃饭！”
夏油妈妈这才知道自己儿子回来了，高兴得紧紧抱住他，好一会才松开，抹着眼泪道：“快坐吧，妈妈再去做多几个菜。”
“做什么菜，这小子回家也不知道打招呼，有口剩饭吃就不错了。”坐在餐桌上的夏油爸爸不爽的道，“臭小子，没点眼力劲的，快去给你老爸拿瓶酒。”
夏油杰深知自己爸爸什么别扭性子，笑着去冰箱拿了啤酒，还有酒杯，给他满上。夏油爸爸的脸色这才好转，抿了一口，眉头舒展。
夏油妈妈的速度很快，做个厚蛋烧，炒了洋葱肥牛，还炸了份鸡块放在他面前，笑盈盈的道：“这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多吃点，别客气。”
夏油杰抓着筷子，看着一桌子的食物，还有摆在面前的米饭跟味增汤，肢体僵硬。
但妈妈慈爱的目光，跟爸爸自以为隐晦的偷偷投过来的视线，都让他无法拒绝这份好意。
他强忍着胃部的反胃，跟饥饿过度的刺痛，怀着上战场的心情夹起了一块炸鸡，送入口之前，朝他们两个笑了笑。
夏油爸爸嘟囔：“吃就吃，笑什么啊。”
夏油妈妈推了他一下：“行了，之前是谁一直念叨来着，肥牛鸡块还是你嚷着要常备在冰箱的。”不然她哪来的本事凭空变出来。
每次过了赏味期就他们两个吃，吃完第二天又继续买。她没好气的道：“你这不是高兴得连酒都喝上了吗？小杰，别管你爸，他上个月就戒酒了，今天是头一回喝，可高兴了。”
夏油杰轻轻的点了下头，父母的话语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温馨，反而压力骤增。
知道自己今天不吃完这些菜，怕是会让他们伤心，只能硬着头皮的将鸡块塞进嘴里。
正要像以前那样葫芦吞枣随便吞咽下去，再假惺惺的说好吃时，味蕾品尝到的滋味，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用黑胡椒、大蒜等调味料腌渍过的鸡块，被裹上面糊在新鲜的油里炸得面衣酥脆，丰盈的肉汁和鲜嫩鸡肉的口感在口腔里弥漫扩散，美味得让他连咀嚼都放慢，不舍得吞下肚。
“好美味……”他喃喃的道。
夏油父母却像是被吓到一样，夏油爸爸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滑出去，他哑然道：“也，也没好吃到哭出来的地步吧。老婆，你是改良了做法吗？”
说着他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含糊道，“不对啊，鸡肉还有两天就过期了，我看着你只是撒了调味料，腌渍没几分钟就开始炸的……嗯，比你平时的手艺还差了一点。”
夏油妈妈也尝了一块，她觉得味道一般般。
可夏油杰已经顾不上他们说什么，又夹了一块肥牛合着洋葱塞进嘴里，本来只是眼眶里蓄着水雾，眼皮一眨，泪水就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源源不断的滑落。
他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在父母担忧又忐忑的注视下，筷子快速的移动着，腮帮子被食物挤得满满的。
随着咬合的动作颤动，一边哭一边吃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好吃……好好吃……”
太好吃了，已经有多久没有品尝到正常食物的滋味……
“妈！再来一碗！”夏油杰把空碗递出去，大声喊着，另一握着筷子的手，已经迫不及待的端起味增汤，一口气喝完。“汤也要！”
“我、我的给你。”夏油爸爸直接把自己一口没动的米饭倒进去。
不仅是米饭，厚蛋烧、肥牛、鸡块，还有烤秋刀鱼，甜酱沙拉……也不管这样混着吃会不会影响口感，只要能塞进嘴里的，连父母面前那份也没有放过。
夏油妈妈是真的吓到了，眼见着饭锅里的米饭已经吃完，急匆匆的起身往大门跑去：“我去隔壁家问问有没有剩的。小杰他爸，你去翻翻冰箱还没有吃的，对了还有方便面，快去泡！”
被他这饿了好几年的架势吓到的夏油爸爸，也顾不上喝不喝酒，他连饭都没吃几口呢，就匆匆进厨房忙活。
这、这也太吓人了！他都想和老婆杀去学校问问，是不是虐待他儿子了！
怎么能饿成这样呢！
夏油家所在的街道，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不管是邻居的门铃被接连按响，夏油妈妈差点把一条街的街坊家的剩饭全要过来，就连夏油爸爸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咒骂着儿子学校的老师校长不给孩子饭吃，一边手忙脚乱的翻箱倒柜把能吃的都加工端上桌。
直到两个小时后，一辆救护车把夏油杰拉走时，他挺着鼓鼓的肚皮躺在医护床上，痛得要死还在跟急坏了的父母不停重复说着：“我、我还要吃……”
夏油爸爸眼泪汪汪，哽咽着：“退学！现在就退学！！”虐待我儿子，老子跟你们没完！
当天晚上，教育局就接到了一条举报东京高专虐待学生的实名投诉电话。
教育局联络了内务省，这份投诉又被快速转到了异能特务科的局长手里。
辻村局长：“……”特务科什么时候还管起这个了？
第28章 第 28 章
“jiojio好疼，好酸……小零，小景，弥生酱是不是要死掉啦……”
弥生眨巴着泪眼，抱着人偶蹲在地上，仰着头虚弱的询问两位哥哥。
刚从超市出来，都背着一个吉他箱、手里也是大包小包的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一眼，降谷零没好气的提了提自己两手的购物袋，道：“撒娇也没用，我和你景哥哥都没手抱你哦。”
景光干笑着：“不好意思啦弥生酱，不小心买多了，就一公里路而已，等回家了给你喝可乐哦。”
“是你自己嚷着想吃寿喜烧的吧，还特地找到超市老板娘，哄人家送你一份高级牛肉，就不要抱怨了。”
降谷零无情的道，“就算乌龟挪也行，反正自己走回去。”
之前夜跑后，就因为小腿酸疼哭唧唧的闹了好几天，现在都好了还来这一招，就太装了。
降谷零不想做个溺爱弟弟的熊哥哥，严肃的道：“不听话，今晚就自己洗澡。”
但弥生是甘愿被威胁的人吗？他不是！小零铁石心肠，但他还有小景！
于是承受着pikapika光波的景光，一个头两个大。他看了看手里提着的几大袋东西，犹豫着道：“那要不，景哥哥脖子借给你？”
“景！”
“好啦好啦，这样一直挡在门口会影响到别人的。”景光也来了火气，对降谷零的做法很不赞同。
“弥生酱还小呢，你当哥哥的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话讲道理吗？我看他是真的累了。”
“当初谁答应不拖后腿的！就是因为你一直这样，这孩子才越来越懒的。”降谷零觉得自己是操碎了心，还要被怪罪，那就太冤枉了！
之前小家伙还会自己刷牙，现在连牙都要让景光帮他刷了！都退化了好不！
吵架的二人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呜咽。猛然想起弥生酱就在旁边看着，纷纷紧张的道：“抱歉抱歉，哥哥们没有在吵架哦，是吓到了吗？”
降谷零当下就把左手的袋子都塞进右手，正要将抖着小肩膀一脸害怕的弥生抱起来，被躲开了。
降谷零：“！！”晴天霹雳。
弥生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小jio，吸了吸鼻子道：“不用，哥哥们也很累，弥生酱会自己走的……你们不要打架……要打就去路中央打……”
顺带一提，弥生终于会喊哥哥（尼酱）了。虽然急起来依旧是giegie，可也算是一个大进步吧。
景光沉默了一瞬，抬脚率先走出第一步：“走吧，弥生酱走中间，零你看好了。”
降谷零呵呵道：“没问题。”打架？打你小屁屁还差不多！
弥生含着小指头，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哥哥突然变冷淡了。事已至此，再耍赖也没用，只能认命的迈着小短腿被两人夹在中间，垂头丧气的往家的方向走。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末放假，早上陪哥哥们去西餐厅打工，下午却要大采购，弥生酱觉得自己好辛苦哦。“弥生酱为了这个家付出太多了……”他小大人似的感慨。
两个哥哥脸都快憋青了，忍笑忍得胃疼。
表面上装的很像一回事，走路也跟乌龟挪步一般缓慢，但其实要说累，也没有。
他也不是真的在走路……若是仔细的观察，可以发现这孩子走路压根没有声音，鞋底离地面有几毫米的距离。
这是弥生为了应付走路而开发出来的飞飞走法，为了不被看出来，连心爱的企鹅鞋都被他抛弃了。因为企鹅鞋走路会有声音，还会发光。
配合着弥生的小短腿，耗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时间才回到家，上楼梯依旧是被抱上去的弥生，一踏进玄关哪还看得到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脱下鞋子啪嗒啪嗒的跑去壁橱，翻出了一件蘑菇形的连体衣，跑去蹭景光的大腿。
“穿这个，穿这个！”
穿上小蘑菇衣服后，戴上圆滚滚的大帽子，弥生就跑到了玄关，蹲在鞋架旁边，不动。
两个哥哥顾不上他，等到门铃响了，降谷零才匆匆关上冰箱，擦了擦手去开门。
先拎起小蘑菇的后领，把他挪到安全的角落，才打开门。见到门口站着的少年，愣了下才笑道：“条野君，你来得正好，今天晚上吃寿喜烧哦，正发愁食材买多了呢。”
离上次见面时，条野的打扮恍然一新，看得出衣服和鞋子是新买的，刘海还修过，只是他没有戴眼镜，一双眼睛眯成弯弯的两条细缝。
听了这话，条野嘴角的笑意更甚。“还挺想念您和诸伏先生的厨艺。我今天还给弥生酱带了份实用的礼物哦。”
说着，把放在门侧的东西提起来，降谷零定睛一看，笑了，朝着身后的小蘑菇道：“弥生酱，快来看，你条野哥哥给你送了辆小车车哦-还是企鹅形状的呢——”
小蘑菇没动。还不满的道：“什么小车车，弥生酱是蘑菇，蘑菇不需要走路，也不需要车车。”
条野踏进玄关，很轻易就发现了弥生蹲的位置，放下小车，走过去想去揉他的小帽子。弥生躲开了。
条野：“这是怎么了？”
降谷零简单解释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别理他，一会儿就好了。”路上装得那么乖，原来是要在这儿等着呢。这小性子也是够可以的了。
这样也好，等回家才使性子，总比那些动不动就要嚷着离家出走到处乱跑的小鬼头好应对。
弥生腮帮子鼓得像两个小气球，看向了条野，闷闷的道：“你是谁啊？”
条野脸上的笑容不变，配合着道：“是你最喜欢的菊哥哥哦-来，叫声哥哥听听。”
“狐狸妖精就是狐狸妖精，别想骗人。”弥生任由着条野将他抱起来，他看着条野带来的崭新小三轮车，不满的道，“你也要欺负弥生酱吗？”
才不要骑车车呢。
“只是巧合而已。”条野闭着眼睛说瞎话，“我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几天前公司举办活动，我抽中了一等奖的电视机，想着对我没什么用，就和三等奖的前辈交换。三等奖就是这辆车子，前辈家里没孩子，算是互利互惠吧。”
指尖轻轻剐蹭他的小鼻子：“还能放音乐哦，前面有个篮子可以放人偶，不想骑车车是一回事，总得先有了才思考要不要骑吧。”
弥生觉得很有道理。想不想要不重要，重要是要有。
一边忙碌一边侧耳听着他们对话的景光和降谷零，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为了顾及条野的自尊心，他们不能第一时间拒绝，听到车子是奖品，而且还找到份工作，就安心了许多。
东西买得确实多了点，归整好后，才静下心喝茶的两人，见条野坐在地上和弥生叠积木，景光就奇怪了：“条野君，你的眼镜呢？一直闭着眼睛，也能看得见积木？”
弥生想要什么形状的积木，条野都能先一步的递给他，先不提这个默契，这场面看起来还挺神奇的。
“啊，已经不需要了。”条野随口道，“那本来就是用来矫正视力的，现在彻底失明了，也就没用了。”
过了一会，没听到两人回话，条野才偏过头，面部精准的朝着他们的方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降谷零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咬着牙说：“哪里都不对吧。失明？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上次回去后不久。”条野耸了耸肩膀，似乎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心情，“算是一种基因缺陷吧，医生断言过我十岁就会失明，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可是……”
“哈哈-请不用担心。失明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失去了光明，也得到了其他更有用的东西。除了视力以外的感官功能都比普通人强好几倍，比如……”
条野指着景光的左手臂。“诸伏先生，您的手肘有块淤青，从肌肉呼吸跟血液流通的速度判断……”他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是三个小时前吗？以诸伏先生的细心是不会轻易跌撞到，是为了保护差点摔倒的人所以手肘撞到了硬物吧？”
降谷零和景光被他的一番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景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在餐厅打工的时候，有个小男孩从旁边跑过去，差点摔倒，我扶了一下，被带动着撞到了一边的台柱。”
“那体重不小，小孩子太胖了会影响健康，还是我们弥生酱可爱，当然若是再胖一点点会更好，你现在瘦了点哦——”条野忍不住又戳了戳弥生的脸颊。
弥生对他失明的事情没有两个哥哥反应那么大，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僵硬的氛围也没有影响到他，而是拍开他的手说：“别用手套摸弥生酱，好脏哦——”
“好好——”条野依言的取下手套，解释道，“因为触感也很强，摸到灰尘的话感触会比别人深，才戴着的。弥生酱说得对，在你面前不需要这个东西。”
弥生这才满意的点头。“可乐喝完了，狐狸妖精去倒——”
“不不，我来吧。”降谷零连忙站起身，条野已经先他一步的，精准的避开障碍物，从冰箱里取出了大瓶的可乐。连东西放的位置他都清楚。
在被询问前先解释了：“之前来过一次，认住了家具和东西摆放的位置，饮料一般都是放在冰箱夹柜，很容易认。”
“可这听起来……还是有点不科学啊。”降谷零见他还给弥生跟自己都倒了可乐，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要不是他眼睛一直没睁开，谁能知道他竟然有眼疾。
感觉十九年的世界观有些崩裂。刚才还说了什么肌肉呼吸啊血液流动速度啊……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强五感了，就跟超能力一样，是超五感了吧！
第29章 第 29 章
条野在降谷零心中，就是弥生的小伙伴。小家伙虽然上了学，却没交到什么好朋友，在他口中就是，那些同学是需要他管理的小金鱼，是跟班小弟。
对于这位弥生目前唯一愿意主动亲近的朋友，降谷零和景光也发自内心的欢迎他来家里玩。知道对方眼疾之后还能实现经济独立，更成了励志的代表。
但降谷零还是忍不住的操心。等条野带着弥生洗完澡，坐下来吃晚餐时，他一边给两人夹肉夹菜，一边耐不住的询问：“条野君，你现在一个人生活……方便吗？住在哪里？”
明明已经刻意表现出自己的超五感，却还是听到这番话，条野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面前这两个都是正义感很强的好人。好人在他的世界算是奢侈品，他也不算讨厌。
“暂时住在公司宿舍。不过是双人宿舍，不太方便，我在考虑要不要搬出来。”
他又道，“老板很好说话，说愿意提前预支我几个月的薪水。”
毕竟，老板是他自己，对自己当然好说话。
