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极若有所思，抿了抿唇继续问：“什么秘密？”
“那个秘密就是……”
染染染尾音拖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直到接收到韩宫警告的眼神，这才不情不愿地往下说：“你，剑无极，靠出卖色相爬苍河的床上位！”
“住口！”
韩宫脸色骤然一寒，指着染染染怒声斥道：“你还敢胡说八道！”
“凶什么凶嘛！”
染染染撇撇嘴，一脸不服气：“是他自己硬要问的，关我什么事？”
果然如此！
怪不得染染染一见他就百般刁难，原来是因为这个！
剑无极薄唇紧抿眉眼微垂，负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头。
好一个杀人诛心！
好一个毁人毁誉！
好一个借刀杀人！当真好算计！
若染染染方才当真一剑杀了他，只怕正称了幕后之人的意！
城主府已经够乱了，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不遗余力坑害他？理由呢？
剑无极心中虽有了几分猜测，但没有证据，还不能妄下定论。
“韩仙官息怒，不关染仙官的事，是小仙提出疑问在先，染仙官之所以如此，也是信守承诺遵从赌约，更何况……”
剑无极说着浅浅一笑，语气平静地继续往下说道：“染仙官为人直率嫉恶如仇，一心匡扶正义，只因入世尚浅，这才轻易受人蒙蔽，要怪只能怪幕后之人，手段阴毒害人匪浅！”
“嗯，不错不错，言之有理！”
韩宫眼中满是赞许，机智聪慧不记仇，处事冷静又会做人，真是越看越觉得顺眼。
如此人才，若不能带回宗门，那就太可惜了！
“切，装模作样假惺惺，明明就是个厚颜……厚脸皮的马屁精！”染染染被韩宫一瞪，硬生生咽回‘无耻’二字。
剑无极不气不恼，直接无视掉对方脸上的表情，继续有条不紊地往下问：“染仙官可知晓当时在假山后面议论小仙之人是男是女？相貌如何？共有几人？”
“怎么？是想伺机报复？杀人灭口吗？”
染染染嘴里不饶人，冷哼着翻了个白眼，这才一脸幸灾乐祸地回答：“当时天太黑，又隔着假山，根本看不清容貌，本仙官本打算穿过花丛绕到假山后面去问个清楚，可到时那两人已经不见了，不过从交谈声可以判断，是一男一女。”
他说的都是实话，是一男一女不假，只是故意隐瞒了一个重要信息：那两人声音低沉沙哑，语调听上去带有几分苍老，应该是一对老夫妻。
想把人找出来灭口？做梦去吧！
剑无极抿着唇略作沉吟，良久，抬眼看他，问：“那后来呢？染仙官后来去了何处，可曾遇到什么人？”
染染染这次回答得倒是挺爽快：“这城主府的花园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好看的景色，本仙官觉得无趣，便想去别处转转，结果在半道上遇到了两个人。”
他才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是路痴，更不可能承认昨晚是一不小心迷了路，才会没个方向到处乱闯。
“两个人？哪两个人？”剑无极追问。
染染染答：“就那个客卿杨和，还有一个脸上有长疤，长得丑死了，至于叫什么名字，本仙官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长疤？张晟？”剑无极眸色渐沉。
“张、晟？嗯……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染染染也不太确定，满不在乎地道：“当时这个张晟本来想同杨和一起随侍候本仙官的，但本仙官实在是不想看见他那张脸，就婉言拒绝了。”
张晟？杨和？
这两个人半夜三更不睡觉，鬼鬼祟祟凑在一起会聊些什么呢？他们之间……是否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越想越觉得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剑无极沉默片刻，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杨和就随同本仙官四处游览了一遍，直到天亮遇到几位客卿，就一同到了这里，没过多久你就来了，再然后……”
染染染说着说着忽然一顿，极不耐烦地白了剑无极一眼：“后面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问东问西的，还有完没完了？”
剑无极也不生气，还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多谢染仙官为小仙解惑！”
“哼！”染染染翻了个白眼，别开脸去没有搭话。
“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我观剑首席气定神闲，可是从中找到了线索？”韩宫突然开口问。
“不敢！小仙只是觉得巧合过多，其中必有蹊跷！”剑无极神态恭敬。
“哦？”
韩宫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眸子微眯：“有何蹊跷？且说了听听！”
剑无极点了点头，说出心中所想：
“其一，昨夜府中出了变故，盘查甚严，本该人人自危闭门不出才对，怎么可能有人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跑到花园的假山后面闲聊，难道就不怕被别的路人听去惹祸上身？”
