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正守在床边替温予白拢发,她喝过水之后唇已没有那么干涩,只是脸色仍然潮红,紧闭着双眸,神色有些不安分。
突然,外面响起重重的敲门声,“砰砰砰”地砸个不停,陈菲吓得激灵一下,慢半拍地站起身,想起什么之后离开床边快步走了出去。
她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口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还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就被人一把推开,直接越过她往卧室的方向走。
对予白姐的家能这么轻车熟路的男人也只有他了。
陈菲知道来人是谁,没有意外之色。
毕竟是她打电话告诉时砚的。
虽然不清楚予白姐醒来会不会怪她,她还是觉得此时做这个决定最好,也许两人有什么误会,彼此说开了又会和好。
陈菲深吸一口气,把着门把手,小心谨慎地探出头来东张西望,左顾右看。
“放心,附近没有人。”
声音很突兀,陈菲猛地往门里一缩,转头便看到靠在墙根上站着的男人,带着墨镜。
陈菲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他是常跟在时砚身后的保镖,微微松了一口气。
有他在这里,应该不用担心予白姐再上热搜了……
陈菲小心翼翼关好门,快步走进卧室。
进去时正看到时砚单膝压在床边,一只手撑在温予白身侧,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额头,陈菲顿住脚步,时砚已经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手指一蜷,他默默收回她脸上的手,仍保持那个姿势,扭头问她:“她……怎么病的?”
时砚额头上有汗,气息也没那么顺畅,阴沉的脸快要滴出水来,陈菲记得他身上西装从来都一丝不苟,今天却压出许多褶皱,像是随便穿上的一样。
是听到她的电话就赶过来了?
陈菲如实回答:“前天凌晨才收工,我看予白姐脸色不好,就推了采访让她多休息一天,谁知道今天左等右等没等到她,我不放心,就上来看看,予白姐躺在沙发上,都烧糊涂了,嘴里还说着胡话……可能是太累了吧,而且那天在蒂亚见过时总之后,她心情就不好……”
陈菲刚说完,就被时砚打断。
“凌晨才收工?”
陈菲点了点头,感觉时砚在压抑怒火,赶紧低下头。
她像个鹌鹑似的,时砚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烦躁地抽出领带,他坐到床边抚了抚温予白的脸:“吃药了吗?”
陈菲赶紧道:“吃了吃了,吃下去后好点了,就是不怎么清醒,还是说梦话。”
时砚声音温和了许多,喃喃问:“说什么梦话?”
“说……予白姐说……”陈菲欲说又止,偷偷抬眼看了时砚,随后狠心咬牙道,“予白姐自言自语,说时总能不能不要离开她……”
时砚闻声一怔,有些错愕地看向陈菲,搭在膝头上的手也下意识攒成拳。
得到肯定的目光,他扭头去看躺在床上的温予白,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原来她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样潇洒坚强,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干脆利落。
她还是伤心了,甚至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仿佛全身只剩下嘴硬。
那天在蒂亚,为什么不挽留他?
时砚脸色沉了沉,手却鬼使神差地覆上她头顶,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神情若有所思。
温予白忽然哼了一声,皱紧眉头,神色好像很痛苦,时砚赶紧趴到床边:“哪里难受?”
他是下意识的,问出声后自己也有些愕然。
但温予白好像只是梦呓了,不再给他反应。时砚突然起身,转过来正对床沿弯下身,将被子里的人拦腰抱在怀里,刚要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温予白就往边上躲他,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时砚跪在床边,整个身子伏在她身上,臂弯穿过她后颈,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带你去医院,乖,别乱动……”
陈菲一看,立刻背过身去。
时砚这次再出声,温予白好像清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艰难地伸出手要推他,声音嘶哑道:“你……怎么过来了?”
“别躲。”时砚凶了她一句,温予白软绵绵地根本没有力道,看她不挣扎了,时砚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来,看着她道,“我送你去医院。”
温予白抱住他脖子,咳了两下,只能用气音说话:“我不想去医院……”
她好像在撒娇,语气里透露着任性娇纵,但时砚很少见她这样过。
肌肤相贴,热度很快传递到他身上,温予白收紧手臂,往他怀里靠了靠,哑着嗓音又重复一遍:“时砚,我不想去医院……”
他这样抱着她出去,如果被人看到,又会上个头条,时砚喉咙滚动,对陈菲道:“让贺彬请医生过来。”
陈菲如芒在背,早就想找个借口出去了,闻声急着点点头,跑了出去。
反正有时总在这,予白姐不会有事的。
陈菲一出去,时砚抱着她往回走,温予白在他怀里不辨方向,况且还烧着,他一动就又抓紧他衣领:“我不去医院——”
“好,不去。”时砚哄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那么有耐心,走到床边,将她放到床上,想要起身的时候,温予白却不撒手。
时砚握住她手臂,向下轻轻拽,温予白跟他使着相反的力道,就是不放。
她从来没这么粘人过,很多时候她都顺着他,不忤逆他任何要求,乖得有些过分,是因为他说了绝情的话?