“那租房也要好好找，该找安静点，隔音好点的环境。治安也是，一个未成年独居很危险的。”
景光担忧的扫量着身形纤瘦的条野，又给他夹了好几块肉，督促他吃多点。
弥生干巴巴的吃完了碗里最后一个平菇。因为年纪小，哥哥们不让他蘸蛋液吃。
碗里空了，条野的碗却叠成了座小山，他撅着嘴，爬到了条野的膝盖上，气哼哼的说：“要喂！”
过分了，狐狸妖精竟然敢抢弥生酱的哥哥，罚你没有饭吃！
降谷零觉得这样不好，条野倒是很开心的用筷子将牛肉分成两片，一片片的喂到他嘴边。弥生这才稍微解气，拍了拍条野的手：“还要米饭——”
“弥生酱，不能麻烦你菊哥哥哦。菊哥哥对你这么好，你要照顾他才对。”降谷零见条野乐在其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为什么要照顾他啊。他不是好好的吗？”弥生不解，“弥生酱才是宝宝，才需要被照顾——”
降谷零算是听懂了，这小家伙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失明。不好当着条野的面解释情况，左右为难时，条野借机转移他注意力。
“我上次和这次过来，都没听到隔壁07号房的动静，那房子有人住吗？”
“07吗？没有，还空着。”景光意会过来，“你是准备租在隔壁吗？”
“恩。”条野道，“经济方面请不用担心，半个月前我无意间在路上听到了一个人打电话。虽然不是刻意去听，但我的听觉太好，还是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内容。觉得很可疑，就报警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国际通缉犯，因此得到一笔赏金。”
恰好也得到一笔悬赏金的降谷零和景光，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也太巧了吧。
“是在哪个城市？米花町？”可最近并没有在新闻上听到类似的事件。
“不是，是我出差的横滨。”条野平淡的道，“老板知道这件事后，就让其他同事替了我的岗位，以后不用去那边出差。如果租在隔壁的话还需要您们费心……”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降谷零连忙道：“没事没事，不过是小事罢了。我待会给房东打个电话，大概率是没问题的。”
一听到横滨，两人都默契的不再问下去。横滨是什么地方？战败后签订的条约里，这个城市就成了变相瓜分出去的租界土地，本地势力、外国势力集群，连政府都没有完全自主权，混乱程度与东京可谓是两个国家。
同时，那也是罪恶滋生的黑暗土地，很多国内外的通缉犯都蜂拥到哪里，市警无能为力。
条野所说的通缉犯，应该比他们之前抓到的那个反社会分子罪行恶劣得多。
条野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他是故意找这么个巧合的借口解释自己经济宽裕，对待这种普通人，就得从他们熟悉的领域去编造谎言，因为那是他们能理解的范围。
留下一些需要他们脑补的漏洞，人更相信自己判断出来的事物。
条野这一个月过得并不轻松，之前那名干部已经被送进欧洲异能监狱，目测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而组织多项暗处的产业也被打压，异能特务科就跟疯狗一般的紧咬不放。
不只是他们组织，除了横滨这块官方无法彻底掌控的硬骨头，其他城市里的异能地下组织，都遭受了差不多的待遇，光是这个星期，就有十二个异能组织被军警抄了老底。
特务科这回是来真的，下定决心整顿全国的异能者势力。听说还准备颁发一种叫异能开业许可证的东西，只有拥有这个证明，异能者组织才能合法化，特务科也不能随便出手。
最近首领也各处奔波，想要搞到这张证明，不过……没有那么容易。
许可证就像是一张藏宝图，不过是特务科手里的诱饵，让其他异能组织为了它而争斗不休，排挤掉其他对手，以此坐收渔翁之利。
打得真是一手好牌，可也太好了，好到让条野采菊觉得其中有蹊跷。
他知道特务科迟早会出手，可动作这么激进不符合那位辻村局长的作风，作战计划更是精密到如有神助一般，背后协助特务科策划这一切的参谋，他还真想会会。
撇去这件事不谈，条野已经有脱身的打算，他不准备继续待在那个组织。
甚至想利用它来换取一些可观的利益。况且他现在目盲，组织里不服他的人动作频频……干脆一次性把他们全部送进地狱。
想到这里，他笑容更加柔和的投喂起弥生。小家伙年纪小，趁着他还没被世俗染黑，还是得多看着点。
等把组织卖掉后，他可以暂时清闲几年，享受一下亲手培养一个异能者的乐趣。
等这次事态平息了，再挑个有异能开业许可证的组织玩玩。
条野觉得现在那些斗得水深火热的异能组织很可笑。不管他们做再多，特务科都不可能给非横滨的异能组织颁发许可证的。这么明显的一点，怎么就看不穿呢。
条野理所当然的留宿了，他还被弥生安利绫辻送过来的人偶。“这是小美蛇-这是小丑精-小骨头-小怪兽——”
一一摸过那些人偶，条野非但没有觉得它们丑陋可怕，还真心的夸赞：“这可都是很有文化价值的古董呢，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艺术品，还要有门路。”
他觉得自己跟弥生那个前哥，应该会很谈得来。
一边龇着牙不忍直视的降谷零，听了这话有些好奇：“是这样吗？”
他知道应该会很贵，也会定期擦一下灰尘，可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对人偶的具体价值没什么概念。
条野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四个人偶不同的造艺技术，还有背后隐藏的文化理念，弥生看条野把两个哥哥说得一愣一愣的，自觉被冷遇的他，有点不服气。指着其中一只说：“小骨头，10万英镑——”
景光表情一滞，震惊的喊道：“三千多万日元吗？！”
他觉得这里最狰狞恐怖的骨架人偶，竟然能买下三分之一的高级公寓了！
弥生严肃的点了点头，受到瞩目的他感到有点小开心。“小丑精-四千三百万-小怪兽是两千五百万——”
“日、日元？”降谷零有点腿软，不确定的问。可千万别说是英镑！
弥生捂着小嘴咯咯咯笑了起来：“是华币——”
可换算过来，也没让两人冷静到哪里去。这可是好几套房子了！还是市中心的房子！
“小美蛇，是三亿-美金——”小舌头翘得都有回音了。看着都傻住了的两个哥哥，他咯咯咯的笑倒在条野怀里。“拍照拍照——”
条野把手机递给他，弥生快速的拍下了两个哥哥瞠目结舌的颜艺表情，督促条野要洗多几张，他要拿来收藏。
弥生不知道，他这么一说，让两个哥哥都准备给自己家里买多几个锁，连窗户都想锁起来了。因为晚上，他们要去米花广场看烟花。
是西餐厅的经理说的，今晚米花广场有他认识的客户，想要跟自己的女朋友求婚，精心策划了一场烟花大会，这个消息没什么人知道。
出门时，抱崽大权自然是回到了猜拳赢了的降谷零怀里，条野双手插兜，没在意自己被排除在外。
要抱那么长时间，先别说他是个盲人，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这两人也不可能把弥生交给他。
何况那个广场人来人往的，重要的宝物自然是自己守护才能安心吧。
换上了猫猫衣服，垂着一条小尾巴的弥生，却是主动的对着条野伸出一只小手。“狐狸妖精，要握紧弥生酱的手哦，要是丢了不会去找你哒——”
换衣服时被景光悄悄解释了什么叫做失明的弥生，终于知道条野的眼睛看不见。虽然不愿意照顾人，可牵着手也没什么累的吧。
条野偏了偏头，有些意外。犹豫只有一秒，就摘下了右手的手套，轻轻的捏住那只软乎乎又低温的小手。
这个闷热的夜晚，这丝凉意驱散了本来因为要去吵杂的环境而产生的烦躁。
“那你不能松手，松手的话，狐狸妖精迷路了，就跑不回来了——”
这话里有几分认真成分，也就只有条野才知晓了。
第30章 第 30 章
就算是夏夜，米花广场的人也很多，还有一些街头歌手和舞者在表演。
弥生一手抱着人偶，一手牵着条野，抽不出空来，用下巴点着前方：“那里，弥生酱要听歌歌——”
听了一会，又撇嘴，小声的对他们说：“没弥生酱唱的好听。”金鱼们的要求也太低了吧，这样的歌也能让他们那么激动。
三人都是被各种调子的咪咪歌统治过的人，心里不敢苟同，面上还是捧场的夸了弥生一通。
弥生高兴了，道：“看到啦，有人会给他们钱哦-弥生酱也要唱，小钱钱给哥哥们花——”想了想，又不情愿的补上一句，“狐狸妖精只能花一点点。”
“哎，有我的份吗？”条野故作惊讶。
弥生有点生气：“什么意思？弥生酱平时对你不好吗？”
“洗澡的时候你故意把沐浴露和洗发液调换了吧。”条野开始拆台。
“你不也没弄错嘛，还捏了弥生酱的小肚肚，弥生酱也原谅你了啊。”
后面才知道条野眼睛看不见，弥生提起这个很心虚，却嘴硬的不肯道歉，眼见着又要掉金豆子了。
条野无奈的叹气：“你这眼泪怎么收放自如的啊。装哭次数多了效果会打折的哦。”
弥生愣了下，“打折？”
“对啊，哭多了别人就习惯了，以后就算真的难受哭了，也会以为你是装的。”
条野认真的道，“眼泪是很珍贵的，而且哭多了幸福也会飞走哦。”
弥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倒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种话，以前每次哭都很有用……不对。
他狐疑的看着降谷零和景光……最近装哭哥哥们的反应比起之前差远了。
降谷零和景光没有掺和他们的交流，若是条野的话能起效果，反倒是件好事。
小家伙哭起来的样子太惹人心疼了，每次哭都得疼，心脏会受不了的。
景光去旁边的流动餐车买了两根苹果糖和两瓶冰过的矿泉水，糖分给条野和弥生，指着另一边人少的地方。“去那边吧，地势高一点，看烟花也能清晰一些。”
降谷零自然没有意见。弥生舔着苹果表面的糖衣，觉得不够味，一口咬掉了小半块，苹果不大，啃了几次就去掉了一半，看狐狸妖精还在舔糖衣，眉梢带着喜意，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狐狸妖精好像喜欢吃甜的。
今天的寿喜烧酱汁是小景根据弥生酱的口味调配的，只有一点点甜味，小景说酱汁用到了味淋，味淋本身是甜的。
狐狸妖精就自己往蛋液里加了好几勺砂糖。想到这里，弥生看着苹果糖上还挂着的糖衣，递到了条野面前。
“怎么了？”
“糖衣，给你吃。弥生酱吃苹果——”
条野挑了下眉，有点犹豫。被小家伙啃过的苹果，上面还残留着唾液，他这人有点洁癖，不会碰别人吃过的东西。感觉到弥生情绪中无声的催促，心里喟叹一声。
算了吧，不过是小孩子的口水而已，要是因为这点事把人家惹哭就麻烦了。
他可烦弥生掉眼泪了，不是觉得讨厌，就是闻到眼泪的气味，听着那细细的呜咽声，心情就跟打翻了的酱料瓶一样，滋味繁多。
不喜欢小家伙哭，只喜欢听他笑起来的声音。
牙齿轻轻咬过凸出来的糖衣，舌头一舔，完整的糖衣就被他扯下来，卡兹卡兹的咬得脆声响。弥生看得眼睛瞪圆，哗然道：“哇-你的舌头好厉害哦——”
“是灵活。”条野咬了口苹果，散去口腔里甜腻的味道。店家用的糖衣甜度太高了，一下子吃掉有点腻。“骂人不会，夸人来来去去也只会这点词，弥生酱真逊啊。”
弥生的表情一凝，眼睛先一步的浮现水雾，又想起了刚才条野的话，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身体往下倾。
降谷零正和景光侧头说话，被他这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抬起手扶住弥生的后背，就见到小家伙一口咬上了条野的侧脸。
条野身体僵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好痛！别咬了，快松口啊！”
弥生死死的咬着他的脸颊肉，含糊着道：“不松，就不松！”弥生酱才不逊呢！
条野的反应出乎预料的大，自从觉醒异能力后，他基本和受伤无缘，五感强过他人，痛感自然也强过他人数十倍。被猝不及防的咬住了肉，可不是一般的疼。
换算过来，大概就是普通人被捅了一刀那么痛吧。
两个哥哥连忙把他们分开，降谷零捏着弥生的下巴，强迫他松口，景光也连忙打开手机的灯光去照条野的脸颊，只见到上面留着一个深深的牙印，没有出血，有点红肿。
景光松了口气，用冰凉的矿泉水瓶贴住那里，道：“还痛吗？吓到我了，还以为弥生酱把你的肉给咬下来了。”
那叫声太凄厉，还觉得有些耳鸣。条野睫羽挂着泪珠，弥生还在朝他做鬼脸：“爱哭鬼，略略略——”
他很快又笑不出来了，因为降谷零直接拍了他的屁股，一下又一下，这下子两个人都是眼泪汪汪的。
弥生很难过：“小零坏，小零欺负弥生酱！”
“坏的是你。谁让你乱咬人的！”降谷零倒是没觉得条野反应大是装的，他想到的是条野的痛感可能也很强烈。
“跟你菊哥哥道歉，要是菊哥哥以后不理你了，你再哭也没用了。”
打屁屁的力度并不大，但打屁屁是一件不管哪个年龄阶段的人都不想遭遇的羞耻事情。就算只有一分疼，也能被惜肉的弥生扩大成十分。
在听了降谷零的话后，他还不服气：“他敢！”
条野哑着嗓子道：“我敢！”
弥生惊诧的瞪着他，也不掉金豆子了，仿佛被背叛一般嗓门高了几度：“你不敢！”
条野摸着脸上还残留着刺痛感的牙印，咬牙大声的回道：“我就敢！”
两个人谁也不服谁，景光被他们来回的‘不敢’和‘敢’的争论闹得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劝，肩膀被降谷零别了一下，示意他看两人的手。
嘴上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让，两人握着的手却没有松开一寸，还是抓得紧紧的。景光眯着半月眼：“……”有点想笑怎么办？
看不出来啊，原来条野君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倒是比之前那个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小少年更有实感，人也鲜活许多。
他无奈的摇摇头，拉着条野的手臂，和降谷零一起把这两个小鬼带到之前选定的地方。
吵吧吵吧，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感情才会深厚，他和零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吗？反正过没多久又能亲亲热热的一块儿玩耍。
景光的猜测没错，等到了那里，找张长椅一坐，嗓子疼的弥生咕噜噜的就着降谷零的手喝了小半瓶水，就爬进了同样在喝水的条野怀里。
条野还没完全消气，不只是对弥生刚才咬他的事耿耿于怀，更重要的是被两个普通人看了笑话……面子上挂不去。
他才不承认自己幼稚，孩子气呢！
弥生素来看不懂别人的眼色，用小手去戳条野脸上的牙印，条野本想躲开，又觉得躲开像是输掉了般，干脆就让他戳。
小家伙的手冰凉凉的，戳的力道也明显放轻，就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上面般，隐隐的刺痛残留被这温度带去了。
弥生捏着小嗓子，皱着小眉头，心疼的说：“狐狸妖精痛不痛啊，怎么还红红的呢。”好像刚才自己不是当事人，而是事外人一般的语气。
条野想说的话，堵在喉间说不出来。缓过来后，嘴里冒出来的话跟他原先想说的就不一样了。他抿着嘴角，透着几分委屈的意味。“还很疼。”
弥生支棱起膝盖，撅着嘴对着那里呼气。“那给你呼呼，呼呼了-痛痛就飞掉啦——”
咔嚓几声，闪光和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降谷零和景光连忙把手机放下，撇开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条野：“……”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弥生没好气的瞪了两个哥哥一眼，继续自己的工作，一边呼一边说：“别管他们，真是的，还是大人呢，还要弥生酱一个小孩子来善后。”
条野为弥生的厚脸皮叹为观止。景光跟降谷零咬耳朵：“弥生酱是不是忘记了，是他自己咬的？”