“其二，染仙官是真仙，若假山后面那两人当真只是普通仙民，怎么可能走得那般快？才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不见了？”
“其三，城主有意招小仙为婿，城主夫人也是知道的，只是事关灵儿小姐的闺誉，此事不便过早外传。”
“由此可见，媚主上位的谣言不攻自破，至于藏身假山后面的两人，绝非等闲之辈！”
“既然不是普通人，就只能是仙人！”
“若是仙人，为何被人偷听了那么久都浑然不觉？”
“原因很简单……”
“要么，染仙官早就知道有人在假山后面闲聊，所以收敛气息隐匿了行踪。”
“要么，那两人早就知道有人在偷听，故意为之！”
剑无极侃侃而谈，一口气说完这些，他微微抬眸，目光如炬地凝视染染染：“因此，小仙斗胆一问，染仙官当时……可曾用术法隐匿了行踪？”
“当然……”染染染话说一半顿了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咬着牙老实回答：“没有！”
他又不傻，被剑无极这样一分析，要是还察觉不出事有蹊跷，那就真的是蠢到没救了。
打赌输赢事小，面子丢了事大！
本想替水姬夫人打抱不平，好好教训一下剑无极，结果却是被人利用了不自知，真真是气煞他也！
想到这，染染染恨得直磨牙，那张俊秀的娃娃脸一阵红、一阵青，最后黑如灶台上的锅底灰。
“韩仙官放心，此案小仙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剑无极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染染染一眼，似笑非笑道：“必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任何人！”
“你……哼！”
气死了、气死了！
无地自容的感觉真是太糟了！
染染染那张娃娃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鼓鼓地一跺脚，飞快转身跑出了议政厅。
“唉！这不成器的混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韩宫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剑无极：“师弟年幼无知，令剑首席受委屈了！”
“韩仙官言重了！一场误会而已，小仙不会介怀。”
剑无极淡淡一笑，语气谦和：“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明事情真相，将幕后之人揪出来，还城主与小仙一个清白！”
韩宫收回视线，满意地点点头：“剑首席尽管放手去查，一旦查出结果，无论是谁，本仙官一律严惩不贷！”
剑无极垂眸，若有所思：“其实，倒也不难查。”
“哦？”
韩宫微笑看他：“且说来听听！”
“小仙入府不过月于，每日克己复礼谨小慎微，并未得罪任何人！然府中客卿四十人，首席之位却只有一个，小仙资历太浅，承蒙城主厚爱才当了首席，如此一来，免不了引人嫉恨！……”
剑无极轻轻叹息一声，表情无奈：“幕后之人如此算计，明显是冲着小仙来的！”
韩宫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这偌大的城主府里，仙人不一定是客卿，客卿却绝对是仙人，四大长老醉心修炼，根本不理俗事，算来算去，与小仙有利益冲突的仙人，不外乎剩下的那三十九位客卿！”
剑无极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眉宇轻轻皱起：“只是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客卿当中并无女子，莫非那人在府中还有别的帮手？如此一来，倒是有些棘手了！”
“为何？”韩宫大为不解。
“府中只有两位女仙……”剑无极面露犹疑，沉吟片刻后蹙眉说道：“一位是城主夫人，另一位是灵儿小姐。”
“那以你所见，谁比较可疑？”韩宫问。
“以城主夫人的身份和金仙修为，要对付小仙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想杀小仙，直接杀了便是，更何况夫人已经失踪，根本不在府中，小仙认为，昨夜那名女子不会是她。”
剑无极稍作停顿，抿了抿唇继续道：“至于灵儿小姐，小仙同她只匆匆见过两面，彼此之间并无仇怨，她没理由做这种事！”
“兴许是因为，那丫头不想同你结亲？”韩宫说出心中猜测。
“有可能，但说不通！”
剑无极摇摇头，轻笑一声解释：“据小仙所知，城主一家三口十分和睦，灵儿小姐又是出了名的孝女，没道理为了抹黑小仙这个外人，便不管不顾往自己父亲身上泼脏水，这，说不通。”
韩宫半信半疑，没有说话。
“韩仙官若是心存疑虑，可以同染仙官一起去见见灵儿小姐，当面听一听灵儿小姐的声音，是与不是，自见分晓。”剑无极说完，眼角余光若有似无地扫了门口一眼。
“用不着！那人不是她！”
染染染揉了揉鼻子，见厅内两人转头看他，神情扭捏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好吧！他承认，他就是好奇心太重，实在是忍不住，就偷跑回来猫在门外听了那么一小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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