“放开手,一会儿医生来了。”时砚还有耐心,温声哄她,温予白反而加紧了力道,将他向下一带。
“我放开,你又要走了。”
时砚双手撑着床,听着耳边一声略带祈求的话,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我又没说要走。”他轻笑。
“总要走的。”温予白语气满满的失望。
时砚没否认,也不再坚持让她放手,索性直接抱起她坐在床边。
卧室里的吊灯是月亮形状的,光色很柔和,屋里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像在等待谁打破沉寂。
安静中,温予白动了动唇:“时砚。”
时砚心头一跳,神色未动,轻轻嗯了一声,等着她说后面的话。
很久之后,温予白才继续说:“我们可以晚一点再分手吗?”
她在跟他商量,好像以为这种事也是可以商量一样。
时砚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晚多久。”
“三个月。”
“三个月——”听她真的把时限说出来,时砚忍不住笑出声来,亏她能想出这种办法留住他。
但对他使小心思总比那副嘴硬的样子强。
时砚不动声色,继续问:“为什么是三个月?”
温予白闭了闭眼,神情微微挣扎。
她说:“我们在一起三年,我想让你陪我过最后一个生日,生日之后,我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从此以后再也不联系,放心,我不会赖着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砚眉头一紧。
“你真的这么想?”他低下头看她。
见温予白沉默了,时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漏跳一拍,紧接着说出下一句话:“这三个月,还跟以前一样。”
一样的意思就是要掩人耳目,不能公开。
温予白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前的一切都是她偷来的,她还想继续偷三个月,她承认她很贪心,可恐慌又大过理智。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往怀里钻了钻,就好像离他更近了几分。
医生过来之后给她看了看,确定没有大碍便让她先睡了。
房门外面,医生跟时砚说了一遍温予白的情况,最后道:“如果时先生还不放心,可以带温小姐去医院检查一遍,目前来看只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好好休息,很快就会痊愈。”
时砚听完点了点头,让贺彬送他出去,温予白自己给陈菲打了电话报平安,医生走了之后,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时砚双手插兜站在玄关处,壁灯将他衬衫照成了暖黄色,四下无人,他在那里好像想着什么,想着想着冰封的脸就化开了。
他兀自笑了一声,很突兀。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时砚拿出一看,上面显示着一串数字,没有备注,时砚的笑意渐渐消失,又将手机揣回兜里,没有接听。
第二日,温予白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喉咙干涩难受,她清了清嗓子,门忽然打开,男人穿着居家服,像往常一样走进来,手里拿着玻璃杯,另一只手拿着药盒。
“醒了?”
温予白脑子一团浆糊,看到穿着套头卫衣的时砚先是一怔,然后画面便像倒退了一样走马观花地退回到昨天晚上,眉头拧紧,她闭着眼睛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认清现实,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对时砚伸出手。
“药。”
时砚把药给她,水也递给她,面对他审视的目光,温予白低下头,把药就水吞下后,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向他:“时砚,昨天……”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时砚掏出手机,眉头一皱,不等温予白说完,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转头,嘱咐她:“我已经跟陈菲说了,这两天你暂停工作,别忘了吃药,药在客厅茶几上。”
说完他扭头走了,不久之后传来门的响声。
温予白猜到那通电话是谁,心里安慰自己,他大概也是不在意三个月六个月的,不管在不在她身边,他心里都只有一个人。
那就这样吧。
温予白摸到床头手机,发现这么一折腾,已经到周末了,她赶紧掀开被子要下床,刚动耳边就响起时砚的话。
“他在沈瑶音那里,哪还管我老实不老实。”
温予白下床洗漱收拾,画了个淡妆后就全副武装出门了。
下午五点四十,温予白开车到了gk。
“今天一定要见到黎导,拿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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