“他还忘记了，是他不肯道歉才吵起来的。”降谷零也觉得好笑。
“条野君的表情真好玩，这张照片得洗出来，挂在玄关。”收集自家孩子的黑历史是每个家长的本能。
“难怪感情这么好，这两人是一物降一物啊。”果真是被克得死死的。
条野：……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听力很好？全都听到了啊！
咻的一道气音，伴随着灰色的烟雾升空，顶上炸开的绚烂烟花，照亮了大半个广场。弥生从条野怀里抬起头，就见到有更多的烟花在顶上炸开。
五颜六色的，迷花了眼睛。他兴奋的拍着条野的肩膀：“要看！狐狸妖精，让弥生酱看！”
条野叹了口气，给他调整了坐姿，一手托着臀部，一手扶着后背，护得紧紧的才站起身来，让弥生的后脑勺靠着自己的肩膀，好让他仰头时能轻松些。
他是看不到烟花的，不管是烟花炸开的震响，还是空气散不尽的刺激性气味，更甚至是人群沸腾的声音，还有广场中央求婚现场的起哄声，都让他很难受。
有一种想要让这些声音全部消失的焦躁感。正因为他的五感先天强于常人，也比常人对这类噪音气味的容忍度更低。
可奇异的是，明明焦躁感依旧存在，心情却很平静。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冰凉的体温驱散了燥意，也驱散了脑海里盘旋着的阴影，鼻尖嗅到的盖过烟火气味的体香气，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回到那个曾经温馨、温情的，被现实摧毁殆尽、不复存在的……家。颠沛流离的灵魂，竟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寻到了心灵故乡的归所。
……不是很奇怪吗？
喧闹的环境里，容易被忽略的急促脚步声，还有枪/管上膛的声音，都清晰的传入耳中。
随着声响越来越近，条野扶着弥生后背的手往上抬，按住他仰得高高的后脑勺，将他的脸贴紧自己的胸膛。
右脚以看不清的速度朝那个逼近的人踹去，男人高大的身影像是扯掉的风筝般往后飞去，重重的砸碎了后方的围栏，倒地不起。
枪口往上，子弹的惊雷巨响，在最后一轮烟花炸开之后的寂静天空中，回荡。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背对着他人的条野，一手按着孩子的后脑勺不让他回头，弯弯的双眼，高高扬起的嘴角，笑容灿烂得不合时宜。
从眉梢到嘴唇，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洋溢的表现出本人的愉悦。
银白色的发丝，月光洒在上面，衬得红色的发梢，艳丽得像血的颜色般触目惊心。
持枪的男人身体像是被重物来回碾过一般的疼痛着，手脚不受控制的抽搐，他躺着时头对准的方向，恰好能看清条野的身影。
那张笑脸，犹如烧红的烙印一般，烙进他的眼珠和心脏，滚烫、刺痛，火燎燎的痛感，甚至盖过了身体的疼痛。
被恐怖的魔兽盯上，无法逃脱的窒息感。
在这一刻，男人连恐惧都丧失了。
——脑海里回响起了，死神脚步临近的丧钟声。
第31章 第 31 章
条野听着男人那鼓噪的心跳声，享受着对方情绪被逼到极致的濒临崩溃的变化，嘴角的笑意更为加深。
真没用啊，心理素质这么差，做什么强盗。嘛，谁让这里是和平的东京呢，像这种废物，若是放在某些地区，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确认男人已经无法反抗，条野有心要再享受一下这份愉悦，一道黑影却挡在他面前。
宽阔温暖的胸怀将他连同弥生一块儿紧紧的护住，脸都被按在对方的脖颈间，不用点力挣扎无法挣脱。
他听到了降谷零的脚步声从侧边闪过，还听到了他用手帕盖住掉在地上的枪握在手中，枪口对准地面，还试探性的走过去，一脚用力的踩着那个倒地男人的脸颊，迫使他的头紧紧的贴着地面。
不远处传来了警察的脚步声，高呼着：“把枪放下！”
紧接着就是降谷零还有一些目击者跟警察解释情况的声音，那名男人也被警察彻底控制起来。
这些条野都不在意，他早就听到了这名强盗后面有警察在追他，本来想冲进人群密集之地，被警察挡路之后，就往他们这边跑。
原本的打算是准备从他怀里抢走弥生做人质，以此要挟。条野的身形纤瘦，怀里又抱着一个小孩子，怎么看都是最好对付的弱者。
谁知道会踢到铁板呢？谁知道……
景光的声线在发抖，含着浓浓的后怕：“没事吧？条野君别怕，警察来了，我和零都在这里，别怕。”
条野：……是将我无声胁迫那名强盗的场景，误以为是被吓得动弹不得吗？嘛，果然是生活在阳光下的普通人，并不意外。
只是……
条野有些别扭的挣扎一下，却被抱得更紧了。他只能无奈的道：“弥生酱很乖，没被吓到。”小家伙正精神十足的探头试图看那边的状况呢。
因为被景光高大的身躯挡住视线，还抿着嘴角不满着。
景光自然知道弥生没事，但他却不肯松手：“我问的是你，你有没有被吓到？”
“问我？”
“对啊。”景光懊恼的啧了一声，“瞧我，瞎说什么呢。回去后喝杯热牛奶压压惊，都过去了。”
怎么可能会不怕，条野君也才是刚脱离孩子不久的年纪，这么小的少年遇到拿着枪的坏人，恐怕都吓傻了吧。
景光直接把条野的话当成他还没完全回神过来的傻话。
条野：“……”你的心音我都听到了，谢谢。
虽然把强盗踹飞的是条野，而且经过简单的检查，那名男子的胸口直接断了五根肋骨，男子身体绵软无力，不停的吐血，很可能肋骨刺穿了内脏。
如今不好移动，若不尽快手术，恐怕能瘫痪。好在警察并没有追究条野的意思，降谷零甚至不让警察靠近他，和景光一起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降谷零：“这孩子也是被吓到了，突然冲出一个人来，下脚没轻没重的……”景光还有其他目击证人也跟着作证。
虽然他们绝大多数只听到了枪声，只来得及看到男子被踹飞出去的身影，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可也亲眼看到条野被吓得一动不动，连尖叫或者找大人寻求庇护都没有。
可怜见的，都得落下心理阴影了吧。
警察抽了抽嘴角，一脚把一个体型是自己两三倍的壮年男子差点踹成瘫痪，这是没轻没重可以揭过去的么。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没经验的新警，对这二人护犊子的架势也很理解。
“没事，这是正当防卫，我们也遇见过有些人危机当头力气大涨的事件。”
比如母亲为了救出被压在车底的孩子，硬生生徒手把车子举起来。人的潜能是无法用常理估量的。
条野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装出一副才刚回神的样子，脸色煞白的藏在景光身后，弥生还以为自己终于能看热闹了，又被景光抱过去，很好，又一次被迫埋胸胸。
弥生：好气哦！（｀へ゜）=3
欢欢喜喜看一次烟花大会，却没想到遇到这种渗人的事情，两位哥哥也不敢在外面逗留，赶紧带着孩子回家。
进门，上了锁，降谷零脱掉自己被汗水浸湿的上衣，呼出一口长气。
“吓死我了，还好警察们好说话，小菊，你那一脚可真厉害，练过的吧？”
被这突然转变的称呼弄懵的条野，顿了两秒才开口：“啊，可能是因为体力活干多了吧。我的力气还是不小的。”
“只是这样吗？”降谷零坏笑着凑过去，“骗人可不好哦，那怎么看都不是随便一脚就能踢痛痛痛！”
景光怀里还抱着弥生，空出一只手捏他的耳朵。“行了，哪有你这样做大人的。就不能让小菊先坐下来吗？”
说着把弥生往他怀里一塞，自己去冰箱拿了一瓶家庭装牛奶，倒进锅里开始煮。
他觉得自己和零也需要来一杯压压惊。
降谷零看景光握着锅柄的手还在颤抖，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父母惨死的事情，假装没发现，继续逗起了条野：“老实交代，是怎么学会的？电视？还是武道场？”
条野指着他怀里的弥生：“您再不放下，弥生酱要哭了。”
弥生双手推着降谷零的胸膛，哇哇大叫：“好多汗，讨厌！小零好臭，放开弥生酱！”
最讨厌汗了啦！
降谷零眨了眨眼，用手指抹了点汗，涂在了弥生鼻子上。条野头上落下几滴冷汗，手也不慢的堵住了耳朵。下一秒，果然传来了弥生的嚎哭声。
并见识到了护崽的哥哥能用多快的速度操起一个平底锅，砸上了另一个无良哥哥的脑袋。
一会儿后，冲了个战斗澡的降谷零穿着干燥的衣服，头上顶着一个鼓包，和面无表情的条野乖乖的双手捧着杯子喝热牛奶。
对面，景光喝牛奶摆出了豪迈喝酒的架势，怀里抱着一只抽抽噎噎用吸管喝牛奶的小猫崽，对着降谷零就是一通训斥。
这次事件，以只有降谷零受伤为结尾，给其他人上了一课……皮也要看清场合。
但显然，最需要上这门课的弥生，因为心灵受伤而没有毕业。等景光训斥完了，他也不哭了，嘟着小嘴抱怨：“你们这样不行。凭什么你们都能看热闹，弥生酱却只能被埋胸胸。弥生酱也要看坏蛋被打败的样子啦！还有警察耶！可比电视精彩多啦！”
条野偏了偏头，状似无意间的问：“弥生酱那么想看坏蛋被警察抓吗？”
“当然啦！坏蛋就应该全部抓光光！小零、小景，你们以后当警察了，抓坏蛋也要带上弥生酱哦-弥生酱要看坏蛋哭！让他哭！跪下来哭！”
握着小拳头，一脸向往。两个哥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还带上你呢，当哥哥们心脏很好是吧？心脏病都能被你吓出来。
见哥哥们不理自己，弥生很生气，捧着自己专用的牛奶杯，咕啾咕啾的吸完剩下的牛奶后，吐出一口奶味的长气，“不理你们啦！”
要不是弥生酱现在懒得动，就去换蘑菇衣服，种给你们看！哼！明天就种！
“降……零先生，景先生，您们为什么想当警察？”条野顺势也换了称呼，总不能自己被叫了名字，喊别人还是姓吧，他从不干吃亏的事情。
“要说原因的话，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和人民。不过嘛……”降谷零停顿了一瞬，眉眼微垂，眸中流露出些许怀念和伤感，“一开始当警察，是为了找到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恩，别看我现在这样，小时候因为是混血儿，肤色和别人不同，经常被嘲笑欺负。虽然也狠狠还击回去了，可总有一种脚踩不到实地的感觉。
然后我遇到了一位医生，她也是混血儿，为我疗伤、鼓励我，教了我很多知识跟为人处世的道理……”
降谷零抬起头来，笑容掩去了他的阴霾。“她是我很重要的，影响我一生的人生导师。所以想要找到她，就算只是见一面也好。不过，这么多年后，想当警察也不仅仅是这个理由。是为了保护像小菊和弥生酱这样可爱的孩子哦——”
条野：“哦。”冷漠。
小菊这个称呼我忍了，可爱还是算了吧。
最后也就只有降谷零说了理由，景光没有说，条野也没有追问。他问的是弥生：“弥生酱很喜欢警察吗？”
“喜欢啊——”弥生见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了，受伤的小玻璃心又咔哒咔哒的恢复如初，变成了坚不可摧的金刚心。
“弥生酱喜欢的可多啦-警察-军人-老师-司机-超市老板娘-点心铺的老奶奶——”
一一数过去，所有他能想到的职业挂钩的都说了一通，双手支棱着下巴，笑嘻嘻的说：“而且行人酱说啦-警察和军人都是了不起的人-虽然里面也有坏蛋，可绝大多数是能为了人民跟国家安危与敌人对抗，甚至是牺牲自己的性命，这样的人就算是金鱼也是值得敬佩爱戴的金鱼哦——”
“原来如此。”条野轻轻的捏着下巴，“弥生酱有个好哥哥呢。不，现在是三个了。”
本以为是需要精心雕琢的原石，没想到早就被其他人描绘出精美的图案了啊。嘛，就算如此，也依旧保留着弥生酱自己的特色呢。
如此，就有点难办了。
条野双手环胸，有些苦恼。
他可不想被小家伙讨厌。而且他也不讨厌景先生跟零先生，就如弥生所说的，心怀正义为了自己的理想拼搏的人，是值得被尊敬爱戴的。
条野欣赏信念坚定的人，他也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人，给予了他不同于愉悦的另一种感官乐趣。
他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弥生的小脑袋。弥生……脑门冒出几个问号。
弥生：说了这么多的话，不夸一下吗？为什么要拍头？
“行吧，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条野在其他人的不解之中，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又像是被掏空般，整个人歪倒在椅子上，那时刻保持着优雅端正的礼仪坐姿都被他抛弃了。
“弥生酱，不……从今天起，你就是香香了。”条野道。总之得先盖个戳，不然很亏。没有报酬的事情他是拒绝干的。
弥生：“香香？”
虽然不知道条野短短时间内想通了什么，对他冒出来的这个称呼，降谷零和景光也觉得新鲜。降谷零恍然道：“还挺贴切的，我们弥生酱不就是香香的吗？”
“哈哈-弥生酱多了个外号呢-就跟你零哥哥的外号zero一样哦——”景光对小孩子之间起绰号的事情接受良好。
弥生：？
虽然也挺好听的，可弥生酱的名字是弥生呀！
第32章 第 32 章
公寓说小不小，卧室放了张单人床，弥生和景光睡在上头，地面铺了两床被褥，刚好够降谷零和条野睡下。
闷热的夜晚，在开着冷气的房间盖着棉被睡觉，再舒适不过。昏暗的房间，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降谷零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侧头看向夹在床和他中央的条野。
纤细的少年平卧着，阖着眼睛，眉间微微蹙起小山丘，显然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一道需要仔细听才能分辨的气音从上方传来：“零，他没事吧？”
降谷零同样压低音量的道：“没有说梦话，也没有踢被子，再观察一下吧。你也睡不着吗？”
“还行，就是担心他们两……担心小菊。”景光看了眼怀里含着手指睡得喷喷香，偶尔来几句‘要-’‘抱抱’呓语的弥生，笑道，“我们弥生酱的心理素质可真好。”
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都没影响到他丁点。“嘛，笨一点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好忽悠，心大。
降谷零作为哥哥，对这评价不满意。“弥生酱还小。”
景光不置可否。降谷零对弥生有多双标他早就认清了。一会儿‘他不小了’一会儿‘他还小’，各种反复横跳，他在一边看着都觉得累。
因为担心条野会做噩梦，两人都不敢熟睡，第二天早上顶着大大的熊猫眼，弥生嫌弃的舍弃了两个哥哥，坐在他原本嫌弃的小三轮，让条野给他推车。他自己就把着两边手柄，条野抓着车头，连转向都一块儿负责了。
小三轮车咕噜噜的在地面上滑行，他自以为很小声的和条野嘀嘀咕咕：“你看哥哥们，真是的，年纪轻轻就熬夜，昨晚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看大人电视了。”
不像弥生酱，可是每天准时九点半就睡觉的哦！
条野揉了揉他的小脑壳，不说话。身边有别人在时他是不可能睡着的，景光和降谷零的举动自然瞒不过他。心里觉得他们多此一举，烂好心，在后半夜却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心情有点复杂。这种不需要回报，默默的守护跟关心，很陌生。
如今这二人更是一前一后的将他们夹在中间，走在前面的降谷零故意跺着重步，就像是导盲犬一般的，让条野能够跟在他身后。
比起单纯被作为残疾人搀扶着，这种恰到好处的照顾他自尊心和相信他五感的举止，让条野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毕竟还年轻，就算一夜没睡好，两个哥哥的精神状态也不错。有条野在，也就不用把弥生放在托儿所。
把弥生的小三轮寄放在服务站，降谷零从皮夹抽出一张五千元钞递给条野：“弥生酱就交给你了，饿了买点吃的，逛累了就来餐厅找我们。弥生酱要照顾好菊哥哥哦，不能仗着人家疼你就赖着不肯走路。”
