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况话音在这关键的地方停了,接着所有人都看向贺群青,好像在期待贺群青能说点什么。


    贺群青瞧了眼默不作声倚靠着床梯的蒋提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此刻蒋提白淡淡的目光,才最像考官。


    “这说明……”贺群青尝试着说:“我们找审判书的时间,可能会不够?”


    他还记得,当时进副本的时候,“主神”的声音说的是,他们在副本中的时间有五日夜。


    如今白天的时间相当于没有,那玩家们的时间自然很紧迫了。


    他说完,林况像是突然清醒似的眨眨眼,“我们在干嘛?姐,你怎么也不说话了,难道你以为他一个新人,会明白这件事的意义吗?”


    贺群青哦了一声,“那到底什么意义啊?”


    林况说:“意味着我们根本没有时间找审判书了。从现在开始的每一秒,我们都要小心提防,杨放可能会擅自清场。”


    擅自清场的意思是……


    贺群青现在一听到清场两个字就脑壳疼,会联想到一些恶意满满的景象。


    但左右看看,贺群青就明白,林况说的清场,和自己变成boss时,对玩家们做过的事,果然还是一个意思。


    贺群青目光不由就瞟向蒋提白。


    蒋提白之前还说过杨放不会搞玩家大屠杀呢,竟然这么快就改口了,看来党叙说的对,蒋提白真爱胡说八道。


    像是觉察到了贺群青腹诽的目光,蒋提白忽然说:“我们不一定要放弃寻找审判书。”


    “但我们现在还不能讨论线索,对吧?”林况紧张的打断了蒋提白。


    他的神情分明是很想知道,但又在抗拒,仿佛害怕知道以后会泄密。


    陈雨依点头,“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提白一样,知道线索后还能强行忘掉。所以为了避免我们把线索‘自发’的告诉杨放,我们还是暂时不往深处分析的好。但从现在起,我们不要分开。如果杨放提前发难,到时候一定会很混乱,我们再去找审判书。”


    “陈姐,现在呢?”林况紧张的看着门,好像那扇门随时会被暴力打开。


    “现在么,”陈雨依打了个哈欠,“多睡会儿吧,之前又是挖土,又是做梦的,也没睡几个小时,现在早点睡,如果杨放今天能忍,那我们晚上还得起来继续去找线索。”


    陈雨依说着,就往上铺爬,边爬边抱怨,说别的都能忍,没有枕头这一点,真是越睡血压越高。


    贺群青这才发现,林况的床单和几只枕头一起不翼而飞,估计又被扔出去了。


    贺群青也跟着往上铺爬,想着陈雨依他们说的话,清醒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你们说的那个女演员。”


    隐约间,他听到林况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今天问了,她叫曾海箐。海洋的海,竹字头下面一个青的箐。”


    ……


    贺群青听到有人在吹哨子。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当哨声响起,他没有迷糊多久,就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声音不像是在走廊里传来的。


    他原本要坐起来看看,可瞬间,贺群青不动了。


    有个脑袋,正在旁边看着他。


    那哨声很细,宛如簌簌耳语,恐怕就是因为,那东西已经到了他身边,正在观察着他。


    贺群青躺在上铺,心里拔凉,脸却被盯的发麻。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害怕的感觉,正在想,要不然先给那脸上来一拳,看看情况?


    谁知蒋提白的声音忽然从对面下铺传了过来。


    “别动。”


    贺群青紧闭着嘴,压抑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他想开口让蒋提白救命,可床边那虎视眈眈的目光,怎么都不肯移开。


    “那是林况,别动。”


    天知道贺群青听了这个话,心里多么的如释重负。


    他缓缓的偏过脑袋,眼睛在黑暗中小心的分辨,果然,床边站着的那个人,头发实在太短了,所以此刻脑袋看起来不反光的圆润。


    一双黑亮的诡异的眼睛,猛然对上了贺群青的视线。


    贺群青浑身一紧。


    顷刻间,他想起了那些枕头里蠕动的小虫,那又黑又亮的虫壳。


    但凭这么一双眼,是林况还是鬼,二者有区别?!


    贺群青呼吸都快停了的时候,林况才动了。


    他慢慢的走向门口,那门像是一开始就没有锁,被一阵风吹动,就嘎吱——的开了。


    林况走了出去。


    贺群青浑身一下子放松下来,瘫软在床上。


    惊吓之后,他脑海里一片酥软,一时间只想就这么躺着。


    忽然,床边猛地又出现了一张脸。


    贺群青跳了起来。


    “走吧,baby,”蒋提白有气无力的说,“我们去看看他。”


    贺群青按着胸口,实在没忍住,说:“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你是不是又故意吓我?”


    “没有啊,”黑暗中蒋提白的声音一本正经:“怎么会呢?”


    “那你为什么笑了?”


    蒋提白的嘴角立即落了下来,“我没有笑,你应该是看错了,快点走吧。”


    贺群青无奈从上铺下来,落在蒋提白身边的时候,他看向陈雨依的方向。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可以吗?”


    蒋提白说:“她现在应该又在做那个梦。”


    “那个梦?”贺群青一愣。


    前一晚被开膛破肚的梦?


    “要不要把她叫醒?”贺群青立即走上前去,推了推陈雨依,陈雨依却毫无反应。


    蒋提白说,“不用叫她,她能处理。如果处理不了死了,那她可开心了,足足省了五十万。”


    “……”


    叫不醒陈雨依,贺群青和蒋提白就抓紧时间去追林况,哪知道林况竟然跑的贼快,等他们出门时,林况已经没了踪影。


    好在蒋提白已经猜到林况在哪,直接带着贺群青到了排练厅,从小门进去了。


    林况果然在排练厅。


    但贺群青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或许今天时间不对,没见到曾海箐的影子,舞台上也没有破洞。


    但音乐却仍以很低的音量徐徐流淌,而林况,独自在舞台上,像是在为空荡荡的台下表演,一下下的蹦跳着。


    贺群青像是接触到细细的电流,浑身发麻的看着这一幕。


    倒不是林况的舞姿过于辣眼睛,实际上,林况跳的还真不错,他的身形也不赖。


    起初,林况的动作和贺群青白天看到的专业演员跳的,似乎差不多。


    但随着音乐变奏,林况蹦跳的姿势,就越看,越和林况傍晚在这排练厅里开玩笑的时候,跳起来的姿势一模一样了。


    唯独不同的是,林况现在没笑。


    他瞪着眼,脸色发白,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眼神里那种诡异的黑亮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而惊恐在意外看到帘幕后躲藏着的蒋提白和贺群青时,就变成了疯狂的求救。


    贺群青眼见他越跳越高,越跳越高,身体像是被人拽着,渐渐的,林况连求救也顾不上了,因为他脚下的地板,开始因为他的落下而咚咚响。


    这不仅是因为他跳的太高,落下的太重。


    更像是那舞台下边,有什么东西在迎合他,拼命的追逐他的脚步,从地板下发出重重的敲打声。


    林况开始摔倒在地上,有两次膝盖着地,他都差点站不起来,但那股莫名的力量拉扯着他,逐渐把他像是玩具一样摔来摔去。


    前一晚贺群青感受到的那些尖锐的声音,再一次出现,搅得他脑仁儿疼。


    更别说贺群青在这一刻,还又一次接收到了来自四周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视线!


    配合耳边欢快的音乐,与林况痛苦的脸,贺群青不知不觉按住了嗡嗡作响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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