弥生觉得条野才不累呢，他这么小，这么轻，抱一下怎么了。但不用去托儿所被一群小鬼头仰着头朝圣，他还是挺开心的，于是乖巧的道：“嗯呐-弥生酱会当狐狸妖精的眼睛，不让他撞到柱子哒——”
自从他每个周六日早上都会陪哥哥上班后，托儿所里就多了一大群慕名而来的小朋友，就连家长都把弥生酱当猴子一样围观，还询问能不能拍合照。
才不要呢，弥生酱不跟陌生人拍照，也不给陌生人拍！
为了不被认出来，他今天特地戴了一顶大大的帽子，和一个塑料的太阳眼镜，自以为乔装得很好。
送走了两个哥哥后，弥生酱拍着条野的胸口。“狐狸妖精-带弥生酱出去玩-出去玩——”
条野单手抱着一只香香，一手插兜，捏着兜里那张散发着油墨味的纸钞，撇了撇唇：“才不要，外面热。”他也讨厌流汗。“如果想玩的话，我带你去二楼的儿童游乐场。”
“游乐场？之前没有呀——”
“现在有了。”条野道。这家商场是他产业里的一部分，来历嘛……自然不太光明。
到他手里之后就推翻了重建，发展得还算行，就连降谷零他们之所以能得到西餐厅的兼职，也是他这个真正的老板发话。不然一般的西餐厅怎么会请两个吉他手。
开商场不单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是收集情报，能进来这种高消费地方的人，非富即贵。本来是没有游乐园的，是为了弥生才特地加的。
可惜他的好意弥生接收不到：“不要游乐园，狐狸妖精又不能一起玩。只有弥生酱一个人开心是不行哒——”
条野：“外面真的很热。”你这小嘴巴怎么就那么甜呢！
“可商场里没什么好玩的呀——”弥生嘟着小嘴道，“好嘛好嘛-我们去压马路-弥生酱可以给你捏肩肩，吹风风——”
条野妥协了。有弥生这个天然空调在，就算逛街也热不到哪里去，他只是逗一逗罢了。既然能换来捏肩和纯人工风扇，是赚了啊。
弥生见他同意了，很开心。他就知道狐狸妖精不可能乖乖听哥哥的话-他们要偷溜出去冒险啦——
毕竟是周末，街上的人很多，弥生还真充当起了条野的眼睛：“左边一点点-右边-地上有小石头-啊啊有狗狗，切它跑了真没用-狐狸妖精，前方拐弯，要吃棉花糖——”
“你吃太多了吧。”说是逛街，结果小家伙眼里就只有吃的，也是服气了。
章鱼烧、可乐饼、麻薯、冰激凌……想吃就算了，胃口就那么点大，最后还是得交给他消灭。
条野嘴里啃着弥生吃了一小半就丢给他的奶油可丽饼，觉得再这样下去，吃小家伙剩饭的不归路就无法回头了。
五千元的购买力还是很惊人的，虽然条野没用到降谷零给他的那张，都是自己出的钱，这样也还没花完。
弥生还是如愿以偿的吃到自己想吃的棉花糖，用砂糖在机器里搅碎成糖絮，用竹签固定，圆圆蓬松的棉花糖像云朵一样。
弥生啊呜咬了一口，糖絮在嘴里融化，脸上还沾了一些。条野不用他说，就用手指撕掉了糖絮，随手塞进嘴里。恩，很甜，好吃，他应该多买一根的。
看来棉花糖是剩不下来了，只能吃点边角解解馋。
时间过去得飞快，眼见着太阳高升，也越来越热，弥生这个天然空调也不够用了。
看到条野额头上分泌的细汗，弥生小声的道：“我们回去吹空调吧——”
“不想看了吗？”条野紧了紧怀里的小家伙，避开一辆婴儿车，往人群比较少的侧方走去。
“想看啊-可狐狸妖精好累了吧——”
“不累。”
“那弥生酱眼睛累啦——”弥生拍了拍人偶的脑袋，听到拖油瓶在里面滚动的动静，嘻嘻笑了起来，“嘿嘿-拖油瓶又生蛋了——”
“蛋？”条野愣了下，“有什么用？”人形异能的分泌物？分解物？又或者是异能凝聚体？
“不知道哦——”弥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还在实验呢——”
给新一的蛋被用掉啦，似乎是帮助人的东西。给那个奇怪哥哥的蛋，也用掉啦-不知道帮了那个大哥哥什么。
如果是好东西的话，得让拖油瓶生多几个。给三个哥哥安排上，给千叶姐姐一颗，还有……
弥生眨巴着眼睛，看着一上午下来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堪称百依百顺的狐狸妖精，想到狐狸妖精眼睛看不见，他嘟起小嘴在他的左脸啾了一口。
条野：“！！”就猝不及防。
弥生咯咯咯的笑道：“也给你一颗哦——”
人偶里的拖油瓶，原来懒洋洋的躲在窝里宅着，听到弥生酱的话就整个支棱了起来。什么？多生几个？这可是很艰巨的任务呢咪——
恰好之前看到一个白花花的看起来很好吃的脑袋，要吃掉好多个那种脑袋才能生出小主人要的很多珠子。
拖油瓶幽深的红眸闪烁着渗人的寒光。恩，找好吃的有点费时间，影响和小主人贴贴，那就自己种吧。
今天种下一个白脑袋，明天生出两个，一手一个啊呜吃掉，拖油瓶会加油哒！
……
五条悟刚从国外出差回来，就赶去了医院。见到的是一个与他印象里截然不同的夏油杰。
手里的慰问品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床上的病患瞥了一眼，皱眉：“不是让你带吃的过来吗？你带个冰枕顶什么用？”
“我听说你因为长期空腹，突然暴饮暴食导致急性胃扩张……还有代谢紊乱……”
看着脸比几天前胖了一圈的夏油杰，还有他那消不下去的小肚子，五条悟干巴巴的道，“就想带个冰枕给你醒醒脑子。”
“呵呵。”夏油杰不想理他。他觉得自己现在状态可好了。
以前是看到吃的就反胃，现在连味道寡淡的医院餐都觉得是山珍海味。
他的味觉变得格外敏感，就像是加了美味buff一样，难吃的食物觉得好吃，一般的食物觉得美味，稍微好吃点的……
擦了擦嘴角分泌的口水，夏油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惋惜的道：“可惜医生不肯让我吃多，好不容易说服爸爸瞒着老妈给我带了个包子，才吃了一口就被发现了。”
就好难受。
“你也是，靠不住。”明明让你带吃的过来！五条悟，你就是个辣鸡！
第33章 第 33 章
好在五条悟没有完全辜负他们的友谊，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四方的仓鼠笼，夏油杰定睛一看：“三级？”
“你让我带只能吃的咒灵过来，我可是跑了好多地方才抓到这只的。虽然只有三级，能力却很有用。”
五条悟推了下墨镜，笑眯眯的道，“就像史莱姆一样，被切碎了还能分成无数只，最后还能融合。”
夏油杰嗯了一声，看着那只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咒灵，眼里没有波澜。
他的术式咒灵操术，能将降伏的咒灵化为黑色的球体吞入口中，将之吸收归为己用，随意操纵它们作战。
他的体内就养着数以千计的咒灵，甚至不乏一级特级，每一只咒灵都是被他用那样的方式吞下，味道……
咒灵球的味道就跟呕吐物一样让他不愿回忆。而在吃过咒灵球后，他的味蕾也发生了改变，连普通的食物都无法入口。
他进入高专三年，就过了三年吃呕吐物的日子，对于一个处于成长期和青春期的少年而言，饥饿和恶心时刻伴随着他，身体和精神的巨大压力已经沉重到让他的脑子都像被堵塞了好几年的下水道般，恶臭熏天。
再加上一年前星浆体事件……后面陆续发生的许多看不过眼的事情，也让他感到生活遍地都是让他窒息的存在。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和五条悟解释，夏油杰现在眼里就只有这只咒灵。
他现在是特级咒术师，一只三级咒灵都降伏都不用，就轻松的化为了一颗掌心上的黑色球体。
五条悟拉来一张椅子，单手支棱着下巴，嘴角抿直没有笑意。他知道夏油杰的苦恼，但这种事外人是无法为他分担的。虽然好友突然胖了一大圈，他也没有嘲笑出声。
能吃下东西是好事，若是连咒灵球的苦恼也一块儿消散……五条悟的嘴角高高的扬起。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N只可以被祸害的特级咒灵了。
“和伏黑甚尔的那次战斗，我损失了很多特级咒灵。”夏油杰平静的道，“需要补充起来才行。”
他所降伏的绝大多数的特级咒灵都被伏黑甚尔杀死。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年，他也降伏了一些新的。但从总体战力而言依旧比不过一年前的鼎盛时期。
强大的咒灵可遇不可求，即便是窗也不能将国内所有的特级咒灵都找到并标注，要增强实力就得自己踏遍各地翻山越岭的寻找。有智慧的特级咒灵更喜欢待在无人的深山老林里。
咽了下口水，夏油杰慢吞吞的将那颗球状物凑近嘴边，伸出舌头，在即将触及的那一瞬间，又放下。
捂着喉咙痛苦的道：“不行，如果吃掉后还是那股子味道，我高贵的味蕾又变回原样了怎么办？！怎可允许被再次玷污！”
五条悟：“好高贵呢。”搞笑呢不？他摆了摆手，“赶紧吃了，再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你发的短信不清不楚的，没搞明白。还有，吃完了赶紧出院，你爸妈投诉了学校，夜蛾老师都急得头发胡子掉了一大把了。”
夏油杰才不关心夜蛾头发胡子掉不掉呢，他现在发量太多了，掉多一点才合理。“还真投诉了？”
“恩，教育局都给学校发了警告函。”五条悟想起这事就好笑。东京高专建立这么多年，头一回收到警告函。要不是有人脉压下来，都要被直接告上法庭了。
毕竟夏油杰的身体检查报告……是真的严重。身体透支、长期厌食、更是诊断出了抑郁症，五条悟当时看到那份报告时，整个人都傻了。
而东京高专是寄宿学校，当初入学时是学费吃宿都学校全包，平时还不允许家人探望，按照正常社会的逻辑来，一告一个准。
五条悟：“等你出院了，还得想法子把体重减掉，看看你这肚子，你那八块腹肌还好吗？”
夏油杰：“你好吵。”别提腹肌我们还能好好的，再提就只能做塑料兄弟了！
夏油杰很纠结，他对咒灵球的排斥已经是一种本能，无法想象再次吃到狗屎球后，他还能不能维持理智。
一想到现在的味蕾buff可能会失效，他整个人都要变成灰白色了。
世间那么多好吃的，他还没吃够呢！这让他心里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火苗……要不，还是别当咒术师了吧。
仔细想想，术师就是钱少事儿多的职业，还没点安全保障，他是家中独子，万一哪天凉透了他爸妈怎么办？
这两天把父母都给急坏了，老爸不上班了，老妈都不和小姐妹玩耍了，见天的待在医院里，晚上都是干熬着不肯睡觉。
他可是费了很多口舌，打了很多包票，还写下了很多封协议才让这对熬到面容憔悴的夫妻回家洗个澡，睡个觉。
想起父母鬓角多出了几根白发，夏油杰心里的天秤又被加了砝码。恩……
东京高专明面上注册的是宗教学校，离开后还是有学籍证明的，到时候上个补习班，努努力看能不能考个大学，出来找份稳定点的工作不香吗？
他想找跟吃的有关系的工作呢，比如当当美食评论家啊，去餐厅工作啥啥啥的。夏油杰，口腔又开始分泌出口水。
那是一般的好吃吗？那是加了美味buff的好吃啊！他从此不管吃什么都是山珍海味，世间有多少人能拥有这种福气！
“喂喂，醒醒。”五条悟见他呆立着，就急了。“你动作快点啊，就一口闷，说不准咒灵球也变好吃了呢！”
“这种垃圾玩意儿哪可能好吃！”夏油杰不相信。他的凄惨日子就是从吃咒灵球开始的！那是噩梦的开端！
眼见着五条悟都要直接上手了，不敢高估对方良心的夏油杰，连忙转移话题。“悟，你不是想知道我味蕾怎么会变的吗？”
五条悟是真的好奇。夏油杰道：“你的眼睛……看到过妖精吗？”
五条悟犹豫都没有就说：“见过啊。”
夏油杰嗤笑：“我就知道你没见过……也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等等你见过！！”嗓子都破音了！
五条悟眼珠子转了转，猜到夏油杰的现状跟妖精脱不开关系，坏笑道：“我上个月不是跟你说遇到个很可爱的小孩子嘛？还想跟你聊聊的，你当时还拒绝我了。好冷淡——的——拒绝了呢——”
夏油杰有点心梗。他为什么会拒绝，你心里没点子数吗？你觉得有趣的人……哪个是正常的啊！
等等好像把自己给骂进去了。夏油杰果断住脑。
五条悟提起那孩子就笑了，“是很有趣的小妖精哦。传说里不是说妖精是爱好和平，很温顺的吗？那只不一样，可凶了——”
小小的，还没他巴掌大的小妖精，红色的眼睛空洞的盯着他，就如同他在对方眼里只是死物，只是挥挥手就可以消灭的蝼蚁。那是一种站在另一个维度的高等级生物审视着低等存在的眼神。
觉得不舒服是应当的，但毕竟是妖精嘛，而且没有敌意，就算他随便摆弄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对方也没有对他动手甚至还喜滋滋的加入，还跟他要了一大堆洗出来的照片。
也就是说，只要不伤害那个孩子，可怕的小妖精是不会干涉他人与那孩子接触的。就像是可靠的守护灵一般。
从兜里掏出他珍藏的，所有照片里他最喜欢的一张递了过去。夏油杰好奇的探头去看，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你小心被打。”
人家家长看到，能把你腿打断！
只见照片上，一个金发碧眼长得像人偶一样精致美丽的小孩子，穿着绿色毛毛虫的衣服，屁股高高撅起，闭着眼睛下巴贴着枕头，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甲壳虫兜帽……在小家伙周边，还散落着一堆毛毛虫形状的小挂件小人偶。
就像是毛毛虫之王一般，被毛毛虫包围。
人家好好睡个觉呢，你把孩子当什么了啊！夏油杰鄙视的瞪了他一眼，将照片抢过来塞进兜里：“没收！”
下次见到就不打那小鬼头的屁屁啦，悟已经提前给他报仇过了。可怜呐——哎哟-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他能笑到下巴脱臼。
可问题来了，妖精是真的存在，那么妖精的粑粑……夏油杰的脸绿了。
脑子里只盘旋着一排排的脏话。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把咒灵球塞进嘴里。
粑粑都吃过了，他的人生已经坏掉了，就这样吧。如果还是老样子，那他就收拾收拾回家准备考大学吧。
结果刚入口，他的身体就像是被冰封一般，整个人冻住。五条悟摘下眼镜，声线有点发抖。“没、没事吧？”
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夏油杰过了几秒，才哀嚎出声：“好苦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东西啊！就像是喝了一公斤加了苦瓜的黄连汁，一路从口腔冲进胃部，真特么太苦了啊！！
五分钟后，夏油杰因为病情突然加重，被送进了ICU。而此时我们的咒灵操术先生，还不知道自己另类凄凉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不仅会有黄连苦球，未来还会吃到魔鬼辣球、特咸球、甜齁鼻球……酸甜苦辣咸的滋味……回味一生。
第34章 第 34 章
“弥生酱肥来啦——”弥生从今天接他放学的景光身上滑下来，用人偶的红宝石去敲隔壁07房的门。“狐狸妖精-快出来迎接弥生酱——”
几天前条野就搬了过来，因为交了伙食费，早晚两餐都是在降谷家解决。
红宝石敲击门板发出叩叩叩的声音，昂贵的宝石在弥生眼里也不过是敲门石罢了。
景光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说：“你菊哥哥下午发短信，说有点急事，今晚不回来了哦。”
“咦——”弥生单手叉腰，挺着小肚子生气的道，“为什么不给弥生酱发短信！还有，晚上竟然不回家，太不乖了吧！”这是妖精失格！
景光：可你没有手机啊……
学校四点半钟放学，天色还早，因为待会要出门买菜，弥生就没嚷着换衣服。
让景光抱着他去洗了小手小脚，又用毛巾擦干，抬起右脚对景光道：“亲亲——”
景光歪了歪头，蹲下身捏了捏他的小脚板。“怪不得喜欢赖在小菊那，是不是去他那边偷看大人电视了？”自从条野搬过来后，每次忙活完找不到弥生，去隔壁一抓一个准。
还亲小脚呢，你看的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电视。
弥生很无辜：“是狐狸妖精想看的，弥生酱只是陪他而已。”
“瞎说，要不是你他为什么要买电视，收音机不行吗？”别以为能萌混过关。
“你小菊哥哥没有家人，眼睛还看不见，挣的可是血汗钱，你这样麻烦人家不好哦。”
弥生吐了吐舌头，他知道狐狸妖精可有钱了，他花自己抓到的妖精的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行人酱说过啦，抓到的就是自己哒-就跟自己培养的仆人一样-就应该乖乖听主人的使唤——
但哥哥们不知道呀，还以为他是个小可怜，弥生只能假装听话的点头表示自己懂了，敞开怀抱：“要抱抱——”
降谷零下午有兼职，要到七点才能归家，严格的二家长不在，自然要多赖着心软的三号家长。景光最受不了弥生撒娇这一套，问：“今天不坐小车车了？”
弥生的小三轮不是用来骑的，而是用来坐的。需要有人把着车头拉他。弥生摇了摇头：“小景又提菜，又拉车车，弥生酱心疼-疼——”
景光：……零，严母这个位置就交给你了，这个重任我是担负不起的。
把之前和降谷零约法三章的事情忘个精光，景光抱起弥生，掂量了一下重量。“怎么还是这么轻啊，平时吃的东西喝的牛奶都哪里去了？”
“小零不是说，重了两斤吗？”至于身高……算了，弥生酱就算长不高也是拖油瓶的错！
“没感觉。”起码景光没觉得抱弥生算是事儿。
买菜不需要去超市，沿路就有许多小店铺，弥生是整条街出了名的漂亮崽儿，老板收一样的钱，还会额外多给一点。
比如肉店的老板就笑呵呵的多割了百克肉塞进袋子里，还不让景光拒绝。
“是给弥生酱的，让孩子多吃点肉肉，才会长高长壮。”
回程路上，景光提着沉重的袋子，街坊店家送的水果蔬菜牛奶糖果一应俱全，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我们弥生酱靠脸也饿不死呢。”
“弥生酱本人也很厉害哒——”弥生觉得自己才华横溢，不过被夸了他也高兴。“小景-今天做炖肉肉好不好-还要吃青椒包肉——”
“别的小孩讨厌青椒，你倒是好，什么都吃。”作为曾经也不喜欢青椒的一员，景光对弥生不挑食这一点很高兴。
可能是因为忙着和弥生说话，又或者是对方的速度太快。大腿猛然被撞了一下，拐角跑出来的小男孩自己倒着飞了出去，撞了个屁股墩。
景光吓了一跳，看着揉着屁股站不起来的小男孩，连忙蹲下身问：“你没事吧？”
看起来跟弥生的同学差不多大的小男孩，黝黑的眼眸还含着泪珠，似乎有点怕生，手脚并用的站起来，支支吾吾的道：“没、没事。”
抬眼看到弥生瞪着眼睛看他，像是失语一般，从脚底到额头腾的一下全红了。
弥生气呼呼的道：“你没事，我哥哥可有事啦！谁让你突然冲出来哒，老师没教你不能在市区乱跑吗？！”
“弥生酱！”景光连忙制止道。
作为大人不会和小孩子计较，但小孩子对小孩子就不一样了。弥生大气的手一挥道：“小景别管！这是弥生酱的战场！”
说着，又质问那个面红耳赤的小男孩：“弥生酱和你说的话，听见了吗？”
小男孩呆愣愣的点头，慌乱的朝着景光鞠躬三下并喊了对不起，才脸红红的看着弥生。“这、这样可以吗？”
弥生勉强满意了，却还是要装成老师那般训诫。“下次不可以了哦！你运气好，我哥哥可高可壮了，撞一下下没事。要是撞到老爷爷老奶奶、小婴儿或者怀宝宝的大姐姐，那就要出大事了！你要坐牢的哦！懂吗？”
小男孩点头：“啊，懂，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弥生见他这么乖的认错，鼻子喷出一口气，满意的道：“行叭，这次放过你，快点回家吧！好孩子不能一个人在外面，会被坏人抓走哒！”
当晚的饭桌上，景光一边在降谷零的冷眼下给弥生喂饭，一边提起了傍晚发生的事。
“你不知道弥生酱多厉害，小嘴巴拉巴拉的，把那孩子都说懵了。”
降谷零听到景光还原当时场景的话，顿时把矫正景光举止的事情忘记了，得意的道：“弥生酱说的不是很对吗？不愧是我的弟弟。”
小小年纪都知道教育小孩子了，他嘴角翘得高高的。“弥生酱以后要是当老师，也会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
反正在降谷零心中，弥生就没有不适合做的职业。弥生吃饱了，推开景光投喂的小番茄，轻轻拍了下桌子道：“那当然，弥生酱是最棒哒-什么都会——”
景光把他的剩饭都包圆了，边吃边说：“那小孩也挺可爱的，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
降谷零也赞同道：“小孩子这年纪最皮了，听不进大道理。照这么说确实是个可爱的孩子。”
砰的一声，桌子震动了一下。弥生握着小拳头，瞪着大眼睛气鼓鼓的扫过这两个哥哥：“胡说！他一点都不可爱！”
那个小子做错了事，还撞到了小景，为什么会觉得他可爱啊！只有像弥生酱这样的乖孩子才配得上哥哥的夸奖！
“小零和小景是大笨蛋！你们今晚自己困觉觉吧！”
突如其来的爆发把两个哥哥给吓到了，谁也没想到弥生的独占欲竟然这么强，连夸一下别的小孩子都不行。
弥生的生气也是来真的，他从小被绫辻抚养，绫辻是个吝于夸奖的人，朝着谁都是一脸嘲讽，也就只有偶尔兴致来了才会夸弥生几句。也正因为如此，让弥生觉得被夸奖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他那么乖，不就是为了几句夸夸吗？！
虽然现在的两个哥哥经常夸他，但弥生酱从未有过分享哥哥夸奖的经历和念头，只觉得他们就跟电视上的渣男渣女一样，是花心大萝卜！
不管两个哥哥怎么解释，让拖油瓶把壁橱下面的东西搬空只剩下被褥，还把四个人偶也拿下来，排排立在里面，自己抱着人偶坐在被褥上，向两人龇牙咧嘴，凶巴巴的道：“离婚！分居！这日子不过啦！”
啪的一声，重重的关上壁橱门。
景光按下了降谷零举着手机的手腕：“不能拍照，会更生气的。”
“没有拍照，只是录像。”降谷零面不改色。
苦恼怎么哄小家伙是真的，但……想要录下来回味也是真的。这大概就是当家长的人才会有的专有体验吧。
一肚子火气的弥生，生足了七秒钟的气才哭唧唧的抱着小美蛇和人偶睡着。连晚上的刷牙都忘记，以他小讲究的性子也算是难得。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某个宾馆里，有个小男孩在缠着自己的母亲。“妈妈，就住这里吧，顺平觉得之前那个房子挺好的。”
吉野妈妈纳闷的道：“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看房子的时候，还气得跑出去了，虽然过一会又乖乖回来了。
“我改变主意了！对了妈妈，你知道校徽上有个帝字的幼儿园是哪个吗？”
他记得可清楚了，那个长得跟画本上的小精灵般的孩子，衣服上贴着的校徽就有个帝字。
在父母离婚后，顺平就将小时候爸爸送给他的小精灵画本视为珍宝，每天都会翻出来看。谁能想到今天竟然会见到一个和画本上非常像的小精灵呢。
那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就跟凶巴巴的小精灵一模一样呢！
吉野妈妈想了想，道：“幼儿园不知道，不过妈妈知道米花町有个叫帝丹的学校，校徽和你说的很像……”说着她去找出了之前收集的学校资料。
离婚后，她是打算换个地方生活，最先看中的就是东京都内治安最好经济最发达的米花町，而比起住处和找工作，她更在意的还是儿子以后入读的学校。
谁知道儿子之前对搬家那么抗拒，本以为这些资料派不上用场的。翻到了帝丹小学的介绍资料，指着上面的校徽问：“是这个吗？”
顺平瞪着眼睛仔细的打量，肯定的点头：“妈妈！顺平要上这个学校！”他要和小精灵一个学校，就算只是远远的看着也行！
小孩子的执拗永远来的突然又奇怪，执着的点是大人无法理解的。不过吉野妈妈很少见到儿子这么坚持的一面，看了眼帝丹小学的学费那栏，想着丈夫净身出户后自己拿到的财产，还有她擅长的专业能找到的工作薪酬，没有犹豫的点头。
“好！我们就上这个学校！”
学费是贵了点，供到国中不是问题，至于以后的学费，咬咬牙还是能存下来的。
第35章 第 35 章
第二天，上学日。
人偶放车篮，书包放后面，弥生吱呀呀的踩着小三轮，往帝丹小学骑去。
虽然速度感人，只比他乌龟走法要快那么一丢丢，路线还歪七八扭的让人揪心，但最起码态度摆出来了。
降谷零和景光两手空空的跟在后面，景光挠了挠脸颊，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降谷零不这么想：“他今天早上多喝了半碗汤和半颗煎蛋。还学会骑自行车，这是好事。”
虽然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被抱到床上后，又扭着屁股埋壁橱，早上醒来刷牙洗澡穿衣喂饭也是别人动手，拿他们当保姆工具人，下了楼梯就翻脸不认人。但最起码食欲增强了，如今也勉强达到了运动的效果。
降谷零严肃的道：“听好了景，别哄他，等他自己消气。”这么美好的时光就应该持续久一点，一哄的话又得变回原来的小模样。
景光觉得自己不行。“你就不怕弥生酱气坏了？要是离家出走怎么办？”
“想太多，他就是个小宅男，把我们赶出去都比他离家出走的可能性高。”
顶多就是种下蘑菇，埋个壁橱，掉几滴猫猫泪，降谷零觉得自己承受得住。
景光这些天阳奉阴违，违背他教育弟弟的理念已经让降谷零无法信任他了。
弥生不开心，上课也长吁短叹，这份忧愁弥漫到整栋教学楼，老师上课也觉得撒不开手。无法，教室里的气氛太沉重了。
帝丹小学是包午餐的，低年级的班级午餐是由工作人员用推车推过来，再安排学生们在班主任的指导下挨个给同学打饭。
弥生之前在外国长大，至今还是不习惯日本人的小鸟进食饭量，今天负责打饭的新一给他满满一大勺，是寻常同学两个人的饭量。
小兰也给他满满一碗的蘑菇汤，担忧的问：“弥生同学，你没事吧？”早就想问了，憋到现在可辛苦了。
按照弥生现在的状态看，这一周又不能带爸妈去他家做客了。之前就提过，被弥生拒绝。
爸妈每天在家里都会念叨，他们真的很想亲口感谢这位拯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小朋友。
而且小兰的爸爸前几天还升职了，从巡查部长到警部补，日子过得越来越有盼头了。
弥生摇了摇头，点了点头。“哥哥们欺负弥生酱。”他往旁边站了一点，不打扰后面的同学们打饭。
殊不知大家都竖着小耳朵，听了他的话之后，有好几个交换了眼神，决定放学见到弥生的哥哥时，好好教导他们怎么当个合格的哥哥！
他们要是有弥生这样的弟弟，能宠上天好不！太不知足了！
想起家里或者亲戚家的弟弟整天挂着鼻涕，调皮捣蛋脏兮兮的熊样，再看看弥生，整个人都会被治愈！所有同学下意识的忘记了弥生其实比他们都大了一岁的事实。
新一对弥生的滤镜没有其他人那么厚，眯着半月眼吐槽：“你不欺负别人已经很好了吧。”给人家当了快两个月的作业工具人，新一是有感而发。
即便是被园子踩了一脚，他也觉得自己没错。至今还是记怪弥生不让自己给他补习的事情，他从妈妈那里学来的唱歌技巧真的很有用的啊！
弥生似乎听到了新一的心声，眼睛发光的盯着他。新一被看得毛骨悚然，还以为他又想出什么新的迫害他的方式，就听到弥生说：“新一，如果你的可乐饼给弥生酱吃的话，今天就去你家补习。”
新一：“凭什么啊！”这是去别人家里做客的态度吗？！
但他的反对无效，他的青梅毫不犹豫的把新一那份可乐饼给了弥生，对委屈得要哭了的新一说“我的分你一半”。
新一满意了，矜持的抬起下巴道：“行叭，妈妈还做了草莓蛋糕给我做下午茶，分你一半……听我说话啊！”
弥生已经坐在位置上，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离家出走这个选项素来没有出现在弥生的脑海里，这都是绫辻身体力行教导他的——离家出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绝对跑不掉，还会被抓回去做作业，小山那么高的作业！
但去小仆人家里玩耍，哥哥们就无话可说了！
果然，放学来接人的降谷零听到弥生要去新一家做客后，没有拒绝，只是询问一下地址跟新一家的电话，就高高兴兴的将他们两个一起送到了新一家。
之所以是两个，是因为弥生不让小兰和园子一块儿去！小兰和园子本来很遗憾，又猜测应该是弥生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补课的糗样，就只能忍着难过各回各家。
新一的妈妈有希子第一次看到被新一时常挂在嘴边的弥生，表现得非常热情，亲亲热热的抱住来了个贴贴，还在他脸上香了一口。
弥生对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大人也很喜欢，一口一个小姐姐喊得有希子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知道新一要给弥生补音乐，有希子很高兴：“我们家新一啊，一点都没遗传到我唱歌的天赋。所以就给他特别制定了一种唱歌技巧，小学的音乐考试很简单，旋律来来去去都差不多，应付起来不是问题。”
“没错，不用管音乐和拍子什么的，只要在心里读秒，那一秒怎么唱，记住就行！”
新一双手别在腰后，神气的说道，还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去看弥生。
弥生已经搬了张凳子，打开窗户。这里是新一的卧室，有希子放下果汁和点心就出去了，她觉得一个大人不应该留在这里打扰小孩子增进感情，此时屋里就他和小仆人，弥生无所畏惧！
卧室在二楼，看到弥生这个动作，新一吓得脸都白了，直接冲过去抱住他的腰。“你在做什么啊！这样很危险的！”
就那么讨厌补课吗？！为了这一天，他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足足两个笔记本的教案好不好！
弥生回过头，嘴里还咬着一块提子饼干，他含糊着说：“弥生酱要出去玩——”
新一不敢松手，看弥生半个身子都要趴出窗台，寒毛都竖了起来。“玩！陪你玩什么都行！你别这样！”明天就让爸爸把窗户封起来！哪有这么乱来的小朋友！
你当自己是猫吗？！
但弥生只想一个人玩。他鼓着腮帮子，一把推开新一，坐在窗台上，新一脸色更白了，在思考着该怎么在不吓到弥生的前提下，喊妈妈过来救场。
万一弥生掉下去，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弥生酱要出去玩，新一不要告诉别人哦。”
新一不走心的点头，只想着先把他稳住。而他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弥生这个恋家的兄控愿意今天来他家玩……就是想让他给自己作伪证！玻璃心都要裂开了啊！
亏他还偷偷开心了一下午！作为学校第一个能邀请最受欢迎小孩子回家玩的崽，他本来是非常骄傲的啊！
弥生见新一点头了，这才高兴起来。他的身体像羽毛一样轻轻的飘了起来，双手抱着人偶，下午的阳光洒在他后背，隐约似乎见到他的身后有三对渡着金光的透明翅膀在空中扑扇摇曳。
新一：“……”
一根透明的羽毛飞到他身前，晃晃悠悠的在他眼珠的转动注视下，落在他的额头，有些冰凉，咻的一下就消失了。
咔嚓……有什么维持了七年的东西，碎裂了。
“弥、弥生同学……”本来以为你长得不像人，原来真的不是人吗？！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小妖精的吗？！
科学观已经碎裂成渣渣了好不！
“约定了哦-要是违背跟弥生酱的约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话……”弥生勾起嘴角，坏笑道，“会有很可怕的后果哦！”
至于什么后果……弥生酱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新一，点头如葱。小妖精说很可怕，那一定很可怕！但他还是忍不住的说：“那、那你得快点回来哦。”
“嗯呐，会赶在太阳落山前回来哒——”小零说晚饭前会来接他，弥生酱又不是要离家出走，他就是出门散散心而已，还是个乖孩子呢——
有拖油瓶在，弥生并不担心自己会被看见。摇曳着翅膀往太阳的方向飞去，他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将他吞噬进去。
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新一，慢慢的将掉落的下巴推回去，抱着脑袋蹲下身子，瞳孔地震。
夭寿了，所以之前帮助小兰的那个东西，真的是小妖精的蛋不是玩具啊！英里阿姨会没事也不是幸运，而是有小妖精的守护啊！
新一嘟囔着：“所以……弥生同学把最重要的蛋送给我，那是真正的珍宝啊。”呜呜呜，好感动。
果然，弥生同学是承认自己是他的朋友吧！他还有翅膀，还是三对翅膀，是真正的小天使啊！
意识到自己多了一个小天使朋友的新一，把目光投向了床铺，他记得衣柜里有妈妈之前买给他的大抱枕……
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天使一定不知道，他妈妈哪可能放着两个小孩子一直待在房间里，肯定隔段时间就要来看看情况。
他得在弥生同学回来之前，给他制造在场证明！还要打好腹稿，想好台词，别让妈妈发现真相。
拍了拍脸颊，激动得脸蛋都红彤彤的新一给自己加油鼓气。没事的，他可是知名女演员的儿子，也一定继承了妈妈的演员天赋！他能骗过妈妈哒！
第36章 第 36 章
“这是哪里啊？”
“咪——”不知道。
“啧，你真的很没用耶。”听到拖油瓶的话，弥生格外嫌弃。“算啦，弥生酱找人玩——”
人来人往的街道，路人行步匆匆。弥生好奇的左右观望，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了，像弥生酱这样可——爱的好孩子，竟然没有人关注耶！
每个从他身边过去的人，要么低着头看着地面，好像有着什么忌讳，要么只是扫了他一眼，又飞快的收回视线，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对于回头率素来百分百，独自一人在外绝对会被好心人搭讪给糖果的弥生来讲，是非常难得，且气人的体验。
他腮帮子鼓得像小青蛙，就差来几句呱呱叫，随意的踢了一脚路边的锡罐，罐子咕噜噜的滚了几圈，撞在溢满又无人清理的垃圾桶边上。
这是一个热闹的地方，人很多。是一个脏兮兮的地方，角落里堆着的垃圾无人打理，和米花町干净整洁的街道就像是两个世界。望着天空，明明太阳还没开始下山，就泛着一股透着红色的雾气。
鼻尖似乎还能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像沉淀多年去不尽的异味般。
弥生很快就确定了，这不是一个好地方。但，他找的本来就不是好地方。
人偶里还有拖油瓶下的第三颗蛋，行人酱说了实验要严谨。所以他决定做多点实验，来确定蛋的安全性，就让拖油瓶将他带去这个国家里倒霉蛋最多的地方，于是到了这里。
又站了一会，还是没人跟他搭话，弥生哼了一声，迈脚往道路对面走去。
那里有个看起来还很新的咖啡厅，他已经快受不了糟糕的空气，要吃个冰激凌圣代压压惊才行！
这是一家开业不久的咖啡厅，人不是很多，见到进来的弥生，接待的店员先是愣了一下，又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您好，请问是一个人吗？”
弥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怪，一般不是问“你家的大人呢”这类的问题吗？难道他一个小孩子独自进入咖啡厅是一件正常的事？
但，作为私自跑出来玩的一员，弥生对她的态度有点满意。“是哦-请给我店里最豪华的冰激凌圣代-要有草莓-两个冰激凌-要棒棒饼干——”
他三两下爬上了比他还高的吧台凳子，坐定之后，眨巴着大眼睛看泡咖啡的男性店员。
看起来三十来岁，衣着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围着一条白色的围裙，感觉到弥生的视线，朝他温和的笑了笑。
圣代还没上来，就先递上了一小碟切条的青瓜和一个装着黑乎乎酱汁的蘸料。
“客人是第一次来吧？这是免费赠送的，本店自制的味噌酱汁，蘸青瓜味道还行。”
弥生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把人偶换成左手抱着，抬起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给弥生酱擦手手-脏手碰吃哒肚肚会痛痛——”
店员恰好过来取咖啡，听到对方叫他店长，弥生软着小嗓音道：“呐-店长叔叔——”
店长叔叔眨了眨眼睛，定力倒是不错，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沾了水，给弥生轻轻的擦着右手。
店长很帅气，不是单纯指长相，小零说了这叫做有气质-给弥生酱的感觉也很舒服——
帅气的店长给他擦了手，弥生捏起一根青瓜蘸了酱后，递到了人偶的左眼前，道：“不给你吃——”然后塞进嘴里。
店长看了眼人偶上面镶嵌的两颗贵重红宝石，又看着这个长得特别出众，衣着打扮都显露出一种低调贵气，显然家世不俗的小孩子，嘴巴张了张，到底还是放不下心。
看了眼四周无人注意后，压低音量对弥生说：“客人，如果有什么难事，可以去四楼。那里有个侦探社，是帮助人的地方，他们的社长是个人品贵重的好人。”
弥生眨了眨眼睛，过了几秒才干巴巴的道：“哦。”
可是弥生酱是为了帮助人才到这里的啊，为什么要找能帮助人的地方呢？
这个金鱼店长，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啊。弥生鄙视的瞅了他一眼，可在圣代上来之后，吃了第一口就改变了想法。“好好吃哦-这里真的很不错耶——”
“社长太狡猾了，可恶啊，乱步大人已经这么努力了，说好了奖励也没有兑现！”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大嗓门，清亮的嗓音涵盖着话语间的不满，嘟着嘴巴走进来的少年，没理身后的同伴，就一屁股坐在了和弥生隔着一个座位的吧台。
他拍着桌子对店长说：“老规矩，给乱步大人一杯果汁！还要巧克力蛋糕！”
他身后的穿着连衣裙的齐耳发少女叹了口气，坐在了他的旁边，没有坐在吧台，而是在卡座。
弥生听到她要的是咖啡，好奇的问店长：“叔叔-不是说大人才能喝咖啡吗？”
店长愣了一下，看着小孩子单纯清澈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
弥生疑惑的觉得，在自己问出这句话后，角落里有几道视线打量着他。
他扭过头，凶巴巴的看过那些让他不舒服的人，嚷嚷道：“不许看弥生酱，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弹弹珠！”
恩！就要这么凶！大人电视里酷酷的戴着大金链的大叔就是这么说哒！
那些人还真的低头了，从光明正大的打量变成隐晦的审视。弥生没管他们，一口一口的吃着圣代，小嘴巴脏兮兮的，旁边那个喝着果汁的少年，眯着眼睛支撑了下巴，侧头看弥生。
过了一会，道：“小鬼，你家大人呢？”
弥生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眼睛跟狐狸妖精一样是眯着的，问：“哥哥的眼睛看不见吗？”
少年嗤笑一声：“才不是，你知道我是谁吗？名侦探哦。名侦探的眼睛可是很贵重的，才不会轻易的……你干嘛？”
弥生已经爬到了隔壁的凳子，伸手去要去摸他的脸。黑发的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倾，见到弥生也跟着前倾，咬了咬牙抓住对方的衣领，把他放回凳子上。
“真是的，摔下来怎么办？！行了，跟我去一趟侦探社，社长会带你去警察局的。”
要不是看出这小子是离家出走的，乱步才不会搭理。在这个城市，一个长相出众又打扮贵气的小孩子，可是一种珍贵的资源。
也算他幸运，这片地区还算是和平，若是跑到混乱一点的地方，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在乱步说出这句话后，那位齐耳发的少女也端着咖啡走过来，和乱步一起把弥生夹在中间。
她朝弥生笑了笑：“小朋友别怕，乱步先生可是很厉害的名侦探哦，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弥生眨巴着眼睛，嘟着嘴：“弥生酱才不怕，弥生酱是来玩哒。”
“呵呵，离家出走的玩吗？真受不了，小鬼就是小鬼。”乱步不想多废话，他是个侦探，只负责破案，其他的琐碎事是其他同事的职责。
“才没有离家出走。”弥生对这个词是很避讳的，“弥生酱是来帮助人哒！”
“醒醒，别人帮你还差不多。行了，快点吃完，与谢野，你给他付钱。这小鬼身上半毛钱都没有，待会再找他大人要。”
说着乱步就从外套的里袋掏出一副眼镜，正要戴上时，听到弥生说的话。
“哥哥是侦探？”
“不是侦探，是名侦探。差了一个字，性质就不一样了。”
“咦-你穿得跟前哥有点像哦-都戴着帽子-披着外套——”
“是披风！这是社长送的很珍贵的侦探装备！”乱步很严肃的纠正这一点。
弥生歪了歪头，坏笑道：“前哥也是名侦探哦-眯眯眼妖精和行人酱哪个更厉害……啊，是绿眼妖精呢——”
看到乱步戴上眼镜，睁开眼睛，露出那双漂亮的翠绿眼眸，弥生哗然的改变了妖精前缀。
眼睛，好好看哦——
乱步脸上的不耐烦，在戴上眼镜之后，就只剩下纯然的肃穆。就连方才的气质都有了改变，不靠谱的孩子气荡然无存，现在的他看起来就跟电视上的侦探……不，比那些侦探给人的感觉更厉害。
弥生用吸管吸着融化的冰激凌，下面还有一层芒果汁，冰冰凉凉的口感很美味。室内，他们这片小天地，只剩下咕啾咕啾的吸果汁的声音。
乱步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摘下眼镜，对弥生说：“小鬼，你叫弥生对吧？”
“嗯呐-是弥生酱哦——”
下一秒，弥生只觉得屁股离开凳子，被乱步拎着后领提了起来。弥生，脑门冒出了一个个问号。
乱步没好气的道：“带你去见林律师，真是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跑这么远的地方是真的不怕死啊！”
听到林律师，弥生脸色一变，战战兢兢的道：“林……千叶姐姐吗？”
“恩，她是我们侦探社楼下事务所的金牌律师。”乱步见他知道怕了，勾起嘴角放低语调，吓唬道，“可凶啦，要是被她知道你偷偷跑出来……”
弥生，瞳孔地震。“这、这里是哪里？”
“横滨。”
“啊……是横滨啊。”弥生，眼里蓄满了水雾。“好看的绿眼妖精，厉害的名侦探妖精，给你抱抱，不要告诉千叶姐姐好不好？”
千叶姐姐知道，就等于行人酱知道。想起以前种种偷溜出去遭遇的惩罚，弥生脑门上的小卷毛都软软的趴在额头上。整个人写满了忧愁。
和小金鱼愉快轻松的上学时光就要远去，完不成的作业，看不完的书……嘤嘤嘤，弥生酱拒绝！
第37章 第 37 章
乱步会搭理他的求饶吗？他不会。被捏住命运后颈的小猫崽，一边挣扎一边哭唧唧的喊道：“不要不要，弥生酱拒绝——坏蛋，绿眼妖精是个大坏蛋！”
乱步呵呵冷笑，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太好，辛苦工作后连社长一句夸奖都没混到，现在撞上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小鬼，社长总该无话可说了吧。
乱步大人今天可是帮助人了哦！还是帮助了一个小鬼！拯救了一个即将支零破碎的家庭！
怎么都该值一个摸摸头吧！
弥生见乱步是铁了心要把他塞给林律师，心里慌乱如麻。眼见着出了咖啡厅大门，干脆不管不顾的反身抱住了乱步的脖子，身后猛地冒出三对泛着莹莹白光的翅膀，飞上了天。
后面的与谢野，目瞪口呆的看着乱步被一个长着翅膀的孩子带上了天。难怪敢在横滨一个人乱跑，分明是异能力者！
而乱步就更不用说了，身体脱离地面带来的失重感，还有脖子被紧紧勒着的痛苦，都让他惨叫出声。两人的叫声夹杂在一起。
“啊啊啊好高啊笨蛋笨蛋！放开我你这个臭小鬼！”
“绿眼妖精才是笨蛋！大金鱼！猪头金鱼！”
“你才是金鱼呢！！”
“呕！”终于落地的乱步，别开脸撑着墙壁就吐了起来，胃部翻腾，小腿更是不停的颤抖着，刚才吃掉的果汁和蛋糕全部奉献出去了。
弥生抱着人偶站在一边，一手捏着鼻子，奶声奶气的抱怨：“呜哇-绿眼金鱼好脏哦——”
“你这家伙……”乱步掏出手帕，随意的抹了把嘴，手帕扔在地上，没好气的叉着腰朝着他怒吼，“都说了不是金鱼！你在小看谁啊！在你面前的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名侦探啊！”
给我放尊重一点啊小鬼头！谁能想到一个傻呆呆的小金鱼，一个刚过他腰高的小鬼，竟然是异能者，还是会飞的那种！
太犯规了吧！
乱步大人还没厉害到能一眼就看穿异能者的身份和能力啊！
弥生没理他，而是张望着四周，看到周边破败的场景，犹如废墟，一双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透着让他不舒服的敌意和贪婪，让弥生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虽然绿眼金鱼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比起那些不舒服的怪人，还是他安全一点。所以弥生果断的走过去，敞开怀抱：“要抱抱——”
感恩吧！是不是很荣幸！弥生酱的抱抱可是很珍贵的哦！
他美滋滋的想着，想法都写在了脸上。乱步冷哼一声，张开双手一把将他抱住。
但不是为了抱起他，而是嘴巴一下下的磨蹭他的领口。“感受一下吧，这可是刚刚吐过的嘴哦！”
弥生，浑身僵硬。呜哇一声嚎哭起来。“好脏——讨厌——绿眼金鱼讨厌！”
“你才讨厌！听不懂人话，任性又愚蠢的小金鱼！”飞就算了，飞到擂钵街算什么事啊！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哪家的孩子，家长是怎么教的啊！
一开始乱步听到他的哭声还很得意，但渐渐的，他汗如雨下，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那、那个……哭够了吧，停下来吧。”可别把嗓子喊破了，被社长知道会挨骂的。
耳朵都要聋掉了啊！方圆五十米的人都被你哭跑了！再这样下去，乱步大人也要跟着一块儿哭了。
肺活量奇大，连哭半小时都不带停的弥生，小嗓门还很健康，听到他求饶的话语，哭声顿了下，用湿漉漉的眼睛哭唧唧看着他：“你道歉！”
“才不要。”乱步不想道歉。他觉得自己可委屈了。
“道歉！”弥生也觉得哭下去没意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执拗的瞪着他。“欺负小孩子，不是好人！欺负弥生酱，是坏蛋！”
“你除了坏蛋以外还能骂什么？”乱步也是真的服气了，就算是个小鬼，骂人的词汇也太匮乏了吧。这种被宠惯的小孩子是最让人头疼的。
他叹了口气，打着商量，“行了，不带你去找林律师，你家长电话多少，住哪里？”
弥生不肯说：“才没有离家出走，等帮到人了，就会回去哒！”行人酱很可怕，小零和小景……生气起来也很可怕啊！
一天十包零食已经降到五包了，不能再少了！
乱步撇了撇唇，道：“那行，你去帮助人，先送乱步大人回去。就刚才的咖啡厅，怎么飞过来的，怎么飞回去。”
弥生，眨了眨眼。摇头。乱步更忧伤了，“什么啊，不认识路你还乱飞！”
“绿眼金鱼可以给弥生酱指路。”
“不行。”乱步想也不想的在胸口比了个交叉的手势，“我也不认识路。”
他是个大路痴，只记得固定的几条路线，连电车都不知道该怎么坐。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的揉着酸疼的眼睛。乱步无奈的摘下眼镜放回兜里，蹲下身背对着：“行了，上来吧。”
抱抱是不可能抱抱的，他是名侦探，又不是干苦力的，小孩子那么重，会把他的小身板累坏。
弥生狐疑的打量着乱步单薄的后背，可他也不想走路，干脆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两条腿夹着他的腰，一手搂着他的后脖。
乱步站起身来，意外的发现小孩子还挺轻。弥生则是第一次被人背背，比较了一下背背和抱抱的区别，还没开口就被乱步打断：“不舒服也忍着！”
弥生委屈的哦了一声，短短的小指头指着前面最显眼的建筑物。“去那里——”
乱步看向那个被废弃的大楼，是随着擂钵街成型之后也一块儿被放弃的，被命名为骸塞的建筑物。
“不要，看起来阴森森的。不要看到高的地方就想去，又不是猫。那里面住着很多流浪汉和坏人，黑手党你知道吗？最喜欢欺负你这种不乖的小鬼头了。”
“黑手党？Mafia-?”
“恩，算了，总之先离开这里吧。”乱步看着太阳的位置，确定一下所在地的经纬度，撇了撇嘴，到底还是迈脚往前走去。
弥生疑惑的问：“绿眼金鱼不是路痴吗？你好像认识出去的路耶。”
“是乱步哥哥！你这只臭小金鱼！”乱步没好气的道，“先说好，这件事要保密。名侦探的脑子里才不会记住没用的知识呢！”
弥生思索了一下，道：“认路是没用的知识吗？可是行人酱能够背下美国所有城市的地图哦。看来还是行人酱更厉害——”
“呵呵，你说的行人也是侦探？”乱步嘲弄的道，“那也只是一般的侦探，不要用他的标准套在世界第一名侦探身上！”
弥生觉得他在骂自己的前哥，但是……他用力的点头：“恩，行人酱就是个逊逊的侦探！”
只要不被行人酱抓到自己偷溜，不用接受惩罚，就算说他是个眼镜金鱼笨蛋，弥生酱也会认同。
乱步哑然，过了一会才出声：“当你哥哥还真是倒了大霉。”这什么破弟弟啊。
一个半大少年背着一个小孩子，衣衫整洁的出现在这种地方，自然很容易被盯上。
弥生不喜欢他们看着人偶的眼神，害怕的缩在乱步身后。“绿眼金鱼，他们过来，弥生酱就带你飞。”
“不用。”乱步自认为没到这个地步。看着一群将他包围起来的人，嘴角勾起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冷笑。
“前面的，左边数第四个，就是你别看了。你家老大知道你和他妻子睡过的事情吗？”乱步一开口，全场寂静。
没等对方反驳，又啧啧道，“原来如此，中间那个大块头，劝你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吧，你妻子正和情人一起准备偷走你上个星期抢到还没来得及出手的珠宝哦。”
光着头，一脸纹身的大块头脸都绿了，偏偏乱步还道：“你也真厉害，这里十个有八个和你妻子好过，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你这老大做得可真有意思。”
明明之前没见过，大块头听到他笃定的话语。甚至连自己妻子现在怀孕、还有家里藏着珠宝的事情都知道。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免不了狐疑的扫过自己的手下。结果……被他看到的人一个个都神色惊慌，像是被说穿一般的面色。
他的脸更绿了。
乱步紧接着道：“别怀疑，是不是真的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哦，记住了，我是武装侦探社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打听打听，我从来不说假话。”
大块头的脸色已经不是用绿可以形容了，各种颜色交织，像打翻的颜料盒。
末了呸了一口，怒吼着带着手下离开。乱步小跑跟在他们后面。“学到了吗？这些不是住在这里的，跟着他们跑就可以离开擂钵街。”
弥生似懂非懂，过了一会来了一句：“睡过是什么意思？困觉觉吗？为什么困觉觉，那个丑丑的大金鱼会生气呢？”
习惯和哥哥一起睡的弥生，不太懂大块头生气的原因。想起对方临走前骂的话：“贱人是什么意思，浪是什么意思？是骂人的话吗？”
乱步，脚底打滑差点就摔在地上，大叫道：“够了！小孩子不许说脏话！”
“弥生酱才不脏！”
“不是这个意思！总而言之，把那些话通通忘掉！”可恶啊，因为曾经过了一段流浪日子，也学过不少底层脏话的乱步，为自己教坏小孩子的行为很是心虚。
越心虚，就越要让对方忘记。
从一个没断奶，还会飞的可爱小鬼头嘴里冒出这种话，就罪孽深重有没有！被社长听到的话，他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吃到粗点心了！
第38章 第 38 章
江户川乱步，十六岁，遭遇出生以来最大危机。他的体力向来不济，更不用说背着一个孩子，很快就跟丢了前方那群人。然后……并不意外的被其他人盯上了。
“啊啊啊-快追上来啦-绿眼金鱼快点——”
“在跑了在跑了，别勒我脖子啊！”
这是在被追着跑的路上。
“绿眼金鱼好重嘤嘤嘤……飞不起来——”
“我信你个鬼！赶紧飞啊啊啊前面是树要撞上啦！”
这是在被追着飞的路上。
千辛万苦总算离开了擂钵街，到达安全的地方，乱步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弥生嫌弃他一身热汗，从他后背溜下来，假模假样的擦着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水，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吐着舌头软糯糯的抱怨：“好累哦-真危险呀-差点就被抓住啦——”
没有听到乱步的回应，弥生疑惑的看过去，就见他随地找块地方坐下，双手环抱气鼓鼓的别开脸在一边生闷气。弥生想了想，凑过去，他往左，乱步就转右，他往右，乱步转左。
弥生脑门冒出一个小问号：“绿眼金鱼，你饿了吗？”
乱步的脑门爆出一道小小的青筋。“明显是在生气好不好！”
“哦，为什么要生气？”弥生更疑惑了，“刚才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乱步：你管这叫玩？？
弥生：是啊-你刚才又哭又叫的可开心啦——
如果不是很信任自己的洞察力，乱步都以为弥生是故意的，打量了半晌，发现这孩子真的是个不懂看人眼色的笨蛋，一腔怒火更是无处宣泄。
他咬了咬牙站了起来，低吼道：“行了，打车回去吧！真是受够了！”
把这小子交给社长和警察去头疼吧，乱步大人不干了！
弥生有点不安，这回总算是搞明白对方是真的在生气。手摸进人偶里的夹层，掏了几次，拿出一个香草冰激凌。
“这个给你……就、就最后一个了哦，再多没有了。”掌心的冰激凌，冰凉凉的，弥生闭着眼递过去，生怕自己多看几眼就舍不得给出去了。
乱步，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明显是刚从冰箱冷冻柜里掏出来的冰激凌，再看了看弥生的人偶。“你是异能力者吧？”
“是哦——”行人酱是这么说哒——
“你的异能不是飞吗？”好歹是背着小家伙跑了一路，人偶就紧紧贴着他的后背，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填塞棉花的人偶……这个冰激凌是哪里冒出来的！
明显是空间系异能的操作吧！
“行了你不用说，乱步大人没兴趣知道。”乱步想了想，又道：“以后别再这样拿东西出来，被发现会被怪兽抓走，听到了吗？”多系异能，很容易受人觊觎的。
“所以你要不要吃啊！”弥生脑子里就只剩下那个最后的冰激凌，乱步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况且就算有怪兽……拖油瓶也能够全部打跑的！他无所畏惧！
乱步扯了扯嘴角，还是打消了多管闲事的念头。算了，这种事情交给他家人去伤脑筋吧，他操什么心。
香草冰激凌最后还是进了乱步一人肚子里，弥生等他吃完了才敢睁开眼。
见到空了的纸盒，心里有点失落。竟然一口都不分给弥生酱，这个哥哥好坏哦……
“上来吧。”乱步休息够了，蹲下身让弥生爬到他背上。
等他爬上去了，想到小孩刚才那个表情，又咬了咬牙说，“再爬上去点。”
弥生依言做了，手脚并用爬到他肩头上坐定，乱步抓着他两条小腿，掂量了一下重量，还能承受。
除了背背以外，坐肩膀也是头一次，这种视野攀升的感觉，让弥生很是稀奇。
脸上哪还看得出刚才沮丧的模样，当下咯咯咯的笑起来：“哇-骑大马-马——”
乱步心里说了一句小笨蛋。这情绪调节能力也是厉害了，果然小鬼就是小鬼。
吃了个冰激凌，乱步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扭头往几十米远处的小卖部走去。
他不习惯随身带皮夹，从兜里掏出一把硬币，数了数，买了瓶波子汽水。
又意识到肩膀上还有个小鬼，就多买了一瓶。坐在门口供人休息的椅子上，乱步自顾自的打开两瓶汽水，一瓶递给旁边的弥生。
弥生还以为没有自己的份，双手捧着汽水有些高兴。“绿眼金鱼好——”
“给你汽水就是好人了？那你倒是喊一声哥哥啊！”金鱼什么的，在骂谁呢？！
弥生不管他，嘴唇贴着瓶口，仰起头……“没有出来耶。”他疑惑的将瓶子倒过来瓶口朝下，乱步吓了一跳，阻止不及时，反溅了自己一身。
乱步：“……”为什么受伤的还是只有乱步大人啊！
弥生衣服还干净着，只是看着只剩半瓶的汽水，眼里开始蓄起水雾。
乱步的眼眶也红了，本想哭一场的他，想起弥生那恐怖的肺活量，也管不上衣服脏不脏，夺过他的汽水，怼着他的唇瓣，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脑勺。
这是跟可乐不一样的口感，酸酸甜甜的气泡水落肚，奇妙的滋味让弥生都忘记了要哭，惊喜的道：“好好喝哦——”
催促着乱步继续，他还要喝。喝波子汽水是需要技巧的，在乱步的帮助下喝完了剩下半瓶，摸着小肚子，满足的说：“好喝-弥生酱要让小景买——”
小零就不指望了，最近越来越凶啦。
乱步也喝完了，拿着两个空瓶走到一边的角落，玻璃瓶砸在地上，捡起那两颗玻璃球，举起对着落日观察，心情转好了不少。
今天的运气就没好过，唯有两颗玻璃珠才能安慰一下他的小心肝。
弥生见他将两颗珠子像藏宝贝一般的放进兜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瞪大眼睛，看着顶头的落日，晚霞逐渐铺满天空，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心跳缓缓的加剧。
啊的一声大叫：“糟糕！得快点回去才行！被哥哥抓到弥生酱不在的话，就麻烦了！”不知不觉竟然都这么晚了！哥哥现在应该要去接自己回家了吧！
乱步对他的迟钝并不意外，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是个小笨蛋。心里还憋着一股闷气的他，似笑非笑的说：“是谁说要帮助别人的？这就回去，不是很亏吗？”
弥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对哦，可是……要帮助谁呢？”
乱步挑了挑眉，打定主意要跟这孩子耗到天黑。想赶在天黑之前回家，躲过家长的惩罚？想得美！
于是他故作认真的思考着，弥生的视线也紧紧的追随着他。末了乱步道：“这样吧，带你去找需要帮助的人，但有个条件……不许再叫乱步大人金鱼！”
“可你本来就是金鱼啊。”弥生觉得乱步可笨了，如果不是他拖后腿，弥生酱怎么会玩到连天快黑了都不知道。
乱步有点气结。当下就掏出社长送给自己的眼镜，哼哼道：“小鬼，等你见识到名侦探的本事后，就知道这里谁是笨蛋了！告诉你，我的异能力‘超推理’，可是能一眼就看穿真相！”
“看穿真相？”
“没错！无论是什么秘密，都不会逃过乱步大人的眼睛！”说着他戴上眼镜，睁开双眼，扫过前方的三两行人。
横滨并不和平，白天还好一点，到了夜晚可说是危机四伏。各类国内外的非法组织互相斗殴抢地盘都算是常态，如今濒临天黑，行人们多是一脸愁容的匆匆往家的方向赶去，生怕自己晚了一步被卷入危险之中。
唯独一个人例外。
在炎热的夏天，穿着厚厚的冬季长大衣，戴着红色的围巾，脚下踩着一双雪地靴，耳朵还戴着一副毛茸茸的耳罩。
这已经算是很奇怪了，偏偏他一边走，一边瑟缩着肩膀，一副很冷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人的视线，那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偏着头，看了过来。
见到是两个小孩子，大一点的少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男子微微蹙起细眉。
倒不是他小看孩子，而是他习惯了自己走在街上时，他人投来的关注。即便知晓自己这身装束在夏天很显眼，他也无法改变。
太冷了，不管穿多少衣服，身体内部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冷气，骨头缝都发出了被冻坏的咯哒声。
若不是有工作，他压根就不想出门，只想把自己关在家里，开着暖气，盖上几层厚厚的棉被，再喝杯滚烫的咖啡。
“找到了吗？”弥生循着乱步的视线，看向那个男人。他眨了眨眼睛，开心的笑道，“行吧-你还算有点本事-是个需要帮助的人呢——”
说完，他啪嗒啪嗒的往男人那边跑去。别看他人小，身体是真的灵活，蛇位的走向让回神过来的乱步根本抓不住他，等他抓到这个臭小子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那个男子面前。
乱步眼神冷然，面色肃穆，压下心里各种思绪，只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把这小鬼带走。
却不想弥生压根不懂他的心情，还以为乱步是在跟他玩，伸出一只小手紧紧的揪着男子的围巾。
这一揪，乱步明显的感觉到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异样气息。那是杀气！
第39章 第 39 章
蔓延的杀气，来得快消失得更快，像是冬日的雪被炽热的阳光烤化一般，消失无踪。
——异能力，万物华。
男人的眸光凝结，冷汗刷的浸湿了他的后背，四肢僵化无法动弹，刚才那一瞬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发酵质变。
“你做了什么？”他扯开嘴角，声音嘶哑。
弥生无辜的道：“因为雪人妖精不听话-伤害弥生酱是不可以的哦——”
“咪——”拖油瓶从红宝石里爬出来，飞在半空，落在弥生的头上。
鲜红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感的盯着这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男人眼珠子缓缓的移动，目光落在它身上，触及那双红色的眼眸，就像是被烫伤一般，表情扭曲狰狞，是无声痛苦的哀嚎。
乱步被这一系列的变化弄得有些懵，他咽了下口水，抱着弥生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又看到他头上那只诡异的绷带小妖怪，想松手把孩子扔了怎么办？
“这是什么？”
“拖油瓶——”
“你的异能？”
“不是啊，拖油瓶是小妖精啦——”弥生鄙视的看了一眼乱步，小手还扯着男人的围巾。
而对方，已经再也无法支撑的，双膝软倒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似乎是看出了乱步的疑惑，弥生道：“拖油瓶说-他刚才想伤害弥生酱-就出手啦——”
乱步抖着嘴唇说：“哦，那、那还挺厉害的。”
方才在乱步眼中，强大得即便是社长都无法战胜的恐怖男人，却被弥生轻易的制服，乱步觉得双腿有点软。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小鬼头啊！
回想起自己刚才对小鬼大呼小叫的行为……太好了乱步大人还活着！
“只是让他安静下来而已，点心铺的老奶奶说啦-想太多的人容易秃头哒——”
弥生对男人说，“所以呢-雪人妖精需要弥生酱帮你什么？”
男人仰着头，看着这个可怕的小鬼。明明脑海里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必须消灭这个最大的威胁，他的异能却不受控制，无法使用。
这个小子……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光是要平复呼吸就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试图找出办法脱离这个困境，为了稳住对方，他选择了开口与他周旋。“不是雪人妖精，我的名字叫兰……”
刚要吐出自己的名字，身体却像是被电击一般，窜过一道强烈的电流。
混沌的脑海里，犹如老旧的录像机般闪过一个个黑白色的片段，让他头痛欲裂。
这是……他的记忆吗？
五年前，他从废墟里醒来，是刚发生爆炸不久后的擂钵街，在那个巨大的盆地里，他衣衫褴褛，放眼望去，尽是一具具焦黑的人体残骸。土地是黑色的，他的记忆也是黑色的。
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包括自己的名字、身世，像初生的婴儿一般，惶恐不安的注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就连现在使用的名字“兰堂”，也是自己取的。
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获得解开记忆的锁片。在枯萎的灵魂，注入了生机。
“记起来了……”男人瞳孔颤动，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有一个孩子。”
他得到的记忆并不齐全，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有一个孩子。“我还记得，有人用充满愤怒和痛苦的声音叫我兰波，我记得，我和对方大打出手。而这一切的理由，是因为他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泪水一滴滴的从他的脸颊滑落，手足无措的，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看着弥生，祈求道：“帮我……求你，帮我找到我的孩子。”
又吸了吸鼻子，冷酷的道，“还有那个背叛我和孩子的渣男！”
乱步：“……”小鬼头，不，弥生大爷，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虽然乱步大人还没厉害到能看出他的过往，但……直觉告诉我，他的记忆绝对哪里出错了。
能够称为“我们的孩子”显然是两个人一起生的吧，对方却是个男的是怎么回事？你也是男的啊！
你们谁负责生啊！
乱步这么想着，也这么吐槽着，却看到兰波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又勾起了什么新的记忆，然后用笃定的语气道：“我生的！我很确定，是我生的！”
乱步：“……”怀里这个小鬼真的不能扔出去吗？
弥生倒是轻易的接受了他的言辞，毕竟……他还是个一年级小学生，还没学到生理课。绫辻也没教过他。
弥生酱有点怀疑自家前哥让自己上学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教这门课。
于是他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所以你要求助的就是找到你的孩子，还有你的丈夫吗？”是叫丈夫没错吧，电视都这么演的。
他双手环胸，看不到乱步那风中凌乱的表情，绷着一张小脸严肃的道：“可是弥生酱只能帮你一个忙，做人不能太贪心，你提的是两个要求啊！”
兰波明显不是很满意，他两个都想找，可对方说的也有道理，贪婪可是大忌。
他皱着眉，做着痛苦的抉择。最终，他说服了自己，道：“渣男可以往后放，请带我找到我的孩子。”
渣男是成年人，他的孩子还那么小，作为一名“母亲”，自然是孩子更重要。
兰波并不是没有生活常识，他知道一般男人是不可能生下孩子的，前阵子做过身体检查，他不是变性人，没有子宫。所以孩子是怎么来的？
他很肯定，孩子绝对是亲生的，而自己是异能力者，以他的骄傲不可能找个普通人的恋人，那么对方的异能力……就是自己作为男人能生孩子的关键！
完美！没有漏洞！
孩子的诞生应该是个意外，是自己偷偷怀上的，等生出来后对方找上门，对孩子动了杀心。
至于为什么动了杀心……那个混蛋，一定是嫌弃老子是男的能生孩子！想处理掉孩子这个污点！
辣鸡！那么后悔你当初怎么不射墙上啊！生娃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脸闹！
这个渣男，绝对不能留！兰波做下了决定，先养孩子，一边养一边找渣男，到时候再把对方宰了，以后孩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会给孩子双份的爱！不让他因为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的出生而自卑，他要把孩子培养成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
听到兰波做出了选择，弥生松了口气。他其实有点怕对方和他讨价还价，他就一颗蛋，拖油瓶不争气，现在还没生出四胎，弥生酱找不到四胎帮助这个雪人妖精。
看了眼天色，弥生快速的从人偶里掏出那颗蛋，递给兰波：“给你这个，它会带你去找你的孩子。等找到了，要记得把过程告诉弥生酱哦——”
“我该怎么告诉你？”兰波接过那颗白色的球形结晶体，很快就感觉到不同之处。
结晶体在发热，在他的掌心里跳跃，空气中隐隐能看到一条金色的线，在牵引着他前往孩子所在的位置。
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尽管迫切的想要去找孩子，兰波还是耐下心来，询问恩人的联系方式。弥生则是被这个问题弄懵了。
联系……怎么联系？告诉他哥哥们的电话？那不行啊，偷溜的事情不就妥妥暴露了吗？让对方写信，万一哥哥们不小心看到了怎么办？
绞尽脑汁的思考，眼睛已经下意识的看向了乱步。乱步一脸木然，举起单手棒读的道：“恩，找我吧，跟我说，我再转告你。”
弥生松了口气。“那好-弥生酱给你新一家的电话-你打给他，他再找弥生酱接听——”这样就能越过两个哥哥了，完美！
乱步继续棒读：“你喜欢就好。”
只要你别一时兴起，也给乱步大人来个记忆紊乱，让乱步大人也生出个孩子来就行。其他的，已经不挑了。
帮助他人就像是证明自己不是离家出走一般的定义，弥生更加心安理得起来，他现在已经不怕了，就算哥哥们发现他偷溜出去，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说自己是乐于助人！
心里的大石头放下，弥生开心了起来，张开翅膀从乱步怀里飞出来。
“那么弥生酱先回家啦-对啦绿眼金鱼-你刚才不是说了帮弥生酱找到需要帮助的人，就不能再叫你金鱼吗？”
乱步面无表情的点头：“恩。”
其实他心里已经不想去计较金鱼不金鱼的称呼了。还是那句话，只要别让我生孩子，你爱怎么叫怎么叫。
弥生笑得眉眼弯弯，道：“可是-你还是金鱼哦——”
乱步的表情一滞，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弥生给他带来的精神压力，生气的喊道：“什么意思！是说话不算话吗？！别太过分啊！就算打不过，乱步大人也不是那种不会反抗的孬种！”
“可是……”弥生微微皱起了细眉，“金鱼是指笨蛋啊-你找到雪人妖精，是用了异能力对吧？如果不用异能力的话，你就是个笨蛋啊——”
弥生觉得自己的逻辑很有道理，义正言辞的说：“你的异能就像是作弊，懂吗？考试作弊，要是没有小抄的话，是找不到雪人妖精的！所以，你还是绿眼金鱼哦——”
乱步：“！！”
好、好有道理！
第40章 第 40 章
接到降谷零的电话，景光在楼下等候，没等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就加速猛冲朝他开了过来，景光吓得连连后退，车停在了他面前，拉下车窗，露出司机的容貌。
“零！”景光吃惊的喊出司机的名字。
降谷零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吧，我刚才在练习急速刹车。”
“刹车？这里？你疯了吗？！”景光只觉得不可理喻，上了副驾驶位，左看又看，“你这车哪里来的？”
“找人借的。”见他坐稳了，降谷零启动车辆，这回倒是没有出什么状况，车子很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开车去接弥生酱，他应该会很高兴。”
景光和降谷零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狐疑的道：“喂，你该不会真的在练习赛车手的开车手法吧。”
降谷零肯定的点头：“那当然，答应过弥生酱等他长大要教他开车的。”
“你要教的是赛车技术吗？”景光对降谷零这种过分认真的性格也是颇为无语，不管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之前还是个厨师新手，跟他学做饭一段时间后已经能单独做出一桌子好菜，还自行研发新菜色。
开车也是，正常人哪用学那么多啊！
但降谷零不这么想。他心里还在和弥生的前哥较劲，别看他平时对弥生很严厉，自认为对他的爱不比任何人少。
为了成为弟弟心目中最厉害最崇拜的哥哥，彻底让绫辻先生退居第二位，他什么都愿意学！
每天课间时都在努力的啃汉语字典，已经初初踏入门槛了。“你等着吧，不只是赛车，以后我还可以和弥生酱用汉语交流！我还要学中华料理，攒够钱了带他去马尔代夫旅游！”
燃起了熊熊的斗志。景光看得汗颜。
看来早上弥生拒绝抱抱，选择自己骑车去学校的事情让零有了危机感啊。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口是心非。
就那么害怕被弟弟讨厌吗？
工藤家位于米花町有名的富人区，开车过去需要十来分钟，眼见着那栋大别墅越来越近，降谷零放慢了车速，打开上面的镜子，频频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景光：“行了，小孩子忘性大，今天的菜色还特地摆盘成小孩子喜欢的可爱形状，到时候道个歉，他就不会生气了。”
“谁跟你说我在意这个了。”降谷零红着脸，欲盖弥彰的合上镜子，“坏习惯就要矫正，独占欲太强对他的成长不利，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教育机会。”
“所以？”
“所以今天你负责当严母，我负责安慰他。”降谷零不等景光抗议，振振有词的道，“别想狡猾逃过去，我这阵子是懒得跟你计较，教育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你别想一个人当好哥哥。”
要喜欢就一起被喜欢，要讨厌自然是一起被讨厌！好朋友就要共同进退，哪有让一个人独占好处的道理！
他可是连续四天都没跟弥生酱一块儿睡觉了！
如果不是他还没练好漂移，今天就想让弥生体会一下的，车是所有男人的浪漫，飙车也是啊。
想到未来他亮着一手职业赛车手级别的车技，换来弥生崇拜的眼神，降谷零就有点飘飘然。
下了车，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工藤有希子。之前是降谷零送弥生来的，有希子认出他之后，哈哈的干笑：“那个……孩子们还在玩。你们来得真快呢，还打算让他留在家里吃饭来着。啊，不如一起吃吧，那孩子太可爱了，不如在我家住几天……”
“不用了谢谢。”降谷零早就预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小家伙嘴巴可甜了，一见面就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美人哄得面前这位女性眉开眼笑的。若不是理智还在，他当时就想直接把弥生抱回家。
对方散发出来的偷崽气息太过强烈了！
虽然只是小孩子去朋友家的正常情况，降谷零还是礼数周到的送上了一份预先准备好的礼物，是小孩子会喜欢的动物饼干，紧接着就进了客厅，等着有希子去把自家弟弟叫下来。
有希子支支吾吾的态度让两个哥哥敏锐的感到不对劲，见瞒不住了，有希子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带他去找弥生。位置不是二楼，而是后面的院子。
院子很大，还建了一片沙地，沙地浸了水，中央鼓起了一个沙包，往后走过去，就见到沙包里面坐着两个小孩子，还点着电子蜡烛。
嘀嘀咕咕不知道在交流着什么的两人，听到脚步声齐齐的从洞口里冒出小脑袋，弥生见到他们两个，眼睛一亮，从洞里爬出来，笑嘻嘻的敞开怀抱：“是哥哥-要抱抱——”
看着面前这个跟泥潭里爬出来没两样的，脏兮兮的小团子，一头金发都布满了细沙。再看看他后面那个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新一。
景光/降谷零：“……”
我家弟弟不是最爱干净的吗？这个小泥球哪儿来的！
有希子扶着额头，道：“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非常抱歉。”
她隔段时间就会去看看孩子们的情况，两个小家伙是真的要好，一会儿躺在床上罩着被子开小会议，还不让人靠近，一会儿又去浴室里玩水，再之后……又把沙地灌了水建起了秘密基地。
想起刚来时干干净净像个小王子般的弥生，没多久就变成这副模样，有希子心很痛，想打新一的屁屁。
弥生任由着哥哥给自己拍身上的沙子，沙子是湿的，拍不干净，降谷零放弃了，脱下外套把他罩着抱起来。
弥生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公平的亲了一口景光。
声音软乎乎的说：“哥哥-弥生酱好想你们哦-天快黑了，没看到你们来-心都痛痛的了——”
景光揉了揉他的发顶，揉到了一手沙子。“现在不是来了吗？乖哦，我们回家吃饭饭好不好——”
“狐狸妖精回来了吗？”
“小菊说有事绊住了，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回来。”
弥生遗憾的哦了一声，朝着有希子跟新一挥手：“再见啦-弥生酱今天好开心哦-下次再来找漂亮姐姐玩-哦，顺便找新一——”
新一：“……”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知道我为了掩盖你的不在场事实有多努力吗？！
刚才听到车子停在门口的声音，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幸亏弥生这时候回来了，还很自觉的在泥巴里滚了几圈，两个人合力把身上搞得脏兮兮的。
新一之前就猜想过，弥生跑出去玩，回来时衣服很可能会脏乱，用泥巴掩盖这些痕迹是他现在能想到最妥帖的办法。
所幸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弥生偷偷溜出去。他那两个哥哥估计注意力全被泥巴吸引走，就算有哪里不对劲也能忽略过去。
因为弥生太脏了，还向有希子要了一块塑料布铺在车后座，免得把借来的车弄脏，弥生全程很乖巧，乖巧得就像个十全好弟弟，懂事得一匹。
送走了他们，有希子一边拍着新一的泥脑袋，一边遗憾的道：“太可惜了，弥生酱的哥哥们好小气哦，新一加油，你们关系这么好，要让他多多来我们家玩呀——”
下次的目标就是让他留宿！让老公和新一睡觉，她要和香喷喷的小可爱一起睡——
新一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心里呵呵。不用妈妈说，他也会努力的。毕竟他可是小天使承认的朋友啊！
作为一个人类，要守护这么大的秘密，真是太为难小孩子了！
新一美滋滋的在心里如此想着。
弥生在降谷家第一次偷溜的事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而另一边，让弥生挂念的不乖的狐狸妖精，正在承受着煎熬。
下水道里，一名少年正扶着左臂艰难的在狭窄黑暗的走道里奔跑，他的速度很快，落脚却没有声音。汗如雨下，气喘不止。
太糟糕了。
条野采菊怎么都没想到自家首领的脑子那么坑，竟然为了走捷径去绑架特务科的人，企图威胁利诱对方换来一张异能开业许可证。
在听到被绑架的是特务科最近那个新来的参谋时，条野就知道首领是落了套，没等他想出对策，那名表现得很安静，且无害的参谋，就在毫无预兆之下发难。
组织的秘密基地里，电路突然故障起火，引发了武器库爆炸，天花板塌陷直接砸死了首领连同他身边的人，条野想要用异能逃走时，又被火焰挡住了去路，最终还是以左手为代价开出了一条生路，利用异能从水管逃到了地下水道。
左手骨折，虽然正了骨，也给伤口做了紧急处理，但大量的失血还有刚才粒子化时不小心被火焰烧灼到，让他的身体情况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稳。
组织已经废了，那么多中坚力量滑稽的死在了一场堪称是意外的事故之中。
而那名特务科的参谋，他也无心去寻他报仇。直觉告诉自己，这场事故和对方脱不开干系。
这到底是什么异能？特务科什么时候招揽了这么强大的一员干将！
感觉到出口就在前面不远，条野心里不免有些放松。出去之后，还得想办法潜伏一段时间，如果特务科揪着自己不放的话，就得先出国避难，再慢慢洗白案底……以这种状况，是不能去找香香的。
他不希望将那个可爱的小笨蛋卷入这种事态之中。而且他的两个哥哥都是普通人，是难得的烂好人，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想暴露自己真实的来历。
脑海里千转百回闪过无数个念头，突然，他听到了下水道的水流加剧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上头开了水闸。水流声中，往他信步走来的脚步声，也被掩盖得有些模糊。
而在他的身后，还有几道明显带着精良武装装备的人凌乱的追赶脚步。
“绫辻君！你为什么要违背命令使用异能！你明知道这样做会带来多少不可预计的后果吧！”前头一个女声发出严厉又含着惊惧的叱责，是在后怕。
条野听出了这个女人声音的归属，是异能特务科的局长辻村深月。
而那个离他最近的，表现得与同僚截然不同冷静的参谋开口了，嗓音可以听出岁数不大，是处于变声期内略带嘶哑的声音，年纪在15-18岁之间。
但他的音线却很冷，冷得像是山顶千年不化的冰雪。“会有这个结果，是因为你们的无能。”他的语气一转，带着浓浓嘲讽的意味，“算了，结果至此，再追究也没有用处。我早就知道你们没脑子，装饰品好歹能赏心悦目，你们脖子上套着的石头除了给骨骼带来压力外毫无用处，做腌菜石都嫌弃粗糙。”
他吐出一口长气，冷厉的视线透过鼻尖戴着的深色眼睛，盯着面前沉默不语的条野。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条野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道：“没什么，就觉得你身后那些人有点可怜。”
明明就是故意设下圈套将他的组织一网打尽，却还倒打一耙把锅甩给同事并加以嘲讽打击，听着那些人明显饱受摧残许久敢怒不敢言的心音，条野有一种好像在哪里遇到过类似场景的感觉。
像极了小香香每次闯祸耍赖的时候，一脸臭屁又理所当然甩锅时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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